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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牡丹飘香|作者:赵珥莎|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02 15:21:38|下载:牡丹飘香TXT下载
  牡丹飘香

  作者:忆文

  第章 初战告捷

  梦远,中原正逢秋;

  千里江山变颜色,荒草齐天尽枯骨,愁在人心头。

  这是闯王李白成血洗河南后的写照,也许是山河变色触怒上苍,中牟县境的黄河突然改道而发大水,淹没下游中的几个县。

  这也正应了那句俗话:祸不单行,因为就在第二年夏秋间,蝗虫成灾,赤地千里,群群堆堆遮天盖地的蝗虫,把田里的庄稼扫而空。

  田里空了,但人们的肚皮不能空,于是大批难民奔他乡,那时候换儿果腹早已不是鲜事。

  条黄土大道,蜿蜒的向西边伸去,隐没在凄凉的秋日落霞中,场大雨,给行路人带来不便,不旋踵间云彩又满天,令人有着无可奈何的感触,这时候天也快黑了

  苍天的调侃,人无奈何,跨坐在黑卫上的黑牡丹,扭头望望镶着银边的乌云,露出个苦笑,心中琢磨,今晚该宿何地呢

  绕过座山岗,黑牡丹轻身提纵,人已立在驴上,她手搭凉篷,遮挡住山头洒下来刺目的霞光,四下瞥,不由喜,双腿分,然后又坐在黑卫背上。

  于是她不再继续沿着大道驰下去,拦丝缰,偏入路旁小道驰去,就沿着这条小径越过丛大部份都已枯秃的矮林,又转过段乱石迷离的荒野,直绕向那边起伏的岗陵中,那儿正有座红墙绿瓦大房子,半隐在片巨竹林中。

  黑卫蹄声“得得”有致的敲弹在碎石小道上,对特长的驴耳直不楞的竖着,两个大鼻孔,不时的怒哼声,似在发泄着它的驴脾气。

  黑牡丹姓什么

  黑牡丹是什么来历

  这些似乎对人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身打扮,件黑披风下面,露出双黑皮快靴,黑裤腿塞在快靴中,如果退去黑披风,短札上衣也是黑的,就连那块盘包秀发的丝巾,也全是黑的,甚至背上的宝剑剑鞘也泛着紫黑色,然而衣着虽黑,但她那露在外面的张脸蛋却见粉白中微露淡红,柳叶眉弯如新月,杏仁眼秋波荡漾,樱桃小口上面笔直的个俏鼻子,真是蛾眉曼彩,撩人遐思,即使她那双纤纤玉手,也被她的身黑色装扮,衬托得柔柔动人。

  小迳自竹林中穿过去,黑牡丹这才发现原来是个大庙。

  黑牡丹来到庙门前的个小场子上,庙门中立刻跑过来四五个灰衣短札汉子:

  “姑娘,你怎么个人也敢在路上走,也不怕被那帮土匪撞上。”

  跳下黑卫,黑牡丹浅浅笑,露出两个迷人酒窝,道:

  “可是那赤眉寨的曹大胡子”

  可不是嘛,那个姓曹的王八蛋,领了帮人,正堵住通往南阳府的大道,对过往客商大小通吃,连我们运灾粮的也下手拦劫。

  黑牡丹这时已把她的黑卫拴在厅门的石桩上,闻言怔,暗忖这曹大胡子不知是不是自己要找的曹彪,当下沉着道:“许昌带,正有许多灾民等着救济,难道你们不会对那曹大胡子说,这些粮食是救灾民的”

  “怎么没有,可是姑娘你猜那王八蛋怎么说他说他就是没饭吃才干土匪的,所以他就是灾民。”

  黑牡丹走入厅里,这才发现间大厅里正躺了十几个身受刀伤的汉子,正有个身穿蓝长衫的老者,在忙着指挥几个汉子替受伤的人包扎,那老者见进来个黑衣姑娘,先是楞,立刻又手撩起长衫下摆,迎着黑牡丹走来,木然的问道:

  “姑娘你是”

  “天快黑了,我是找地方歇脚的。”

  老者伸手让,道:

  “那就随便找个地方歇着,明日早跟着我们走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所谓照应,当然是他们顺便照应黑牡丹,因为她是个女流,在这种荒年里,个女流怎敢行走山道。

  黑牡丹浅浅笑,环视下厅内四周,沿着四周墙边,正歪歪斜斜的躺了三十多人,每个人身边还放了把钢刀,只是十几个受伤的,全都躺在神案前面的地上,哼哼哎哎的低声叫着。

  “姑娘,你凑和着填填肚子吧。”老者在神案上个布包里,撕下块鸡和面饼,递给黑牡丹。

  黑牡丹没有接,摇摇头笑:

  “我带的有,不过我倒想问问,那曹大胡子是个什么样人,他手下有多少人马,还有那赤眉寨在什么地方”

  老者捋山羊胡子,对黑牡丹看了又看,立刻叫道:

  “仁豪,你过来”面对黑牡丹笑笑道:

