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个疑似不死心的前任近水楼台,贺总就不爽了。牵肠挂肚地过了小段时间,他决定管他娘的,百忙之中挤出几天时间去看小鞋匠。
随即他马不停蹄地出差开会加班,硬将计划周完成的工作用三天完成,剩下的时间说是去休假,其实是跑杨柳村看媳妇去了。
他先坐飞机,再坐汽车,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迷宫似的村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找到钟家,门都没进,又跟随岳母穿过半个村庄,来到小鞋匠的住处。
原想给小鞋匠个惊喜,谁知进屋就看见沈清源在睡梦里泪流满面,手舞足蹈得好像鬼上身,把贺总裁急得,行礼丢跳上床,抱住人又是摇又是亲,总算是叫醒了。
在确认了眼前人是朝思暮想的男票时,沈清源惊喜大发了,头扎进贺景瑞怀里,以要把自己闷死的劲头抱着贺总的腰不放。
贺景瑞又冷又累,肚子空空如也,被小鞋匠这么撞,胃都撞痛了。
他吸溜着嘴,笑道:“宝贝儿,你也不用这么想我吧。”
手抚在沈清源的背脊上,感觉到阵轻微的震颤。
小鞋匠在哭?
从沈母的三言两语以及沈清源独自住那么个破房子,贺景瑞猜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做梦都能做哭了?
忍着身体的不适,贺景瑞哄孩子似的轻拍着他的背,嘴里不着边际地讲些甜话,心里则充满了怨念——老爸干嘛要搞什么三年之约?把小鞋匠个人支到这么远的地方,没自己在身边照顾,瞧这日子过的,跟只流浪的小狗似的。
不行,回去以后怎么都得想办法让老爷子跟老大和好,不说天天在起,至少也要多花些时间来陪小鞋匠。
等沈清源伤心完了,贺景瑞去拿毛巾给他揩脸,结果没找到热水,只得拿湿巾来用。
“你这屋怎么点儿热气都没有?跟个冰窟似的,怎么住人?”贺景瑞越看老屋越不顺眼,开始哔哔地唠叨:“屋顶/破个洞你不知道修吗?湿气那么重,你看被子都是湿的,你也不怕得风湿?”
他坐到床边把扯过小鞋匠,杵着那颗有些凸凹的脑袋气道:“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你就不知道对自己好点儿吗?!让我怎么放心?”
沈清源边听他埋怨,边抿着嘴笑。贺景瑞好像忽然出现在茫茫野地里的把火,耀眼而温暖,让他在随波逐流的颠簸里找到了主心骨。
“喂,你傻笑什么?我的话听到了么?!”贺景瑞板着脸质问。
“听到了听到了!”沈清源捧起他的脸使劲儿亲口,笑道:“你怎么变得那么啰嗦?”
“咦?嫌我啰嗦,不想活了是不是?!”贺景瑞个恶虎扑食扑倒小鞋匠,压在身下用手咯吱。
小鞋匠笑着躲,被霸道总裁镇压了双手。没得意两分钟,贺总裁乐极生悲,让沈清源脚踹到地上。
贺总那么大个子摔到地上,声音可谓是惊天动地。沈清源在他着地的时候,只觉得耳边嘭地声,全身都疼起来。
“你摔到哪里了?”沈清源跳下地赶着去看他。
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动都不动,好像连呼吸都低下去了。
把沈清源吓得,手脚都冷了。
冷不防他伸长手臂将小鞋匠搂了个满怀。“我说你可真狠心呐,把我摔残了怎么办?嗯?”
沈清源在他怀里焦急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反正死不了。嘘,别动,让我休息会儿。”说话间,他的眼皮真沉沉的往下掉,也不管地上又湿又冷。
“别睡地上,会生病的。”沈清源爬起来,拖死狗样把他拖上床,帮他脱了外衣盖好被子。感觉被褥确实湿冷,又想去烧热水,被他拽住再次拉到怀中。
“你就别忙活了,陪我好好睡会儿。”他翻了个身,用四肢裹住沈清源,轻声呓语道:“可想死我了。”
小鞋匠满怀爱意地亲了他好几下,心满意足地抱住他。
皮肤相触的热度温暖了漫长冰冷的夜晚。
夜好眠。
沈清源睁眼时天已大亮。好久不见的阳光破云而出,在老屋里撒下串金色的光斑,外面的鸟叫得欢快,更显得天光明媚而美好。
在阳光鸟语中,静静凝视着枕畔的爱人,他有些做梦般的飘忽感——当然,这次是个美梦。
他悄悄问自己,这么好的人是怎样来到自己身边的?自己是积了多少福气才会拥有这样的爱情?
