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艳无敌替八师妹寻药的药仙洞。
可惜,他们显然晚了一步,在村民绘声绘影的描述下,他们那美得不可方物的三师妹艳无敌应该与“白神仙”离开了。
他们扑了个空,只得等候其他弟子的同门信烟再做打算。
关劲飞的思绪方掠过,只见关劲棠高大的身影急促地撞入眼底。
“收到大师哥施放的同门信烟了,师姐在”阎底门“。”语落,关劲棠沉郁已久的思绪终于稍微舒缓。
虽无法确定艳无敌是否安全无虞,但至少找到人了,另一方面,这也代表著他的“牵肠挂肚”即将告一段落。
在几日思绪纷杂、辗转难眠的折磨下,穆夕华整理了简单的包袱,准备与爹娘一同回定安城小住。
为怕风雪肆虐阻挡回家的路,穆匀夫妇在“步武堂”做了两天客后,便催促著女儿尽快整装上路。
一大清早,披著一身软裘的穆夕华依依不舍地与诸葛谦夫妻话别。
“舅父、舅母,再见。”一想到要离开她待了十多年的地方,穆夕华心底有说不出的不舍。
诸葛谦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存她耳畔交代。“若遇上危急的状况,尽管拿出你的”强项“,让对方尝尝苦头,知道吗?”
虽说穆匀夫妇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什么威胁的举动,但至少甥女体内的“怪力”足以让她的安全无虞。
或许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穆夕华有能力保护自己,这一点让他稍稍安心。
穆夕华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是让对方尝尝当小雀儿的滋味吗?”
“若真有必要,这回舅父允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诸葛谦颔了颔首,语气不愠不火。
“夕华明白。”她话一落下,诸葛夫人不舍地揽著她,哽咽地说:“要自个儿保重身体,若真待不住,差人捎个信回来,就算你四哥还没回来,舅母也会亲自去接你。”
拚命忍著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穆夕华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夕华知道,舅父、舅母也要保重身体。”
穆匀夫妇坐在马车里候著,瞧著这一幕,心里颇不是滋味。
捱了半盏茶的时间,穆夫人终于忍不住扬声催促。“好了,再拖下去回到定安城的时辰便晚了。”
迎向娘亲的呼唤,她放下心头的不舍与惆怅,努力振作起精神才依依不舍地坐进马车内。穆夕华一上马车,驾车小厮得到主子的指示后,立刻驱车离开。
马车车轮辘辘地辗过石板地,渐渐驶离“步武堂”。穆夕华舍不得放下窗帘,半趴在窗边,望著窗外流逝的景物,叹了口气。
唉!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没等到心爱的男子出现。
马车渐行渐远,除了马蹄与车轮的辘辘声响外,车厢内漫著股几乎要让人窒息的静谧。
穆匀夫妇同女儿没话聊,只有由著她去,最后索性双双闭目养神歇息。感觉到爹娘生疏、视若无睹的态度,穆夕华极力控制想逃出马车车厢的冲动,幽幽唤了声。“爹、娘……”
猛地听到女儿的轻唤,两人愕然地睁开眼问:“怎么了?”
“夕华真的是您们的女儿吗?”她扬唇淡笑,唇畔的笑意却苦涩得让人感到心酸。
似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夫妻俩同时怔了怔。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穆夕华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幽幽地喃著:“在您们把我丢在”步武堂“却不来看我时,我便时常这样想……”
不管他们是否将她的话搁在心头、不管他们是否急著解释,穆夕华只是将多年来累积在心底的疑问,一口气说出……
说来有些可笑,她留在“步武堂”得到了健康与众师兄弟的的宠爱与呵护,却也因此失去了亲生父母的爱。经过这一次,她还能奢望由“她的爹娘”身上得到一丝丝爱怜吗?
她不敢多想,只知道所有宠爱她的人,全都在“步武堂”里。
而马车不过走了几个时辰,她却已经开始想念她最爱的人们了!