  “被抢的时候,我被吓糊涂了,可是我的两个儿子与曹大胡子交过手,如今小儿仁杰受了伤,呶”他指着过来的大儿子:“这是我大儿子何仁豪,你问他就知道了。”

  何仁豪看了眼黑牡丹,心里直觉得这么年青漂亮的姑娘家,却穿了身黑衣裳,真是可惜,但不知她是干什么的。

  “姑娘,你要知道什么”

  放下行囊,抽下宝剑,黑牡丹笑对老者道:

  “我不耽误你的事,你去照顾受伤的吧。”这才对旁的何仁豪道:

  “你们这是哪里来的,可是去运粮救灾的”

  “我们是北面来的,就是内乡以北的何家集,我爹何浩然,在何家集被人称做何大善人,这次听说南阳府以东饿死了许多人,才开仓装了百石粮食,准备送到灾区,哪想到了赤眉寨,早被那曹大胡子运上了赤眉寨去了。”

  黑牡丹听,贝齿格格响,略沉思,当即道:

  “这么办,你去算算看还有多少人可以冲锋陷阵的。”

  何仁豪双眉打结,脸迷惘:

  “姑娘的意思”

  “帮你们把粮食夺回来。”

  何仁豪微微摇摇头,道:

  “姑娘,你在说笑,以我看,曹大胡子往你面前站,就会把你吓哭,呶”何仁豪指着大庙正门右边那个虬胡黑门神:

  “看到没有,曹大胡子就是那副德性。”

  黑牡丹故意笑,举头看大殿梁上面,垂着根绳子,大概是用来挂宫灯用的,如今宫灯不知被何人取走,但那绳子却自梁上垂下不过二尺长。

  突然间,只见堂中黑影闪,黑牡丹竟然旱地拔葱,弹腿上跃起两丈用余,半空中扭腰,脚尖钩大梁,只缓间,人又飘落下地,不偏不倚,仍然站在面色大变的何仁豪面前。

  何仁豪抬头看,却见面前这位黑衣姑娘的小黑包裹,正稳稳妥妥的拴在那根绳子上,尚自晃荡不已。

  “好”阵拍手声与叫好声。

  老者何浩然看的真切,笑呵呵的赶着走来:

  “姑娘,真是看不出,竟然是位身负绝学的红装季布,巾帼英雄,老朽等人有幸,灾民们有幸了。”

  “老丈不必谬赞,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个咯蚤顶不起张床单来,要破赤眉寨,总还得要大伙合计。”

  何仁豪抱拳道:

  “姑娘说的不差,总不能眼看着姑娘人去拚命,岂不使我等须眉愧煞”

  有几个年青壮汉这时候也走过来,争看黑牡丹的风采。

  黑牡丹笑不作女儿态,大方的对何仁豪道:

  “我已思得计在此,你们伤了十多人,不妨等到明日晚上再行动。”

  于是,她款款的席地而坐,在她的四周坐了二十多名健儿,全在听她的解说,当然何浩然也在细听

  但等到黑牡丹话落,何浩然第个反对:

  “不妥不妥,这太冒险了,太危险了”

  微微笑,黑牡丹道:

  “赤眉寨中赤眉贼曹大胡子,并不放在本姑娘心上,你们只管照计行事,但却千万记住,在未见火光之前,绝对要把自己掩藏好,以免露了行藏而打草惊蛇。”

  何浩然摇着头,但却勉强的对黑牡丹揖,道:

  “姑娘,老朽先代那些嗷嗷灾民向你拜,你受了吧”

  黑牡丹急得双手挡,道:

  “何老丈,你仁民之心不比我小,正应受我拜呢”

  夜,带走了人们宝贵的时光,却留下抹之不去的烦恼与痛苦,而烦恼是不分贵贱与贫富的,当然谁也免不了痛苦,因为只有神仙才没有烦恼与痛苦。

  黑牡丹全身裹着披风,外加件薄毯子,斜靠在面目全非丈高神像侧,她鼻息均匀,脸安详,甚至还有着微微笑意,也许她体会得出:神仙无妙方,只知欢乐不知愁的意境吧

  就在第二天过午后,黑牡丹又跨上黑卫,离开了这座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号的庙,临行,老丈何浩然忧戚的对黑牡丹道:

  “姑娘,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小嘴咧,露出口比她那粉脸还要白的贝齿:

  “谢谢老丈。”转头对何仁豪嘱付道:

  “天黑,就把人拉到赤眉寨附近隐藏起来,咱们这是里应外合,切记切照上面说的办,绝不能存着妇人心。”

  何仁豪忙道:

  “姑娘尽管放心,姑娘既能大义勇为,我们岂能坐视苟安,自从听了姑娘的话,十几个受伤的也全要豁着干了,如今俺们这儿可没有个孬种,你就等着瞧吧”

  拉住黑卫丝缰,何浩然意气昂扬的道:

  “我也同大伙说的很清楚,把握住这次机会,托天之幸,靠姑娘的力量,举抄了曹大胡子老窝,也免得旦他成了气候,连我们那些小市镇全得被他啃噬。”

  黑牡丹缓缓的向大庙前站着的三十多个健儿挥挥手,却见个虎臂熊腰的大个子走来,巴掌拍在胸脯上:

  “人争口气,佛要炉香,老子就不信他曹大胡子那群王八蛋是阎老五派来的无常鬼,今晚不叫他们知道我屠户刘大的厉害,我就是姑娘你这驴屁眼里爬出来的。”

  面露笑意,黑牡丹抖缰催动黑卫,朝着竹林小道驰去。

  ***

  赤眉寨地处八百里伏牛山的南面,远处是崇山峻岭,白云附巅,附近岗陵绵延数百里,赤眉寨正就在座山岭下面,有条蜿蜒小河,绕过这座山岭流向附近的白河,也流过通往南阳府的条官道。

  赤眉寨附近荒林遍野,怪石嶙峋,尤其在进入赤眉寨那条羊肠小道时候,连要绕过三四里的老松林,松林中狮虎没有,却是常有野狼出没。

  黑牡丹进入这座老松林的时候,从西山峰巅上直往山后滚的阳光,已是了无热气,淡淡的山风,从山谷中送来,使得黑卫上的黑牡丹有着舒适感。

  突然间,老松林中有人大吼,直如空谷回音:

  “干啥子的”

  微抬眼皮,发现小径上窜出两个手持长矛的喽兵挡住去路。

  “俺是来投靠曹大爷的。”

  “看黑驴上是个背插宝剑的黑衣妇子”个微胖短须喽兵笑道:

  “我的妈呀她是个女的。”

  “我不是你妈,我叫黑牡丹。”

  “奶奶的,我知道你不是我妈,碰面就占老子便宜。”

  旁另个喽兵肩头碰了下那微胖喽兵,眦牙咧嘴笑,道:

  “寨里阳气太盛,难得这位黑姑娘到来,咱们得陪她进寨子禀报声,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黑姑娘你这里走。”

  黑牡丹神情木然,冷冷的点头,跟在二人身后直往松林深处驰去

  路上,两个喽兵嘻嘻言笑,浑话不断,黑驴背上的黑牡丹差点没有扑过去掐死他俩,人的嘴巴两片皮,尤其干上土匪的人,他们的那张臭嘴为了配合两手的血腥,总会陪衬上几句肮脏话馊秽语,用以提“高”他们干土匪这行的身份

  行穿过松林,又绕过块大岩石,开始向山道上走去,渐渐的怪石林立,层峦叠嶂中,只见峭壁悬崖,气象万千,但谁会想到就在这形势险恶的深山中,竟然窝了批掠夺杀人的土匪

  深入山谷中,不过三里纵深,黑牡丹已发现迎面山腰里排长约二十丈长的木栅挡住上山小径,木栅甚高,寨门口正有两个喽兵,各端着根红缨长矛望着走近的黑牡丹三人。

  就见那个微胖喽兵,步走三步纵的冲到寨门边:

  “是个姑娘家,来投靠寨主的。”

  黑牡丹跟着二人直到寨内座大草屋前面,才翻身下了坐骑,早惊动了正在附近各草屋中吃饭的众喽兵,大伙端着大饭碗,全都围了过来。

  黑牡丹冲着人群笑,心中可在琢磨,大约这帮士匪还未成气候,不会超过八十人,像这种小股土匪,在这八百里伏牛山区里,少说也十多股,怕的就是他们若把力量扭结在起,地方上就要劫数难逃了。

  突然间,大草屋里声雷吼,当门走出个彪形大汉,只见那大汉生得十分威猛,豹头环眼,大蒜鼻子有些扁平,绕腮大胡子把张血喷大口衬托向像个血盆,噗噜噜的件宽松裤子,上身披了件短挂衫,没扣上扣出露出前胸丛黑茸毛,两只短袖伸出来双肌肉堆起的双臂,黑不溜秋的层汗毛,见了阶下的黑牡丹,两只扇般大手,不知搁在什么地方才妥当地直搓着:

  “大姑娘,你是打从哪儿来呀”他这开口,露出嘴各不相干的黄牙齿。

  “我从黄泛区来。”

  “干啥子的”

  “原本是跑江湖卖艺,可是连年闹灾荒,眼见天三餐变成两顿,干的又成稀粥,只好来投靠你曹寨主了。”

  双手抚摸着鼓胀的肚皮,仰天哈哈大笑,曹大胡子迈步走下台阶,像替人看麻衣相般,直把黑牡丹细看个够,且又不住的点头道:

  “成成,不过俺看你长得这么标致,不会像个饿过肚皮的人,敢莫是来诳我吧”

  黑牡丹双眉扬,淡然:

  “曹寨主,我路从黄泛区来,就听人说你大寨主是个英雄,如今见,多少有些令人失望。”边拉着黑卫准备调头离去。

  暴伸右臂,曹大胡子咧嘴笑,拦住黑牡丹的去路:

  “你甭走啦,乖乖妞,就算你诳我,你又能把我曹大胡子怎么样”回身走上台阶,曹大胡子猛的转身,双手往他那水桶似的腰杆上叉:

  “你个女子,如今竟大着斗胆跑到俺这土匪窝里来投靠,定有两下子,那就露两手叫俺瞧瞧。”

  黑牡丹冷然问:

  “这也是赤眉寨的规矩”

  “什么规矩除了头顶上老天是老大以外,俺曹大胡子就是老二,在这儿俺说了算,你可不要忘了,有本事俺就请你站中央,没本事那就站两旁,俺这么说,俺的乖,你该懂了吧”

  黑牡丹笑,把黑卫牵到边,缓缓走到场子中央,立刻引起所有喽啰们的围观,绕着台阶,连成个大圆圈子,后面的还拚命往前挤,把个圈子愈挤愈小。

  曹大胡子不由大怒,破口骂:

  “娘的挤个哈古景,还真以为人家大姑娘在耍把式呀,快去点几支火把来”

  天全黑下来了,赤眉寨的这片草场上面,却变得人潮汹涌,打情骂俏与品头论足之声,此起彼落,偶尔还会引起次哄笑。

  五六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把这方圆十丈的草场,照得通红,众喽兵在曹大胡子的叫骂声里,又纷纷向后退,挤挤蹭蹭的腾出个方圆四五丈的圆圈子来。

  黑牡丹伸手拔出背上宝剑,火把的照耀下,剑光泛青,冷焰逼人,只见她横剑齐眉,陡然沉腕,冲着台阶上的曹大胡子礼,拉开个起手式,开始舞动起来

  初时也只在原地稍作比划,渐渐的只见碎芒激闪,有似烈阳下水面金星打闪,急骤处,碎芒变而成束束天边彩虹,那剑芒激起的啸声,挟着股泛肌裂肤的威势,把围观的众喽兵,看的眼花撩乱,不觉纷纷后退。

  黑牡丹面挥剑疾舞,心中暗忖:如果这时候举刺杀曹大胡子于当场,势必引起众大小头目与喽兵们的围杀,情势上定不利,而且天才黑下来,何老丈那帮人不知摸进这赤眉寨附近没有,万接应不上,自己必将处于险境,虽说自己不惧,但终于事无补。

  心念间,黑牡丹决定放弃当场刺杀曹大胡子的想法。

  这时候黑牡丹正舞到分际,突听她怒叱声,个鹞子腾翻,半空中就听“嚓”的声,支火把已被剑锋扫落地下,那跌在地上的火把头尚未熄灭,黑牡丹已倒翻到另火把前面,持火把的人才怔间,火把头也被削落在地,转眼间六支火把全被她削落熄灭,于是又是个飞云纵,黑牡丹已轻飘飘的站在场中央,她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何止是震惊住在场的众喽啰,就连台阶上大刺刺的曹大胡子,也不由咧着合不拢的大嘴巴叫好不迭

  就在阵短暂的窒息中,闷雷般的叫好声,突然间爆发开来,声震四野而荒谷回荡,久久不绝。

  黑牡丹收住势子,冲着曹大胡子倒剑礼,反手把剑又插回剑鞘,跨前两步道:

  “雕虫小技,难登大雅,寨主你多指教”

  曹大胡子扑扇着巴掌,有如头老猩猩般“叭叭叭”的拍着,道:

  “俺的乖,有这么大本事,还会饿肚皮,你这不是在糟踏这身绝学嘛好俺就收留你,这事不过还有得商量,等我琢磨琢磨看能给你弄个什么样的交椅坐坐”

  其实曹大胡子心中早有了安排,只是他的那种安排,却不便于当众宣布。

  别以为曹大胡子四肢发达,但头脑却不简单,是所谓的粗中有细型,表面上装成付不懂情趣的端着山大王的威仪,骨子里活脱头发情的野熊,只是他强自按捺着那股子贪婪,色急的邪恶丑态。

  曹大胡子手搔着胡叉子,对着众喽兵喝道:

  “已经刹戏了,你们娘的还围在这干鸟,难不成还要吃人家口啊”面更提高声音,道:

  “送坛酒来,再叨拾几个菜,我得陪咱们这位新加入的黑姑娘喝个见面酒。”

  黑牡丹摇手又摇头:

  “我不喝”

  “为啥不喝”曹大胡子楞不叽的问。

  黑牡丹指着正在离去的众喽兵,提高声音道:

  “有酒大伙喝,有肉大伙吃,我才到赤眉寨,既未有名份,又未曾立功,怎可先吃肉喝酒而不管别人眼红所以这顿酒我不喝。”

  仰天哈哈大笑,曹大胡子伸出似棒槌般的手指头,指着黑牡丹道:

  “真有你的,你这是到我这赤寨上来修行的,也罢,今晚我反常,切全听你的。”说着高声叫道:

  “王八蛋们全听到了吧,你们他娘的这可是秃子跟月亮,顶着光了,还不赶快谢谢人家”

  “谢啦黑姑娘”谢声此起彼落,曹大胡子却直乐哈,因为他也正在面前这个黑绵羊的身上下功夫呢,只等到时机成熟,曹大胡子自然会理成章的披上虎皮,口就把这头黑羊吞吃下去。

  于是,就听他又高声叫道:

  “间屋子里拿坛,喝光了早些困,赶着明天还要下山做买卖的”

  在他曹大胡子嘴巴里所说的买卖,自然是净赚不赔的打劫行动,但天下没有个干土匪的会承认或说出“抢劫”二字,曹大胡子自不例外。

  终于,欢笑嘻骂声分散在大茅屋迎面草场边的几间茅屋里,对于这些山里的土匪而言,平时喝酒,那是唯排遣枯燥生活的方法,否则也只能等到分了银子赌上几夜。

  酒的力量,驱散了草场上的群喽兵,曹大胡子吩咐把黑牡丹的黑卫牵到后寨去,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竟然弯腰打着哈哈:

  “姑娘,你请屋里来坐,我得把二寨主介绍你认识。”

  黑牡丹登上台阶,跟着曹大胡子进入大茅屋里,还真令黑牡丹大吃惊,因为她发现这间大茅屋里的应家具,十分排场,四把太师椅红净净的,椅背中央还镶着溜圆的块白玉,正中张四方桌,桌周围全刻着花样,两盏玻璃穗芓宫灯,把个大厅照得铮光发亮,地面上有些潮,但却铺了张虎皮,令黑牡丹直觉的有些暴殄天物之感。

  这时候有两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小喽啰,早把杯筷酒菜,叨拾在桌子上,正有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矮胖汉子,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呶他叫金钱豹金七,是我这儿的二寨主。”

  黑牡丹仔细看,发现这姓金的肥头大耳,哪会像头豹,倒很像头猪,尤其那付猪泡眼与厚嘴巴,叫人觉着他该是干杀猪的才恰当。

  “金钱豹”金七见黑牡丹的模样,口里直往外淌水,涎着脸道:

  “姑娘早饿了吧咱们这就陪寨主同喝杯”

  曹大胡子不以为然的道:

  “我说金七呀酒还没喝你就醉话脱口,人家姑娘新来是客,该咱们陪姑娘喝杯才是呀”

  “对对对,我金七除了吃喝耍耍大爷以外,连句人话也不会说,姑娘可甭生气哟”面金七的两只肥厚肩头还尽在抽动着,露出付馋相来。

  两个人,你言我语,把黑牡丹送到那红木方桌的上位坐定,两位寨主却分坐在黑牡丹的左右两边。

  黑牡丹看得真切,端在桌面上的用具,全都是银子打造的,不问可知准是抢来的东西。

  有酒有肉,黑牡丹也不客气,迳的照吃浅饮,却是曹大胡子与金七二人,在劝过黑牡丹喝酒后,立即对饮起来,醇酒加美人,两个人好不乐哈

  眼看着酒已喝了大半坛,突听曹大胡子对金七道:

  “明儿大早,你把人拉到通往镇平的八里岗去,听说从老河口那面会有批粮食杂货经过,可不比前几天何家集的光只有粮食。”

  “金钱豹”金七听,心眼里立刻在打转,娘的,你曹大胡子放屁,老子就知道你是吃的米或是面,眼下你这是在赶我走哇。

  金七尚未反应,曹大胡子又道:

  “我说金七呀你看我曹大胡子都三十几了,是不是该讨佣压寨夫人呀”

  哈哈笑,金七放下杯子道:

  “寨主,八成你是看上人家这位姑娘了吧,成就让我来做个现成媒人如何”

  黑牡丹听,几乎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呕出来,阵强压,才算憋回去。

  她那里胀得通红,曹大胡子二人还以为她害臊呢,乐的直笑:

  “咱们这就说定了,明日你下山做买卖,就顺便找个机伶的,溜进县城去,替我帮办些结婚的东西回来,去吧,早些睡下吧”

  金七直拿眼睛看着黑牡丹,付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走出大茅屋去。

  毛茸茸的大手往黑牡丹的手臂上轻轻拍,曹大胡子嘻嘻笑着道:

  “咱们也甭吃酒了,跟我到内屋里去,我给你看几样东西,那些可是很少人看到过的呢”面抓住黑牡丹的手就往大茅屋中隔的卧室拖拉。

  黑牡丹直不多说话,这时只得跟着曹大胡子进入间大卧室里,只见这卧室里摆设得十分华丽,张与厅上同样的红木方桌上,只银盘中放着套光闪闪的景镇瓷茶壶与杯子,支高脚油灯,自灯罩中熊熊往外冒着火苗,靠里张铜罗帐床,锦衾绣榻,何异温柔之乡,却都糟踏在个土匪头儿手里,对于室中这些家具而言,怎么也料不到竟然会摆设在深山的茅草屋中,成了不伦不类之物。