他轻轻往贺景瑞身旁靠了靠,让自己清晰地闻到他的气息,触到他的鼻息。
唉,美/色果然消磨人心。平时比公鸡起得都早的小鞋匠,破天荒地赖了床,恨不得睡他个天长地久。
门外传来几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沈母低声问:“小源起了吗?”
“起了。”沈清源快脚快手爬起来,披着衣服跑去开门。
“小贺起了吗?”
“没有,还睡着呢。”
“哎,这孩子昨天累坏了。让他多睡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妈,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老太太不理他,转身径直做饭去了。
沈清源便不好意思再睡。匆匆收拾好,他要到厨房帮忙,却看见外屋放着两个包袱。
“妈,您这是要出门?”他指着包袱问。
“嗯,”老太太头都不回地忙活,淡然地回答:“我搬过来跟你住。”
沈清源抓着头发,完全没理解老太太这句话的意思,呆呆地问:“和我住?那叔呢?”
“哼,我不跟他过了!”老太太拿着锅铲在空中比划了下,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离婚!”
“离婚?”
“对,离婚!”
花了三分钟,沈清源才领会了母亲大人这句话的精神,顿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别说农村老人离婚是稀罕到不能再稀罕的事,就是沈母跟钟大富在起也二十多年了,以前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如今日子算是风调雨顺的,怎么忽然就要离婚了?
“妈,您和叔在起那么多年,昨天吵个架就要离婚?您是气糊涂了吧?”
“我清醒得很。我就是跟他过不下去了!”老太太态度坚决,说话的语气也确实很冷静。
“过不下去就离呗!”贺景瑞从屋里伸出鸡窝脑袋,振臂高呼似的喊了嗓子,“妈,我支持您!”
“去去,你别添乱了!”沈清源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塞回屋,转身继续做老妈的思想工作。
“您跟我说说,您对我叔到底哪儿不满,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他对你不好,我就不满!”
耶?这事竟 ...
(然是因自己而起?!
沈清源感到责任重大,把老太太按坐到板凳上,自己蹲在她脚边,劝道:“您要是因为我,那就太没必要了。我叔那个脾气我早习惯了,再说他对我也不算很差。”
“他对你不差,但也不好。”沈母摸着儿子的头叹道:“我没想过让他把你当亲生儿子,可他也不能直把你当外人。跟村里人样嫌你,我就受不了!儿子,你不知道每次看你受委屈,妈心里有多难过,是我没用呐,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老太太捶着胸口,脸上的皱纹难过得皱在了起。
他何尝不明白母亲的心情?所以这么多年,他直都是体谅的,真心希望她跟钟大富好好过日子的。
“这么多年,我忍了又忍,现在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沈母擦了擦眼角,恢复了坚决的态度,“我想通了,反正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个人过也没什么,只要你跟小贺好好的,我就没牵挂了。”
“是啊,妈,您有我们孝顺呢。”贺景瑞顶着满头乱发,趿拉着鞋,很没形象地走进厨房,语调轻松地说:“这里条件不好,等隔段时间我接您进城,您到处去走走玩玩,然后享我们的福就行了,何必让自己不自在呢?”
沈清源回头瞪了他眼。
他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撇着嘴说:“本来就是,在起不开心干嘛非得栓在起?”
不等沈清源开口,沈母已经表示赞同:“小贺说得对,就是这个理!”
看母亲的态度时半会儿劝不过,沈清源只得暂时作罢,准备等以后再做工作。
他站起来把贺景瑞推出厨房,打发人去洗漱。然后三个人围坐在起吃了顿热乎的早餐。
贺景瑞吃饱睡足,有精神了,开始绕着老屋来回巡视。指指点点地说:“哎呀,这屋旧成这样必须得修。屋顶要重新铺,窗户拆了重新做这墙,发霉了都,得拆了重砌”
眼看他恨不得把老屋全推倒盖新的,沈清源只得挽起他的胳膊说:“今天天气好,我领你出去转转。”
沈母怕村里人给贺景瑞难堪,忙在旁边提醒:“你们去山上,别往田里走。”
只要能同小鞋匠在起,贺景瑞对于上山还是下田并不在乎,屁颠屁颠跟着沈清源出了门。
第106章 百零六太后离婚2 令珑
( 贺景瑞想到小鞋匠过得不好,没想到过得这么不好。
去爬山的路上只要是见到有人,沈清源都要拉着他绕道儿走。贺景瑞属螃蟹的,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光似的,他哪里受得了?!当时就不高兴了。
等再看到个人,小鞋匠妄图拉他往草堆后绕时,他就炸毛了:“我说你怕什么呢?我这么见不得人么?干什么见人就躲?!”