第九章
经过几天的舟车劳顿,穆夕华回到了位在定安城城北的府邸,整修过的奢华富丽,已经不是存在她模糊印象中的外观。
穆夕华自嘲地扬了扬唇,因为疲倦,整个人懒洋洋的,推却了晚膳后,她被安排住进位在西院的厢房里。
一如预期,她原来的寝房已被渐长的妹妹给独占……那感觉让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唇畔扬起一抹近似自嘲的诡笑,她将包袱搁在久无人居、泛著股淡淡霉昧的厢房,怔怔地坐在榻边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事可做的她闷得发慌,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著。
但在陌生的床榻上,穆夕华睡得极不安稳,二更的梆子刚响过,她便又恍恍惚惚地惊醒。
在睁开双眸的那一刹那,她才意识到,自个儿现在不是在“步武堂”的小院落里。
意识一同笼,凛然的风呼呼掠过,那未关紧的窗扇随风发出叩答、叩答声响,单调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寝房里,加深她内心的孤寂。
突然间她有些后侮,不明白为什么要同这一个不属于她的家?
难道……在爹娘的冷落下,她的心还存著一丝期望?
她闷闷地抿了抿唇,在了无睡意下,索性赤著脚起身,推开窗。任冷风直灌人室,撩拨她如墨般的长发。
长发随风飘动,那感觉就像她心爱的四哥,以修长的指滑过她的发问,撩拨一湖墨海。
思及此,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她一手捂住唇,一手无助地圈抱住自个儿,不愿让啜泣的咽声逸出双唇。
“四哥……夕华好想你……”
她沉痛的呐喊著,纤瘦的臂抵不过心爱男子温暖的怀抱。一个人的孤寂让她的心备感凄凉且更显悲哀。
不知从何时开始,泪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犹如断落的珍珠,一颗、一颗不断地无声滑落,染湿她的衣襟。
唉!这是怎么一回事呐!才分离没多久,她竟然比想像中还要思念关劲棠?
是的,她想念他!
不安时想著他……
无助时想著他……
每每在这个时刻,她便恨自个儿对他的依赖,更不由得埋怨起他来。
怨他怎么舍得与她分开那么久,怎么舍得任她被孤独啃蚀,被穿肤入骨的思念给折磨……
他知道她正在想著他吗?
回到穆家后,夜夜失眠的穆夕华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起身后会有固定的婢女为她送来三餐膳食、打理她的起居,偶尔,穆夫人会来瞧瞧她,往往没说上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接连几日,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她的精神不振、神情益发憔悴,身形也渐渐消瘦。
穆夕华没心思理会,只知道在白个儿的家,她定是无法待满三个月。
这一日,当她抱著寝被,思绪恍惚地怔坐在榻上时,便被屋外一阵窸窣的声响给吵醒。
还来不及回过神,只见几个婢女鱼贯的进入寝屋里,准备伺候她梳洗。
“你们……做什么?”
“夫人交代,今日有宴,小姐得赴宴。”婢女恭敬地同应。
“赴宴?”过了大半个月才为她洗尘吗?这想法一掠过脑海,穆夕华立刻摇了摇头,甩去那分妄想。“夫人有说上哪吗?”
婢女诚惶诚恐道:“夫人只说宴席设在西跨院的花园,奴婢替小姐妆点好,便领著小姐到花园去。”
这么说来是家宴哕?届时她会见到未曾谋面的弟弟、妹妹……思及此,她的心漫著股说不出的情绪。
非喜非忧,矛盾得紧。
见她久久不语,婢女志忑地开口。“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奴婢替您……”
“行了,你们把东西搁著就成了。”她回过神,打断婢女的话。
“小姐……”婢女为难地杵在原地不敢离开。
见一行人不动如山,穆夕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不用替我张罗,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在“步武堂”时,她的起居一向自理,突然间冒出这么多人伺候,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不轻不重的话一落下,婢女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纷纷退下。
瞬即,暂居的寝房恢复原有的静谧。
简单做了梳洗、换上秋香色衫裙后,穆夕华拿起木梳,心思恍然地梳著长发,倒映在铜镜里的娇柔面庞尽是说不出的复杂神色。
有志忑也有不安,她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她的家人”。
越想越不知所措,最后只好烦躁地放下木梳,用一柄玉梳将长发往后梳拢,轻轻扬手拍了拍有些苍白的脸色,不让脸色瞧来太过憔悴。
确定打点好自个儿后,她离开寝房,穿过月洞,沿著青石板道走进花木扶疏的园子。
虽然她离开家许久,家里亦有诸多改变,但至少府邸的整体规划没有变。
她凭著脑子里淡得几乎不可辨的记忆,藉由眼前的一花、一草、一木,重温儿时对这个家的熟悉感。
在穆夕华忙著探索之际,她不期然地被撞了下。
“呀——”穆夕华惊呼出声,深怕对方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给撞飞出去,便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臂。“小心!”
