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
“苏小姐,老身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还不快扶苏小姐起来落座。”老夫人看向旁的丫鬟。
早有两个反应过来的丫鬟,将苏小姐搀起,苏素儿倒也没有太过矫情,坐了下来。
细打量这苏家小姐,老夫人的脸上笑意愈发浓了。
这姑娘虽说是旁支,却到底是大家小姐,气度自是不同,只坐在那里,隐含着丝非常明显的贵气,偏偏这贵气又不显目,不凌人,淡定的微笑,隐含在温和谦逊中。
女子毕竟是女子,若是贵气外露,就是盛气凌人了。
老夫人也是年老了,阅历多了,才明白这道理,让老夫人心中对她就更多了分喜欢,心里暗暗可惜。
“苏小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上几日,令尊等人的行踪,老身已派人去打探了,想必很快就能有消息,你且把这里当趁自己家,莫要拘束。”老夫人温言说着,又笑眯眯的把赵婉介绍给这苏小姐认识:“苏小姐,这是老身家的媳妇,你们两个年纪相当,想是有个话的,若是闷了,可以让老身家的媳妇带你在府里转转,后花园种了些花草,虽说不是稀罕物,却也是个解闷的不是”
“老夫人,您是素儿的恩人,以后还是直呼素儿名字吧。”苏素儿很是谦逊的说着。
随后,又对赵婉道:“夫人,这几日少不得要麻烦你,素儿这里先谢过了。”
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的苏家小姐,立刻让赵婉也心生好感来,赵婉适才还在担心如何和大户千金接触,现在却心里放松了许多。
这苏小姐虽是遇难,而面无笑意,却并不惹人讨厌,反倒自有番怜人之态,再加上举止有度,倒真的颇有大家风范。
随后,宾主起用了饭菜,王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自是看出这苏素儿举动都很是得体,甚至其用饭时那种优雅之态,要远胜过般的嫡系小姐。
这苏家,只怕不是普通大户人家吧王氏心中想的说着,对于刚才让自家媳妇与其亲近的决定,越发觉得做对了。
自家儿子的事情,她自是清楚。
这以后只怕需用的人绝不会少,多条门路,也是好事,自己虽说是妇道人家,平日里也管不了什么事,但这后宅妇人之间的来往,有时候,也能在男人的事业上,起到定作用。
这苏小姐看就不是个普通旁支女儿,媳妇和她亲近了,绝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越发对这苏小姐和颜悦色起来。
天黑的时候,董二赶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让老夫人犯了难。
“老夫人,江口船来船往,条过路的船,查不到消息,很是自然。想必苏家老爷寻女不到,去了他处找寻也是可能。”见状,荷桂忙劝的说着。
“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怕听了这消息,她心里难过,唉”老夫人言语间对那苏小姐颇有怜爱之意,荷桂见了,只得劝的说着:“老夫人,这事情,急不得,现在兵荒马乱,寻人就如大海捞针,白日的时候,少夫人和苏小姐对话,我倒是听了些内情,这苏小姐家人,只怕是举家迁到江南,旧居那里已经无人了,这想找到苏家人,岂是那么容易这事情,且慢慢来就好。”
老夫人听了,倒还真对那举止得宜的姑娘同情起来。
“苏小姐这孩子不错,我也仔细看了,还是个好的,就是官家小姐出来,都是有些骨气,怕是她不肯在王家久住啊”说完,叹息了声。
“老夫人,家里没啥人,您就直闷闷不乐,我看苏家小姐是个善解人意,您又疼惜她,若是认个侄女”
“你是说,我认她做侄女”王氏怔了下,思考了片刻,就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母亲只为儿子考虑,这小姑娘看就惹人喜爱,若是但是就不知道儿子心意,认了义女就是妹妹,有违礼法,若是认了侄女,就不样了。
