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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作品:易鼎|作者:止水惊羽|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23 20:06:48|下载:易鼎TXT下载
  之类吃食,几小碟,摆在几案上。

  坐在他对面的,便是暂住于此观的客人,玄洞。

  玄洞面带悠闲之色,看起来,心情甚好。

  小童这时候取来套茶具,置于几案上,随后退下。

  “仙师,这套杯,乃是翠竹雕成,甚是古朴,拿来饮茶,倒是别有情趣。”将两只翠竹小杯清洗干净,只置于玄洞面前,只置于自己面前。

  老道取过茶壶,满上茶,率先饮了口。

  面上顿时现出沉醉之色,笑的说着:“这套茶具,果然适合饮茶。”

  见此,玄洞亦取起杯子,抿小口。

  股天然香气,混合在茶香中,尽入口鼻之间,果然很是绵长。

  玄洞品味着:“这水,也似有不同。”

  “仙师果是品茶高人,这水,却不是往日所用之水,是离此三十里外的山泉之水,每次去那边采买货物,方运回点,用来煮茶,最是可口。”

  玄洞点头:“别有番味道。”

  此时,明月升的越发高了,因雨初停,天空明朗,月色极美。

  二人起饮茶赏月,倒真是悠闲自得。

  此观观主,倒颇为博学,读书不少,赏月闲谈,玄洞倒不嫌无趣。

  正谈的兴头上,忽听外面快马疾驰之声,很快经过。

  因此地离官道甚近,这声音,在深夜,听的甚是真切。

  玄洞微微变色,而观主愣,只说着:“这等时候,居然有人匆忙赶路,怕是急事吧”

  因这事和他们无关,二人又继续饮茶闲谈。

  可没过会,又阵马蹄声疾驰而过。

  这次似乎依旧十分急促,终是引起观中二人注意。

  老道站起身,走到大门处,顺缝隙,向外注目,玄洞亦是跟了过来。

  没过会,只见官道上,又行来两个骑兵,仍是纵马而过。

  这次,老道看清了所过之人装束,转过身,对身后玄洞说着:“怕是出什么大事了,看装束,所过之人,是文阳府的传令兵,大概是有军情急报去往府城。”

  “军情急报”不知为何,玄洞忽然想到柳镇之事来:“也是,是太素县与柳镇之战出现变故,倒的确该向节度使汇报。”

  随即老道轻笑:“这事情,却与你我无关,继续饮茶吧。”

  “恩。”玄洞点头,默不作声回到座位,慢慢品茶。

  心思却飞至柳镇。

  天刚蒙蒙亮,道观门便从里打开,人走出来。

  此人身普通人装束,只双眼睛,依旧明亮,富有光彩,却正是玄洞。

  他做此装束,正是出来打探消息。

  趁着夜色,疾行于路上,天完全亮时,已至文阳府城。

  这时候,城中已有摊位出来,在吃食摊前,他停下脚步。

  “老板,来两样小菜,碗米粥。”玄洞对老板说着。

  “客官,稍等,马上就来。”老板笑吟吟说着,只会,便有两样小菜,和碗热粥,置于面前。

  此时,摊上没什么人,老板便坐在对面歇息。

  玄洞喝了口粥,似是随意般问着:“老丈,昨夜似有快马入城,有消息从那战场上传来,您知道吗”

  本是问,却不料这老板还真知道,笑着:“客官,这事小的还真知道些,刚才有军老爷在这里用饭,说过这事,是少帅大胜柳镇,以千破五千,打的柳朝义只带了二百骑落荒而逃。”

  “这大胜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据说大帅已经发出号令,要今天就出兵,联合进逼长定郡”

  “你说少帅大胜柳镇”听到这话,玄洞顿时愣住。

  脸上已片雪白,心中更是狂跳不已。

  “是啊,现在军爷说着,实际上几日前,少帅已经秘密出兵太素县,前去援助,然后举灭之,嘿嘿,你想想,少帅真了不起,屡战屡胜,这次打败了柳镇,我们王镇和柳镇打了十几年,终于有经过了,还是我们王镇胜了。”

  “虎父无犬子,大帅英武,少帅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再问了问时间,玄洞更是脸色苍白,这次大胜,还与张铁刺杀之事有关,因张铁之举,给王弘毅更增了成功。

