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找没有?”裴老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商杰这两天不能吃、不能睡,一身的憔悴和疲惫。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痛楚,“我打。”
待通知了纪如茵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焦急和担心让商杰分外心酸和愧疚。
“我马上坐车到台中,等我!”如茵火速地交代。
“伯母,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破碎沉痛。
“傻孩子,现在先找到朵思比较重要,不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一句话点出了商杰心底的疑虑……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坚决,“我会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放心。”
他挂上电话,一把抓过车钥匙就往外走。
“儿仔,怎么样了?她母亲跟你说了什么吗?”
商杰口气生硬,“不,只是我想到有个人应该可以解释为什么朵思会跟我提起秦樱樱。”
“秦樱樱……”裴老爹倒吸一日凉气。
商杰点点头,大踏步迈出门。
虽然他不知道秦樱樱究竟住在哪儿,但是他知道她的丈夫就是鹏飞计算机软件公司的董事长。
二十分钟后,他不顾一切地闯进季子阳的办公室中
“董事长,这位先生他没有预约就——”秘书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没关系。”子阳抬起头,镇定地看着他,“请坐。”
商杰稳健地走向他,深邃的黑眸盯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既霸气又有书卷味的男人。
这样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无怪乎能在商场上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他浓密黑发的前端呈现淡淡的铁灰色,和眼角沧桑的鱼尾纹形成一股特异的风格。
在商杰打量着子阳的同时,子阳也欣赏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
性格稳重又温文儒雅,看得出虽然才不过近三十岁,但是他身上那抹自信与坚毅却不输给自己。
这样的一个男子该是多么出色呀!
他们两个瞬间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
“我是裴商杰,很抱歉”叵样不请自来。“商杰首先为自己的冒昧道歉。
“我是季子阳,请问有什么事吗?”于阳气定神闻地问道。
“我有要事想找尊夫人。”
子阳紧紧地盯着他,心下有些了然,“你找她有什么事?请问你和她的关系是……”
商杰咬牙切齿,“请你原谅我的耐心已经磨到了底。我的女友失踪了,我想这跟尊夫人多少有些关系,所以可以请你帮我联络上尊夫人吗?”
子阳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翕异,“我不太明白。”
“我长话短说,”他深吸一口气,“不过这也许会对你造成困扰……毕竟接下来的话有点辱及尊夫人。”
子阳深深地凝视着他,在他眼底看到了若干情绪。“请说,我想我可以接受的。”
“两年前,我和尊夫人曾经是男女朋友,不过后来她选择嫁给了你。”商杰坦然道出一切,“但是事过境迁,我最近也已和一个心怡的女子论及婚嫁了,但是尊夫人却三番两次的出现,指控你对她不好,她想要再回头重修旧好——”
“嗯哼,这果然是她的作风。”子阳低哼。
商杰注视着他,继续说道:“我拒绝了她,但是没想到前天我的女朋友突然变得怪怪的,追问我是否还爱着秦樱樱……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过我和秦樱樱之间的过去,她怎么会知道?当时我的反应很激烈,一心不想再听到有关秦樱樱的事,因此和朵思产生冲突,她一时伤心就……”
子阳明白他眼底的痛楚,缓缓点头,“这件事我很遗憾,对于樱樱闯的话,我一定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只想知道,她对朵思说了什么。”商杰毅然地凝视着他。
“我马上联络樱樱。”子阳二话不说,立刻接下桌上的电话按键。
商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醉酒殴妻的人。”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他微笑,笑意却是冰冷的,“我早该知道她会这么说的。”
“恕我多嘴,但是情况似乎并不像秦樱樱说的那样。”
子阳冷笑,“结婚没几天,我就知道她有多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
“我很好奇——”商杰顿了顿,“请原谅我这么问,但我觉得你不像是会被她的美丽所迷惑的人,为什么你当初会娶她?”
“欺骗,”他凝望远处,自嘲道:“我们的婚姻是架构在欺骗上的。”
“显然她的骗术很高明,否则怎能让你拿出一千多万来替她父亲还债?”
