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赶忙拿着手绢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她淡淡地道“不用擦了,我去换一件。”说着,向高夫人等歉意地道“要不,另外找一个人替我吧我去换件衣服。”高夫人等客气的道“好的。”
见她上了楼,高夫人这才叹气道“才不过个把月光景,她竟然瘦的这么厉害了。”那林夫人道“只是不明白,三少爷竟然还将留在府邸。难道不怕蓝家兴师问罪”另外一位权夫人挑了一下眉头,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以为蓝家还是老司令在时那么风光啊还兴师问罪若是蓝家有那个骨气,也万万不会同意与三少的婚事。南方的人,哪个不晓得蓝家当初是跟着二少的。若不是蓝家那几个儿如今还有些实权,这次这个婚事哪里会轮得到他们”
高夫人笑着道“有道理。我们也只是看看热闹罢了。只是相处下来,我倒觉着这靖琪小姐性不错。”林夫人道“性好有什么用,家世怕是差了好一截。否则老夫人怎么会不同意呢这古话说的门当户对还是要的。更何况是老夫人这样出身的,最最讲究这些了。”
推门而进,只见房内一片漆黑。看来已经按计划行事了,她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吗”千挑万选的在他订婚之日行动,就是要趁府邸人多手杂,可分散注意。
那朱红伸手打开了灯,点了点头道“已经安排好了。请小姐换上这套衣服。”是一套极普通的仆妇衣服及一双布鞋。她点了点头,接了过来,准备换上。那打翻的茶盏亦都是事先预算好的。原来真要算计,一步一步也并非极困难的。
朱红转过了身,虽然都是女,但毕竟尊卑有别。她方解了几颗扣,只听外头似乎有声音,朱红微微将门一拉,只听门口侍从的声音传了过来“参谋长。”门口的侍从早已经换掉了,此刻叫出声,正是给她们预警的。
按时间来算,此时不正是众人敬酒之际,他怎么会来此。忙示意朱红拿着衣服躲起来。但匆忙之间,卧室里根本无处可躲,唯有换洗间可暂时藏一下。她触摸到了开关,“啪”一声将灯关掉。室内一片漆黑,朱红趁机进了换洗间。
方才众人一一上来敬酒,他一连饮了好几杯。正想透气,转头却瞧见她正上楼。一个晚上下来,就算他不想承认,但亦知道自己朝她在的角落望了许多次。可隔着那么多的人,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总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心里竟分不清是痛还是恨,亦或是痛恨皆有。远远的瞧着她慢慢的上楼,却又缓缓的回了一下头,仿佛一朵寂寞的山谷幽兰。
他头有些晕眩,摸着门把,好一会才推了门进去。小偏厅里很暗。可就算很暗,他还是熟悉每一个家具的摆设,毕竟他在这屋里生活了多年。推门而进,卧室里也是一片漆黑。他伸手想要点灯。
她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不要开灯。”他手已经触到了开关,收力不及,灯已经啪一声打开了。淡淡的灯光照亮了一切。她衣衫不整的俯在床上,微微露出纤细的雪白莹润的肩膀。
他慢慢走了近去,她只俯着。伸出双手将她的头转了过来,只见泪痕满脸。他一呆,僵在那里。她只倔强的别过头去,心里却着急万分,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他会过来。沙发处有一双孤零零的布鞋正摆在那里,她心里已经砰砰乱跳了,深怕他会瞧出异样。原来做贼终究会心虚。
他的话到了嘴边,但却无法吐出来,只是哑然。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问起,心里又开始闷闷的,仿佛第一次瞧见她那样,闷的心发痛。而痛之余有砰砰的乱跳,仿佛有了冀希。她心一横,逼上前去,他只觉的气息急促,哑声道“你”她的唇已经柔软的覆了上来,双手紧紧的勾住他的脖,两人双双倒在了床上她的唇间仿佛有一团火,肆意的在他唇齿间燃烧。他身上的血液尽往脑冲去,猛得一翻身,已将她压到了身下
