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先看了看城头,见没有异样,这才带她们进去,边回头就笑道:“我家小姐告诉我,若这城头上挂了红旗,就让我劝殿下回去,现在却是能进去的。”
说完,就带着跟她来的人去叫门了,京城的大门,平日白天是开着的,但这晚上,即是逼宫,又是大火的,这城门就直没开,也就是守城门的,见是白皙山,又看了她拿出来的封信,这才开门。
进门的时候,鹤翔等人都有些惴惴,鹤翔这次带出来的人不多,路之上也有掉队的,但现在也还有千多两千人,这么多人,在平时进出京城,也是要先报备,得到皇帝的允许才可以,现在自然更为严格。
当然,高平既然派人来接了,那必定是打通了关系,可是这么多人若是那守城门的说句,不能带这些人进去,那她就不免处于两难之地了。
这两千人,在几十万大军中自然不算什么,但却是她此时最大的依靠,她不比别人,在京城内,虽说也是有母亲的,有关系的,这些年,也没少了孝敬,但她知道,这些关系,这些孝敬,也不过是令她的处境不太艰难罢了,若说会助她上位的,那除了现在派人来接的高家,恐怕也就有些死忠心腹了。
但那些心腹被她安插在各个府里,忠心也许不缺,实力却不够,所以,她必须带自己的力量进去,就算是高家支持,她在这个时候,也是要有自己的人手了。
好在那守城的将领,虽看了几眼她的王旗,却没有说什么,她们这行竟全进去了,但鹤翔的心中却凛,高家,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候白皙山回过头道:“北门原本的统领被乱党杀了,这位,是今天才提拔上来的。”
她这么说,鹤翔等人也明白了。吴书宇被定性为了乱党,原本的北门守将被杀了,安乐帝驾崩了,现在其他人都在忙着奔走上位,这空下来的缺,自然也就被高太尉给安插了自己人,再加上原本的北门守将是被身边人杀的,高太尉有大把理由大大的换上批人,否则,她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进来。
毕竟就算守将放行了,她手下的副将队长,还不知道是被谁安插进来的,这个时候是必定要阻拦的,这么想,鹤翔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下不少,这个时候当然是高家越强大越好,但若是太强大了
她们这边进城,那边就有人将消息通报给了高平,此时高平正在高老夫君身边,高老夫君本是睡了,但中途醒了次,因高平交代过,所以他身边的人对就对他传了话。
听这话,高老夫君自然就知道事情又有变,立刻就叫了高平来,果然高平来,就将安乐帝驾崩的事说了,又说了目前的形式。
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谁上位,高家都是安全的就算这次宁王真的逼宫成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高家的,但在到高太尉又进了宫,光晷和王梓山对峙后,高老夫君也没心思休息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高平正在劝慰他,听了下面人传来的消息,高平站起来:“既如此,父亲暂且先歇着,女儿去去就来。”
高老夫君看着她,张张嘴,最后还是道:“你自己要当心,做什么事,都小心着,要知道,你现在也是当人母亲的了。”
高平点点头:“父亲放心,女儿自然是知道的。”
她说着,就走了出去,高老夫君看着她的背影,虽然满是担心,但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拦的。
高平来到外面,上了马车,过了会儿就有人对她说,鹤翔快到了。
她跺了下马车上的木板,车立刻停了下来,她从中出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向鹤翔来的方向走去,就算是她真有拥立之功,也是不能失礼的,或者说,正是她有可能有拥立之功,才更应该注意这些。
果然,不过会儿,鹤翔就到了,知道是她来迎,鹤翔也是立刻下了马,含笑向她走来,这却是高平第次见到鹤翔,就见这人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长眼,高鼻,说起来,倒也是副好相貌,和宁王晴明也有些相似,但皮肤却比那位粗糙的多,当然,也更多了种彪悍的感觉。