“简单得很,因为她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果真是一夜千金!”商杰不带任何评判地说。
“这个”一夜“也是个骗局。”子阳坦白。
商杰挑高眉头,颇舞异他的直率。
子阳揉揉眉心,淡淡笑道:“不知怎的,总觉得不太想跟你隐瞒什么,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没有防范之心,我们也算是忘年之交吧!”
“我也是。”商杰心有戚戚焉。
子阳和他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看到欣赏的神色。
很多感觉或许就是这么的不言而喻吧!
“总之,这是个错误的婚姻,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拿来折磨自己。”
商杰皱眉,不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子阳轻咳一声,勉强振作自己的情绪,“不谈这么多了,现在先我到樱樱最重要,——还有,你的女朋友——”
“她的母亲已经要上来台中了,我想等她到达之后,我也应该可以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商杰眼神倏地变冷,“把以前的一切做个了结。”
子阳瞅着他,对这个年轻人更加赞赏了,只是“本分”上他不免要问:“怎么个了结法?”
“当着她和朵思的面说清楚,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永远不可能再恢复,在我未来的生命中将只有朵思是我的唯一、我的永远。”他坚定地表白。
于阳击掌大笑,“好,说得好!年轻人,我愈来愈欣赏你了。”
“我的朋友都叫我商杰。”他微笑。
“好,商杰,”于阳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应该跟着你去凑凑热闹,毕竟她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制止她。”
“不用麻烦你了。”
“不不,”他大手一挥,“不要跟我争论,反正我也该对樱樱下最后通牒,她已经太过分了。”
“那么……”!子阳站了起来,“她不回我的电话,没关系,那么请你晚上到寒舍来,当面和她说清楚,至于令女友——”
“我会全力找到她的。”商杰斩钉截铁地说。
“好,那……”他突发奇想,拉出抽屉取出车钥匙。“这样吧,多一个人找寻就多一份希望,不如你也把我算在内好了,虽然这件事我没有直接的责任,但是也有间接的道义责任,我和你一起找人。”
“这怎么好意思?”商杰怔愣。
子阳爬梳额前那撮铁灰色头发,毅然地下了决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找到人最重要。”
商杰也是豪爽之人,他重重点头,“好,走!”
回到威一只小馆,纪如茵还没有到,商杰匆匆地对父亲介绍了子阳。
“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呃,那个秦小姐的先生?”裴老爹精明地打量着他,“看不出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娶秦小姐?”
“谢谢你们对我的评价高过内人。”
“唉,真是可怜!”裴老爹不忘庆幸着,“儿仔,我还是很高兴你当初没有娶她,幸好,幸好。”
“爸,现在就别再讨论这个了,我在电话里有请纪伯母拿朵思的照片来,等到纪伯母一到,我们就可以拿着照片大规模地进行找人了。”
“是的,人手如果不够,我可以请征信社的人帮忙找。”子阳十分热心。
“好,那我们现在先商量……”
店门开放的声音令他们三人本能地转头望去,只见满面忧色的如茵走了进来,她手上只拎着一个简单的手提包,看得出来内心相当着急。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子阳。
“老天啊!怎么会……”她捂着嘴,脑部瞬间缺氧,头严重地晕眩起来。
“我的天!”子阳的震撼比她更大,简直是惊愕狂喜到了极点,还有更多的不敢置信。
可能吗?老天有可能如此垂怜他,居然让他在二十三年后还能再见到如茵?
可是那弯弯的眉毛、清丽的脸蛋和淡雅的风韵……就是如茵没错,虽然她憔悴了不少,但是这更让子阳格外的心疼与怜惜。
“你……你这些年来一定过得很苦。”他颤抖着唇,轻声地说,好似唯恐将她吓跑一般。
如茵挣扎着往外走去,她不能接受这个
“如茵,为什么要跑?”他一个闪身,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哀衷地恳求道:“你已经逃了二十三年了,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吗?”
如茵泪水潸潸掉落,声音瘠症破碎,“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如茵!”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我爱你呀!请你不要再逃开我了,请你-
-“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慢慢地停止了。“你爱我?你现在才说爱我有什么用?二十三年前你不珍惜我,二十三年后再跟我说这句话有什么用啊?”
