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时允各身旁的女人头发绾起、五官精致,春风满面、神情愉悦,美丽的大眼边环顾四周,边赞叹着。“这大厅的装潢简约又气派,跟我们北京总店华丽古典的风格不一样,设施也更先进完善,我很喜欢。”
看来,她好像不是客人。
她一身的套装,仪态优雅,颇有专业饭店经理人的架势。
很少看到海尼根身边有女人相伴,不知怎么地,看着女人笑容可掬,和他相谈甚欢的样子,褚在安的胃里突然冒出了阵阵酸意。
惨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他,她是存有好感的。
在她沮丧时,是他鼓励她、陪伴她,领她走出失恋的阴霾颓丧;对她而言,他不只是个自律甚严的主管,也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她欣赏着他的成熟体贴,凡事有规划的严谨态度,但也许是他做事缜密,设想周全,因此有些令人捉摸不着他的心思。
他吻她,也在他的计划中吗?还是纯属意外?
这些天来,她常常会想起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光,不管是去淡水吃阿给、她载着他骑脚踏车,还是树上意外的一吻……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暂却很愉快,在她心湖激起了圈圈悸动的涟漪,使得失恋的痛苦和沮丧一点一点被清出去,此刻心里全被他俊雅的影像给占据。
她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但那个浪漫美妙的吻,已在她的心底投下一颗震撼弹,引燃了情爱的火花。
可是在爬树后,他没有再主动邀她吃饭,也没有私下的互动,她感觉两人的心因为那意外的一吻,越离越远了。
这就是他说的——“以后我会控制好,不让意外再发生”吗?
爱情就此夭折,淡淡的酸意和失落漫进了她的心房,这种滋味真教人难受……
她正要进柜台时,时允各开口叫住她。
“褚副理。”
“是,总经理,有什么需要吗?”时允各突然叫她,令她的心一窒,但有第三者在场,她只能保持一贯的平静,微微鞠躬,等候指令。
时允各看着她,庆幸她懂得适时扮好自己的角色,没有露出半点不寻常的迹象。
他的眼神也保持一贯的冷静,没有异常的温柔,极力克制内心的波动。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北京店的客房经理——古苹。她在饭店服务多年,经验很丰富,这次是特地来暂代庄经理的位置,这段时间内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请教她。”
“在饭店服务多年?拜托,别把我说得那么老好吗?”
“不满意我的介绍?好吧,你很专业,而且是『皇朝饭店』不可或缺的经理,这样可以吗?”
古苹露出满意的笑容。“可以接受,谢谢你的抬举喽!”
原来是北京来的经理,不仅位阶比她高,也比她有经验,难怪时允各要特别招呼她。
看他们互动像朋友那般,可以谈笑,褚在安像喝了一杯不加糖的柠檬汁,整个酸到心坎里,恨不得和她打招呼后,就赶紧离开原地。
接着时允各再转向古苹介绍道:“这位是客房部的褚副理,她有四年的经验了。”
“古经理您好,我是褚在安,以后请多指教。”褚在安礼貌地点头。
“哪里哪里!台湾的服务做得挺好的。”古苹赞赏着。
“我带古经理参观一下饭店,这里就交给你了。”时允各恢复严肃的表情说着。
他对她露出冷漠而严肃的表情,对古苹却是少见的轻松谈笑,这种厚此薄彼的待遇,彷佛刻意在和她划清界线似的。他……是故意的吧?
“是。柜台那儿还有客人等着check ,晚点还有科技公司的客户会抵达饭店,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后,她走向柜台。一切以公事为重。
在此同时,一个等着大人带进房的五岁大男孩,原本拿着玩具车蹲在地上玩耍,突然,小男孩站起来,往她的前方冲了过来,她猛地煞住脚步,就怕撞到男孩,结果身体踉跄了下,右鞋跟一歪,脚一扭,痛得叫了一声。
时允各敏锐地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呼,神色紧张地回头,刚好看见她扭到脚的一幕,立刻冲了过去。“你没事吧?”