  这难道就是天意

  玄洞摇摇欲坠的起身,丢下了钱银子,茫然漫步而出。

  第四十八章 天意下

  垂正十二年九月十三日,王弘毅以千三百人大破柳营五千本营,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俘虏三千。

  垂正十二年九月十五日,大帅王遵之率领千义从军抵达太素县,大将赫义率领长策都,大将张允信率领沙成都前来,各有千五百。

  太素县里整顿,还有兵五百,汲水县出兵五百,总集兵六千五百,连新降兵三千,总计九千五百,号称二万。

  九月十六日,起兵拔营,攻向长定府,顺义县县令董丹不战而降。

  九月十八日,吕川县副指挥使顾许正指挥使已经战死率三百兵出降,被任命果毅校尉,编入军中。

  九月二十日,大军真正万人,云集于长定府下,此时长定府已经是个孤城。

  王遵之治军有道,只见火帐,队营,整整齐齐,各有界限,并且营寨由壕沟墙栅栏还有营门组成,秩序了然。

  大营中军,灯火通明,蜡烛点燃着,帐下文武济济堂。

  武将个个身披甲胄,文官都着文官服饰,也是春光满面,就连李存义也是满面笑容,似乎根本没有丝毫介意样。

  众人都交头接耳闲聊,突然帐后卫士拉长了声音:“文阳节度使王遵之到。”

  顿时,文武众臣赶紧起身行礼迎接,文官还可,武将甲衣碰撞声不绝入耳,只见王遵之身穿节度使官服,显的深沉威严,而后面正是王弘毅,身宽袖长袍,头戴银冠,翩然公子。

  可众人哪敢轻视向大帅行礼后,又向着王弘毅行礼。

  见众臣众将向世子行礼后,王遵之才笑的说着:“今日兵临城下,长定府指日可下,饮宴只叙情谊,不分长上”

  众将众臣纷纷称诺,大口大口的吃着酒肉。

  王弘毅看着王遵之,突然之间有些奇怪,眼见就要攻下长定镇,自己云气都有快速增长,但是王遵之的云气却基本上没有增长。

  转眼看向各将各臣,突然之间,王弘毅看向了角落中的李承业,虽然隔了很远,但是还能看见。

  在他的眼中,李承业还是金黄气聚而不散,现幢幡状,丝丝吉气自幢幡垂下,笼罩全身,但是似乎有了些变化。

  再仔细看,突然之间大悟,只见这幢幡金气虽然还很浓郁,却似乎比原本薄了些,心里以为是错觉,仔细再辨。

  果然,只见原本厚实的吉气,已经薄了许多,虽然丝丝还在补充,却也是明显看出了削弱了。

  转念中,就知道了原因,心中震动,连忙取酒来喝,掩盖了表情。

  “地龙也有消耗和枯竭啊”在地球上,曾经研究过,有个风水堪舆的说法,就是“真龙不过百年运”。

  意思是,哪怕再强的地龙真龙,也经不起百年的龙气爆发,因此地龙之气,多半是用来第桶金,使人迅速上位,得人道气数的补充,而不是全靠地龙,更加不要说,李承业的地龙,还不算是真龙级的大龙脉。

  若李承业得王弘毅现在的地位,那只要地位不堕,镇中十数万百姓丝丝之气就在补充着消耗,不必处处消耗地龙之气。

  现在相反,李承业还是空架子,到了现在,也获得不了多少人道气数的补充,加上这次激烈的防御战,为了保命不得不大量使用气数,这就是只有消耗没有补充,因此才会有着明显变薄的迹象。

  当然,现在地龙还消耗的起,丝丝在补充,可是,若是次次这样呢消耗了还能获得补充吗

  王弘毅心中震动,突然之间历史上无数往事浮现出来。

  历史上有大气数大命数的人并不少,但是往往日后就黯然退场,或者泯于众人,归根到底,只有点,那就是用奇谋,作险事,却没有足够的人道根基补充。

  举例,陈庆之,此人北送元颢,自铚县至洛阳,行程三千里,四十七战克魏三十二城,往无前,可谓战无不胜,尔朱荣倾北魏之兵都奈何不得,但是度河时,突如其来的山洪无情地冲走了他百战百胜的部队。