“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子阳强烈地自责着、忏悔着。
如茵闭了闭眼睑,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心底复杂极了。
裴老爹和商杰面面相衬,隐隐的约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尤其是商杰,他曾听过朵思的描述,因此在瞬间也大略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愈清楚愈让他胆战心惊起来,这件事有点麻烦……
“坐下来谈吧!”商杰低叹。
如茵看了商杰一眼,挣开子阳的掌握走向他,“孩子,你找到朵思了吗?”
“还没有,我正在等你拿照片来,好大规模地寻找朵思,我想报纸上也必须去刊登,就连电台我们也——”
“等等,”子阳面色惨白,“商杰的女朋友就是……你的女儿?你结婚了?”
如茵恨恨地瞪他一眼,“跟你没有关系。”
商杰忍不住插嘴,“季先生,如果我猜得没错,朵思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商杰,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如茵惊叫,泪眼模糊,“你又怎么会知道?”
“朵思告诉过我,你在二十三年前落脚南投,生了朵思之后却从未告诉她父亲是谁,今天我再看你和季先生重逢的情景,事实显而易见。”
“朵思是我的女儿?”子阳的心猛然一悸,他低叫出声:“天——”
“是的,”如茵擦干眼泪,努力装作面无表情,“可是我、水远不会让你和她相认的,你没有那个资格做她的父亲,她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一直到现在、未来也都不会有的。”
“如茵,请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子阳心中千头万绪,脸色益发惨白。
“各位,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到朵思再说吧!”裴老爹忍不住打断他们的争执。
商杰看着他们,点点头,“没错。”
一提到朵思,如茵脸色发白了,“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怎么找她?”
“分头行动。我到警局去。爸,你到报社去登寻人放事。季先生,你和伯母留在家里等消息,也许朵思会再回来拿东西。”商杰飞快地分配任务。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如茵心急如焚。
“如茵——”子阳拉住她,“不如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找吧!”
“朵思的事不要你管。一她甩开他的手,”跟你没关系。“
子阳手足无措,又惊又急。
商杰当机立断,他对着如茵摇摇头,“伯母,就请你将心底的不平和愤怒放下, 你和季先生在这里等朵思,我们父子俩到外面去处理一切。”
他和裴老爹有默契极了,两人相衬一眼,就相偕往外走。
这种情况也实在是够混乱的了。不过商杰心底最最担心的还是朵思,已经失踪两天了,她会到什么地方去呢?木知她这两天吃了吗?有地方睡吗?还是依旧饿着肚子熬过去?商杰整颗心都系在她的身上了。
朵思一离开,他才知道樱樱不重要,过去的恩怨不重要,以往的阴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朵思啊!
“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他快速地坐进车子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坐在他身旁的裴老爹忍不住开口,“呃,儿仔,要不要我来开车呀?我看你精神恍恍惚惚的,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两天没吃没睡了,这样怎么行呢?还没找到朵思你就先累垮了。”
商杰眼眶底下一片暗青,他勉强地笑笑,“我没事的,在还没找到朵思之前,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我真的没事。”
“唉!”裴老爹想起朵思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他心底难过极了。
可是儿子这样子更教他心疼呀!
朵思呀朵思,你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第十章
威京小馆内,子阳贪婪地凝视着如茵,仿佛要一次将她看个够。
如茵却是心绪复杂,狂悲狂喜的情感交织着。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二十三年后再见到他,发现他使挺依旧,却也是满面沧桑,两鬓都泛白了。
尤其眼角、眉梢的苦涩化作了无数线条深深刻画在他的一言一笑中。
他,终也见风霜之色了。
这个发现让如茵一颗心陡然酸疼了起来,二十三年来的怨一下子令她无所适从了。
“如茵,”他哑声地喊,微抖着双唇开口,“我是个大混蛋。”
她一颤,眼光望向旁处,“何必要这么说?”
“当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读这么该死的肤浅。我虽然嘴里不说,心底却暗自惋惜你的学识不高,无法和我契合……我真是个该死的大笨蛋……”他深深地痛恨着自己,“其实学历算什么?身世又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这个人、这颗心呀!”