这姑娘住下来就不会惹来闲话,这样细细斟酌番后,便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第二十八章 素儿表妹下
“只是,苏小姐她会应下吗”王氏有些摸不准。
“苏小姐落难,举目无亲,您这两日对她怎么样,她想必心里有数,现在又不需要她改姓,收为表侄女而已,我觉得啊,她只要有点聪慧,自然就会应下。”荷桂笑眯眯的说着。
想想苏素儿知书达理伶俐可人的模样,王氏点了头:“那就请苏小姐过来吧。”
正在后花园轻声交谈的二女,听到下人的传报,都是微微愣。
“素儿,或许,是有你家人的消息了。”赵婉想到的,就是这个。
苏素儿自然知道不是,她昨天不过是随口说,哪有什么苏家人,可脸上露出丝惊喜,嘴上说着:“也许,真是有消息了,素儿这就过去。”
“我随你起过去吧,正好灶上的百花糕熟了,我给婆婆送过去。”灶上就在附近,几步路的工夫。
赵婉命人取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食盒里,随苏素儿步入了老夫人的院子。
进去,就看到王氏和荷桂在交谈。
见苏素儿和赵婉起进来,自家媳妇更是奉上了亲自蒸好的百花糕,便点了下头,让旁的荷桂收下了。
随后带着安慰,向苏素儿说了在江口打探的结果。
苏素儿面上,眼圈立刻微红了,这无依的表情,让人怜惜,虽然如此,她却依然叩谢了王氏的恩情。
王氏忙将她拦下来,说着:“好孩子,这事,你也莫急,慢慢找就是,总会找到,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莫急啊”
又说着:“你这孩子,老身第眼见时,就觉得面善,老身那夭折的女儿,如果现在还活着,比你年纪只大几岁,看见你,老身就想起那孩子来了。”
说着,低头抹泪。
旁的荷桂忙接口说着:“老夫人,我看您和苏小姐就很是投缘,何不更亲步呢”
“素儿,老身想认你做个侄女,你可愿意”老夫人看向少女。
苏素儿正想找个由头留下来,好查看潜龙之事,王氏所提,正中下怀,她故作迟疑状,迟疑了片刻,就拜了下去,口称舅母
凭白多了个侄女,只把王氏喜欢的笑开了颜。
苏素儿随即又重新给赵婉行礼,却是改口叫嫂子了。
看着婆婆满脸带笑的对着苏小姐甚至浮现出丝难以品位的滋味,这表侄女,可不是义女,住在家里的话
可婆婆这样,自己这个当媳妇的,也断没有反对的道理。
“素儿啊,你兄长,是在外面做官,只怕要见,要等些日子了,他是和气的人,你见了,定能和他相处的来。”想到远在外面的儿子,王氏对苏素儿就提了这么下。
苏素儿听了,却是心里动,浮现出丝神秘的笑意。
对老夫人及赵婉越发亲近,她不是寻常少女,这刻意的亲近,自然起了效果,就算是惴惴不安的赵婉,也总觉得她温和可亲,有着某种特殊的魅力,使人不忍责备。
等王氏自己独自人的时候,老夫人提笔,给儿子写了封信。
自己收了个侄女,这事情不算小,自要知会儿子声。
信上,她提了提苏素儿如何被救又如何被认做侄女的经过,又问了些琐碎的事情,都是些叮咛嘱托。
随后,就派人送了出去,信到时,已是五月中旬。
田地里的麦子在几日前,已经收割完毕,这是次大丰收,因此,王守田这段时间心情很不错。
只是,李家的事情,却始终如根刺,扎在他的喉间。
刚才,在城中骑马巡视了番,城中的情况让他满意,心中总是有根刺在,上香那天之前,他还真觉得幼凤命格,虽然可能有些力量,但是在根本上,在人道高度上,不值提。
可自见了李承业,他还真有些震惊了。
这气运,这凝聚,这人才,全部集中在个小小县令儿子的身上,嘿嘿
幼凤这个女人,他无法阻止靠向李家,再说,她是他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礼法上就是,如果自己阻止,并且想收取,就有着“禽兽”的罪名,这个名声出,王守田就完了。
但另外个女人,就不可留给李承业了。
“素儿”这个普通的名字,却成了段传奇,若能得到此女,李家的气运就会消除部分了。