“没、没……事。”褚在安忍痛,勉强一笑。“弟弟,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男孩笑着,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她在第一时间先关心孩子的状况,时允各看在眼里,反而感到心疼。
“你别动,我看看。”他板起脸,蹲下身,抓着她的右脚观察着,肿了一点,双眉不禁紧蹙。
“小朱,快去拿冰敷袋给褚副理,让她冰敷一下。”他唤着坐在柜台里的其中一位客服人员。
“是。”
“你先到沙发那边坐着。”他扶着她到沙发区。
第5章(2)
小孩的母亲刚check 完,回身走来时正好目睹一切,她上前抱着孩子,责备着。“奇奇,你又闯祸了?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弟弟没事就好。”客人永远是对的,褚在安微笑地安抚客人,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脚。
时允各眼中流露着关心、慌张的神情,这一切全都落入古苹的眼中。
平常的他,处事一向冷静,她从来没看过时允各对员工流露出如此关心的神色,尤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外状况……希望不是她多心了。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古苹走上前,看了一下后,以主管的身分训诫。“褚副理,下次走路不要太快,你应该要随时注意大厅的状况,或者换穿低跟的鞋子走路,才不会发生意外。”
“是。”褚在安点头。
“冰敷袋送来了。”小朱已经拿着冰敷袋回来。
时允各接过手,细心地敷在褚在安的脚上,叮嘱着。“你暂时别走动了,下班后,去找个医生看看。”
“好。总经理,你不是要带古经理参观饭店吗?快去吧,我没事。”褚在安催促着。
“好。”听她答应后,时允各脸上的焦虑才稍微褪去。“古经理,走吧。”
时允各带着古苹,搭着透明的电梯上楼。古苹的视线一直盯着他,但时允各的目光却定在坐在沙发上的褚在安身上。
褚在安副理在饭店里的重要性有那么大吗?
不,只是一个副理罢了,分量还不如经理来得重要呢!可是为什么她只是轻微的扭伤脚而已,竟引起时允各的特别关注呢?
心里有话,她是藏不住的,所以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允各,褚副理是你的朋友吗?”
“怎么会这样问?”
“我看你对她特别关照。”
特别关照?他有做得那么明显吗?
古苹的话打醒了他。他很快地收回了视线,掩饰自己的内心波动。
明明要和她保持上司和下属的距离,避免自己随心所欲地陷入情感状态里,怎知她突然扭到脚的意外,就让他的伪装不攻自破,焦虑的心思倏地出笼,再度失控脱序了……
不该这样!他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意念和渴望才行。
褚在安才刚失恋,几天前,她还在为那个男人落泪伤心,他不确定她是否还惦念着旧爱,怎能在这时再去困扰她的心?
再者,饭店才刚开幕,他必须全神贯注在饭店上,做好严谨的纪律管理才行。
他压抑着对褚在安的关心,不希望自己泄漏半点情意。
“你也知道,今天客人特别多,褚副理刚好今天轮柜台,负责督导、协调、统筹管理客务,现在脚受伤了,等于少了一个人,我当然不放心。”
“你说的也是,要不,等会儿我去接替她的工作?”
“别操心了,你今天才刚到台北,不用急着上工。我先带你去餐厅看看,好好放松一下。”
“好。”
听到这样的解释,古苹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了。
只是,他眼中的那份焦灼,实在诡异得不寻常,教人仍隐约感到不安。
她所认识的时允各,心里除了拓展饭店业务外,真能再挤进一个女人吗?
隔天早上,接近八点时,开了一个干部会议。
时允各向各部门的主管和干部介绍古苹,要大家在她代理庄经理的这段时间,服从她的支援和指挥。
会议中爆出如雷的掌声,欢迎她的加入。
古苹起身,精神饱满,充满自信地跟大家做自我介绍。
“各位好,我是古苹。昨天我参观了饭店,觉得台湾这家饭店的设施和装潢可是说是『皇朝』之最,在总经理的带领下,一开幕,饭店住房率就高达八成,证明了总经理的能力卓越,有目共睹。我希望大家除了要维持服务品质外,最重要的还是得注意自身的安全,莫急、莫慌……”古苹说到这里,不由得把眼光放在褚在安身上,再看向时允各,观察他目光的焦点,然后暗暗松了口气。
或许就如他所说的,因为褚在安昨天轮值,身负重任,他才会特别关注她,今天他的目光冷锐且一视同仁地专注在各个同仁身上。
接下来各部门的主管一一做报告,而褚在安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眼神会瞟到时允各那儿,可是他很专注地听着报告,神情严谨,瞧也没瞧她一眼。
昨天她扭伤脚,是不是造成时允各的困扰了?