她这样观察着,人已经走了过去,快走到跟前的时候,就要下拜,但不等她真的拜下,鹤翔以赶了两步,将她扶了起来:“我对岁安是神交已久,虽然是初次相见,但也可以说是多年好友,此次又是依仗岁安才能进来,万万不可如此。”
“殿下抬举下臣,下臣也就失礼了,现在时间紧迫,殿下随我来吧。”
鹤翔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时间,也不和她寒暄,招手,让人牵了自己的马,高平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能再坐马车,好在有这么多人拥着,倒也不怕冷箭了。
而在这个时候,王梓山却正和光晷对峙。
她当然是比光晷等人更晚进宫的,但是她却没受到任何阻拦,虽然有光晷布置在外面的人手,但她身边也是带着人的,加上宫里的人得了皇夫的吩咐,她又带着皇夫让人传信时给她的令牌,所以是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后宫,当时,光晷等人正在逼迫皇夫下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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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后宫不干政,这条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摆设,但后宫能做的,更多的,是吹枕边风。
当然,若是有个女儿在外面领着差事,或者干脆就是太女,那就会更有权威,不过要是像皇夫这种情况的,若没有家族的支持,对于朝政的影响是不大的。
但在个情况下例外,那就是在立储君的时候,特别是在上任皇帝没有明确的册立谁为储君的时候,皇太夫的懿旨是绝不可少的。
“殿下,光晷台下向来是讲究孝道的,以后必不会亏待您,国不可日无君,殿下还是莫要拖延了。”邓夏开口道,“臣并不想逼迫殿下,但是也请殿下,不要逼迫臣等才好。”
“好个不逼迫,人都说邓大人是理学大家,原来,这就是邓大人的理”
皇太夫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是少有的凌厉,邓夏心中突,但还是道:“邓某的理是为我大雁万千子民的陛下驾崩,京城惶恐,百官惶恐,必要有位能收拾局面的新君上位,此时此刻,除了光晷殿下,试问还有谁能做到殿下怀中的那个婴孩吗”
“这是陛下的血脉”
邓夏立刻笑了起来:“殿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血脉,您应该是非常清楚的。”
皇太夫仰着头,冷颜道:“邓大人,如此诛心之语是随便能说的吗还是邓大人觉得这皇家的体面,陛下的尊严都是能随便践踏的”
邓夏窒,时也无法回答,这孩子不是皇女,是宁王泄露的,但就算是她也是说的含含糊糊的,当然,就算她说明白了,可是,现在宁王就是乱党,这乱党的话能当做证据当然,要证据的话,必定是能找来的,可这么匆忙间,他们又上哪儿找
“皇姨父。”光晷上前行了礼,“姨父现在还看不清目前的形式吗若姨父您还有点希望,此时,又怎么会是您独自在此”
皇太夫没有说话,光晷又上前步:“大势已去,皇姨父就不要再拖延了。”
她这么说着,两眼盯着皇太夫,几十年了,皇太夫没有被这么看过,自从安乐帝登基,他主持后宫之后,还有谁敢这么看他就算是匆匆的扫到,也会马上低头。
当然,安乐帝不会如此,可是,安乐帝又怎么会这么看他更多的时候,安乐帝是不看他的。像光晷这样大胆的带着敌意的逼迫目光,皇太夫几乎可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
“我对皇姨父是向尊敬的,我的生父又已经仙去,以后,我必以侍奉父亲的身份,来侍奉您”光晷盯着他,“您此时就算坚持,又有何用皇姨父觉得,您怀中的这个孩子,真能坐稳这个位置”
她说句,就向前走步,皇太夫被他逼的不断后退,然后终于被她逼得无路可退。
不行了,皇太夫也有这么种感觉。王梓山没有来,高太尉没有来,自己的家族是早就放弃了,只有他他又能做什么呢其实,他又在坚持什么呢
就算是光晷登上皇位,他也还是尊贵的皇太夫,光晷要名声,必不可能苛责他的,份例只可能更多不可能更少。
他这样想着,但还是咬着牙,没有开口。
“皇姨父,你莫要逼我”
这句,光晷说的轻柔,但已经带着杀气了,皇太夫心中惊,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声怒喝:“大胆光晷台下,就是如此和殿下说话的吗”