  以后就相对平庸了,大同元年二月,陈庆之攻东魏,与东魏豫州刺史尧雄交战,因不利而还,再无神迹可言。

  死时,更只有五十六岁,总算还得善终。

  以少胜多,以奇胜正,大耗气数,若是事后升赏,或者本身是主人,得万民气数补充还可,若是平时清闲,不掌军民,而战时出征为将,无论有多少气运,都会消耗干净,到了大事已成时,纸就可诛灭九族。

  何也,君强臣弱,也是气运消耗干净的缘故。

  只用其才其命,只给官爵,不给养气化命的根基,这就是权谋之道的无上真意,所以君者越强,臣者越弱,行此国策,断无以下犯上之理。

  就算手下有真龙天子,行此策,也可将其消磨干净,变成池中鲤鱼。

  若不是有望气之术,那悟得这种密不可传的真意

  此法驾御群臣,威福不测。

  就在寻思中,突然之间,王遵之询问着:“吾儿,现在长定镇已围,有何法给予迅速攻下”

  王弘毅不假思考,笑的说着:“何必攻城,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就算发动长定府的民壮,也难以控制局面。”

  “孙子兵法有云:夫战,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俘虏三千,其中多有府城中人,命其号哭在墙下,呼爹唤娘,又射缴文于城内,言降者不杀,献城有功。”

  说到这里,丝笑容,泛上王弘毅的嘴角,他轻轻说着:“然后,三日内,必有人献柳朝义出城,柳镇必灭也”

  众人齐瞠目结舌。

  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

  垂正十二年十九日红泽府

  节度使府,朱信进了门,就急速的跑着,经过处走廊时,头上戴的银冠,被处伸出的枝叶碰歪了,都来不及扶正下。

  此时,杜恭真正在批阅着文件,听到声音,不由望了上去,心中纳闷。

  “大帅,长定文阳二镇发生了大变故”朱信快步赶到杜恭真面前,连忙禀告的说着。

  “发生了何事”杜恭真皱眉问着,朱信向有着从容气度,这时怎么这样了

  “大帅,九月十三日,王弘毅以千三百人大破柳营五千本营,柳朝义狼狈出逃,仅余二百骑,十五日,王遵之出兵,号称二万,顺义县和吕川县,已经不战而降,只怕长定府已经是个孤城。”

  “什么”听到这句话,杜恭真也保持不住镇定,立了起来。

  “这是何等大事,臣如何敢乱言,我已经派人调查,的确是这样”朱信喘了两口气继续说着:“看这情况,纠缠了十数年的长定文阳二镇,终于要分出胜负了。”

  “大帅,长定文阳二镇纠缠,我们才能后方安康,若是出现了强镇,我们就腹背受敌了,不如立刻出兵干涉。”

  杜恭真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度步,二镇合,的确就会腹背受敌,这就如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心上,脸色阴沉无比。

  此时大堂中时默然,就有将说着:“大帅,我们被魏存东所逼,抽不出多少兵来,真的要抽,也只有二千,王遵之是坐镇十数年的大将,既然已经大胜,号称二万,那至少有万,我们二千兵,如何干涉”

  朱信怒而说着:“就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让王遵之轻易打挎了柳镇,打下了,就真的是二万兵了,我们以后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又转身大拜杜恭真:“大帅,我们听闻王遵之身体已经不行,这时只要大帅出兵,二千可号称五千,威逼之,到时候,长定府必坚定了抵抗之心,久攻不下的话,王遵之只能退兵,那时我们或可和长定镇结盟,或可吞并之,但是万万不可轻易让王遵之打下柳镇,打下,我镇危矣。”

  “兵必用险用奇,还请大帅决断。”

  杜恭真紧锁眉宇,度了几步,说着:“朱信说的没有错,这时断不能给王遵之轻易打下柳镇,传我命令,立刻召集兵马和粮草预备,明日上午就出兵。”

  古代召集兵马,本身是件大事,加上粮草兵马,能够明天上午就出兵,这已经是非常了得的精锐。

  “遵命”在堂上的众人,立刻应诺,甲衣之声连绵不绝。

  杜恭真本是雷厉风行的人,次日,就出兵二千,步千八,骑三百,从红泽府出发,当天到达了六子县,晚上稍事休整,第二天,又不断赶着,达到了长寿县,这已经是红泽郡和长定郡的边界了。