在他眼中,她一定是个大麻烦,连客务的工作都做不好。
“褚副理。”
她抬头,听见时允各正唤着她,她一愣。“是。”
“柜台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报告?”他以公事化的口吻问着,眼神不起波澜。
“目前没有。”
“好,那么,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工作同仁拉开椅子,鱼贯地走出会议室。
褚在安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她见同事们都进入电梯了,她正想追赶上去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句问话——
“你的脚有去看医生吗?”
她回头,是时允各唤她。“喔,有。”
“医生怎么说?”
“只是轻微的扭伤而已,推拿过,也贴了消炎药布,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褚在安轻描淡写地说着,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
他暗松了一口气,接着说:“要是轮到巡视房务工作,就先跟人调换,在你的脚完全复原以前,就暂时坐在柜台里,协助督导柜台业务,不要到处走动。”以总经理的立场关心一个员工,应该不为过吧?
刚刚看见工作同仁都急着离开会议室,只有褚在安步履不稳,一跛一跛地落在最后,教人很难不注意到她。
时允各看在眼里,压抑在胸口的担虑再度膨胀了起来。
昨天晚上,他一直想打电话问她,去看医生了没?状况严不严重?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很想知道她的状况,但却害怕轻易跨出一步后,平静的心湖会再起波澜,所以压抑着。但今天开会,一见她跛着脚,他立刻按捺不住地关心着。
“是。”褚在安点头。“谢谢总经理。”
“走路跟上树一样,别老是不专心。”他忍不住念了她一下。
“我没有不专心,只是急着做好事情。还有,上次在树上脚滑,是因为天色太暗了。”她提醒他。
“还狡辩。”他黑眸一凛,语气充满责备。“现在不能爬树了,很遗憾吧?”
“还好啦,我怕又跌到某人身上,会被人家说我太重了。”
一讲到爬树,她就想起那个傍晚他吻了她的事,那吻热热的,彷佛烧炙在她的心版上,只要空闲时一想起,总教人害羞脸红。
她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又跌入那暧昧的画面里。
唉呀,怎么话题又绕到这里来了?害得她的脸又烧烫了起来。
爬树?!
还在会议室内正准备开门的古苹一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打了个突。
这不是平常的时允各会说出来的话,他说话时,总是公事公办的严肃平板声音,不带丝毫的情绪起伏,但他对褚在安的话里却有责备、有关心,他们两人好像是……很熟的朋友似的。
古苹刻意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总经理,我有一个构想想跟你讨论一下。”
“喔,那不打扰你们,我也该去忙了。”褚在安看着古苹,朝她点个头。
“好,你走路小心。”古苹笑着跟她道别。
他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眷恋不舍。
虽然努力克制自己的渴望,不让自己走入爱情的世界里,但是就只是这样短暂的接触、三两句的对话,就足以让他心情愉快不已。
他还以为自己的克制力很强,可以不去想她、不去关注她,可以像往常一样,谨守本分和纪律的。
但,他发现自己实在很失败,而这状况彻底地困扰了他。
他平静的心湖,渴望着她来激起美丽的浪花……
第6章(1)
吃过午餐后,褚在安趁着午休时间,来到顶楼吹吹风。
因为海尼根,这几天她的心情有些紊乱复杂。
她和他的关系一直在起变化,初识时,觉得他冷漠严肃,像个不好相处的陌生人;半生不熟时,慢慢发现他思想成熟,是个会为人着想的男人;熟识时,觉得他是个可以放下总经理的身段,懂得欣赏别人的长处,可以交心的朋友。
短短时间的相处下,他彷佛在她身上撒下了爱情的种子,他的俊脸、他说话的神态、理性中带着责备的口吻,以及眸底冒出关心的眼神都深植在她心底,无法抹灭了。
可自他主动吻了她后,两人的距离似乎拉远了,因为那个“意外之吻”,他多了一份防卫。
为什么呢?他并不是贪图享乐,把爱情当游戏的男人,他有责任感、有抱负理想,努力在实践他饭店王国的梦想,或许是这个因素,所以他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划出安全的界线吧?