只是,此女现在身在何方
王守田半点头绪也没有,和大部分有名有姓有来历的人不同,这个女子,前世就充满了神秘色彩,似乎凭空出现,这让他到何处寻去
虽然已经派了人去寻查,但是几批都没有有价值的消息。
莫非,还要等她来到李家,才去下手吗
这样的话,还有何意义
想到这些,王守田的心情,就受到了些影响,苦笑了下,就催马回去。
午后无事,他索性铺开张大纸,提笔,在上面慢慢描绘出来,这是前世王守田的技能,十年囚禁,寄心意于书棋画乐中,有着不少的造诣。
初时,心意还不定,渐渐,气定神闲,画到后来,却是真将某种韵味描绘出来,直到身边有人叫了声好,他这才收了笔。
纸上跃然副水墨江山图,远山密林,水突大石,物象幽雅,势却雄伟,描绘出山川峻拔平原浩莽。
“主公心中自有乾坤真意。”站在旁边看着的赖同玉赞的说,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说着:“主公,您画的太入神,我看入了迷,有失打搅。”
对赖同玉,王守田很是看重,见是他,笑说着:“不过是随手涂鸦,不值提。”
问着:“你过来找我,有何事”
“主公,您上次着下官去办的事情,下官办的不好”赖同玉面带愧色,谢罪。
王守田曾经着了几批人,由赖同玉总理负责,查访素儿之事,用他办这事,是知赖同玉为人,自不会泄露出去。
二是这赖同玉是个值得培养的班底,让他办这事,也可以显出自己的信任来。
素儿的事情,本就知道她非常神秘,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失望,也只是苦笑,问着:“具体怎么样”
“开明县衙里,有百三十人,其中有二十七个女人,并无人叫素儿,特别是大人吩咐注意的老太太丫鬟中,更无符合描述的人。”赖同玉简单报告的说着。
王守田苦笑:“原来是这样,这寻人本就不是你所擅长,又要秘密行事,时没有消息,也是正常。”
见王守田面上并未带出不满来,赖同玉这才放下心来。
“这事情,你且暗中去办,能寻到那人最好,若不能”说到这里,王守田停了口,若不能,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暗叹命运安排了。
赖同玉却是认真,见王守田将这秘密的事情交于自己去办,他心里自是感激。
“大人,下官自会认真继续查找此女”没有问此女和王守田有何关系,又是为何而调查,赖同玉只是认真执行命令。
这点,做的极为聪明,王守田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
于是,又勉励了番,对方才告辞离开。
等赖同玉退出去之后,王守田望着案上那副画,轻轻叹了口气,随之,将这画揉了烧掉,变成团灰烬。
这画上显露了太多情绪,若被有心人见了,却是麻烦。
现在,他虽在县上立住了脚,节度使又对他很是满意,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他可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了。
打扫干净后,王守田重新坐下,随手拿起旁边的本书卷,看了起来。
此时心情已不浮躁,脑子里,却时不时还会想着家里的那些事。
窗外,鸟叫的声音,响脆脆,五月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外的大树,将斑斓的光,洒了进来。
他再次放下书卷,望着外面发呆。
就在这时,就见得人过来磕头:“大人,您有家信前来。”
“信”从亲卫手中接过母亲的来信,拆开前,王守田微笑,这必是母亲又嘘寒问暖的封。
这些日子,每隔半月,总有封,王守田也经常回信。
不过,拆开之后,没看上几行,眼睛就猛地睁大了。
信里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苏素儿素儿”他心中按捺不住个猜测:“莫非,就是她”