沈清源无奈地解释:“不是你见不得人,我是怕人家给你难堪。”
“给我难堪?谁敢那么干,我抽死他!”贺景瑞的恶霸脾气露头,脸的混不吝。
“我们村的人不接受我们这样的,村里人说话直接,你听了会生气可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真闹出什么事肯定是你吃亏跟多,何苦呢!”说起这个事沈清源就心烦,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不小心就在贺景瑞面前露出郁色。
贺景瑞全身的雷达都对着小鞋匠,对方情绪变化,他立马就能接收到。他轩了轩眉头,拉起小鞋匠向那人迎面走去——他今天倒要看看,他的小鞋匠在杨柳村到底受气到何种程度?!
沈清源看贺景瑞生气了,便没再吭气,让他拉着手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走过去。
村民乍见到俩男的状若情侣地桥手迎面而来,先愣了愣,随后无比嫌弃地往旁边走开几步,错身的时候噗地吐了吐沫,正好吐到贺景瑞的名牌西裤上。
贺景瑞还没做出反应,沈清源就受不了了。假如这口吐沫是吐到他身上,他兴许就忍了,但吐到贺景瑞身上,好比冲他无比珍重的珠宝上撒尿样,无乱如何不能忍。
“你这人怎么乱吐口水?你什么意思啊?快给他道歉!”沈清源猛地窜就拦住那村民的去路,非要为贺景瑞讨个公道。
“哼,我就吐你们这些兔子!不要脸!”村民的态度十分傲慢,说话的时候鼻孔都要扬到天上了。
“你再说句试试!快道歉!”别看沈清源平时是只忍者神龟,但他发起飚来是相当凶猛的。这些天受的窝囊气积在心里早成火山了,这会儿被沾在贺景瑞腿上的口吐沫尽数点燃,他话都没说完,拳头就虎虎生风地挥了起来。
贺景瑞已经不是当年有勇无谋的恶霸,他知道在农村打架讲帮忙抱团,像他们这种少数派真打起来绝对要吃亏。他刚才也就是想看看杨柳村人是个什么态度,并不想真惹事,要帮小鞋匠出气方法多的是,打架是最傻的种。所以此刻,贺恶霸表现得非常冷静,紧紧抱住沈清源的腰,把他往旁边拖。
那村民估计是被沈清源霸气的拳头吓到了,色厉内荏地追了两步,骂了无数脏话,便不再追了。
倒是沈清源被拖了不短的段路,仍旧没消气,气呼呼地说:“你拦我干嘛?我今天得教训教训这些孙子!”
贺景瑞帮他整了整衣领,笑着安抚道:“我是出来爬山的,打架多扫兴?我就是不想躲着人,不是想闹事。”
沈清源发狠地盯着他裤子上被弄脏的地方,眼睛红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晃了晃他的手,贺景瑞故作高兴地说:“别管了,大不了丢了不要∵吧走吧。”
之后的路上,他们都不避人了。贺景瑞大喇喇地搂着小鞋匠的肩膀,小鞋匠则自然地任他搂,就这么坦坦荡荡地走过杨柳村的小路。
这个季节山上草黄树枯,没什么风景可言,好在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他们坐在块被风的大石头旁,眯着眼睛享受暖阳。但沈清源兴致并不高,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想什么呢?”贺景瑞亲昵地撞了撞他的肩。
“对不起,”沈清源揪着地上的苦草闷闷地说:“让你受这种气。”
“哎,多大的事儿,又不是少块肉掉层皮倒是你,在这儿要住三年”难道要直过这样的日子么?后面的话他没说,心里揣了堆担忧心疼。
他从后面抱住沈清源,喃喃细语:“你跟我回去吧?我重新买套房子,把你藏起来。”
“你想金屋藏娇呢?”沈清源揶揄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贺景瑞认真地说。
“让你爸知道,我就失信了。”
“失信就失信!本来他的要求就不合理。”
沈清源没接话,两只手继续揪着草,直到把前面的草全揪完了,才低声说:“那我们前面做的那些事不是都白做了?”