“该小心的是大姑娘你。”
耳底落入近似戏谑的语调,穆夕华仓皇地退了一步。“对……对不住。”
男子不让她松开手,反而紧紧拙住她的纤臂,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想必姑娘便是穆家大小姐吧!”
在穆家两老的同意下,他得以躲在暗处一窥未婚娇妻的模样。
这一瞧,崔冠玉完全丧失思考能力,整个人、整颗心都被面前娇柔的美人儿给勾引了去。
无暇细思男子何以知晓她的身份,穆夕华被这异样注视给瞧得心底发毛,急忙开口。“请公子放手。”
痛……穆夕华试图挣脱,咬牙忍住他粗鲁的力道所带来的疼痛。
“难得遇上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怎么舍得放手呢?”崔冠玉抬眸,放肆的眸光落在她美丽的面容上。
她的肤白胜雪,杏眸桃腮,以玉梳向后挽起的简单发样,露出她光洁的额,衬出叶柔美脸庞的清秀雅致。
崔冠玉怎么也没想到,穆家大小姐会生得如此娇美,见色心喜的神魂被搅得飘飘然。
有一瞬,穆夕华愕然地张开小嘴,不敢相信在穆府会出现如此狂妄之徒。她娇喝道:“你是谁?大胆闯人穆府想做什么?”
无视她的勃然怒意,崔冠玉轻浮地以指尖抚过她白净滑腻的脸蛋儿,喜上眉梢地赞道:“早知道你这么漂亮,我就该早一些将你娶过门。”
穆夕华近乎错愕地瞠大眸,霍地想起爹娘的话,难道……这个人是爹娘为她安排的婚配对象?
瞧著她吃惊的模样,崔冠玉唇畔的笑意更深了。“怎么?吓住了?知道我是谁了?”
她回过神来,眸底泛著抹愠色,悻悻然说著:“我不认识你,更没允了你的亲事!”
“喔!”他邪气地挑眉,语带嘲讽地冷笑。
“没允了亲事,那怎么将崔家送过来的聘礼全收了?”听闻他的话,她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惨白如雪。
“不、不可能!”崔冠玉闻言笑得张狂,完全不把她的反应当一回事。
他回以冷笑。无情地嘲弄她。
“怎么会不可能。定安城的崔、穆两大两家联婚之事。可是近日城内的大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手一使劲。娇人儿便跌进他的怀里。
“不可能!不可能!”穆夕华拚命挣扎,娇嫩的嗓音微微发颤。心仿佛被把利刀狠狠刨挖出一坟血肉地反覆哺著。
她被骗了吗?
她被她的爹娘骗了吗?
“难道你还不知道,嫁给我就等于嫁给金山银库吗?依崔家的财力,足以让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崔冠玉吃力地圈抱住怀里均娇人儿,没料到这看似荏弱的姑娘,力气却不容小觑。
他的话狠狠刺痛著她。
不可能!她不相信她的爹娘会这么待她。
穆夕华神情慌乱地往后退,难以置信的娇软嗓音有著恨意与委屈。“我不会嫁给你!就算有金山银库,也没有人可以逼我嫁!”
那一瞬间,穆夕华暗斥自己的天真,霍然明白了一个事实。
她的爹娘并不是真心想带她回家共享天伦,而是想藉由她,巩固爹爹在商场上的地位。
她与舅父、舅母都被骗了……
而她——是牺牲者!