  是夜,县城中,临时没有这样多营内,就在县城中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此时,个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我有紧急情报,要见大帅”

  几乎同时,县城的衙门安静无声,将踏着甬道缓缓而行,眼睛机警巡视四周。

  乍看似乎空无人的县衙,只见树阴花丛中,藏着装束严整,小心警戒的近侍,见他走来,对他行注目礼。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的长嘶声。

  在更近的里面,杜恭真坐在窗前的桌旁,静默着思考着,就在这时,声报告打破了宁静:“大帅,有紧急军情”

  杜恭真惊,说着:“传”

  个骑兵进来,跪在地上行礼:“大帅,紧急军情,长定府陷落了。”

  “什么长定府这样简单就陷落了”杜恭真脸色变,站了起来,动作过猛,竟然把桌子上的文件和墨水打翻在地。

  “是,三千俘虏对着哭墙,哭声震动全府,人心浮动,虽斩杀也无济于事,到了夜里,就有城中豪族开门献城,长定府亡了。”

  “柳镇亡了”杜恭真喃喃的说着,片茫然,最后屁股落在墩子上,似乎瞬间,就老了十岁。

  第四十九章 病变上

  距离占领长定镇,已过去数日,在这段时日内,纷乱局面,渐渐平复。

  长定郡大部分百姓,在旧主败北后,皆有过逃离此地打算。

  兵乱极为可怕,胜者之兵,常常在攻陷之地肆意妄为,却少有主将会去约束。此时风气皆是如此,各地藩镇主将皆以此养兵,从而激发士卒战意,获取更大胜利。

  占领长定镇后,王弘毅却立刻下达命令,禁止士卒扰民,违者杀无赦,这道命令,就如同颗石子,砰的落于湖面,荡起巨大余波。

  有将领提出异议,说此命令,将导致军心涣散,提出,便被王弘毅严厉训斥。

  王弘毅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如水,军如舟。

  这话出,在军中将领中,顿时传开。

  不屑者有之,惊讶者有之。

  又有少许军卒藐视法令,暗地仍做些滛掳掠之事,很快便被巡查队逮捕,随即,当众格杀。

  他们血淋淋的头颅高悬于杆上,以供往来百姓观看。

  此举可谓大得人心。

  自此,此地百姓方信,入主长定镇之人,果真奉行仁义政策,时之间民心稍定。

  不少之前逃走地主富户,在静观事态后,亦相继归来。

  毕竟,凡有线生机,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对王弘毅战后约束士兵同时实行安抚政策等行为,王遵之直在后观望,见其效果,亦表赞同。

  对这儿子,王遵之早已换了心态,从开始只为后继无人,而变成后来真心欣赏。正如他之前所言,夭折三子,换麒麟儿,老天还算待他不薄,待王家亦不薄。

  于是,在文阳府军二位最高权利者致赞同下,长定镇继续推行安抚政策。

  长定镇局势,很快便恢复如常。

  除街上偶尔可见些残破景象,还尚未完全修复完毕外,日渐热闹的大街,已然孕育着新之生机。

  九月二十八日

  王遵之心中欢喜,又次用车巡查着长定府。

  和柳镇打了十几年,终于以胜利者的身份扫看四周了,心里回想着,是不是回去祭祀下老帅。

  又吩咐设宴。

  对于大帅设宴,当然就是能来的,都来了,不过要设宴也要段时间,王遵之就看看,只见宴会上,已经有人在准备,而不少熟悉的面孔,在聊天着,心里更是欢喜。

  等开了宴,王遵之站起身来,到各桌上劝酒。

  大帅设宴款待群臣群将,已经是不错,又亲自下来敬酒,更是恩典,大家都立刻杯杯见底。

  王遵之虽然每次只喝点,可圈过去,也是摇摆着,觉得头有些晕,于是就到了后面稍事休息。

  后殿中,有许多战利品,不少是盔甲,王遵之慢慢地看着,仔细把玩着,就想起了当年的岁月。

  就在这时,王弘毅回来了。

  “怎么,事情办完了”王遵之说着。

  “是,已经赐死了。”王弘毅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说的人是柳朝义。

  杀了柳朝义,王弘毅云气,足可担任正六品官职了,可心里却很不舒服,战场上杀人和赐死没有反抗力量的人,完全是二回事。

  “哎,柳思明在九泉下,也知道这是必须的,这长定镇十几年,有不少旧部,不赐死,以后不好办啊”王遵之慢慢的说着:“对了,你对长定府,怎么看”