正想着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就出现了,并且不是出现在李家,是出现在了他的家中,这真是有些玄妙了。
“如果真是她,那就真是件大事了。”王守田久久没有说话,把这信翻来翻去看了数遍。
前世,他知道素儿的本事,她望气之本事并不算高,但是却能预知祸福,往往在举事时,就能断之,若非有她,只凭着幼凤命,李家也未必能到这个地步。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半途陨落的,不计其数。
“是不是她,见便知。”想到这里,王守田立刻回到书房,刷刷刷,给母亲写了封回信。
这封回信可谓是气呵成,信上并没有太多提到苏家小姐,只是恳切的说着,请母亲和妻子,全家搬迁到县衙里来。
之前没这么做,是以前的级别不够,二是太过忙碌。
现在,县衙已经整治,千户已经安抚,麦子刚刚收割,已是县令的他,自然可以接家眷过来了。
写完之后,又细细的看了遍,见没有什么漏洞,这才叫来名亲卫,让他送信回去。
直到这个亲卫拿着信出去了,王守田才整个人坐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上
成都府,五月,花开时节。
大户人家往往以植花为雅,因此这时来到成都,只从那最繁华的几条街经过,那姹紫嫣红,眼望之,就可晃花了人眼。香气之盛,更是沁人心脾。
蜀志曾记下了当时的盛况,云:“成都府,人皆爱花,以为雅,上士者惜之,下士者慕之,走卒之士以利之。”
这时节,名人马蚤客往来者,在此地可谓无数。
府城内,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商铺走腿,繁华似锦。
这且不说,那几处风景秀丽的湖畔处,更是多见青年男女之行踪。
这时候的民风,还远不如后世几代那般保守,至少年轻女子也可抛头露面。
大户人家少年,更少见不知风情的人,各大画舫上皆能常见他们的身影。
清平湖,在这成都府三湖园中,名最盛,其景色之美,是,其二则因此湖位于府城偏北。
北城居住往来者,多上士,而非寻常男女。
便是那乘船游玩的女子中,也多大户千金官家小姐,且文采风流,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往往不敢来此。
寻花问柳,去南城,谈诗论曲求那才子佳人之说,多来北城。
这是成都府流传于大户子弟间的个共鸣。
五月十六,有雨。
雨不大,只淅沥而下。但凡名人马蚤客痴呆文妇,多喜这种细雨之时。
无论是故作风雅,亦或是真心喜欢,这微风细雨明湖美人华服少年,都注定是青年男女所追求的种境界。
“细雨润泽,小湖微荡,风凉水清这倒是个出外游玩好时节,只可惜,悠儿偏偏不爱这调子,啧啧,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小湖畔,有高楼,楼高三层,在此地,实属罕见,而这楼,只是大宅的延伸,此宅占地很广,在这寸土寸金的成都府北城,实在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
站在这高楼最高那层,向远眺望,可观北城全景。而立于二楼望眼前湖景,则美色尽入眼底。
此时,就有玉石桌摆于二楼靠窗处,上有几样小菜,盏美酒,两人对坐,闲谈风景。
二楼这扇窗,极大,从里向外看,景色敞亮,是个难得的观景之地。
正在闲谈的二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上士善保养之术,实际年龄或可大些。
人白面长须,人黄面短须,皆是随意打扮,但身上任意件饰物,足可够那寻常百姓年的嚼头。
说话的正是那白面长须之人,他口中的悠儿正是其女,虽是叹息之语,但语气间却多骄傲。
“大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对面的黄面男子轻笑的说着:“我宋家子弟皆是饱度诗书见识不凡,悠儿更是能识大体,岂是那些痴呆文妇可比”