这是她能推测到的原因,因为这个吻来得太快太急了,所以更需要彼此冷却一下,好好地想想。
她试过想甩开对他的眷恋,只把他当一个总经理看待,但情况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她思念着他,偶尔会贪图他眼中的温柔;在工作空档中,也会想起两人相处的甜蜜互动,还有那令人心神荡漾的一吻……
他已经彻底地进驻了她的心,但她却捉摸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突然,她的无线电响起,她很快地接起。
“副理,房务部有状况,我们要请求支援。”
“喔,怎么了,阿蔓?”她认出了声音是负责总统套房的房务员。
“静如生理痛,临时请了病假,现在清洁客房的人手不足,我们实在忙不过来,可以调派人手给我们这一组吗?”
“这……好,我马上过去看看。”
褚在安问明她们人在哪里后,前去了解状况。
“副理,我们负责总统套房这一组的人员,目前一个排休假、一个临时请病假,偏偏有一间总统套房像是开过party似的,里面乱成一团,沙发、地毯、灯罩等地方,到处喷沾着香槟和蛋糕污渍,要花费很多时间清理。”
唉!住总统套房的人,不见得都是品格高尚的人,若遇上乱搞的奥客,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了。
褚在安跟过去看了一下状况,确实如此。不是清理不掉,而是家具清理起来颇为费工费时,令人头痛。
偏偏目前住房率很高,各组的房务人员几乎都忙得无法分身,根本无从调派人手过来帮忙。
“我们人手不够,已经忙不过来了,可是那个从北京来暂时代理的古经理,还要求我们今天务必要清理总经理的套房。”阿蔓急着说。
“说代理是好听,根本就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嘛!”小洁忍不住抱怨。“想讨好总经理,也不必来这招啊!”
古苹对下属手腕强势、不讲情理,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员工人手不足的处境,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刻意在讨好总经理,所以,她们只好向通情达理又亲和的褚在安搬救兵了。
古苹啊……古苹努力讨好他,是因为喜欢他吧?好几次看见他们出双入对,互动熟稔,感觉关系不只是工作伙伴……褚在安一想到这里,胃又泛起阵阵酸意。
唉,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问题。
“这样吧,我留下来帮大家清理客房。”
“可是副理,你的脚……”两人感动得快喷泪了。
“我没关系。快,我们必须在客人入住前清理干净才行。”
“还是副理最好了!”阿蔓和小洁终于笑了。
“副理,你脚伤还没好,我和阿蔓打扫较难清理的总统套房吧!总经理的套房比较干净,给你处理。”小洁提议着。
褚在安迟疑了下,他会不会在套房里?
两人见面,她该怎么面对他呢?她可以假装自在吗?
“总经理不在,听说刚约了客人在餐厅吃饭,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后才会回去。”小洁进一步说着。
两个小时吗?嗯,够她清理了,褚在安点头答应。“那好吧,就这样。”
没有时间思考了,她们动作要快点才行。
不过就是打扫房间而已,她根本不必想太多。
她看了一下,他的房间保持得很干净,除了桌上有一点薄薄的灰尘,换一下浴巾和床单,地毯吸一吸就好,没有什么特别难清理的。
她从前厅来到卧房,换下床单,铺上新的,快速地整好床铺,动作干净俐落,训练有素,一个小时就已经清理结束了。
呼~~看看时间还早,她来到阳台。
站在三十四楼的高度,看着栉比鳞次的楼房、行驶在街道上的车子,背景衬着湛蓝宽阔的晴空,迎面拂来一阵透着凉意的微风,教人为之舒爽。
现在她看到的景象,跟海尼根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是个能承担责任、有胸襟气度,能力卓越的企业家,正一步步地实践饭店王国的梦想,同时,也一步步地征服了她的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耳熟的声音,她一惊,回头。“你……不是跟客户在吃饭,要两个小时才回来吗?”
“交易已经谈好,客人还有事先走了。”他一进房,就能感觉到房间变干净了,瞥见一台吸尘器还放在房里,他立即猜出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眉头不禁一皱。
“喔,我是来支援房务部。”
“怎么是你来整理我的卧房呢?”