  翻开床单,曹大胡子自床下面拖出只大木箱子来,又从裤带上解下把钥匙,很快的把那大木箱打开来。

  于是,黑牡丹真的直眼了,因为那里面堆放的全是黄澄澄的金子,珠玉玛瑙为数也不少。

  曹大胡子左手塞在右肋下,右手搔着胡叉子,笑道:

  “本来这些全是我曹大胡子人的,如今却成了两个人的了,你猜那个人会是谁”

  黑牡丹岂不知之理,只是她却轻摇着头。

  “我的乖乖,当然是你呀你只要成了我的压寨夫人,哪个龟孙王八蛋不分你半。”他似是觉得不太妥,当即又指箱宝物,又道:

  “娘的,全给你了,我个也不要”

  黑牡丹笑,回眸望望窗外,外面月明星稀,再细听对面各草屋,声音似乎也小多了。

  当正要回身时候,不防曹大胡子大手闪,自己背上插的宝剑,已被他抽在手中。

  黑牡丹惊,却不敢露出紧张,只木然的望着曹大胡子,却听曹大胡子笑道:

  “咱们这算是进入洞房了,哪还有新娘子揣刀带剑的。”说着话,把黑牡丹的宝剑悬在床前铜栓上面,回身又道:

  “你说吧赤眉寨的压寨夫人你干不干”

  “我记得你说过,上天是老大,你是老二,赤眉寨你说了算数,既然这么说,我也只有点头的份了。”黑牡月说着,人就慢慢往挂宝剑地方凑,不料曹大胡子高兴,竟然双臂箕张,拦腰把抱住黑牡丹,腥味十足的大胡叉子,配合着各自为政的口黄牙,尽在黑牡丹的颈上与脸上狂吻猛啃,面还呜呜呀呀的道:

  “我的心肝呀打从我第眼看到你,就知道咱们这姻缘前生订,今世凑起,他娘的我不干这鸟寨主了,我要领着你去过好日子。”

  黑牡丹甩肩挣扎,发觉曹大胡子有股难以抗拒的蛮力,不由大惊,自然的伸拳擂向曹大胡子背上:

  “寨主,就算我嫁你,可也还未成亲,你何不放尊重些,需知我也是好人家女儿呀”

  酒力加上蛮力,曹大胡子岂肯轻易放手,他如今已是馋状毕露,喉头“呱嘟呱嘟”作响,再加上他已披上了虎皮,欲火燃烧中,岂肯放过怀里的绵羊,那种不透人味的凶邪丑态,逼使黑牡丹眼眶泪水几乎落下来

  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旦处在这种情势下,只有冷静的思忖对策,或可逃过劫,但说之容易做之难,因为连黑牡丹这位身负绝学的女子,这时候也有惊慌失措感。

  虬髯大汉曹大胡子狂吻呓语中,微启虎目,身前不正是销魂之地的大铜床吗那不也是迈向温柔之乡的地方

  只见他腰杆挺,把个惊悸而又无从使力挣脱的黑牡丹,双腿抱离地面,“膨”的声,奔向“阳台”

  黑牡丹如今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她脸色铁青,身子微抖,因为她发觉曹大胡子有着某种程度的虐待狂,因为他对于女人的挣扎与无奈有着极大的满足感

  于是曹大胡子哈着酒气的大口张开来,猛低头,死死啃住黑牡丹的上衣领口,下身早把黑牡丹的两腿分家,伸手就要撕扯黑牡丹的裤子,面从鼻孔里狮吼着

  突然,黑牡丹沉声叫道:

  “曹彪”

  爬在黑牡丹身上的曹大胡子哆嗦,口中吐出咬的衣领口,暴睁双目:

  “你怎么知道俺的名字”

  黑牡丹藉机双手去推曹大胡子,却发觉曹大胡子仍使劲抵住自己不放:

  “放我起来再说”

  语提醒曹大胡子,低头又咬住黑牡丹的衣领口,“呜呜”的狂吼道:

  “有话等咱们完了终身大事再说也不迟”曹大胡子可真够老于此道,他口咬住衣领,右手把抵住黑牡丹的左手臂,左手却把拉住黑牡丹的黑绸裤子,“嘶”的声,已是拉开段,而露出里面的粉白亵衣小裤

  于是,黑牡丹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却突然定下心来,因为她要追寻搏杀的仇人,就在她的眼前,甚至就是死命的压在自己身上的

  黑牡丹右手悄悄自发髻上拔出支银针,那根针绝不是也不像发簪,银针长约两寸,上面泛着青紫,她凤目下视,咬牙切齿,觑准曹大胡子的后玉枕岤上,把全身力道全运在右手五指,狠命的刺进去狠命的那根针就在曹大胡子凸目弹跳的瞬间,没入曹大胡子的后脑里