随着这句,王梓山带着人赶了过来,她过来,殿中的局势就是变,皇太夫这边自然是又惊又喜,光晷那边,自然是又惊又怒了。
“光晷殿下向守礼,原来就是如此守的吗”王梓山走上前,挡在皇太夫前面,“还是殿下平时的那个样子,只是做给人看的”
“原来是王大人。”光晷边说,边向她旁边看了几眼,没有看到高太尉,原本提起的心又安了几分,若高远航不掺合此事她还是有很大的赢面的
“正是王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王梓山拂袖道,“先不说男女有别,尊卑有序,就是殿下此事的样子,也是令人鄙视”
她毕竟身居高位,又享誉天下几十年,立刻就抓住了光晷的漏洞,正要展开辩论,那边就又有个声音传来:“王大人此时果然不同往日啊,连见到我,也可以视若无睹了。”
这句说的很慢,声音还有几分虚弱,但这话出,却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常王
安乐帝的二姐安乐帝的几个姐姐,宁王的母亲是早去世了,然后,最大的,就是这个常王,虽然她直不理政事,过去还经常参禅修佛,但在朝中,却是谁也不敢小觑的。
皇家无亲情,但安乐帝这里却有点例外,她们这支过去比较偏远,几姐妹,小时候都是受过苦的,安乐帝又是最小的,最没希望争夺王位的,因此上面的几个年长的姐姐对她都很是照顾,也因此,安乐帝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姐姐,也都是很有感情的。
后来安乐帝咸鱼大翻身,对这几个姐姐自然也很照顾。
宁王先前受到偏爱,开始就是因为她的母亲,而后面的常王楚王,安乐帝向也是非常厚待的,这也造成了,这几个殿下在朝臣面前,也是很有份量的,此时她开口,就连王梓山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殿下说的是哪里话,只是卑下刚才心急,所以疏忽了,还望殿下宽恕二。”
“这点好说,只是现在,王大人还请让让,此乃我赵家的家事,王大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殿下此言差矣,储君的册立关乎我大雁的国运,怎能说是家之事”
“自然是我大雁之事,但王大人此时插言,莫不是想做这个储君或者王大人是想册立个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孩子做陛下,然后自己做权臣”
“殿下”
常王这话说的粗俗,但在这个时候却是不好反驳的,越是这样直接,王梓山越不好说话,若换了别人,她还可以大声训斥,但面对常王,却是不能的,因此她最后只有道:“殿下,我受陛下托付,皇女殿下本就是要册封的”
“但毕竟没有册封。”常王笑,“我赵家向来有宗室接位的传统,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正需要个正值壮年的宗室继位,光晷德行不够,王大人不满意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还请王大人找出位德行够的,只是无论是谁,本王都希望能快快将此事定了。陛下还没有安葬,京城的局面还没有人收拾,文武百官都在等着,就算本王等得及,其他人也等不及了。”
她说着其他人也可以,但这个时候除了光晷,又还哪有其他人
“常王此言”
王梓山没有说话,她身后的个人试图开口,但还没说出来,常王就道:“你是谁”
那人脸色红:“卑职”
“这里又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啊,将她给我叉出去”
“谁敢”
王梓山和皇太夫几乎同时出声,但还是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了那位大臣,有几个黄门想要阻止,但被人推,就推到了边,皇太夫高叫侍卫,却被常王喝止了。
“这是我赵家的家事,又有哪个敢给我上前的”
她这么说,御林军都有些迟疑,她们都是为了护卫皇家挑选出来的,现在安乐帝驾崩了,可以说是没有头领了,虽然说她们是要以皇太夫马首是瞻的,但这下面谁登基,却是难说。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就在这宫里,关于那个孩子的传闻,都影影绰绰的听到了些,不管真假,有这样的传闻,这孩子的父亲又死的这么突然,现在高太尉又不在