“因为人手不足,房务人员又临时请病假,所以——”
“不是跟你说了,脚不方便,别到处走动吗!”他生气地截断了她的话,双眉紧蹙地朝她低吼。
他担心她这样走动,脚伤会更严重啊!她真教人不放心。
褚在安见他一脸怒容,突然想起他说过要控制意外发生的一番话,心里只想赶快走人,不想和他起冲突。他们之间可以不是朋友、不是情人,最坏的状况就是他们回到主管和下属的身分,维持一个最安全的距离。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她一跛一跛地越过他的身边,突然,他拉住了她的手。
“别走!”
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不想让她走。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看到她,引以为傲的理智总是会分崩离析?
为什么找不到那个自律严谨的时允各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样了?”她做错什么了吗?水眸不解地愣望着他,有点迷惘、有点疑惑,宛如一头被围堵的困兽。
“你让我变得不像我。”
“什么意思?你是被……什么给附身了吗?”不然怎会说他变得不像他?
她的左手臂被一股力量拉住,身体的重心突然往他倒去,他趁势揽住她的腰,稍一施力,两人已跌到床上。他趴伏在她身上,俊目定在她的脸上,眼中交织着迷惑、爱恋、占有、侵略等情绪,霎时,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氛。
“我是被狼人附身了。”他的嘴角似有若无地牵出一抹无奈的笑。
“蛤?呃……那我建议你去收惊一下。”
“收什么惊?”
“欸……你靠我太近了。不是说了要控制好,不让意外发生的吗?”她提醒他。
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她,他的黑眸盈满情意,无法考虑那么多了。“该死的女人!你别说话好吗?”
一个吻,再度封缄住她的唇。
明明是她扰乱他的心,居然还建议他去收惊,有没有搞错?
他也想退回安全的界限里,把情意深藏心底,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吻着她的唇、吮取她的甜蜜、眷恋着她的香气,他的心是的,是燎烧着的。
他紧紧地圈住她的身子,尽情地享受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理会了,不要太多的束缚来捆绑自己的心和灵魂,只想顺应着身体的感觉走。
褚在安申吟着,放在他胸前的手怎么也推不动他结实的身体。
她不懂他的心思,前一刻明明还在骂她,下一刻却又把她推到床上狂吻。
他的呼吸灼热,他的唇温温软软的,充满柔情地在她唇间徘徊,接着吞了她的小舌,霸气交缠着,炽灼狂野的热情,彷佛要将她融化般。
他的热情就像被围堵已久却终究仍是泄洪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激烈的缠吻,使她感受到他的情绪高涨,胯下的欲望亢奋地抵住她,他的大手在她雪白的大腿漫游,最后罩住她的丰盈,爱怜地揉抚着。
一股酥麻的快感使她全身瘫软,使她天旋地转,跌入了美妙的爱情漩涡里。
她就在他眼前,躺在他身下,两人正享受着欢悦的g情,这样画面,不知在他脑里播放过多少回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这证明了她已经深植于他的心里,根深柢固。
“允各……”
突然,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使得陶醉在天堂里的两人跌回现实之中。
时允各乍然停下动作,用手肘撑起上身,不舍地撤离她。
有人来了!褚在安一怔,惊觉不妙,赶紧起身,这才注意到裙摆被掀起,胸前的钮扣还解开了两颗……
喔,天啊!他们刚才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连忙整理好衣着,用手扒了扒微乱的头发,定了定神后,她抓着吸尘器,跟在时允各身后走了出去。
“什么事,古苹?”
“允各,刚才我在柜台接到一家广告公司的电话,他们说想要订房——”古苹一脸高兴地向他报告着,但在看见他身后的褚在安后,笑脸转为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打扫总经理的套房。”
第6章(2)
古苹目光犀利地看着褚在安——嘴唇周围红通通的,头发微乱,上衣和裙子有着明显的皱摺,分明有问题!
依她看,根本是假借打扫之名,来诱惑总经理的吧?心机真重!
“为什么是你来?我不是吩咐了阿蔓她们过来打扫的吗?”古苹生气地质问着,目光射出敌意。
“有个房务员突然生病请假,人手不足,所以——”
“那也轮不到你来!”古苹气急地截断她的话。要是这样,她不如自己来扫就好!
“是我叫她来的。”时允各跳出来解救她。
褚在安一怔。他是在护她,怕她被古苹欺负吗?