  “父帅,我觉得由叔父大人担任知府,非常恰当。”王弘毅说的是王彦。

  “那开明县呢”

  “开明县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只要亲近我们,可以用的,都可以任命,这当然由父帅来决定。”

  王遵之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可是句话没来及说出,就觉得眼前猛的黑,腿软就倒了下去。

  慌得王弘毅连忙把王遵之抱住,抬到床上,又对着房间内伺候的人说着:“不要乱,也不许声张,快,传医官”

  片刻,就有医官匆忙的进来,进行着治疗。

  这医官就是赵医官,和大帅相交三十年,这时脸色凝重。

  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王遵之就醒过来了,已经挣扎不起了,他躺在炕上,用力地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赵先生,你快过来,其它人除了吾儿,全部出去”

  “大帅,我在这里。”赵医官连忙上去,让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我这次病,我心里知道,这次不对了,我想问问你到底我还有多少日子,你说实话,这样我才可以安排后事。”

  “你就少说宽慰话,如果记得我们三十年交情,就直说吧”

  赵医官哽咽着说:“大帅如果仔细调养,还有这个数。”

  说着,举了根手指。

  王遵之眼中亮,露出丝喜色:“还有年”

  赵医官摇摇头。

  “那就是还有个月了。”见医官点头,王遵之无力地闭上了眼,说着:“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着他也退了出去,王遵之唤过儿子,紧握着手:“本想再扶你把,不想没机会了,快,我们回去,应该发的任命,就赶快发下去我的病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要传位于你”

  王弘毅哽咽起来,连忙应着:“是”

  不过,事情没有想象的那样恶化,在服了药后,王遵之精神大为好转,在第二日勉强接见群臣群将,将任命发了下来。

  首先就是任命王彦为长定府的知府。

  其次就是李显调任顺义县县令。

  原本顺义县县令董丹降为八品县丞,调去开明县。

  李承业守城有功,升为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卫。

  三十日,车架就向文阳镇而去,外人只见得大帅脸色有些苍白,却不知情况恶化,可就算这样,还有暗流涌动。

  王李两家,在这次战役中,各得利益,表面看来,节度使对臣子如此宽厚,李家理应感恩。

  终究到底,在这次战役中,还是王弘毅获利最大。

  不仅获得人望,更逐渐减弱李家势力,扩充自身实力,达到步步蚕食目的。

  这让李家极为郁闷,却也只能暗暗咽下这个哑巴亏。

  “父亲,您找我”这日,李承业才换了衣服,便有仆人寻他,告之是李家家主欲见他,于是,他来到父亲书房,态度恭谨的先朝父亲李存义行礼,方询问着。

  见爱子已至,李存义放下手中书卷,示意李承业坐下,见李承业照做之后,他这才开口说:“承业,你我父子已几日未曾好生聊聊了,这次寻你过来,是有事,想要问你。”

  李承业恭敬说着:“父亲请讲。”

  李存义目光落在爱子身上,似是想起另人,目光变的幽深许多。

  “你对这次战役,有何想法”李承业微微愣,对上父亲目光,思索片刻后,说:“回父亲,儿子以为,这次战役,李家得,而王家得十。”

  “哦说说看。”李存义面上表情不变,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父亲。”李承业朝父亲点头,继续说道:“我得了果毅副尉,代理卫将,实掌卫,实力不减反增,但死了不少老部下,这非得花上二年补充不可。不过总算能堂堂正正有了五百人,可上得。”

  “相比下,较之王弘毅所得,甚是可怜。王弘毅此人,如今看来,绝非普通人可比,着实有些心机,借着此事,不仅对外彰显其仁义宽厚之名,对我李家,更是名为安抚,实为削权,虽我李家兵力有所增长,对领内控制却逐步减少,而王弘毅更逐渐加深对整郡控制力,实在该令人警醒。”

  李存义点点头,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承业,你所言不错,此子,果然甚难对付。”

  李存义回转头,目光再次锁在爱子身上,叹息着:“直以来,我只道,只有我李家方有麒麟儿,如今想来,却是看轻天下英雄了。这天下能人几何岂是你我时能看透的这王弘毅不过王家破落族内出身,登上这少主之位,本以为他只凭运气,如今看来,却真是有些本事。”