这些因素加在起,这些侍卫不免就有些出工不出力了,眼看那个大臣就要被拖走,王梓山恨不得自己上去抢人,她知道,若真让人被拖走了,自己这边的人心也该散了。
而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个声音:“臣,高远航参见皇太夫殿下,参加常王殿下”
“高大人”
王梓山这句,叫的那绝对是充满了激动和欣喜,在这刻,说高太尉是他最喜欢的人也不为过,而常王那边的脸色则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看了身边的晴明眼:“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不是说最少能挡她个时辰的吗”
晴明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常王知道此时也不是训斥她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什么,那边光晷看向这边的眼神却有些危险了,而晴明则暗暗叫冤,是,若有希望,她也不是没起过争争夺夺的心思,可是再怎么想争,她也不会把高太尉放进来啊。
高太尉进来后,先对皇夫行了礼,又对常王行了礼,然后,就站在了边,她站的很微妙,既不是太靠近王梓山这边,又不是太靠近常王这边,这令两边的人同时骂她老狐狸,不过相比于王梓山这边,常王那边的怨恨倒少了很多,就算高太尉是想坐山观虎斗的,但总比她直接支持王梓山的好。
两边又开始了拉锯战,不过还没说两句,外面就传来阵哭喊,然后那声音越来越大:“陛下陛下鹤翔来了,鹤翔来见您最后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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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寂静。
在逼宫事件之后,整个皇宫就陷入了沉寂中,以往宫里虽然也是规矩严格,但是在上面看不到的地方,下面聊聊天,说说闲话也是很常见的,再或者有个特权的,甚至有可能偷个懒。
但是在那场逼宫之后,哪怕是在冷宫里当差的,也都打起了精神,上面的人不发话,下面的人,那恨不得连动都不敢动下,王梓山和光晷的人乱成团,吵的不可开交,但是下面的却个个都闭紧了嘴巴,绷直了身体,个个都沉默不言,因此,鹤翔的哭喊,也就从远到近,整个皇宫,仿佛都是她的哭喊了。
王梓山的脸色变了,光晷的脸色变了,常王的脸色变了,皇太夫的脸色也变了,在这刻,除了低着头的高太尉以及那在皇太夫怀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感觉到外面的危险,也不敢发出声音的婴儿外,殿中人的脸色,都是变,而鹤翔的声音还在逼近。
“陛下陛下”
随着这句句,撕心裂肺似的哭喊,鹤翔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她进来,就直奔皇太夫而去:“皇姨父,陛下何在”
皇太夫愣愣的看着她,王梓山最先回过神,咳嗽了声:“平西王怎么在此”
仿佛她出声了,鹤翔这才注意到她,她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原来是王大人,啊,二姨也在,鹤翔见过二姨”
虽然现在都被封王了,但楚王的辈分还在那里放着,因此鹤翔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楚王行礼,她态度谦卑,表情温顺,那姿态,比楚王的孩子还要孩子,但楚王此时却如同吃了把苍蝇,别提多恶心了,只是这个苍蝇她还不得不吞下,因此当下也挤出丝笑容:“鹤翔这是做甚快快起来。”
鹤翔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哽咽的开口:“二姨,陛下真的去了吗”
楚王僵硬的点点头,鹤翔道:“我要去给陛下上香磕头。”
她说完,又转向皇太夫:“皇姨父,陛下在哪里安置”
皇太夫说了,鹤翔道:“那还请皇姨父找人给鹤翔带路,这里毕竟是皇宫,鹤翔也是不敢私自乱走的。”
她这话出,两边的人都几乎要破口大骂,不敢私自乱走,那她是怎么走到这里的现在又来说什么规矩不过她这话更令皇太夫不好接口,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道:“我带你去吧。”
“那就有劳皇姨父了。”