时允各看不惯古苹为难褚在安,他心里正不悦古苹自作主张,在人手不足时,还要求房务人员清理他的卧房,反倒连累了褚在安。
“古苹,以后进门前,要先按门铃。”都怪他疏忽,刚才一进门,看见有打扫车,就忘了关门,才会让古苹进了他的套房。
古苹呆住,不甘心他偏袒褚在安,他们两人肯定有暧昧!
但时允各毕竟是总经理,他既然出面缓颊,她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了。
“对不起,总经理、经理,房间已清理完毕,我先走了。”褚在安提着吸尘器,往外走去。
唉,她干什么跑来打扫他的套房,还莫名其妙地和海尼根跌到床上缠吻啊?
她实在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真的快被他搞糊涂了!
这段时日,他总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她鼓励,对她异常地呵护;他似暖阳,照亮她心中的晦暗,让她看见爱情的曙光,但,她难以捉摸他的个性。他的忽冷忽热,使她栽进了困窘之中,爱情的火光忽明忽灭……
时允各盯着褚在安离开的背影,隐在心中的情意仍持续膨胀着。
为何一看到她,沉稳如山的他就是抑不下满腔的情意,理智溃不成军呢?
在他还理不清头绪时,一旁的古苹突然开了口——
“允各,现在饭店很忙,身为总经理,你应该守好纪律,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你正在起飞的事业。”
她感觉得出来,爱情使他分了心。他对其他女人能付出爱情,为什么对她却吝于给予?这太不公平了!
论工作上的专业和经验,她的条件比褚在安强多了,如果说,现在她是他不可或缺的工作伙伴,那么以后,她也会是时允各得力的贤内助。
时允各如果要选伴侣,她古苹才是最佳人选啊!
“你觉得她会坏了我的人生?”他反问她。
“当然,别忘了自己是谁,你应该以事业为重,按部就班地成为『皇朝』的接班人,让董事长以你为傲的。”古苹看得出来,时允各就像一锅加热的水,若是压不住,让他心中的爱火了,那么就等同她古苹失恋了,白来一遭了。
他的黑眸一凛。“皇朝”接班人,这个代名词,让他从小就背负着神圣的使命,凡事总是得照计划执行,他在工作上苛求自己达到尽善尽美,忘记什么是单纯的快乐。
但现在,遇到在安,他的人生有了意外的惊喜,心灵深处已起了渴求,想要有人填补。
他想刻意避开她,拚命压抑着心中滋长的情芽,但这份情意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反而不可遏抑地壮大着。
如今,涨满心中的爱,已快倾巢而出了。
他为自己追求一份单纯的情爱,不是罪过吧?
悠闲的午后,褚在安一如往常地坐在柜台工作,低头看着电脑。因为国际花博盛事,使得住房率已经提升到九成了。
“小姐,我要订房。”
柜台小姐问道:“是,先生请问几位呢?”
“两位,要一间双人房。”男子戴着墨镜,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的,先生,请稍等。”
褚在安听见耳熟的声音,一抬眸,看见柜台前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不禁一怔。
是周宽霖!
分手前,她曾跟他提过,她会在“皇朝饭店”上班。他来这里订双人房,是跟女友一起来吗?
虽然她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只见他一个人,但说来奇怪,即便他是跟女友一块儿前来的,她也能平静看待了。她的心口已经没有闷痛和沉重感,也没有一丝丝的妒意和介意,没想到分手不到一个月,她的伤口居然愈合得那么快。
一个不懂你的心,只会让你伤心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受他影响呢?
耳边回荡着某人安慰的话,就像解药,救赎了她。
是时允各的话提醒了她,让她看清楚周宽霖和自己的不适合,所以她没有伤悲怅然太久。
“在安?你果然在这里!”周宽霖在柜台里发现了她,立刻走到她面前,眼眸闪过一丝欣喜。
“周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她已经可以勇敢地站起来,以对待一般客人的方式来服务他了。
周先生?!
她的眼神平静,周宽霖猜想她是不是故意伪装没事,因此试探性地说:“我跟你说,帮我订一束玫瑰花,我今天生日。”
他生日?喔,她还真忘了!
此时,时允各正好跟古苹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要到大厅做例行性的巡察,因此看见了这一幕。
“好的,周先生,请问玫瑰花要几朵?要不要再订个生日蛋糕?你们可以一起庆生。”
“蛤?你说什么?”周宽霖傻住,他一个人,哪来的“你们”?