是啊,费那么大周章,不就是想求个两全?不就是想保存小鞋匠的自尊心?
贺景瑞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千言万语只化作了声叹息。
沈清源忽然回头给了他个极尽缠/绵的吻。
“三年很快的,忍忍也就过了。”他在他唇边说。
贺景瑞“嗯”了声,手伸进他衣服里,光滑紧/致的皮肤撩出了连串野火。
带着兴奋而急切的心情,小鞋匠解开了他的裤带俯下头去
眼前的天空蓝得晃眼,贺景瑞眯着眼沉浸在上涌的阵阵眩晕里,在意识完全涣散前仍不忘提醒自己,要想法儿让小鞋匠过得轻松点儿,毕竟还有三年呐
两人在荒山上浅尝辄止地亲热阵,便暂时把种种麻烦抛诸脑后了。没轻没重地滚了几圈,滚得心情大好,两只又开始傻乐,光是互相看着,都感到甜蜜而满足。
他们嘻嘻哈哈地回到老屋,沈母已经做好饭菜。
刚吃完饭,钟大富就找上门来了。
他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的,条腿跨进来便看到院里的贺景瑞,另条腿就迟疑地留在门槛外。犹犹豫豫地冲沈母叫了声:“宝凤。”
沈母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转过身,拿背对着他。
“叔,您站在门口干什么?有话进来说。”沈清源主动把他迎进屋。
“小贺怎么来了?”他对着贺景瑞迟疑地点点头,说了句不怎么亲切地问候语。
“小贺是小源的朋友,他怎么就不能来了?”沈母毫不客气地呛了他句。
“唉,你这人真是的,我就随口问问。”钟大富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找椅子坐,而是站着跟沈母说话。
“我就是这样的,没指望你满意!”沈母面对钟大富就成了火/药桶,对方说什么都能把火捻子点燃。
沈清源忙拉着贺景瑞避到里屋去。贺景瑞八卦之心旺盛,硬是想扒门缝偷听几耳朵。沈清源实在受不了,二话不说就把他才换的裤子扒了下来。
凉风嗖嗖地吹过,贺景瑞打了个冷噤,吃惊地瞪着他:“你干嘛”
话没说完,下面就像浸入了温泉水般,舒服得他都变了调:“喂,还来?”
小鞋匠跪在地上,挑起眼角瞟着他,眼眸波光潋滟,带着丝挑衅丝逗/弄,把贺景瑞看得半边身体都酥了,再说不出句废话。
俩熊孩子在里面折腾当儿,外面的老人已经你来我往说 ...
(了半天,无非是个要离婚个不肯离。
贺景瑞抱着沈清源瘫坐在地上,呼呼踹着气低声说:“宝贝儿,你忒热情了!老公我都被你榨干了。”
沈清源也累,抬起手意思意思地捏了捏他的脸。
就听外面钟大富提高声音说:“我不是不欢迎小贺,可可村里人是个什么态度你不清楚吗?他俩这样这样没遮没拦的,让人看笑话。”
“别人要说让他们说去!你怕什么?”沈母的声音更大,而且听着底气特别足,“你就是嫌我们娘俩给你丢人!我们走,你们钟家就清白了!”
“宝凤你乱说什么呢?!老夫老妻的,你现在使什么性子?!”钟大富急得直跺脚,语调中多少透出些低声下气。
“就是因为老夫老妻,我才委屈!这么多年,你们钟家对小源是个什么态度,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说过不计较的,你摸着良心想想你真的不计较么?小源这孩子懂事,从不肯给钟家给我添麻烦,小小年纪出去打工,赚了钱就往家里寄,没有他,家里盖得了楼吗?!你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小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对我好就也得对他好!”