灯“啪”的一声又灭了,朦胧仿佛听到小偏厅里有些声响,他理智回归了一些,从她身上略略移开。她“嘤”一声,吐气如兰的道“是猫”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门口有声音响起,因极静,她听得分明,是沈冉清身边的双宝“靖琪小姐”她想微微翻了一个身,他的手紧紧的箍在腰上,丝毫动弹不得。他却接了口,朗朗的问道“什么事情”
双宝的语气竟无一点诧异,道“夫人请三少过去。老夫人已经找三少好多次了。”看来沈冉清早就晓得他在这里了。也不说破,只暗地里派了双宝过来。
他动也未动,只懒懒道“晓得了。”她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着。他慢慢的起身,着衣,也未开灯,轻声道“好好睡一下。”
她缩在被里,他的气息浓厚,依旧萦绕不去。黑暗找寻他的背影,只是终究是太暗了,分明是瞧见轮廓了,却什么也看不清
良久,她打开了灯。穿上了朱红留在换洗间的衣物,装扮完毕,转身往镜里一瞧,活脱脱一个府邸的仆妇,就算当面擦身而过,怕也是瞧不出来的
第15章
待到曲终人散,已过午夜时分了。他颓然的坐在沙发上,竟不敢上楼。分开这么几年,他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只不过是记忆里的一段花开,过了季节,便再也聊无踪迹了。可当他知道她与董慕勋定婚,却无法释然,无法放开。于是动用了一切手段,将她绑来。其实绑来做什么呢他心里也回答不出来,但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她与别的人成亲的。
那天他亦无法入眠,在海川港口也是如此的等着天亮。那轮船只在海川停留半日而已。印入眼的时候,她偎在董慕勋怀里嫣然巧笑,声音依旧娇俏动人,而身型还是如记忆般纤细婀娜。他站在后面,一动不动。原来她会如此的对别人笑,亦会如此的对别人撒娇那种滋味,像是酸,像是痛,像是悲,像是苦,又像是恼原来只是自己在骗自己,原来就根本无法忘却。
那日她亲口说出她之所以在南部对他软玉温存,只不过是骗他放了董慕勋。他才恍然,原来放不开的只是她。直到她不否认他心底深处最最惶恐的猜测,他才绝望了。心那么的痛,仿佛有人拿了钝钝的刀,一刀一刀慢慢地在割。却又是那么的恨,恨的想把过往的一切都毁了去。
所以在第二日就与大哥段旭仁说,要与赫连靖风谈判,拿她与赫连靖风换北地的四座城池。说出了口,心还在痛,却知道再也无法挽回了。她既然如此绝情,决然而然的要跟他断了所有一切的联系,那么又何必怪他绝义呢从此之后,咫尺天涯。
其实与别的女交往也极容易,闲暇时间看看电影,听听戏,出去郊游。母亲与大哥都意蓝家小姐,他是知道的。其实蓝水婕又不差,亦长得娇艳动人。相处的时候,亦落落大方,总是不着痕迹的征询他的意见。特别是今日,穿着一身大红洒金的旗袍,盈盈的站在自己身边,多少人交口称赞。可为何内心深处却隐隐的痛,说不出的落寂,终究不是她
可当看到她在房间里啜泣,他心里竟还是一震。若是对他无一丝情意,她怎么会躲在房间里哭泣。黑暗,他紧紧的搂着她,那么的软棉如水,直想生生世世的拥着。她缩在他怀里,此刻方平复了气息。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空气里有一种微香,他总恍惚,不知道是床头的芙蓉花,还是她身上的体香。
窗微微开着,若有似无传来底下厅里流泻着的柔婉音乐。她身体微微颤了颤,他叹了口气,道“怎么了”她只不说话,细细的吸气。他伸手往她脸上一摸,只感觉到手掌上一片湿意。
撑起了身,抬了手与她擦泪,她伸手一摔,只不理他。低声恼怒的道“你你给我出去。”他心头柔软,按住了她乱动的手,用手去擦,哪知道他却是擦,她就越落得凶。简直跟断了线的珍珠,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好不容易等她平复了下来,他竟一点也不想下楼了。只想这么拥着她,听她细细的呼吸声。索性扯了被盖过了头顶,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恼道“做什么”他在黑暗吻了下去,吞去了她的余下的话语。在这一片漆黑的小天地里,他们可以遗忘彼此的过往,忘却那背叛与痛苦,也无意在意对方的身份,他只知道她在他的怀里