痴呆文妇,多指羡那才子佳人之说花前月下之遇的大户千金,从他口中说出,更多了份鄙意。
“唉,话虽如此,可愈是这般,对悠儿,我愈是有愧啊。”白面长须男子叹的说着。
对面那人是他嫡亲二弟,自是明他心事。
想他们偌大的宋氏族,这代的嫡系小姐,却只有人,关系着家族利益,这婚姻,只怕是难有自由。
若是其他庶女,他们自是不必去理会,又或是这丫头是那寻常女子之态,他们也断不会如此愧疚。
可此女,自小就识大体,见识不凡且极为孝顺,家族联姻更是早就知晓,并不反对,虽有那极美的容貌以及动人才华,却行事低调,为的就是少惹是非,不至于打乱家族联姻的计划。
有女如此,实是让这宋家兄弟二人骄傲之余,叹息不已。
这宋家兄弟,长者宋涵,二弟宋恒,皆是成都府有名的人物,宋家分支极广,历经数朝,无论是朝中,还是野下,皆有人脉。
蜀地多才俊,若说有十分人才,成都府府占其四,宋家又占其中分,其势力之大,不可小视。
只可惜,这代的宋家族中,人丁凋零,旁支倒还算繁荣,可这主家,却有了些衰败之势。
嫡系子弟这代只寥寥数人,虽不至于断了香火传承,又或是较其他大族不弱,可和从前相比,却的确是走了下坡路。
才学见识上,这几人也是不错,终究在气运和胆识上,只能算是平常。
族中最为优秀的,却是个女儿。
宋涵身为族大家长,常为此忧心。
毕竟,宋家分支甚广,同时敌对势力也多,若真有家族败落的天,难免不会被人趁机而上。
这就如同海上行船,不思前行,虽看似安稳,却终有覆顶的刻。
这点,身为宋涵二弟的宋恒也自是明白。
“唉,身为宋家子弟,就需承担起责任,的确是苦了悠儿了。不过,寻常子弟,也断不能配她,到时,为她择良婿便是。”宋恒苦笑声,说着。
他这话中,未必没有提醒之意。
宋涵心中凛,知是自己有些太过儿女情长了,这儿女婚事,在大家族中,本就是利益之重,自己身为族之大家长,怎能太过沉溺如此呢
便点头,说着:“二弟所言极是。”
二人时没了闲谈的兴致,低头喝着闷酒。
因窗开着,外面的乐声隐隐传来。
宋恒转脸望出去,好会,才叹的说着:“只可惜,这成都府中,无可配悠儿之人。”
闻此,宋涵也看向湖上,只见湖上大小船只,悠然而荡,船上或立华服少年,或有那俊秀男子,皆是表人才,只是这些,只能糊弄些寻常之人,看在大家族之人眼中,却只是华丽表象而已。
大家族重利,而这利,又岂是区区几篇文章可取
现在朝廷衰微,各地诸侯疯狂吞并,这成都表面看起来,还是团和气到处歌舞升平,实际上,危机四伏。
就算占有成都,拥有三郡大帅魏存东,是蜀地众镇现在最强者,但是也如履薄冰,当然,如果这势头再下去,再给他占领二镇,就发不可收拾了。
可是魏存东也是五十多岁了,老了。
在这时,勇士比文士更精贵,真当那刀架在脖子上之时,吟上几首诗词,就可解决问题,令敌人弃甲败退吗
冷哧了声,宋涵对这些后生,实是看不上眼,对二弟的话,更是深以为然。
心忽然动,宋涵想起事,说着:“二弟,前段时日,王遵之的三弟王彦来拜访于我,不巧的是,那事,你我皆未在这城中,他们扑了个空,返回了,你觉得,这种时候,王遵之的三弟前来,会是因何事”
“我宋家虽立足于蜀地几朝不败,可偏重文官和商事,在这乱世,终究大不如前,虽人脉尚在,断不会给他人驱使,但是也危机四伏,这王遵之三弟前来寻你,只怕,有些深意。”宋恒斟酌番,才说着。
“或是”想到这段时日关于文阳府大帅府的传言,宋涵脸色变了几变。
“王遵之本有三子,可惜两子夭折,长子前些时候意外丧生,这府中便没了那继承人。听说,王遵之打算从族中选人继承帅位,有三人入选,如今虽未明说继承人是谁,可二人默默无名,人声明鹊起,这选谁,大家早就心中有数了。前段时日,柳思明故去,蜀地就已经暗流涌动,有了些局势变化,这王遵之与那柳思明皆是人杰,却英雄迟暮,也是这几年的事了,这继承人这事,只怕是迫在眉睫了。狐狸老了,也终究是狐狸,这王遵之自己身体如何,他又岂会不知只怕,这是在为继承人在铺路”宋恒点出了如今蜀地局势。
宋涵点头,认可了二弟的评说。
“此时那王彦前来,只怕,和这事,也有些关系。”
宋恒更是直接说着:“或许,这王彦,是冲着悠儿来的。”
“唉,这事,倒难办了。”其实,早在接到消息之时,宋涵并非全无预感。