贺景瑞暗自赞叹,岳母这口才真不是盖的,把钟老头说得愣愣的,毫无还嘴之力。沈家人是不是都个脾气,平时不声不响存在感极低,旦被激怒爆发出的潜力实在是叹为观止。
此时钟大富已经服软了:“我知道我以前对小源有些过分,我以后改还不行吗?就是小贺,嗯,多少避避嫌”
沈母像护崽的狮子似的厉声打断他:“小贺怎么啦,干嘛要避嫌?!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家的恩人!我这把老骨头,要是没了他早死硬了,他出力出钱跑前跑后得给我治病,把我当亲妈样,找个媳妇也不见得有他孝顺!”
她这话说完,周围忽然就变得片寂静。
第107章 〔百零七家人 令珑
( 短暂的寂静过后,钟大富紧张地开口:“宝凤,你啥啥时候生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母低着头,无声地搓着裤子。
屋子里的俩熊孩子身体不约而同地僵。沈清源敏/感地意识到,母亲上次进城,行踪神秘,说不定是瞒着自己去看病了
他抬头去看贺景瑞。那货在自己的逼视下目光乱飘,明显就是心里有鬼。
“你看我干嘛?”贺景瑞被他瞪得实在别扭,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眼睛,无声地发问。
“到底怎么回事?”沈清源也无声地说。
“什么事?”贺景瑞装傻。
他俩拉拉扯扯地叽歪的当儿,钟大富又焦急地问:“到底咋回事?你得了啥病?现在好了没有?”
沈母缓缓抬起头,用双盲眼凝视着丈夫,她的嘴角动了动,又是阵堪称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带着毅然决然地平静,说:“我得了直肠癌,上次进城就是瞒着你们去看病的那时候小贺帮我找医生,出钱给做手术前后花了几十万,我如今每年要打次化疗针,针十多万,所有这些钱全是小贺帮付的,你说他是不是我的恩人?这是天大的人情,我辈子都还不清!可人家不要我还,他就是想跟小源好好过日子,这么好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反对?”
不等钟大富从震惊中醒过神,沈母又说:“我知道我这种人不该结婚,你娶我难免被人议论,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我现在得这种病,虽说是控制住了,可以后会怎么发展也不定,我就不连累你和秀芳了,我们好聚好散”
“宝凤!”钟大富不等她说完,上前握住她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得了癌症怎怎么不告诉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里屋和大门同时被推开,沈清源衣冠不整地从屋里奔出来,扑到母亲身上,“妈妈,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呐?!”
钟秀芳倚在门边,怔怔地注视着屋内的继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弟。
作为后妈,这个瞎眼女人实在是太好脾气了,这些年直默默地包容着自己的颐指气使。嘘寒问暖就不用说了,平日相处直是小心翼翼的,有好东西都是先给自己,才轮到她的两个儿子。传说中的恶毒后妈在她的人生里是不存在的,倒是自己给了她和那个拖油瓶不少气受是真的。
她竟得了绝症!
在享受惯她的忍耐和关心之后,骤闻这个消息,钟秀芳傻了。惊愕之后,居然感到了阵惶恐。短短瞬间,她已经开始反省自己的不懂事了。
钟大富挺高大的个汉子,此时老泪纵横,快哭成傻逼了。沈清源更是和母亲抱头痛哭。
站在旁的贺景瑞,颇觉无所适从,双手揣在裤兜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幕。
他的目光隔空与院子那头的钟秀芳相遇,出于礼貌,他微笑着点头。钟秀芳僵着脸想回个笑容,可惜只扯出个哭丧的表情。
贺景瑞察言观色,从她的脸上看到丝羞赧和窘迫。
沈母得癌症这件事,对于钟大富和沈清源无疑于晴天霹雳,两人早被炸懵了,统想到的是自己很可能马上就会失去她。
沈清源不用说,自来孝顺,母亲算得上他的半根支柱。
而对于钟大富,当年同沈母结婚的时候,表面看是他条件不好,只能找个被糟蹋过的盲人,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决定何尝不是出于喜欢。
那时候,沈家的盲女可是杨柳村出名的美人,每次往他身边过,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可家里嫌她有残疾,订了邻村位身强力壮的姑娘。
谁知当了鳏夫后竟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他心里美得很,并没因为她失过身就嫌弃了,只是沈清源这个拖油瓶总是提醒他那段不堪的历史,于是他把那点随波逐流的介怀全转到沈清源身上。
他心粗,不懂怎么表达感情,总觉得对她好就可以了,至于她的孩子,吃饱穿暖不虐待算是够意思了。
她离婚的时候,他还觉得她无理取闹,然而这刻,他终于发现,这些年她过得有多不开心,对自己始终是有点距离的客气着,所以她宁可默默地承受病痛,也不愿“拖累”自己,连看病都瞒着自己。
钟大富抹着眼泪,悔恨交加,憋了肚子话,却说不出个字。
还是钟秀芳走上前,先低低地喊声:“婶,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说话又直,这些年也没好好孝顺过您”她也是动了感情,哽咽了下,顿了顿,才继续说:“我对二弟也不好,您老人家别跟我计较,跟我们回去吧,二弟,嗯,还有小贺,也起回去。这个家不能没有您!”