  原来他以为黑牡丹的黑裤已破,大门即将为他曹大胡子开放,所以自动放弃挣扎呢但他再也想不到,永远也想不到黑牡丹把力道全用在右手。

  看上去就如同鼾睡的样子,曹大胡子仅仅就那么抖颤间,连哼也未出口,就命归阴。

  双手合力推,黑牡丹腰杆扭,已把曹大胡子推落在床前那只未曾盖上的宝箱上面,他死在女人怀里,却又躺在堆黄金珠宝上面,也许阎王老子或阴司小鬼们不会找他的麻烦,因为他名符其实的沾着身铜臭进入丰都城。

  黑牡丹翻身弹起,急忙把自己的裤子端正好,取过自己的宝剑,低头,发现曹大胡子那张脸全变了样,他双目突出在眶外,嘴巴开得可以塞入拳头,脸胡叉子却根根直竖,原本黑红的大板脸,却变成了乌紫。

  咬牙,黑牡丹“哦呸”口痰吐在曹大胡子身上,跟着剑,斩下他的首级,然后轻推后窗,把那箱金子珠宝移到窗外的岩石下面藏好,这才又翻进大茅屋中,伸手摘下油灯,燃起把火来

  天干物燥,山风助威,大火直冲霄汉,等到外面喽兵发觉失火,赶紧扑救,不料另面茅屋也燃起来。

  这时候“金钱豹”金七提着裤子大声吆喝着:

  “着了道了定是那个贱女子捣的鬼。”

  半山腰茅屋着火,连提桶水也不方便,不少喽兵自顾扛出自己的东西,眼巴巴望着大火发楞

  突然间,金七暴喝怒指的骂道:

  “果然是你这个贱货在弄鬼,围起来杀,把她剁成肉泥,替寨主报仇”

  “金钱豹”金七喝声落,早有喽兵从搬出的行李中抽出钢刀,发声喊,把黑牡丹围了起来。

  黑牡丹声怒叱,只见她双臂分扬,腾跃上翻,有些乘风起舞在野火营中的味道,眨眼间人已飘向半空,长剑暴发出溜冷焰,在她那黑衣的飘如流云中,宛如西天乌云闪电,把人们的眸瞳撩拨得连连眨巴

  于是阵撼人心弦的凄厉狂叫,挟着数蓬血雨,暴发在熊熊火光中,四五个喽兵,正抛刀哀号着翻滚在地。

  “我操你八辈子祖奶奶,金爷活劈了你”就见金七挥动柄大板斧,冲而上,他身若幽灵般,大板斧涌起股冷电激流,疾不可言的卷劈向黑牡丹。

  黑牡丹想不到金七这种胖嘟嘟的猪样,动起手来十分俐落,当下不敢稍慢,闪身,斜出五步,旋动间,手中剑怒指南山,笔直的奔取金七咽喉

  于是两个人缠斗在起,几十个持刀喽兵,挥刀在旁呐喊助威

  就在这紧张关头,突听寨门外喊声大震,不少人狂叫:

  “不要放走土匪呀”

  “杀”

  “官兵来围巢土匪,不要叫他们再逃跑了”

  于是,大寨栅门“膨”的声,早被斩倒地上。

  “金钱豹”金七正拚斗中,闻声窒,黑牡丹早剑劈去,“咻”的声,几乎把颗肥脑袋砍落在地。

  众喽兵闻听来了官兵要围剿他们,不少人从后寨往绝岭上爬着逃跑,部分顽强的,正要挥刀围杀过去,却早被黑牡丹挥剑劈杀十多个。

  于是何仁豪右手挥刀,振起左臂向后面的人群高声道:

  “兄弟们杀”

  “杀”众人响应着,声震河岳,气冲云霄,高山也为之动容。

  喽兵们看寨主与二寨主全都死于黑牡丹之手,又看到寨门倒塌,潮涌似的冲来批死士,无不大惊失色而斗志全消,似风卷残云,又如秋风之扫落叶,转眼间所有喽兵,除了死伤的,全都翻山越岭,逃得不知去向。

  等到何仁豪等四十多名健儿冲到大火燃烧的寨中时,草场上只有黑牡丹个持剑卓立在火光中,她那种巾帼英雄的风姿与威仪,着实令何仁豪等干人打自心眼里佩服

  黑牡丹当即高声道:

  “救火,快把粮食全抢救出来”

  何仁豪立刻吩咐众健儿,寻找赤寨藏粮地方。

  真是托天之幸,原来寨中粮仓储放在远处靠山岩的间草屋里,屋外面正停放着二十辆空车,却全都是何家集的推粮车。

  拄着手杖,何浩然在几个健儿的陪同下,来到黑牡丹的面前:

  “女侠你真是女中豪杰,请受老朽拜”

  黑牡丹把拦住,道:

  “何老丈快跟我来”说完转身朝着正快燃烧完的大茅屋后走去。

  何老丈立刻跟在她后面。

  二人来到靠岩边的下面,黑牡丹指着个大木箱子:

  “这里面全是金子珠宝,如果运出去变卖,足可救活方之人,你就快叫他们好生装上粮车运往南阳府去。”