皇太夫在前面带路,鹤翔立刻跟上,光晷和王梓山对看了眼,也立刻随了上去,在此时,她们半点都没有要看安乐帝的心思,但是,鹤翔去了,她们不能不去,否则将来的物议,都能将她们议死
安乐帝虽然驾崩也有会儿了,但开始,皇太夫没有发丧,后来又手忙脚乱的,所以,此时,安乐帝还是在自己的寝宫中,从安乐帝的寝宫,到皇太夫的寝宫,距离也不是太远的,但是,就在众人快到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巨大的恸哭。
“陛下”
“吾皇”
“陛下陛下”
声音陈杂,乱糟糟的团,但也能听出,是在哭安乐帝,而且,从称呼上来判断,应该是朝臣在哭。王梓山和光晷等人的脸色又是变,如果说鹤翔的到来令他们脸色发青的话,那现在,简直就是发黑了。
果然,不会儿,就有个黄门来报,说些老臣和些宗室,在外面哭灵了,而且要求进宫来吊孝安乐帝。
“也算是她们有心了。”听到这个消息,王梓山光晷等人都是咬牙切齿,只有鹤翔开口道,“也算是她们有心了,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但也不能辜负了她们这片情义,皇姨父,就让她们进来见陛下最后面吧。”
“这是什么话”皇太夫还没有开口,楚王又道,“什么时候,臣子可以集体进后宫了这天家的颜面还要不要”
在这个问题上,王梓山和楚王是致的,她张开嘴,就要附和,但不等他开口,鹤翔就道:“二姨,您是长辈,我本来是不该说的,但若说天家的颜面,二姨此时穿的是什么衣服晴明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有邓大人韦大人,你们都是老臣重臣,都是陛下在世的时候依仗的股肱之臣,说出去,也都是受百姓敬仰的,邓大人更是理学大家,怎的在这件事上,却连般的百姓都不如”
邓夏韦易都是十多年的高官了,平时安乐帝和她们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削过面子但在这件事上,她们却偏偏反驳不了。
虽然她们来的时候,就知道安乐帝驾崩了,但那个时候,毕竟没有发丧,她们总不能穿着孝服过来,等到皇太夫让人敲钟的时候,她们已经在宫里了,这个时候忙的,也都是争位,哪还想到换衣服
鹤翔又道:“而且,若是说不合理,几位大臣又是怎么进的这宫里莫不是私闯”
“大胆”见她越说越凌厉,楚王开口道,“如此诛心之语,可是能随便开口的莫不是平西王现在架子大了,身份高了,也就不将我这个长辈看在眼里了”
“鹤翔不敢,鹤翔只是觉得,若是二姨和其他大人能进宫来吊孝,那么其他大人,自然也是可以的。”她说着又转向高太尉,“高大人说呢”
“平西王言之有理,若老臣此时也在外面,必然和众位大人样,也是想来给陛下送行的。”
她这话算是锤定音了,虽然两边人都不想再有人进来,但走到这步,她们都知道,皇位事不可能马上敲定了,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想做那得罪众人的事情,不过也不可能将全京城的官员宗室都放到后宫来,那样也的确是太出格了,因此就挑了几个辈分最贵的宗室,以及三品以上的大员进来。
于是进来的人在宫里哭,剩下的人在宫外哭,乱糟糟的哭成了团,等到好不容易哭了番之后,就开始讨论皇位的事情了,众人刚开了个头,鹤翔就道:“此事我也就罢了,陛下是怎么说的陛下可留有遗旨陛下既然是有血脉留下,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要拥护陛下的太女登基的。”
“平西王此话却是正理”王梓山开口道,“皇女虽然年幼,但已露明君之像,我等只要用心辅佐既可。”
她这话出,跟着她过来的人纷纷附和,但其他人却都面露不快,过了片刻,个年长的宗室才开口:“王大人不知现在京城传言吗”
王梓山心中个咯噔,但还是强笑道:“些许传言,又怎能”
“些许传言我等来时,这传言已经响遍京城了”
“就算如此”
王梓山在这边争执着,而那边,却有个黄门悄悄的拉了皇太夫把,皇太夫有些惊讶的回过头,然后就觉得手中多了个纸条,他打开,就见里面有句话:“四更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皇太夫脸色变,瞪着眼前的黄门:“你”
那黄门笑的谦卑:“殿下,高大人觉得这孩子,生来就该荣华富贵,而不该操心的。”
皇太夫表情僵,然后有些绝望的看向王梓山。鹤翔来了,他们本来五成的把握,就只剩下三成,这张纸条,那三成又去了成,此时高远航又表明了态度
那他们连成的把握都没有了