如今二弟也如此想,倒让他有些为难了。
王遵之的继承人,这地位,倒也配得女儿。
可如今局势未定,这人到底如何,自己又有些琢磨不定,自家只有这位嫡女,若是真与那后生联姻,宋家就势必被绑上战船,再也下不得了。
如今乱世将至,关乎族存亡,他必须好好思量番。
见大哥沉思,宋恒也不说话。
过了会,宋涵开口说着:“这事,也未尝不可,只是须收集番此子的消息,仔细斟酌后,再做打算。”
“其实,大兄,这事情,也只是你我猜测,到底王遵之是否有这意思,也不定,早做些部署,只为的是不至于临事了慌乱罢了。”见大哥脸色凝重,宋恒忙劝的说着。
“呵呵,所言极是,来,喝酒。”暂且压下心底的担忧,宋涵面上带笑,举杯说着。
“恩,喝。”宋恒举杯,饮而尽。
等出了这望湖楼,宋恒坐上马车,却并未直接归家,而是命马车直行向南。
他所乘之马车,只属平常,因此行在南城路上,并不引人注意。
在寻常小巷前,马车停下。
宋恒步下马车,在人的接迎下,入了宅。
宅外虽然普通,但这宅中,却布置的很雅致。
几棵花树下,早立着人,似是等候多时。
听脚步声传来,此人转身,笑吟吟的朝宋恒抱拳。
随后,问着:“宋兄,事情可有转机”
第二十九章 有女好求下
问话之人,正是王遵之的三弟,王彦。
宋恒笑了笑,说着:“王兄,进屋说话吧”
“好。”王彦点头,入屋。
进屋,分宾主落座,宋恒不待再问,便将与兄长谈论的情形,简单说了。
王彦立刻起身,行大礼,郑重说着:“此事,真是多谢宋兄了。”
“王兄严重了。”宋恒扶起他,直白的道:“且不说,你我交情,再者,这门婚事,对宋氏族也无害处。”
想了想,又说着:“只不过,若我家兄长最后不喜,只怕,这事,也无可奈何。”
宋家虽非蜀地官家,却是世家大族,这样的大族,非般手段可压迫。
若宋涵瞧不上王守田,王遵之便是亲来,也无济于事。
宋恒倒是对王守田有些许听闻,对此子观感还算不错,又因些利益牵扯,觉得这门婚事尚可,若非如此,作为宋氏族人,他是绝不可能助那外人。
到底,他也是宋家子弟,凡事自是以家族利益为重。
王彦自是明白,却也很是感激。
来之前,兄长王遵之就曾交代过,这宋家非寻常之大族,其根基,更非只在蜀地,因此,得宋家,势必大增。
为了王守田,王遵之可真谓煞费苦心了。
王彦身为王氏族人,自然也希望王家继续兴盛下去,因此,此行也算是尽心尽力。
只可惜,第次来之时,恰逢宋涵外出,逗留多日,王彦也从坊间听闻了宋家家主的些事情。
怕其太过小心谨慎,于此婚事无益,因此,数月间,与宋恒搭上了关系。
果然,后来再去拜访,这宋涵借故不见,似是对这事情有所察觉。
王彦只好托那宋恒从中周旋,因牵扯了些利益,宋恒考虑再三,终是答应了下来。
即便是如此,也不过是在兄长面前,略提上提而已。
事情到底如何,王彦心里也没个谱,待宋恒走后,他人独坐,微微叹息。
“三爷,这宋家,怎地行事如此狂妄我们已来成都府数月,几次登门,都未见到那宋家主事人,这宋家这么做,未免太不给三爷面子了。”随行管事不明就里,见宋恒离开,即凑上前,气的说着。
作为随行管事,此人就曾在宋家门前,碰了几次软钉,因此,很是不忿。
王彦看他眼,淡淡的说着:“做你该做的事,这些,岂是你管的”
“小的逾越了。”管事被王彦目光这扫,心下就是寒,忙退后步,低眉顺眼说着。
王彦虽对此人略有不满,但想到这人是兄长府里的管事,不好发作,便忍了下来,挥手让其下去。
这人顿时退了出去。
独坐屋中的王彦,思索着自己这方的胜算,思来想去,觉得,此事成败与否,到底还是要落王守田身上。
“希望你能让宋家家主满意啊。”
王彦这边心绪不宁,宋涵那边,也正想着此事。
出了望湖楼,他直接入了后宅。
到后宅,其他事未做,先唤人将前段时日收集的些资料呈了上来。
摒退下人,宋涵于书房内,细细阅览这些资料。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这些资料上所列,皆是蜀地些大户公子官家少年大族嫡系子弟之具体资料。
收集者,是宋家散于各地的商会人员,绝对能保证资料之真实。
其中,倒也不乏些俊杰。