她怎么还能渴望由爹娘身上得到宠爱呢?在揭一切可笑的谎言时,她的心已如槁灰。
见她大受打击的模样,崔冠玉心生厌恶,一把扣住她柔美的下颚,残佞地道。
“就算你不想嫁也得嫁,这亲事可是你爹娘求来的,容不得你反悔。”
话声甫落,他俯首狠狠吻住她粉嫩的小嘴。
当那一股陌生的气息窜入口中,穆夕华强忍住心里涌生的呕吐感,狠狠的反咬住在她唇上放肆的唇舌。
“不准你碰我!”
“唔!”崔冠玉吃痛地推开她,脸色铁青地扬手抹去唇上的血。“你竟然敢咬我?”
倔强的晶莹泪光在她的眼角泛动,她厌恶地拼命扬袖抹唇。“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你——”
“不知好歹!”
“啪”的一声!崔冠玉像发了狂似地,狠狠甩了她两巴掌,力劲之大,将她纤柔的身子给打倒在地。
“没人敢这么对本爷!”不待她反应,他一把揪住她纤细的臂膀,冷不防地撕裂她的上衫,失去理智地以饿虎扑牢之姿扑向她。
“我倒想知道,有什么人是我崔少碰不得的!”
肩头倏地一颤,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崔冠玉压在身下。
“咱们的亲事横竖是赖不掉了,我就在这里要了你,看你嫁不嫁!”他贪婪而粗暴地吸吮她嫩自如玉的颈肩,厉声道。
“放开我、放开我……”整个人被他给牢牢地压在地上,说不出的恐惧感尖锐地刺进穆夕华的心头。
一阵颤栗泛过背脊,她毫不犹豫地扬脚轻轻一踹,便见崔冠玉整个人被踹飞出去,重重的撞上月洞旁的土墙。
觑著他头破血流的模样,穆夕华满腹的委屈,眼泪管不住地纷然落下。
这时,在花园等候已久的穆匀夫妇闻声前来,看见眼前的状况,震慑地愣在原地。
“唉呀!崔、崔少!崔少!您没事吧!”穆匀回过神,一瞧见倒在一旁的崔冠五,连忙奔向大金主身边。
“天呐!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穆夫人吃惊地瞪圆双眸打量著四周,被吓得不知所措。
勉强用那破碎的衣衫覆住自己,穆夕华眼角含著泪光,以著几不可闻的微弱语调,语意不清地开口“我要回家……”
微微牵动著嘴角,她吃痛地蹙起眉,她想她的脸一定肿起来了,那灼热、肿胀的感觉几乎让她无法开口说话。
穆夫人迎向女儿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以及……被打得变形的脸,心头蓦地一紧。“夕华,崔少他……他打你?”
她的嘴角破了,艳红的血溢出嘴角,让她毫无血色的脸庞,瞧来忧目惊心。
噙著委屈的泪水,穆夕华嗤地发出一声冷笑,语调困难地咽声道:“我知道您和爹一定不喜欢我,要不就不会任人……这样欺负我……”
呵!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这荒谬的一切让她死了心,一切都无昕谓了。
穆夫人的心头、耳底、眼里落人女儿楚楚可怜的模样,头一回觉得……不舍。
“怎么会是欺负呢?你和崔大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唇畔噙著一抹苦笑,穆夕华小声的反问:“是不是要等崔大少辱了我的清白,逼得我悔不了婚,才不是误会?”
心思被一语道破,穆夫人颤声问道:“崔大少他……强迫你……”
穆夕华强忍住心口的痛,缄默不语。
穆夫人叹了一口气。“娘亲实在想不透,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放著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不过,偏要嫁个鲁汉子呢?”