“不是吧,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提起这个二十三年前的记忆又猛然涌现脑海里-
他们两个本来是相知相惜的一对,但是由于子阳实在太杰出了,身为企管与电子工程双料硕士的他,所渴望的女子除了要灵气高、气质好之外,更要是专业的高知识分子。
然而白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与如茵邂逅之后,他就深深地陷进去了。
尽管爱情甜蜜不减,但是在他的想法里,总是暗自遗憾着如茵只有大学肄业的学历。
学识和他不相当,那么以后话题或生活圈会不会离他愈来愈远呢,他最怕娶了一个无法与他心灵相契的妻子了。
但是他始终没有告诉如茵这一点,直到有一次两人共同参加了他研究所同学的聚会,他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
在席上,同学们热切地谈论着公司及电子工程方面的议题,他也兴致勃勃地高谈阔论,但是如茵始终微笑着坐在他身边,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也插不上嘴。
在那一瞬间,子阳内心所有的焦躁忧虑全爆发开来,他觉得丢脸极了。
尤其当他那些知性、专业的女同学,询问她对于人性化管理有何见地时,她居然茫然不知,只能浅笑着说她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
他自己可是相当有名的企管界人才呀!身边的伴侣居然对此一窍不通,还一脸迷惘,这教他怎么吞得下这口闷气呢?
因此回到家之后,他大发雷霆,将长久以来的担忧与疑虑一古脑地发泄出来。
如茵当时只是低着头掉泪不语,但是第二天,当于阳醒过来时,却发现枕畔无人,她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就这样,时问一年年地过去,他日日懊悔伤心地谴责着自己,但是已经唤不回伊人芳踪了……
凝视着他,如茵冷冷地开口,“想到了?想起过去自己曾说过的话了?”
“我是个该死的家伙,我实在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我,在我说过那样残忍的话之后。”子阳自惭地坐倒在椅子上,双拳紧握。他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
“你是没有资格,”想起当年一字一句的狠话,她此刻心都还在淌血。“你不是说过,和我在一起简直丢脸死了,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带着一个肤浅无知的女人出门……我会令你蒙羞!”
这些话就像是一把把利刃般地戳向于阳,他抬起疲倦老态的眼眸,痛苦地责备自己,“我不该说那些话,我那时候简直是鬼迷心窍。我知道已经铸成大错,再也无法挽回了。但是我求你,看在这二十三年来我日夜思念你、找寻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吧,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吧!”他字字血泪,诚恳得让如茵泪潸潸。
她转过头去,努力硬下心肠不去理会他。
子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是没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失神惘然起来。
如茵擦着泪,和自己的内心作抗争……
二十三年了,他想必也很苦很苦吧?自己又何尝不是?
在受尽屈辱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不争气地深爱着他,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真心接受“愚笨”的她-
她永远也做不到他心目中真正想要的那种女孩,她拥有的就是自己的性格,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为他变了就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吗?她怀疑。
真真正正的爱不就该无私的包容与互敬、互爱吗?他的鄙视让她不得不远走他乡,离开他身边。
可是今天看到他深深领悟自责的模样,又让她所有的怨与伤都不见了,她渐渐心软起来……
如茵本能地伸出手来,想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给他一些安慰。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蓦地回过头来,望进她水盈盈、如梦似幻的眸子里。
他眼底的痛苦夹杂着狂喜与不敢置信,让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强烈的悸动……
“子阳,算了,一切都过去了。”如茵颤抖着,气若游丝地说,“想想,我们都已经二十几年没见了——”
这样的惩罚究竟是对他还是对自己?她惘然了。
子阳几乎喜极而泣,但是他再也不迟疑,一把将她重重地拥入怀中。“如茵,谢谢你,谢谢你!”