她噙着泪花,对沈清源说:“二弟,我跟你道歉”
沈清源忙拦住她道:“大姐,别这样,都是家人。”
贺景瑞冷眼旁观,觉得钟秀芳这个人虽然贪财,嘴毒,有些势力霸道,却是个爽快人,对沈家母子并非全无感情,只不过喜欢捏软柿子。
而钟大富,现在看来,对沈母确实是片真心。对这父女俩的印象比以前好了不少。
那边四个人哭哭说说的,算是尽释前嫌了。
钟大富要拉沈母回家,钟秀芳则快手快脚地去替她收拾东西。
怕沈母还不肯回去,她对沈清源说:“二弟,你跟我们起回去,还有小贺,都别住这儿了,这老屋住得能舒服吗?”
她句话提醒了钟大富。老头走到贺景瑞面前,郑重地说:“小贺,你帮小源她妈治病,我们全家谢谢你啦。”说着就要弯腰鞠躬。
贺景瑞靠在门框上的肩膀滑,差点没闪了腰,急忙护住钟大富:“叔叔,您可别我跟清源是什么关系,他妈就是我妈,我帮自己妈治病那是应该的。”
他这话是故意说来试钟大富的,就是要看看他对沈清源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把人哄回去了,又故态重萌。
钟大富被他说得愣,随后低下头嗫嚅道:“以前是我太封建,让小源受委屈了。”
有他这句话,贺景瑞也就不再为难他,毕竟是长辈,多少要留点儿面子。
贺景瑞很客气地说:“我就不去跟你们挤了,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您呢,也别跟我客气,清源不是说了,我们是家人嘛。”
第108章 〔百零八关于狐狸1 令珑
( 沈母被接回了钟家。
尽管沈清源坚持要单独住老屋,但团圆饭总是要吃的。贺景瑞如今是钟家的上宾,硬是被钟大富让到首座上,沈清源也受到前所未有的礼遇。热情来得太快,搞得他俩颇有些吃不消。
沈母和钟秀芳起下厨,做了桌过节吃的菜,味道嘛岳母做的菜就是白菜帮子玉米棒子也好吃。
饭桌上更是团和气其乐融融,三个男人还喝了几杯酒。
顿饭从傍晚吃到月上中天,沈贺二人才离开钟家,手挽手回老屋。
今晚的天空很干净,月亮出其的圆,霜雪般的月光投在没有路灯的小路上,树影婆娑,月朦胧鸟朦胧的。
贺景瑞心情好,路上自得地哼着小曲。沈清源静静地走在他身边,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侧影。看到太出神了,没留心脚下,差点绊个跟头。
“宝贝儿,虽然老公我长得帅,你再喜欢看也得看路,摔了可不是玩的。”贺景瑞两手拽住他,对他痞兮兮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沈清源傻乎乎地问。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在想什么。”贺景瑞搂着他,调皮地挑了挑眉梢。
“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啊,你在想贺景瑞真太好了,我实在太爱他了,没他我活不下去”
“去你的!”沈清源捶了他拳,笑着啐道:“不要脸!”
贺景瑞躲过他的袭击,笑道:“怎么都沾点儿边吧?你告诉我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沈清源看了他眼,抿嘴笑道:“我在想,为什么是我?”
“?”
“为什么和你在起的人是我?我有多幸运才会遇到你”
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唇边的笑容浅浅淡淡,贺景瑞看得怔,不由得回想起第次见面的情景。
那也是个月夜,自己醉眼朦胧地就看到张清秀好看的脸。当时以为只是动了欲/念,如今再回忆,当时懵懂的感觉变得清晰起来。那刻沈清源在自己看来,仿若朵清净的白莲骤然从浑浊中浮起,有种剔透的光彩。
就是这种圣父之光吸引了自己吧?