他长吸了口气,慢慢的开口:“尔等都是朝廷大臣,岂能为些传言左右,若让外面人听了,天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他突然开口,倒令得其他人都是惊,那老宗室还想说什么,她又道:“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大雁,也实不该将这千斤重担放在个孩子身上”
他点点的说着,下面的人有惊奇的,有惊异的,更有震惊的,特别是王梓山,她几乎是惊骇的看着皇太夫,皇太夫面无表情的看向众人:“我不过是个男子,这些朝堂之事我是不懂的,储君的册立关乎我大雁国运,也就有劳于各位了。”
他说着,慢慢弯身行礼,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受的,纷纷还礼,只有王梓山,愣愣的站在那里,而不等她回过神,邓夏就开口道:“既然皇太夫这样说了,那下官就在这里举荐光晷殿下光晷殿下向有贤名,向受士林爱戴,此时也只有她能担当重任”
虽然觉得皇太夫的话有点蹊跷,但这个时候,哪还有谦让的因此邓夏第个跳了出来,她开口,她这边跟来的人也纷纷赞同,光晷再表示着谦逊,但眼睛却看向高太尉,不过高太尉和刚才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高太尉不说话,那些后进来的,也大多都不出声,她们倒不见得都和高太尉是站在起的,但都知道,这个时候,高太尉的站位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鹤翔又是带着人过来的,她们来的时候都看到了,那队人马,虽然说不多,可若是真的反了脸,她们这里又有哪个能顶得住
其实若是可以,她们现在也不想来踏这个浑水,但是宫里的人已经上门传旨了,她们再不愿意,也是要赶过来了,不过人虽然是过来了,但大多心中却是个打算的,那就是绝不轻易出头,因此就算开始王梓山的那个提议,她们大多也只是面露不快,而不说什么,而那个先前反对的老宗室也不再开口,得罪方也就够了,她可不愿意把两方都得罪了。
她们都不说话,于是满屋子就只剩下个声音,仿佛满天下都同意光晷登位了,而这个时候,鹤翔笑了笑:“若是六堂姐为储君,也是大好的。”
她这么说,众人更是惊异,还有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个个都谦让了起来,皇太夫也谦让,这鹤翔也谦让,难道说光晷的圣君气象就这么浓厚
这个时候,连光晷自己都是惊异的,她咳嗽了声,正要开口,突然传来个声音:“臣有异议”
“臣,有异议。”随着这句,高平慢慢的走了出来,她身上有伯爵的封号,所以刚才也跟着众人起进来了,她上前,先对着皇太夫楚王等人行了礼,然后才慢慢的开口,“按说,在下官职卑微,又是小辈,此事不该臣下多嘴的,但是,昨晚卑下就在陛下的身边,因此有些事情,倒不得不说。”
她开口,众人都知道,这是代表高太尉的意思了,因此当下就有人道:“忠勇伯有话自然请说。”
“其实,卑下也只有三句话要说。第句,御林军统领郑林是在晴明台下进宫的时候被杀的;第二句,晴明台下,是和那乱臣宁王起进来的;第三句,只有晴明台下,有进宫的令牌。”
她说完,就又退了下去,晴明脸色青白,厉声道:“忠勇伯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说,我也为乱党吗”
高平没有说话,晴明还要说什么,却被常王拉住了,邓夏等人正准备说什么,王梓山突然站出来,对鹤翔行礼,然后又面向众人道:“王某提议,由鹤翔殿下登位”
“李某附议”
“韦某附议”
“附议”
附议的声音不断,先是王梓山那边的,然后后来的也纷纷出口,高平的话,就代表了高太尉的意思,这时候王梓山倒向了,她们自然是不能落后,因此个个都跟着附议,到最后,连韦易也跟着附议,这么圈附议下来,光晷再无翻身的可能。
凤巢二十七年五月六日,新皇登位,史称宣和。
正文完
番外1 高进
我叫高进,是忠勇伯府的小公爷,这名字听起来很威猛,但其实在三年前,我不过是个庶子,当然,现在我的地位高了点,但我父亲也只是我母亲的平夫。
在戏本里,什么庶子啦平夫啦,好像都是要被欺负的,都是可怜巴巴的,但我却没这个感觉,我娘,哦,就是忠勇伯,那是众所周知的不爱男色,当然也有人说她是因为她和夫君感情深厚,还有人说是因为少夫君厉害。