她闭上了双眼,喜悦与释然的泪水悄悄滑落双颊。
这样熟悉的怀抱是她久违了二十几年的,此刻再拥有,就像是在作梦一样。
他们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久久不忍分开。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忏侮,并且请你相信,我可以解释,更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他突然低头凝视她,紧紧张张地说。
她点头,轻轻地笑了,“解释吧,究竟是什么?”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家一趟。”
朵思望着一脸正经的小梅,心下有些凄苦。
“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来这里打扰你,我待会儿就走,绝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她咬着唇挤出话来。
小梅没好气地瞪着她,“拜托,咱们好歹也同事一场,我怎么可能赶你走?我只是觉得你这两天都没有回家,连通电话也没打回去,大家一定都担心死了。”
“我家在南投,我妈不会知道我离家出走的。”
“我指的不是你老家,而是你现在住的地方。”小梅把什么话都给套出来了,包括朵思在威京小馆上班、住宿的事。“想想看,有那么好的老板,你怎么还能够”逃家“逃这么多天?”
“我身不由己啊!”朵思眼泪点点落下,声音几不可闻。
“再怎么身不由己也要回去面对问题,不管事情如何,你都该回去一趟的。还是你就打算这样躲一辈子?我是不介意你和我作伴啦,可是这样对你好吗?”小梅苦口婆心地劝道。
朵思睁若憔悴的眼眸,叹了一日气,“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回去要面对太多的问题了,而且有可能结局是我最害怕看到的。”
回去后发现,她的离开成全了商杰和樱樱!他们相逢相守!而她情何以堪?
想着商杰的微笑,他的体贴、霸道……想着他的一举一动,她实在有千千万万的舍不得。
可是如果商杰爱的不是她,那么留得住他的人却不能留住他的心上“又有什么用啊?
她不希望商杰因为她而不快乐,更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而牺牲掉真正的爱情。
天,她该怎么办?
“我头好痛。”地捧着脑袋瓜子叫道。
小梅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既同情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规劝她,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自个儿能明白了。
过了好半晌,就见朵思骞地抬起头,红红的眼睛里有着破斧沉舟的决心。
“你说得对,我不能躲一辈子。”
该来的还是要去面对,她终究不能一辈子寄住在这里吧?
小梅松了口气,“那好,我下午反正也要出去拉业务,那么我就顺道送你回去吧!”
朵思感动得泪汪汪,“这怎么好意思?这两天我已经打扰你太多了,更别说当初的贸然借住——”
“拜托,不要那么客气好不好?”小梅笑嘻嘻地拍了她一下,“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呀,对不对?”
朵思重重地点头,哽咽道:“嗯,小梅,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同事之间也可以有这么好的情谊……你的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小梅咧嘴笑,“记得就好,大家以后多多联络才是真的。”
朵思再重重地点头。
想到要回家,她既心悸又慌乱。
想见商杰和怕见商杰的情绪在她心底激烈地打架,打得她头晕脑胀、心乱如麻……
下午五点,朵思下了小梅的机车,脚步迟疑地走近威京小馆。
从屋外看进去,里头冷冷清清地,全然没有半点热闹状,她这才心虚惭愧了起来。
“天,我都忘了还要开门做生意的,我这么一走,外场谁来看?他们两个一定都忙死了。”她歉疚得要命,“搞不好因为忙不过来,所以客人都跑光了……天,我怎么这么胡涂?”
她急急地推门进去,心底的抱歉积压到最高点-
“裴爸,我对不起你……”她充满歉意地叫道。
“朵思!”一下子,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爆出了惊喜至极的叫声,屋内瞬间闹烘烘起来。
其中叫得最大声、最深重的是商杰,他清瘦的脸庞上尽是不敢相信的狂喜,还有深深的释然和紧绷到极点的放松。
他往前冲来,却因为过度激动而脚步踉跄了一下。
朵思本能地扶住他的身子,心疼地瞪着他的黑眼圈和惨白的气色,“你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快点坐下来。”
商杰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颤着手轻抚过她的脸庞。“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不是我在作梦吧?不是因为我思念过度而产生幻觉吧?”
朵思鼻子一酸,被这样脆弱的商杰给撩拨得心疼不已。
“我……我真的回来了。”
商杰低喊一声,紧紧地将她抱住,像是生怕她会消失了一样。
“朵思,请你听我解释,我对秦樱樱真的已经没有半分感情,我和她早就毫无瓜葛,我爱的是你,只有你啊!”他令人鼻酸地低叫着,声声句句犹如誓言,“我之前都是因为该死的男性自尊心作祟,所以才不愿去正视过去的阴影……”
这下子换成朵思呆掉了。她离开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商杰居然主动对她吐露这一切,这让她又惊又喜又担忧……
“你没事吧?”她挣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额头。
“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请你!”他暗哑地嚷道。
现在的他心慌意乱到极点,所有的冷静自持统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唯恐她再愤而离去。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爱着秦小姐吗?”她呆呆地问。
“谁跟你说我还爱她的?”