其实那时,自己混吃等死都混不下去了。大哥扫帚把自己扫进了人生的低谷,他不是不怕,不是不悔,不是没有血性,只是要放弃走了二十多年的路重新开始实在太难了,他个人站人生的十字路口心有戚戚。
还好,老天让他遇到了沈圣父,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帅哥。仅凭直觉,他就缠了上去,像是早料到小鞋匠会给自己力量,会陪伴自己走过每个黑夜阴天。
到底谁更幸运?
“是啊,为什么呢?”贺景瑞低声喃喃。他心里着爱情,仿佛轻轻碰就会卷起滔天巨浪淹没切,然而小鞋匠那种带点傻气的柔情总会绊住他,因为知道被全心地信赖,会被执着地等待,有漫长的生可以慢慢相爱,所以不需要在刹那之间将自己燃成灰烬
小鞋匠是个安于平凡的人,自己被他拉着抱着扶着,渐渐潜入生活的深流,砖瓦地搭建属于他们的家园。
他毛躁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空虚与迷惑也被脚踏实地的责任代替,多好!
贺景瑞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沈清源,认真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喜欢你,想和你过辈子,就是这样。”
月光下,他的神情无比郑重,俊美的容颜更显得刀砍斧削般深邃,有种专属于男人的凝重。
面对这样的爱人,沈清源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爱意,万千感动只化作个微笑,句简单的话语:“我也是这样。”
贺景瑞倾下脸,深深地吻住他。
不远处,被黑暗完全覆盖的角落里,李邺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俩手拉着手走开,他才缓缓地蹲下,手掌用力地按住胸口,表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贺景瑞在杨柳村只呆了两天便离开了。但周后,他让人买下离老屋最近的温泉,放在钟秀芳名下,说是送大姐的见面礼。
他走的时候特地交代过钟家,这温泉暂时只给自家人用,有处得好的亲朋好友想泡澡也可以泡,不收费,但也不能拿去跟风开农家乐。他给的理由是杨柳村的旅游资源这么好,迟早要被大公司收购搞旅游,到时候直接卖温泉赚笔钱就行了,没必要投入过多的人力和财力。
温泉是他送的,钟家父女对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他还细心地送来套关于艾滋病的资料,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让钟家人放心,不要因为怕得病就和沈清源生分了。
另外他给沈清源买了辆皮卡车。本来沈清源犯别扭是不让他买大件东西的,他先斩后奏,自己走后才叫人把车开到钟家门口,小鞋匠不可能把车退回去,只得收下了。
又是温泉又是车的,钟家下子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
杨柳村历来是尊重读书人,羡慕有钱人。钟家如今有幸进/入被羡慕的行列,钟秀芳走路时头都比以前抬得高。村里人见钟家的兔子如此有手段,不禁多了几分顾忌——万哪天要求人家办事,可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因此,再没人找沈清源的茬儿,或被当面骂兔子了,见面都改成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沈清源有空仍然会到学校蹭网,时不时还会开车帮学校拉东西送学生。李邺可能是想通了,也不黏黏糊糊诉旧情了,换上幅无情无/欲的高人范儿,见面不过是点个头而已。
贺景瑞来的时候,沈清源没提卖三七的事,但他三言两语就套出钟家的经济现状。他明白,沈清源不肯跟他提,是憋着劲儿想自己去卖,所以他很配合假装不知道,回去以后却暗中打听三七的行情。不是他小看沈清源,实在是这两年三七行情走低得厉害,推销是个吃苦受累的活儿,他有人脉为什么不用?
他首先想到的是周家。周家的医药公司有几样产品的主要原料是三七,而且周氏是大公司,假如可以谈妥成为周氏长期的原材料供应商,整个杨柳村的三七农以后都不用愁三七没销路。
不过他没直接联系周鸣他爸,因为这次不像上回帮张永靖那样小打小闹,而是要长期大批量的供货。他如果出面,周家不给面子不好,给面子嘛万杨柳村的三七达不到他们要求,反而尴尬。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请周鸣出面向他爸提建议,说杨柳村的三七质量好又便宜可以考虑收购作原材料。
周鸣如今和小优两口子走得近,据说还帮老六卖唱片,很得初姆等人的青睐,把他纳入到朋友圈里。他跟贺景瑞有时会在朋友聚会上碰到。
这货现在变得比较有人样,不成天没事找事的为难贺景瑞,俩人可以坐下来正儿八经地聊个天,扯个淡,算是握手言和了。
饶是这样,贺景瑞找他前,心里还是稍微有点儿打鼓。没办法,谁让他是只电 ...