“周先生,要我再说一遍吗?”她冷静有礼地问着。
“我只有一个人。晚一点,你可以和我一起庆生吗?”他压低嗓音说话。
记得他在夜店搂着女人,要在安别再来找他的那夜,她明明很生气,眼睛红红地走出夜店,后来,为什么就真的没再去找他了?他在夜店只是一时赌气,故意找个女人气她,希望她可以答应他的求婚,谁知她居然真的从此不再搭理他了。
她以前对他是那么的好,爱他、包容他,对他无怨无悔地付出,真能说不爱就不爱吗?
由于求婚遭拒,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拉下脸来,所以才会拖了那么久才来饭店找她,希望藉着他生日的名义,两人可以在饭店里庆生,重回从前的欢乐时光。
“对不起,我很忙,而且上班时间,员工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褚在安把他当一般客人看,并催促着。“周先生,请问刷卡还是付现呢?再不快点,房间就快被订满了。”
“这……我刷卡。”她平静无波,和他划清界线,周宽霖内心倒是如一锅沸水,气得半死!
他以为在安是重视他的,她心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啊!
对了,她一定是还在生他的气!
“周先生,这是您的房卡,5o3号房,这是信用卡。玫瑰花七点送到房间好吗?货到付款。谢谢光临本饭店,祝您生日快乐。”
“你……”褚在安朝他露出甜美的服务笑容,让周宽霖反而不知所措。她怎么可以那么见外,把他当外人看?她一定是装出来的!
算了,他住饭店,她是客服人员,就不信想不出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拿着房卡和信用卡,他边走向电梯边频频回头看着褚在安,希望可以捕捉到她懊悔的眼神或表情,但,他再度失望了。
褚在安继续招呼着退房的客人,亲切如昔,充满朝气,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完全看不出半点阴霾和怨气。靠!他失算了吗?周宽霖懊恼地走进电梯。
时允各心里颇为着急。那男人来做什么?都已经劈腿了,还来饭店找前女友庆生是什么意思?凌迟了她的心后,还想再回头求她原谅吗?
时允各看着褚在安,猜着在她平静甜美的笑容下,心头有无泛起一丝丝复合的念头?愈想,他的心愈是涌上强烈的不安。
不!他的心里冒出这个强烈的声音。
那个男人根本是个烂人,他不配拥有纯洁又坦率的在安,他只会使在安陷入痛苦的地狱里而已!
时允各不忍心看她的眼眸再蕴含悲伤和苦涩了,他一定得保护她才行!
第7章(1)
在饭店的周宽霖,给了送餐服务的客服人员小费,要求客服人员找褚在安来,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庆生,重修旧好。
偏偏,褚在安以脚痛为由婉拒,完全不甩他的要求,害他一整个火大。
见不到人,周宽霖只好在饭店里四处找褚在安。
当他从电梯走出来时,正好看见了已经换上便服的褚在安走出饭店,过了马路。她下班了,好像要去搭捷运,他很快地追了出去。
“在安!”
她回头,看见是周宽霖,继续迈步,越走越急。
“你要下班了吗?”
她没有回应地往前走。
“我一直找不到你,你是故意在躲我的吧?”他追上了她,走在她身旁。
“没有。”
她没事地继续往前走,表情平静无波,没有露出一丝困窘或难受,彷佛他只是个陌生人。
周宽霖生气地快走上前,回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为什么我今天生日,你都没来找我?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从前,他过生日时,最重视的人是她,她总是特地请假陪他,总有很多帮他庆生的点子,会去餐厅吃最棒的餐点或出游一天,可是今年他过生日,她却把他当空气看待,他格外觉得冷清寂寞,后悔自己提出分手。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她停下脚步。
这男人真好笑,都已经不是恋人了,他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来问她为什么没找他,还期待她会和他一起庆生?真不是普通的幼稚!唉,以前她怎么会看上他呢?
“哪有分手?那只是我一时的气话!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跟她求婚,是因为他爱她,希望两人一起生活,怎知道会当场被她拒绝,他气她让他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下,才会搂着别的女人和她提分手,让她也体验那种失去尊严的感觉啊!
他一直以为她心里只有他,以为她深爱着他,把他当未来的伴侣;但分手后,一天过一天,她却?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