“爱的另外一面不就是恨吗?”
“那是我该死的自尊心作祟,我一直不肯去释怀、去原谅,其实我是头固执的驴子,”他急急地保证道,“对于我的心,我已经完全地清楚明白,我对秦樱樱没有爱,有的只是曾经受害的伤口,可是这伤也已经被你给治愈了,请你相信我……还有,究竟是谁告诉你我还爱着秦樱樱的?是她自己吗?”
朵思楞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开口:“是她自己说的没错,只是……你不是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不,”他坚决地否认,“难道你以为有了你,我还有那个余力去爱别人吗?我的心还能容纳其它的东西吗?”
她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秦小姐她……”
“你这个小傻瓜,说你单纯还真不是普通的天真,你究竟相信她还是相信我?”商杰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然是你。”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么你还要相信她的话?”他忍不住轻拧了下她的鼻头,觉得这两天悬了半天高的心终于缓缓地跳回原位。“你知道她不但害惨了当年的我,还欺骗了你的父亲吗?”
朵思觉得脑袋好象被炸开了,她瞠目结舌,“我父亲?在哪里?我父亲为什么又跟秦小姐有关?”
老天,她真的只离开了两天而已吗?
她怎么觉得好象已经过了n年,现在商杰说的事,她根本完全听不懂。
“你的父亲就是这位季先生,”商杰这才想到身后还有一大堆人等得心急,他轻拥着朵思转过身来。“他当年和你母亲因故而分开,可是现在误会都已冰释,你的父母又能再一起了……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朵思发楞地看着站在娇羞母亲旁的男人,他高大神气,器宇非凡。
而且他正用着疼惜、紧张、激动、属于父亲的眼光紧紧地瞅着她。
想了二十几年,盼望着有个父亲,但是一下子父亲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尤其又在这样紊乱的时刻里,她脑袋里竟充塞着数百个消化不完的问号。
但是当她触及母亲含泪微笑的脸庞,触及那位“父亲”慈爱又紧张的眼神,蓦地一股热血冲上了她的心头。
这就是骨肉血亲之间自然的联系吗?
她咬着唇,顺从本能地扑进他的怀抱-
“爸!”
所有的人都感动得是酸落泪。
其中尤以如茵为最,她简直是泪流满面,看着“丈夫”,看着女儿,心底真是感慨万千。
“朵思,回来就好,以后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你和妈妈,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委屈了。”他紧紧地抱着女儿,身为父亲的幸福和骄傲充塞着心头。
“季兄啊,你的太太是一定要用生命保护的,至于你的女儿嘛——”裴老爹神经这么纤细的人当然哭得很惨了,不过哭归哭,他还是不忘声明,“她已经是我们家商杰专属的保护品了,以后你就甭操心了,交给我儿仔吧!”
他的话逗笑了大家,朵思从父亲的怀抱中抬起头,忍不住冲了过去,给了裴老爹一个大大的拥抱。
“裴爸,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裴老爹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了,“傻孩子,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单纯好骗了,被人家这么一搅和就伤心难过地出走,差点把我们吓掉了魂,你知道吗?”
“对不起。”她哽咽道。
“以后要对自己多点信心,更要相信商杰爱你的心,知道吗?”他细细地叮咛着。
“对不起。”她重重地点头,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不要动不动就跟人说对不起!”裴老爹和商杰不约而同地斥道。
“对不起!”她本能地响应,“呃……那个……我的意思是……”
她的表情再度逗乐了大家,一瞬间,所有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子阳心满意足地搂着如茵、看着朵思,再看看他欣赏至极的“未来女婿”,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然而秦樱樱的身影骞地掠上心头,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怎么了?”商杰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沉声问道。
“秦樱楼的事还没有解决,”子阳缓缓道出,“不过这个交给我。”
“伯父,”商杰微微一笑,轻挑双眉,“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
子阳不解地望着他。
“她的问题和我们两个多少都有点关系,”商杰唇边泛起一抹别有含意的笑,“再说,我还要跟她算算帐呢!”