宋涵阅览几份后,目光就落到了李家子弟的资料上。
“李承业”他眼下所看这份,就是李家嫡系子弟李承业的资料。
手指轻敲了桌面几下,宋涵有些遗憾的看了又看,也只得将这份资料放到了旁。
凭心而论,在蜀地,李承业就算不是第批,也是第二批名单内。
此子年纪虽轻,却颇有声望,为人相貌俊秀,实在是择婿的佳选。
怎奈此子已有婚配,便是再出色,也不足以让他嫁女为侧室。
此人,只得放弃。
再翻看其他公子,虽有那才貌德行上等者,却又在胆识魄力上,不足以匹配女儿。
“难啊”将所有资料翻看遍后,宋涵忍不住长叹声。
最后,只得有些不甘愿的命人,将备选的资料取来。
这些,皆是人才不错,却家世稍差些,其中,就有属于王守田的资料。
在他上面,有两份,是同为王氏族中的二子,他却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取出王守田,看起来。
这资料,是由专人打理,随时添增,因此,当看到这王守田近日来的表现时,宋涵倒是难得的咦了声。
随即,专心的看起来。
看罢,他忍不住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真是陷些错失了良材,此子,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
站起身,走到门处,对外面唤着:“来人。”
“老爷。”有下人现身。
“将这份资料,送到二门,令她们交予小姐手里。”宋涵说着。
“诺。”下人接过这份资料,快步离开了。
后宅,绣楼上,有人淡然抚琴,白纱随风飘动,人在纱中,看不清楚,只有那淡淡的琴声,悠悠传出。
脚步声这时候从楼梯处传来,只会,个丫鬟,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手托物:“小姐,老爷命奴婢将此物呈于小姐。”
“拿过来吧。”琴声断了,淡淡的女声随即传来,平平的,仿佛没什么惊讶。
“诺。”丫鬟小心翼翼走过去,将物呈上,随后,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白纱飞舞中,那少女将物展开,细看了会,忽然轻笑了声,又仔细的又看遍,然后,平放在旁。
琴声未起,四周寂静。
良久,她才对立于旁,直未出声的人说着:“去,将我之前的那件绣品取来。”
“诺。”那人退下,不会,取来物,却是装于精致木匣中,想必极是珍贵。
少女说着:“送去给老爷。”
“诺。”丫鬟不敢多问,立刻去了。
待她下了楼,楼上立刻重新起了曲,曲声,却不复之前的平淡,而多了丝波澜。
书房内的宋涵,收到这木匣,先是愣,随即,将其打开。
只见里面有物,却是副绣的极其鲜活的山水之图,图中无诗,却在落款处,有心悠字样的小章绣样处。
心悠,即宋家嫡女的闺名,此物之含义,自是明了。
宋涵看过这绣品,叹息了声,随即收好,唤来下人,说着:“去请二爷到此。”
日后,当宋恒再次造访王彦落脚处时,带来的就是这个好消息。
“王兄,你过几日,就再次去拜访我家兄长,只要提及此事,多半成也。”宋恒笑吟吟的说着。
王彦自是欣喜,又次谢过。
五月二十三日,宋宅门前,贵客又至。
这次,宋家家主恰好在家,亲自出门迎接,两家会面,王彦就提出了订亲之事。
所提人选,自是族侄王守田和宋家嫡长女了。
其实,两方放在明面上的力量,倒也令此二人很是般配,宋家嫡长女,因少出闺阁,因此,名声不显。
宋家在蜀地给人的感觉,也远不如王氏根深蒂固。
王氏子弟王守田,好歹出身大族,家中虽无父兄,自身势力不弱,如今,年纪轻轻,已是县之长,有能吏之名,日后前途,绝不会太低。
暗地里,宋家人脉之广,散布于整个王朝,而王守田更是王氏培养的接班人。
这二人,的确是天作之合。
最后,商谈结果,自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只不过,大户人家成亲,讲究极多。
光这订亲,就马虎不得。
按照习俗,光是这初订,就要取两方男女贴身之物,做为交换。