天色渐渐变灰了,虽然依旧莽莽苍苍,但已经渐青了。他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上了楼。自两人吵架后,他已经搬到了二楼的房间。此时竟不由自主,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三楼。不知道是酒后的关系还是由于一夜未睡,脑只觉白茫一片,从头发到鼻到脚,简直是顶着一片空白走着。
因天还未见亮,丫头婆们都还未起身,此刻的整个屋静默到了极处。到了卧室,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门。忽然眉头一皱,已觉得不对。卧室门口处向来由两名府邸的侍从看守的,此时却无一人。
猛得冲到了房内,将灯一打开,照得屋内犹如白昼,果然如所预料的,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她昨日穿的织锦小格旗袍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几颗盘扣早已经掉落在四处了。
他猛得闭了一下眼,似乎被顶上的灯光刺到了眼。想起抵死缠绵之际,外头的偏厅的确有过可疑的声响。但她当时娇喘吁吁的跟他说是猫。很快就睁了开来,凌乱的大床竟说不出的讽刺。他的胸膛不停起伏原来他又了她的计
侍从远远的看到李介载,忙行了礼。李介载瞧了书房的门一眼,低声问道“参谋长还在里头”侍从点了头,也轻声回道“是的。”
极轻的推了门进去,只见段旭磊正坐站在窗前。开了窗,风吹进来,将帘掀得极高,映在他脸上,一明一暗的。李介载远远望着,也瞧不出神色,只回道“参谋长,通往北地的陆路,水路及火车方面都已经派人严加收查了。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消息。”好半晌,亦未听到回音,只得站着。
他缓缓地道“在城里收查的如何了”按时间计算,她昨晚就算逃出了府邸,也未必来得及逃出清德城。李介载心头惊了惊,回道“也还未有消息。”他站在帘的暗处,冷冷地看着窗外的芙蓉,开的云雾沌沌,因太过灿漫了,粉的红的却从心里发白。
朱红敲了下门,这才端了饭菜过来,道“小姐,先用点饭吧。”靖琪转了头,道“放在桌上吧,我等一下再吃。”
朱红放下了托盘,道“吴关和朱志申等上午出去打听过消息了。这几日成里戒严,怕是要缓缓才能出去了。”她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若不是那日他打乱她们的计划,拖住了她们的时间,以至于虽然出了段府,却根本来不及出城。但此时也别无他法了,惟有伺机而动。
此处虽隐蔽,但听他们打探回来的消息,知道清德内已经开始逐户收查了,怕是马上要查到这里了。
果然,才不会一盏茶的工夫,吴朱两人已经回了过来,道“城内查得太严了。实在无法待下去了。明晚关城门前务必要出城,否则后天定会查到此处。”听说南部的参谋长段旭磊已经死命令了,务必要在三日内将人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全都要革职查办。此重命令一出,谁敢不重视呢。
天空方露几丝白,清德城门处早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此时才刚打开城门,进城出城的被划成了两长排。进来的人极轻松,守城门的士兵微微扫一眼便放了行。而出城的人,则一个一个的查,男的还好些,若是略略年轻的女,背枪的士兵已拦着,拿了画像细细对清楚。
排在前头的一对夫妻,皱着眉头道“这么查下去,等出城都快天黑了。”那丈夫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安慰他老婆的道“这里还好些,北门那里还要严了,一个城门要查三个关卡。”
旁边的一个年汉听了,也插了嘴道“可不是。我也是听别人说北门查得太严了,这才专到这西门来的。真不晓得出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怎么查得这么紧。而且看情况啊,还是来查女的。”那夫妻点了点头。后面又有人接了口“可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