子阳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慢慢地点头,“很好,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要一起去哪里?”朵思睁大眼睛。
“摆平麻烦,伸张正义。”商杰微笑。
朵思拍拍额头,低低呻吟了一声,“天,我真的只离开两天吗?怎么大家说话我都听不懂了呢?”
“不用去懂,”如茵轻轻揽过女儿,“交给他们就好,我们现在是接受骑士保护的,别忘了。”
“忘了,不是”别“忘了,我是压根从头到尾就”忘记“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她咕哝。
“改天解释。”子阳拋了个笑意给女儿,“改天一定解释。”
朵思大大叹了口气,天哪!谁搞得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呢?
不过……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不赖,可以说是绝妙透顶了。
她忍不住望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傻笑着。
一个是未来老爸,一个是未来老公,两人一搭一唱的刚刚好,嗯,不错。
富丽堂皇的季宅内,秦樱樱舒适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洋酒,心底兀自快乐地玩味着和朵思碰面时的情景。
朵思脸上的惊惶和恐惧更让她确定,商杰还是爱着自己的,他压根只是把那个小丫头拿来当消遣的。
这让她心里好不得意、好不快活。她秦樱樱毕竟还是男人的最爱,只要她想,所有的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哈哈,哈哈哈……”秦樱樱大笑着,神情略显猖狂。
突然间,开门声让她一顿,笑声嘎然而止。
走进来的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丈夫”,她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看他一副不屑的表情,丝毫不知道已经快要被她给甩掉了,哈哈,哈哈哈……
她斜眼睨着他,嗤声笑道:“哟,回来啦?”
子阳表情淡漠,根本懒得回答。
又是这样,又是这副死德行,她已经忍了两年了!她真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趁他酒醉时佯称与他有一夜情?又为什么要佯称有了他的宝宝?
她得到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千多万罢了,那一千多万还要替那个该死的赌鬼老爸还债呢!她何苦要这样牺牲?
这两年来,她自己攒的私房钱也很可观了,现在她要狠狠地将离婚协议书砸到他脸上,看他那副吃惊的鳖样!她要和他离婚,要回到真正爱她的商杰身边去。
“我恨透了看你那张脸,”酒意上涌,樱樱冲口而出,“别以为我只能乖乖地待在你身边,事实上我……呃,我有一大堆人爱慕着呢!呃,你不要再自以为是了,以为你是大老板就了不起啊?”
子阳面无表情,“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要跟你离婚!”她得意洋洋地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丢向他,“离婚!有没有听到,我还年轻,才不要陪在你这个行尸走向身边呢!呃,你有没有听到?”
“你已经快要酒精中毒了。”他嫌恶地看着她。
“签名!”她叫着,身子有些摇晃。
没想到事情比他和商杰计算的还要轻松简单;没想到樱樱也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要给他。
看来等到他签完名之后,商杰就可以出面和她说个清楚了。
子阳拿出随身携带的笔,飞快地在上头签字。他注意到樱樱该签名盖章的那栏都已经填好了。
“好,我们离婚。”
‘我要你再给我三百万的赡养费。“她打着酒嗝,斜着眼看他,”这是你欠我的。“
“我没有欠你任何东西,反倒是你欺骗了我,我到现在还没有和你算呢!”他瞇起眼,“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折磨自己,我早就结束这段不是婚姻的婚姻了。”
樱樱又打了一声喝,眼前的人影模糊了起来,“哼,我管你那么多,告诉你……我和你离婚以后,我就要回到商杰的身边了呢!他可是一个体贴人微的男人喔,一点都不像你,没心少肺的,连碰都不碰我……你不是男人!”
子阳看着她,真想狠狠给自己一拳,他当初再怎么难过自虐,都不该允许这样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啊!
看着她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嘴脸,他暗自庆幸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
“商杰,你可以进来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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