要说前条嘛,但还是有点可能,但是后条嘛,那定是说这话的,根本就没见过少夫君,少夫君这个人啊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冷清,就仿佛那些书本里的大家公子似的,当然,他本来也就是大家公子,其实你若真认识他就知道,他其实是很好说话的,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从他这里要糖,要比从我那个父亲手里要糖更容易些。
也许有人说,这是因为我是个公子,不会和上面的姐姐争家产,才不是呢我父亲还为我母亲生了个女儿呢,就是我二姐我母亲经常说,我二姐最像她,我小时候傻,不懂事,还以为母亲说的是容貌,于是经常发愣的看我二姐,除了脸型,我真没看出,二姐是哪里像母亲的,反倒是大姐,那眼睛那鼻子,都和母亲个样子。
最近我读书了,识字了,懂事了,也就明白了,我母亲说的像是作风做派,不过老实说,我更觉得这话有问题,我二姐那是什么作风啊,懒得要死,看个书都是歪倒在床上的,别说大家闺秀了,连读书人的样子都没有
难道说,我母亲其实也是这个样
不不不,我不能这么想人人都说我母亲聪明能干忠君爱国,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是天下少有的英才,我母亲我母亲定和二姐不样的
哦,说到我母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忠勇伯了,什么,您没听过那么高小庄您定知道吧是的,高小庄,就是我母亲弄出来的现在您用的玻璃啊,钟表啊煤炉啊,最初,可都是我母亲弄的
我可听她说过,只凭这三样,她也是能青史留名的。
每次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都有点古怪,那仿佛很自豪,又仿佛对了,就和二姐上次在床上偷吃点心,被我看到了样就是那个样子。
当然,我这里不是说我母亲也偷吃了点心。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话有点奇怪,自然,煤炉很好用,玻璃很漂亮,钟表也很好,我可看过过去的沙漏,那哪能和钟表相比啊我父亲可是说了,在过去没有玻璃的时候,冬天就算是白天,屋里也是要点灯的。
当然,这些都很好,但说到底,也还是商贾工匠之事,母亲为什么要这么看重呢反而是众人交口称赞的拥立之功,母亲却是连提都没提过的。
总之,母亲是个很奇怪的人,我父亲总对我说,我母亲是有大才的,说我二姐,若有我母亲十分之的能干,以后也就足够了。但我二姐好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的,她经常对我说的是,她要去看看外面的天下,要到眺国到柔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要跟着船队出海,去看另个世界的人
不过这话她也只对我说,因为若是让父亲听到了,总是会伤心的。母亲看起来还是非常赞同的,但是我听她这么和二姐说过:“你想做什么,自可以去做,但是不要令你父亲伤心了,也不要令他多想了,你是我高家的女儿,这辈子自然是不用为衣食发愁的,若想进朝堂,得封爵,也比普通人更有机会,你想做什么,可要思虑好了。”
二姐当时的回答就是:“女儿就想走遍世界各地,看看各种稀罕事,就是怕母亲这里”
“这丫鬟使年的大堆,我还缺了你为人父母的,总是想孩子开心,你若高兴了,比在我跟前我还高兴,不过但有点,你要知道爱惜自己,若是出了意外,不用你父亲说,你以后,也就乖乖的在家呆着吧。”
母亲在说这句的时候,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点怪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觉得,她好像是在嘲弄谁似的,对,就是嘲弄二姐每次拿了打牌赢了我,就是那表情
难道母亲说二姐像她,是因为这笑吗但母亲,可从没说过我笨蛋倒是父亲有时候会无奈的看着我:“你以后,可要如何嫁人啊”
那语气,就仿佛我嫁不出去似的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可听说了,嫁不好,会被妻主打的,像我先前身边的小满,就被打了,父亲知道后,还和母亲说呢,后来还是母亲派人将她妻主叫到跟前,训斥了番才罢。
不过听说那妻主打是不打他了,但也很少到他房里了,这些话,是那些扫院子的使年说的,见到我,就不说了,哼,以为我真的是笨蛋吗我都八岁了用父亲的话来说,再过了四五年就能嫁人了,以前我小不知道,现在我可知道,妻主不过去,男人就不能生小娃娃