为了让崔、穆两大商家结合,她与夫婿无所不用其极,想将女儿嫁给崔家大少爷,没想到最后却演变成如斯局面。
“不用费心……您永远不会懂一个不在您身边长大的孩子……”穆夕华苦笑摇头,赫然发觉,椎心蚀骨的酸意竟也渐渐变得麻木。
她衷心渴望的,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幸福,这点,她相信她的娘亲是不会懂的。
女儿的话,像把尖锐的刀,缓缓刺进穆夫人的心坎里,让穆夫人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
“算了,先别说这些,让娘瞧瞧……”穆夫人走向穆夕华,伸手想抱她,她却瑟缩了一下,侧过身避开穆夫人的碰触。
她的抗拒让穆夫人的心底一阵紧揪。“夕华……”
“求你……让我回家……”穆夕华苍白的唇瓣,虚弱地挤出一抹近乎可悲地祈求,恍惚地挪移著步伐。
穆夫人看著女儿大受打击的背影,惴惴不安地想起亲弟在“步武堂”时对她说过的话。
在整个“步武堂”的保护下,女儿的安危可不能有闪失啊!若……女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怎么同亲弟交代?!
一想到这点,穆夫人惊恐地回过神,只见女儿颤巍巍的身形已在转瞬间消失在眼前。
心猛地一凛,穆夫人放声喊道:“拦住大小姐!”
随行的仆役闻声,不明就里地连忙朝那抹秋香色的身影直追而去。
心灰意冷的穆夕华无意识地挪移著脚步,俨然不知一堆仆曼追在她身后,急著想抓住她。
此刻的她,所有的思绪全被那可恶的崔冠玉给摧毁,浑身无力,整个身子就像飘浮在半空中似的……飘飘然、恍恍惚惚。
她不明白,自个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爹娘要如此残忍待她?!
心痛若到了极限,反而就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或许是释然
即便如此,绝望的眼泪还是不停滑下,模糊了她的视线,肿胀的双颊让她睁不开眼,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寻不著回“步武堂”的方向。
“四哥……舅父……舅母……救我……”穆夕华深觉,自个儿就像陷入无止尽的恶梦当中。
突然,一个拉扯,陌生的语调落入耳底——
“小姐,让奴才送你回房。”
“小姐!小姐!”
那一句句陌生的呼唤,在耳旁忽近忽远的响著,急促的脚步声时远时近,伴随著拉扯,欲制住她往前移动的脚步。
不愿被束缚、牵制,穆夕华扬手推开靠近她的人。“放开我、放开我!”
气力在她毫不控制下,体内的“怪力”犹如出闸猛虎。
瞬间,试著拉住她的仆役,全像打了气的面粉袋,一个个被震开。
命人将崔冠玉带下疗伤的穆匀见著眼前诡异的状况,僵立在原地,震惊得不能自己。
太可怕了!穆夕华的身子骨明明是那般柔弱,怎么可能挥掌便甩开一个个比她还高、还壮的仆役?
穆夫人不敢置信地掩唇,颤声道:“这、这不是我们家的女儿……她、她是不是妖怪、被妖怪给附附附……附身了啊?”
穆匀不禁一怔。“不、不是吧!”
在两夫妻颤栗不已地议论之际,几道英气勃发的挺拔身影霍地穿过月洞朝两人逼近。
“那些人是谁?”穆匀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瞥向妻子问道。
“不知道。”
在两夫妻一头雾水下,只见其中一名男子不顾女儿的挣扎,张臂便将她揽进怀里。
眼见女儿被恶人给掳走,穆匀霍然惊觉地大叫。
“来人呀!强、强盗,恶匪闯进府里了,快、快——”他震惊的呼声未尽,便见到一抹高壮、结实的身影陡地矗立在眼前,挡去他顶上日光。
登时。他吓得三魂掉了二魂地软了腿。
“大、大爷,别杀我、别杀我……”,巨掌落在穆匀直打哆嗦的肩上,粗扩男子朝他咧嘴扯开一抹鄙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释放出极大的善意。
“亲家,咱们得好好谈谈。”
第十章
猛地被一双健臂揽在怀里,穆夕华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瞬即发了狂地哭喊、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可诡异的是,她越是挣扎,男子的双臂便将她箝制得越紧。
她的力气绝对不输人,但语气却是极度的恐惧、害怕!