(力强大经常抽风的狐狸?
到现在贺景瑞仍旧理解不了周鸣的心思。尽管对方表白的时候似乎情真意切,但他始终觉得像开玩笑。
要说狐狸喜欢自己,仔细琢磨起来是有那么些蛛丝马迹,但要说狐狸喜欢小鞋匠,也不是点儿迹象都没有。或者像狐狸自己说的,两个人都可以玩玩处处,并不是非要其中个不可。
反正周鸣这个人,对待感情从来没个准儿,好起来的时候可以深情无限,歹起来的时候又极其无情,只有挖墙角条是把握得住的方向,不过最近好像他放弃了这个爱好,于是愈发变得琢磨不定。
习惯这东西真是力量强大,贺景瑞如今和周狐狸比起来,哪方面都略胜筹,可那种自小培养出来的低头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搞得他对周狐狸总是有十二分的防备和戒心。
在深/入分析了自己对狐狸的心态后,贺景瑞十分严厉地批评了自己——不就是只公狐狸,怕个球!
贺景瑞带着无畏而豁达的心态打电话给周鸣,约他见面。狐狸还傲娇了,既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只说有空会联系他就挂了电话。真的!
等就等吧,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
这等就等了三天。
作为贺氏的总裁,贺景瑞的工作是十分繁忙的,为了保持充沛的体力,他每周要健身4次,锻炼完以后,再洗桑拿做按摩,这是他日程表上固定的安排。
等待周鸣联系的第四天,贺景瑞到俱乐部健完身,洗完澡,照例趴到了按/摩床上。
按/摩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他旁边站了会儿。贺景瑞感觉有两道目光盯在背上,是那种要盯到肉里的专注热切,搞得他汗毛都直了起来。
第109章 〔百零九关于狐狸2 令珑
( 贺景瑞被诡异按摩师搞得很不自在,支起手肘就想爬起来,被人双手按肩给按了下去。
“喂,干什么呢?!”贺景瑞不满地嚷道:“我要投诉你!”
“投诉我什么?”耳畔传来周鸣又低又轻的声音,羽毛似的拂过耳廓,痒得全身都起鸡皮。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问你秘书。我们是好朋友嘛,你的行程不用对我保密。”
“老兄,你用不用这么玩?吓我跳。”贺景瑞嘟囔着,心里开始打鼓,周狐狸这明显是要抽风的节奏嘛。
“我帮你按摩,够给你面子了。老实趴好了。”周鸣说着,真的开始给他按摩,手法还很老道,按得怪舒服的。
贺景瑞觉得大呼小叫的,像怕周狐狸强/他似的,很不爷们,所以硬着头皮任他按,努力把他想象成真正的按摩师。
可这按摩师分明是不怀好意,有意无意地尽往敏/感的地方按,渐渐地把放松变成了种撩/拨。
当自己的屁/股被狐狸爪子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时,贺景瑞再忍不了,也不管爷们娘们了,腾地从按摩床上弹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护着重要部位,做着奋力捍卫贞/操的动作,嘴里却恶霸似的骂:“的,警告你不要占老子便宜!”
周鸣今天没戴眼镜,双狐狸眼挑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懒洋洋地说:“你有料我才占你便宜,这是给你面子。”
贺恶霸气炸了,直着脖子嚷道:“哼,给我面子?我也给你面子,你让我占个便宜试试!”
说完这不过脑子的话,他就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因为周狐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解衣扣,同时对他微笑道:“好啊,你要有兴致,我奉陪。”
“我开玩笑的,你别”贺景瑞想过去帮他把衣服穿上,又怕自己站起来露出春/光,急得几乎抓耳挠腮了,只得道:“大哥,别玩了好吗?我们正经讲讲话行不行?!”
周狐狸哗哗地脱得只剩条底/裤了,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谁跟你玩了?”
“好吧,你不是玩,你是认真色/诱我。”贺景瑞糟心地吐出口浊气,无奈地接受狐狸又发疯的现实。
“你现在是单身,不想找个伴儿吗?”周鸣双手撑在床沿上,低头对着他吐出口热气,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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