不过没有就没有,我才不要有小娃娃呢有了小娃娃,父亲必定要说什么这个让给他,那个让给他,那我的珠子啊,小马啊,不都是他的了吗
所以,就算没有妻主,也没有关系
“三弟”
“大姐”突然个声音传来,我惊,头就碰到了桌子上,疼的厉害。
“你钻到桌子底下做什么”
我慢吞吞的爬出来,老老实实的站好,低低的又叫了声:“大姐。”
“恩,我问你钻到桌子底下做什么。”
“我我我想事情。”
“你想什么事情”
大姐说着看了我眼,我几乎要打哆嗦,整个府里,我不怕夫君,不怕娘亲,更不怕爹爹和二姐,就连奶奶爷爷,我也是不怕的,虽然奶奶在别人眼前很有威严,连母亲见了她都要规规矩矩的站好,但奶奶对我却最是慈爱,前两年还经常抱着我玩,这两年我大了,奶奶很少抱我了,但每次见我,也总是要给我点心吃的。
整个府里,我最怕的,就是我这个大姐,每次她瞪眼,我就心里跳的慌,连话都有点不敢出,现在连我父亲都知道,要用我大姐吓我,每次要我吃萝卜青菜,乃至喝药的时候,都要说:“你再不听话,就叫遇姐来了。”
我明知道父亲是在吓我,但每次还都乖乖的把那些难吃的蔬菜,难喝的药吞到肚里,现在面对大姐,我更不敢乱说。
“我我在想,啊,不对,我在看这桌子底下的空隙,大不大。”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如果大的话,就把我的钱罐子,藏这里。”
我嗫嗫嚅嚅的说着,就算是换了父亲来,我都不会说,但在大姐面前,我想不到别的话,只有说了,我有时候自己也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怕大姐。
说起来,二姐还和我抢过点心,拿过我的金瓜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会经常捏我的耳朵,弹我的脸,大姐却是从没这么对过我的,但我就是怕她,这也许是因为大姐很少笑的缘故
不,不仅是很少,我几乎都没有见过大姐笑,她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皱眉,为此,母亲还说过她,但她听了,也只是恭敬的应声是,然后然后的确是很少皱眉了,但还是没有笑。
我真不知道大姐为什么不笑,吃了好吃的点心也不笑,得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也不笑,总是那么板着脸,真是无趣就这样,还有很多人喜欢她,连我房里的使年,说到她,都会脸上发红,还对我说什么:“小公爷不懂,大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什么不懂我听说书的说了,男子看到女子脸红,就是喜欢她
要说,大姐的容貌是极好的,比二姐要好看,也比二姐更像母亲,但脸型又像少夫君,还有那种大家气派,对,我身边的人是这么说的但是要我说啊,见到大姐的脸都怕了,还什么气派不气派的。
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找这样的女子做妻主的不对,我根本就不会嫁人
“有人拿你的钱罐子吗”
“也也没有人”
我慢吞吞的说着,我要藏钱罐子,当然是为了躲二姐,她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银子用的厉害,用了自己的不说,还来找我借,借了两次了,我可不能再借她,我的银子还要用来买糕点买衣服呢。
我本来是有份例的点心衣服的,但是自从去年,母亲说我七岁了,就将我的份例取消了,要点心衣服都要用银子买,而要有银子,就要学会认字背诗,还有要自己学会穿衣服,鞋子。
我这么努力的学认字,又藏了过年时的压岁钱,才有这些银子的,说什么,也不能让二姐都拿去。但二姐是个眼贼的,我若藏在房里,早晚都要让她摸去,也只有书房这里,还保险的,就是没想到会碰到大姐。
“那你藏好了吗”
“藏藏好了。”
“藏好了就出去吧,还是你要找书”
我立刻摇头,就算我要找书,也绝对不在这个时候找。
“那大姐,我先出去了。”
“恩。”
我行了礼,飞快的溜了出去,虽然大姐知道我把银子藏在哪儿了,但我才不担心呢,大姐绝对不会拿我的银子
番外2 家长里短 上
“又到六月了啊。”
高平躺在椅子上慢慢的晃着,代州的六月是燠热的,但她房里摆着几个冰盆,又通着水帘子,因此只会感觉到凉爽,本来这样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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