  听到父亲夸赞王弘毅,不知为何,李承业脑海中,顿时闪过那人身影。

  他对王弘毅并无好感,在王弘毅出现前,李承业直都被文阳府各势力看好,风光时无二。

  李承业自身也的确有才能,有气质,有相貌,有家世,处处皆比同辈人强。

  可自从王弘毅出现后,不仅在极短时间内,拥有了与他相等之人望,更是成为文阳府府之地未来继承者,这切,都让李承业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他自以不比王弘毅能力差,只是并非王氏族人,便要臣服于此人之下

  李承业在外人面前,却每每示以谦虚言行。

  当初,那老道可曾说过,娶幼凤者,便得潜龙之势,自己若为潜龙,来日必能得势冲天,总有居于人上之时。

  眼下屈于人下,只当是权益之计。

  此时连父亲都夸赞此人,却让李承业情绪顿时起伏起来,父亲如此说,莫非是以为,自己真不如那王弘毅吗

  李承业略沉下眸色,方说:“父亲所言甚是,此子的确不可小视,但李家也未尝没有翻身机会。要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虽在开明县根基被毁,同时李家势力,也彻底抽离文阳府,到了他处,这样未尝没有发展之机。”

  李存义看儿子眼:“承业,如今,王遵之身体,已是日不如日,前几日已是面色苍白,只怕便是这两年的事。若他走的快些,说不定还有机会,你作为李家的继承人,定要在这关键时刻,谨言慎行,不能让王遵之抓住把柄。”

  “儿子明白。”李承业忙站起身,垂首肃然说着。

  第四十九章 病变下

  垂正十二年,九月三十日,夜

  城里已经安静,重要的街道口有着巡兵,盘查偶尔过往的行人,家户里灯光昏暗,多上着油灯,却是女人在纺织。

  街道和胡同里,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铜锣或梆子。

  文阳府节度使王遵之,正于书房内,思索着事情。

  在他面前,放着物,被收于锦盒中,他在考虑,是否送出去。

  许久,王遵之终是下定决心,唤进个近侍,令其取起桌上这锦盒,说着:“此乃我递交朝廷的奏表,你速速派人送给胡策,不可有误。”

  “诺。”虽好奇奏表中所写内容,这人却是极知分寸的,垂首只恭声应了。

  退下去之后,便寻来队五十人,将此物交给队正,命他们立刻出发,送到大夫胡策手中,由他将奏表呈送朝廷。

  胡策实际上是朝廷在节度使的官员,原本是监督,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了,虽然挂着监军的官位。

  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和朝廷来往,还是由他来牵头。

  垂正十二年,十月二十三日

  金陵

  大司马魏越车驾浩荡回府,到了门口时,近卫已经排半跪,迎接着回来。

  魏越没有理会这些,下了车,穿过前园,直走到后面的处房间,在个大椅上坐下,喘了口气。

  魏越年近五十,中等身材,两鬓和胡须乌黑,紫眸炯炯有光,给人种威严。

  这时,个中年人听到声音,习惯性把衣袍整了下,走出值房,他正要小心地向里走去,恰好个近侍走了出来。他赶快抢前步,拱拱手,小声问着:“大将军心情如何”

  近侍没有说话,只是略点了点头,二人交错而过。

  这人进了里面,向着魏越跪下去,行了大礼,魏越漫不经心的让他起来,问着:“最近宫廷之中,有什么消息”

  这人恭谨的回答说着:“皇上又大怒了,摔了几个杯子,据说是为了长定镇的事。”

  魏越冷笑,接过来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用嘴唇轻轻咂了下,若有所思端详着这只杯子,说着:“说来听听。”

  长定镇之事,由于走水路方便,因此十三日就传至朝廷,魏越先看了,不置可否,交给了皇帝批阅。

  此时的大燕皇帝,其实已是傀儡般存在,即便是傀儡,亦有少许权利。

  皇权在此时,还尚未微弱到可令人彻底无视地步。

  魏越不断的吞食着朝廷的权力,欲以自立,但是名义上还是把奏章给皇帝,让他当个掌印官。

  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魏越故意恶心皇帝,这长定镇的消息,使皇帝大怒,回转寝宫,不久之后,寝宫内,便传来砸物之声。