“夕华,是我、是我!”关劲棠将她紧紧的抱在怀罩,心痛欲裂地低声唤著。
尚未从方才被崔冠玉侵犯的恐惧中抽离,穆夕华被不安笼罩,她感受不到关劲棠的存在,也听不见他低嗄的呼唤,一心只想逃离那可怕的束缚。
她的“怪力”碰上对手了吗?为什么对方没像其他靠近她的人一样,被她的怪力给震飞出去。
心蓦地一凉,穆夕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推开他,推不开便用脚踹,踹不动只有张嘴狠狠咬住对方的铁臂。
关劲棠文风不动地任她咬著,吃痛地紧蹙著眉,但因为她过人的力劲所产生的肉体的疼痛,暂时抒解心头担忧她的惊惧。
在他与师兄弟们一同赶回“步武堂”,知道她被她的爹娘带同家后,心里的不安便放肆地在心头蔓延。
顾不了南从远方归来,马方停蹄,关劲棠浑厚的嗓音扬声一喝,转头便往定安城的方向策马狂奔而去。
几个师兄弟都明白,一向知分寸的关劲棠只要涉及八师妹的事,便会完全失了理智,不消多说,索性一同调头,与他一起来到位于定安城的穆家。
当他们进入穆家,落入眼底的便是穆夕华衣衫不整、极度狼狈的模样。
关劲棠心痛得无法言语,下一瞬便用力地将她揽进怀。无论她如何激动挣扎,都不愿意松手放开她。
当血的腥甜味漫进口鼻,穆夕华陡地一愣,松开牙关才发现,对方的手已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沭目惊心的伤口映人眼里,她不懂,为何对方恍若未觉,就这么任她使蛮?
穆夕华来不及细思,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倏地涌上心头,她攀著男子的肩,疯狂地乾呕著。
心,为她痛得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他压低了嗓,在她的耳畔低语。“没事了、没事了!有四哥在你身旁,没事了。”
他的掌来回抚过她的背部曲线,一如往昔,用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紧紧将她环抱、缠绕。
在那温柔语调的安抚下,穆夕华抬起凄楚的泪眼,不确定地开口。“四……四哥……”
“对不住,四哥来晚了。”
穆夕华愣了愣,看不清眼前熟悉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作梦。
“累了就躺著,四哥带你回家。”直勾勾地瞅著她脸上清楚浮现的掌印,关劲棠忍不住颤声问:“很痛,对吧!”
她的皮肤娇柔白皙,红肿的双颊清楚烙上两个掌印,足以见得对方的手劲有多惊人。
心宛如被刀剜著,无论打她的人是谁,他都会让对方付出双倍的代价!
“很痛……”想起那恶人,她瑟缩了身子,牢牢揪住他衣襟的柔荑,微微地颤抖。
“要不要四哥帮你吹吹?”挪下眸底两簇隐隐燃烧的火焰,他深呼吸,故作轻松地低声询问。
感受他那珍宠的语气,这阵子所受的委屈全汹涌而至,下一瞬,晶莹的眼泪不听使唤地一颗颗滚落。
这样温柔的语气与怀抱,她好怀念呐……
从以前他就见不得她哭,连一滴眼泪也舍不得让她流,这时一见著她的泪,关劲棠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别哭呀,很痛吗?”
“四哥为什么……让夕华等这么久……夕华好想你……”她哽咽著,娇柔的抗议语调,虚弱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似的,。
胸口一暖,他迭声保证。“对不住,是四哥的错,四哥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不会了。”
“嗯!四哥带我回家……”她疲惫地闭上双眼,模糊不清地咕哝著,心底的伤心、阴影与绝望全被他温暖的拥抱给驱散。
虽然晚了些,但她的四哥从未让她失望过。
她终于等到了!
“好,你安心睡,四哥马上带你回家。”关劲棠低声抚慰著怀中的人儿,拦腰将她抱起的那一刻,他挑起浓眉,不明白在短短几个月里,她怎会憔悴、清瘦到如斯模样?
突然,一只方巾落入眼底,关劲棠不解地抬眼——
“让夕华敷著。”看见师妹被折腾成如斯模样,向来好脾气的封漠扬,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这里有我和老二处理,我差了辆马车,你就先带夕华回”步武堂“吧!”