  掀开箱盖,何浩然怔住了,比之他自己的收藏,不知又多了几倍。

  终于,何家集的赈灾运粮车又上道了

  只是车队后面又多了个骑黑卫的黑衣女子,而车辆上面,更捆了箱价值连城的宝物。

  何浩然走在黑牡丹旁边,笑问:

  “女侠,那曹大胡子被你铲除,俺们这带地方可以过太平日子了,真不知该怎么的感激你。”

  “我杀曹大胡子,是为了报仇。”

  何浩然怔,问道:

  “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当时我还在师父那里学艺,不过这曹大胡子名叫曹彪,是李自成的个悍将,我家全死在他手里,只有个丫头命大逃出来。”

  何浩然长叹声:

  “姑娘,真难为你了。”顿之后,何浩然又道:

  “等这次赈灾完以后,姑娘就随小儿住在何家集,你看可好”

  黑牡丹浅浅笑

  跟在黑卫后面的何仁豪有着期待感,如果女侠能住在他家,那该有多好。

  又过了天,车队已自镇平准备赶往南阳府去,但却不见黑牡丹的影子。

  个小二走到何浩然面前,递封信。

  何浩然接信看,不由仰天长叹:“真女侠也”

  公鸡岭下,大青河上,正有艘渡船顶着岭上洒下来的片金阳在河面上移动,个彪形大汉,头戴斗笠,穿条宽松长裤,灰色背心,连扣子也未扣,露出身堆起的肌肉,正挺胸哈腰把几丈长的大竹篙插向河底,翘着肥大的屁股,两只脚丫子施力的蹬着船边,把渡船撑向对岸,岸上,这时正卤集着大群挑儿抱子担行李的难民,焦急的等着过这大青河呢

  船快靠岸了,只见船尾坐个灰布包头的大脚妈妈,正盘着膝头,手上拿了支旱烟袋,旁还放了根玉米胡捻的火绳,望着岸上的难民直摇头叹气

  船在块大木跳板前拢住,大块头船家把竹篙“骨噜噜”插在船头中央的船孔里把船稳住,腰带上抽出条汗巾,抹去额头上汗水,扶着竹篙,吆喝着招呼岸上人快上船。

  船尾坐着的大脚妈妈,早把旱烟杆挂在小臂弯,托了个木盘子来到船边,样子是要收取过河费的,但奇怪的是船都坐满了人,她却个铜子儿也未收:

  “阿壮,撑船了。”说罢,她又到达船尾坐下来。

  船行河中,大脚妈妈对身边的个妇人问道:

  “你们准备逃到哪儿去呀”

  那妇人背着行李,怀里还有个吃奶孩子,边哆嗦着让孩子睡,边回应道:

  “老大妈,只好走步说步了”

  “天灾**,民不聊生,乱世啊”个老人叹口气

  这天大青河上的渡船,从破晓到黄昏,直把岸上逃难的人全送到河对岸,算算总有个三四百人,是牛家母子在这大青河上未曾有过的最多次,但也是他们取过河费最少的回,因为,他们根本未曾收取分文。

  当夕阳从公鸡岭对面滑下去的时候,牛大壮把船稳在岸边,望着像条巨龙般的群难民发楞,牛大妈站在旁边抽旱烟,道:

  “他们都是上集过来的,背井离乡,怪可怜的。”

  说的也是,自从改朝换代以后,伏牛山区不知从那里冒出许多打家劫舍的土匪,扎寨盘踞,杀人放火,小村小庄的人,生存失了保障,不逃往他乡又能怎样

  “噗通”声,牛大壮跳到大青河里洗去身汗臭,爬上来的时候,牛大妈递给他个好大的杂面窝窝头,包谷汤在船后梢锅里,还未熬好呢。

  “船老大,快把船撑过来”

  牛大壮母子望过去,灰濛濛对岸,正有二三十人向他招手,有几个不但招手,且还直跳脚,像是在破口骂。

  于是渡船又撑过大青河对岸,牛大壮把船稳住,牛大妈却及时托个木盘子迎在跳板头上。

  “老太婆,你要渡船费”好长的道刀疤,从鼻梁直到左耳根,绕嘴短须,直连到下巴,牛眼直瞪着挡他上船的牛大妈。

  牛大妈不愠不火似笑非笑:

  “不错,每人十个制钱。”

  刀疤汉子咧嘴笑,那样子比哭还难看,拍拍背上的大砍刀,牛眼眯,道:

  “爷们出来是杀人的,没有带银子,赶着爷们回头来,你跟爷们上蜈蚣岭去取吧”

  牛大妈声笑,道:

  “阿壮,把船撑回去。”

  牛大壮拔出竹篙正要往岸边顶去,不料刀疤汉子“呛”的声拔刀在手,挥刀向牛大妈劈去,刀疤汉子身后上四五个站在跳板上的汉子,也大声吼道:

  “杀了她不长眼睛的老虔婆。”

  “叭叭叭”连三声脆响,刀疤汉子连挥三刀,却全被牛大妈用手中木盘斜向边,眼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