  皇帝如此,有内侍上前劝慰:“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呀”

  “你这东西,又能知道些什么”又件器物被砸于地上,皇帝愤怒的说着:“真是好大胆群人他们这些人,仗着手里有兵权,皆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才是这天下之主他们居然私下互斗,把朝廷把朕当成什么了混账简直是群混账”

  口中大骂着,手里不断朝地上猛掷物件,幸好多数为金银器,没几件有所损坏。

  只这砰砰乓乓声响,服侍的内侍,都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再如何傀儡,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好会,将心中火折腾够了,皇帝这才累的坐倒在椅上,面色却越渐阴沉起来。

  朝廷何等局势,他自是知晓,各藩镇名义上敬朝廷为主,却实际上,各行其政,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

  这个皇帝,看上去还是天下之主,享有四海,却不过是个傀儡。

  皇帝早过了年幼,自能明白自己如今处境,可到底还是气盛,心里依旧是不甘,他怒吼着:“不批,作这等逆事,还想让朕批准,不批”

  这人禀告着,偷偷打量着魏越面部表情和他的端详茶杯的细微动作。

  魏越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了片刻,失笑说着:“皇上真是还没有长大啊”

  这人心中思量:“若不是连皇帝的老师都不请,任凭在宫中游戏酒色,哪会如此皇帝少年时可是聪惠。”

  口中却连连应是。

  魏越走了几步,在案前坐下,展开了图,这图是山水画,名家高少成所作,魏越十分称赏,这时又随便看了下,看见上面有着多处印记,现在又多了个“承乾大印”的阳文朱印,这就是他的野心了。

  有段片刻工夫,失笑后,魏越默不做声。

  其实,宫廷的情况,他随时都能够得到报告,有三个眼线,不仅仅是眼前这人,皇帝再没有权利,也有大义名分在内,他就是靠朝廷起家的,岂敢大意。

  “宫廷最是要紧,这是皇帝龙驾所在,务必好生防守,不可使小人窥探。”魏越平静的说着。

  “请大将军放心,小的会照看好皇上”

  “恩,你可以回去了,至于长定镇的事,谁叫他惹了皇上大怒呢,只有驳回了。”魏越漫不经心的说着。

  蜀地已经是鞭长莫及,实际上多少对朝廷没有意义。

  虽然批准了,节度使多了层大义,朝廷也多了分脸面,但是也仅仅如此。

  二个郡的藩镇,还不是特别引他注意,既然这次正巧遇到皇帝大怒,他也无可无不可的驳回了。

  “是”这人又叩了个头,从地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胡策此时就在客栈。

  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此时监军既然无用,这官也就没有意义,堂堂四品监军,回到了金陵,连个官宅也没有,只得委屈住在客栈。

  金陵是名城,现在是帝都,水旱码头俱全,倒也繁华,胡策和胡鹤父子并不算阔绰,只是包了间套房,老板给了二个伙计,搬行李,上了饭,又烧了大桶的热水,送到了房间内。

  胡策这时在屋里歇了会儿,随意半躺在被子上,取出了本书,正在看时,突然之间,外面阵声音,就见得儿子胡鹤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胡策示意坐了,说着:“怎么了”

  “父亲你看,皇帝驳回了大帅的奏章,没有任命少帅继位的明确旨意,甚至还有着呵斥”

  “什么”胡策这惊非同小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度步而行。

  “父亲,怎么办”胡鹤眼巴巴的问着。

  胡策下炕趿了鞋走出房门,也不说话,前店伙计早已看见,忙上前问:“客官,您要什么”

  胡策望着天上密密麻麻的繁星,淡然笑说:“出来透透风”

  说着,带着儿子,度着步,转脚便出二门。

  这旅店房舍小间挨着小间,有二十间左右,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房间了,这时有几间房里的客人在聚赌,呼吆喝六,有几个在房里独酌独饮,敞着门。

  在外面,街道上繁荣,人来人往,呆着看了半响,胡策叹息的说着:“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所啊”

  胡鹤口上蠕动了下,却没有言声,等了片刻,胡策说着:“向朝廷辞了官了吧”

  “什么”胡鹤这惊,非同小可。

  “我们胡家在蜀地也呆了三十年了,这监军的官也没啥意思,既不受朝廷信任,也不受大帅信任,这就是首鼠两端。”