宋家自然取的,是宋小姐的绣品,王家这边,却要亲去汲水县,寻王守田要了。
宋涵爱女心切,更想借这事,派个人去看看王守田其人如何,是否真如传闻。
毕竟,关于王守田的资料,前后迥异,实在让宋涵有些不放心。
“子烨,你就替为父去趟汲水县吧。”想到这里,宋涵在事后,找到长子宋子烨,将此事利害说了,吩咐的说着。
宋家长子派儒雅之气,却也透着精明之色。
见父亲派下此任务,毫不推脱的说着:“请父亲放心,儿定会将事情办好,顺便,替父亲以及妹妹,看看那人如何。”
“好,若是观此人不成,这婚事,就要容后再议了。”宋涵说着。
若是事情成了定局,两家人真成了姻亲,那便是荣俱荣,损俱损的关系了,再也后悔不得,所以此事,必须谨慎。
宋子烨很是认真的说着:“儿子明白。”
知道长子沉稳,又很是爱惜弟妹,宋涵对他此番前去,还是很放心。
于是,几日后,王彦行人顺利完成任务,回返文阳。
同行人中,却多了队人马,带头人,便是宋家长公子宋子烨。
“宋公子,这文阳景色不错,到时候,你可要多住几日。”
“小侄敢不从命。”
二人路闲聊着,这宋子烨心中寻思。
王守田,要和我宋家结亲,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有这等器量
第三十章 再得上
五月二十三日,王守田又到红泽府
这还是十数人,以船度兵,又以骑兵行事,贵在速度快速。
红泽府,闻名天下的红泽精兵便是产于此地,下辖本有六县,现在也只有五县,镇帅杜恭真手下良将谋士都不缺,实力隐隐在文阳镇之上,可惜的是,却靠近成都,被魏存东所逼,因此无法腾出手来。
上次在红泽府得了柴嘉,这次目标是贺益。
平县,地势险要,控制要冲,下面十几乡中,却有个贺家庄。
贺家庄位处县东北三十里,贺家开掘沟渠,兼并土地,周边的千亩全是贺家的私产,族中壮丁不下三百人,连同依附的佃户不下千人。
贺益“少英武,善骑射,骁捷若飞,最是勇力”,贺益的父亲贺平,原本是镇帅杜恭真手下个营正,可惜战死沙场,由于当时贺益还小,就被赐了二百亩地,并没有袭职加入军中。
等到日后,时过变迁,牙兵牙将充满,自然就更难提拔了。
按照前世的记录,等二年后,魏存东攻打红泽府,红泽镇拼命抵抗,死了大批牙兵牙将,这人才脱颖而出,率族人二十余骑,身先士卒,驰马奋击,连杀数十人,勇不可挡,在关键时振奋了士气,是以被世人称赞,也被王守田听见。
这不,只见乡里田野数里,过了条板桥,远远望见所庄院,后面重重叠叠都是丘陵之地。
王守田这时带着五骑而过,迳奔到庄前看观看,这时,就有庄丁警惕的观看,连忙入内,片刻,就见庄里走出个老人来。
王守田看这老人,年五十左右,不过还精神,管家模样,上前行礼问着:“这位官人,不知来我贺家庄何事”
王守田翻身下马,就说着:“我是文阳镇来的人,听闻你家少主善骑射,有勇力,特来慕名相见。”
这老人就笑的说着:“既是文阳镇来的客人,欢迎,随我进来,我家少主正在后面打熬筋骨,片刻就出来会客。”
目光扫过王守田后面的骑兵,他目光锐利,顿时看出这些士兵衣服里有着皮甲,这人来头不小啊
到了里面,老人吩咐了上茶,就到里面去了。
只是片刻,个青年就出来了,这人似乎才锻炼完,只穿着身单衣,露出了精壮的筋骨,个子足有米八,在古代是顶天的勇士身材了,鼻直口方,腮边微露赤须,坦着胸脯。
到了厅上,却拱手说着:“这位客人,我才熬了筋骨,却是怠慢你了,还请不怪敢问客人是何尊姓大名”
王守田笑的说着:“我姓王,名守田,文阳镇人。”
“王守田我是贺益”这青年皱眉,似乎听说过,但是时间想不起来,却又说着:“来者是客,现在时刻近午,不知可肯和我吃些乡下小酒菜不”
王守田哈哈大笑,说着:“让贺兄见笑了,我路带人行来,从河口到这里二十里,腹中正饿得荒,有什么就吃”
贺益反而大喜,说着:“王兄爽快,来人啊,上酒,昨天正好头老黄牛死了,我们有口福,有牛肉吃了,起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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