“我想会会欺负夕华的那个混蛋。”他压低著嗓,慑人的眸光杀气腾腾。封漠扬意味深长地扬唇。
“放心,有我和老二亲自会他就够了。”
“步武堂”众弟子的感情一向融洽,堂里上下对向来病弱的穆夕华更是百般呵护、疼宠。
今日之事若真要算起来,穆家及崔家,怕是难有安宁之日。
关劲棠勉为其难地颔了颔首。“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放心!”在关劲棠抱著穆夕华要离去的那一刻,封漠扬唤住他。“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欺负夕华的那个男人被”怪力“所伤,我瞧,没躺个几个月,应该下不了榻吧!”
倏地,关劲棠唇边扬起一抹久违的淡笑。
“这是惹咱们家小师妹生气的下场。”他挑眉,冷笑。
俯首轻吻姑娘合上的双眼,关劲棠以俊额赠了赠她的额,近似耳语地笑道:“下手稍嫌轻了些,仍然有待调教。”
封漠扬闻言怔了怔,半晌才充满兴味地爽朗大笑。
“以后得警告大伙儿,千万要让”小师妹别怒“,否则”四师兄抓狂“。”说罢,他笑得乐不可支。
关劲棠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抱著心爱的人儿,迈开脚步离去。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如此珍宠一个姑娘的想法。只在乎给她的爱与呵护不够多。
封漠扬目送著师弟渐行渐远的身影,忐忑的情绪总算落得踏实。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穆匀夫妇了!
十日后
穆夕华负伤回到“步武堂”立刻引来一阵马蚤动。
未多时,诸葛谦夫妇更是气愤难平的走了一趟定安城,为甥女抱不平外,顺道定下两个孩子成亲的日子。
在诸葛谦夫妇离开“步武堂”的这段期间,穆夕华虽然仅受到皮外伤,但在师兄弟忧心忡忡的关切下,她得到最妥善的照顾,而在细心调养下,纤瘦的身形终于长了肉,体态逐渐丰润娇美。推开窗佟,初春的夜风徐徐吹人寝屋,似有若无地吹送揉著青草与花香的沁人气息。
倚在窗格旁的卧榻上,穆夕华抱怨著。“四哥,我真的喝不下了。”
白天时。他们难有独处的机会,师兄弟们只要一觑得空闲,便会来她的寝房陪她说说话,所以她的寝屋不时传来笑谈声。
因此一到夜晚,便是她与关劲棠独处的亲密时刻。
为此,她心头可是又甜又恼,原因无他,因为她的好四哥只要一逮到机会,总能在大半夜变出滋补汤品,半胁迫半利诱地逼她喝下。
“乖,这鸡汤师娘可是费心神炖了好久,别糟蹋了。”无视她的抗议,关劲棠刚毅的俊脸上充满宠溺神情地哄著。
“我怀疑你有计划要把我养成母猪。”她瞠道,柔静的神情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惹人怜惜。
低沉的笑声在寝屋中回荡,他笑得无奈。“依你这身形,真要把你养成母猪,四哥会很辛苦。”
抵在她唇边的汤匙执意而坚定,等的就是佳人张唇将鸡汤喝下的那一刻。
“四哥,你帮我喝光啦!”她以著足以将男人融化的柔嗓,绮媚的撒著娇。
“四哥已经够壮了,不用喝。”他不受诱惑,态度坚持、笃定。
从在定安城的穆家察觉到她益发清瘦起,关劲棠便告诉自己,回到“步武堂”以后,一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立言不让她再消瘦一分一豪!
看著他坚定的神情,计谋未成的穆夕华唯有认命地张开嘴,将碗里最后一口鸡汤喝得涓滴不剩。
满意地将空碗搁在一旁,关劲棠俯下头,万分珍宠地在她秀白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这是为了你好,别恼我。”
羞怯地承受他珍惜的吻,穆夕华张臂圈住他的颈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喜欢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疼爱的感觉。
“夕华知道。”她满不甘心地闷声低语。
感受怀里娇小柔软的身躯,以及她芳香的气息拂在耳畔的悸动,关劲棠心头漫著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敛眸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知道还故意刁难我?你存心跟四哥过不去吗?”