  “这次没有取得朝廷的旨意,只怕以后也未必要我们这个来回跑腿的官了,说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回来,还真能当个官”

  “三十年了,这故土就真的是故土了,什么人情家族都没了。”

  “现在还不如把朝廷的官辞了,以后就专心当大帅和少帅的官吧,说不定还时来运转,能有着前途。”

  听了这话,胡鹤不由咽了咽口水,问着:“那下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果是大帅忍了,还有个法子,那就是大帅有着开府授节,可以任命以下官员,最多是正五品,大可封少帅知府衔,或者其它五品官衔。这空名告身和敕牒都是原本有着,并无困难。”

  “五品官衔,这样的话,在官身上,只怕难以控制二郡。”胡鹤喃喃的说着:“父亲,还有呢”

  “还有就是大帅根本不应命,也不要朝廷批准了,直接自封,这事也多的是,成都哪位,不就是自封起家的吗”胡策冷笑的说着。

  “父亲,那你说,大帅会选择那个”

  “若是以前,说不定委屈求全,现在得了二镇,外无大敌,也没有说能利用这个讨伐,哼哼,只怕是自封的多,所以我才说,这朝廷的官,不能当了如果自封的话,我们以什么名义留在镇内”

  “可是朝廷”胡鹤始终还有些介意。

  “朝廷更不能指望了,这藩镇的事,能上表,朝廷就要批准,还留下些脸面和大义,现在不批准就是逼着反皇帝不知道,难道魏大司马,魏大将军都不知道”

  “若魏越还需要朝廷这面子,怎么不维护看这样子,魏越已经下了决心篡位,所以才不爱惜朝廷脸面了。”

  “这样的朝廷,我们回来,又有什么用”胡策说到这里,虽然口气激越,眼睛却忍耐不住红了。

  朝廷衰微,竟然如此

  第五十章 造鼎上

  按王遵之所想,朝廷已形同虚设,王遵之这般呈表上去,定会得到准许。

  这呈表于朝廷,亦不过是对朝廷点尊重罢了。

  事情却显然并不顺利。

  半月后,胡策带着份旨意,返回帅府。

  带回来的,亦有朝廷的斥责。

  “这这简直是”打开旨意,只匆匆看上遍,王遵之就面色铁青的将旨意掷于地上。

  这时候,新任秘书郎虞昭闻声步入房间,目视大帅,似是询问何事。

  “虞昭,你也看看,看看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王遵之指地上,怒色满面的说着。

  “诺。”虞昭忙走过去,将旨意捡起,只低头看,面上也现出愕然来。

  “大帅朝廷竟将您的呈表给驳回了”

  “不仅如此,还对文阳府前段时日战事,进行了斥责”王遵之心情激愤,连忙控制了情绪。

  也许是用药的缘故,王遵之的寿命并没有只有月,还是有所好转,但是传位之心,就已经很迫切了。

  也难怪王遵之如此生气,这朝廷早已被各藩镇和节将架空,各藩镇做事传位,其实早就自主了。

  王遵之属意谁继位,这本已是家事,呈报给朝廷,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谁料,向来从善如流的朝廷,这次竟难得硬气,反驳还是王遵之目前最在乎之事。

  这如何不让他怒火中烧

  这时,胡策磕头谢罪,说着:“臣有罪”

  看了胡策眼,王遵之疲倦的说着:“起来吧,我已经听说你辞退了朝廷官职,这样吧,你且下去,先当个县令吧”

  胡策心中暗喜,磕头谢了,退了下去。

  “大帅,朝廷驳回了您的请求,接下来已准备好的传位典礼,是否照旧筹备”虞昭小心翼翼问着。

  王遵之单手按在案上,沉吟只片刻,便阴冷笑的说着:“既然朝廷不要面子,这面子也不必给这朝廷留了,传位典礼不仅继续筹备,而且要大办”

  王遵之冷冷说着,说完,又说着:“魏存东现在是何名号”

  虞昭皱着眉,想了想,说着:“魏存东现在自封镇北将军。”

  “魏存东自封镇北将军,我就自号定远将军,我要下令,从今日起,本镇名号,就是定远将军”

  “定远将军”虞昭有些错愕看向王遵之,迟疑说着:“这”

  王遵之根本未去看虞昭表情,他脸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