“我才没刁难你呢!”粉嫩的脸蛋染上红晕,她答得心虚。关劲棠拿她没辙地叹了口气,瞅著她红扑扑的小脸,好半晌才开口。
“你呀,乖乖的,只要把你养胖了、养壮了,我们就可以成亲了。”她扬起美眸,轻笑出声。“咱们成不成亲,跟有没有把我养胖、养壮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顿了一顿,笑眸突然变得深沉,刚毅的唇线跃上一抹戏谑的淡笑。
“有什么关系?”她轻蹙著眉,一脸茫然。
关劲棠挑眉觑著她,说得慎重。“不把你养胖、养壮些,怎么让你帮我生娃娃呢?”
倏地,一抹赧然烧烫粉颊。她娇瞠了他一眼。“你、你就爱逗人!”
他们的亲事迟迟未定,是因为舅父到安定城的穆家,与她的爹娘协议出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让她出嫁。
才不是为了等她养胖,才准她嫁人呢!
关劲棠爱怜地轻吻著她的眉眼,搂著她柔软的娇躯,语气深沉而无奈地道:“是实话。怎么会是逗你呢?难道……你不想生咱们的孩子吗?”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离得好近,干扰著她的呼吸、心跳,只要他一接近,她便头脑发昏地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合宜。
“四哥最讨厌了!”她娇斥,不让他有机会靠近。
已习惯她惊人的力道,关劲棠不顾她小手的推拒,坏坏地将唇抵在她嫩白的颈项,啃吮著她颈部的柔嫩。
在这样的啃吮下,男人似要将她全身尝边似的,惹得她一个不留神便陷入他的侵略中,任悸动的心儿跟著泛起一阵难耐的马蚤动。
“四哥……”她咬住嫩唇,轻轻地喘息,因羞怯而低敛的眸染上意乱情迷的薄氲。
她娇软的轻唤拉回他的理智,他回过神来,因强烈的欲望而紊乱了气息,痦哑说道:“时间真的晚了,你早些歇下。”
猛地由g情中回过神,穆夕华心头漫起一股说不出的蜜味。
总是这样,就算在两人意乱情迷、即将早一步落实夫妻之实时,他总是在最后一刻抑下被欲望驱使的念头,尊重她、温柔呵护她的感受。
这样的疼惜,足以让她一辈子为他醉心、沉迷。
思及此,她主动地封吻住他刚毅的唇,期望能用无止尽的爱,回报他对她的宠爱。“四哥,不要走。”
“晚了,四哥明天再来陪你。”在她生涩的亲吻下,关劲棠唇角勾起,眼角眉棺尽是温柔的笑意。
姑娘家脸皮薄,主动求欢被拒,索性使起小孩子性子,又羞又恼地娇声细语抱怨著。“为什么就你可以对我亲亲抱抱。我就不能对你亲亲抱抱?”
关劲棠饶有兴味地看著她生气的模样,没好气地笑道:“傻姑娘,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磨、慢慢耗,不用急。”
“嗯……说得也是。”她思索了会,满意地扬唇,语落,白嫩的纤臂圈住他的身子,还是不肯让他走。
他不解的侧眸瞥了她一眼。
“我要四哥抱著我睡,等我睡著了你才可以走。”
他的手臂与胸膛结实有力,拥住她的时候,给她一股强烈的安全感,唯有在这样的怀抱里,她才能安然入睡。
“不是吧……”好不容易抑住心头那把火,软玉温香在抱,他还能睡得著吗?关劲棠莫可奈何地苦笑。
忽地,穆夕华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软白柔荑在他精壮结实的胸前,疑惑地摸著。“咦!鼓鼓的,你藏了什么在里头?”
关劲棠先是一怔,紧接著笑著拿出怀里的失色锦布。“喔!为了这个,我差点被师兄弟们鄙视。”
他状似委屈地大叹了口气。
“呃……为什么?”她睁圆美眸地瞅著他问。
“当然是为了这包东西喽!”
穆夕华一愕,语气既兴奋又期待。“给我的?”他含笑望著她,刚毅的脸庞有著说不尽的宠溺,催促道:“打开看看。”
在他的眼神催促下,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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