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把消耗李家实力,说成善于保全臣子的大义。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儿子深沉厚重,得了几分真意,却又听着儿子说着:“这种只是小道。”
“儿子读兵法,知用兵在于强弱,强弱又在安逸与疲惫。”
“柳朝义初登位,众将不服,这是衰,太素县失,使其权威更是堕落,这是二衰,而当时不能前来,现在才来,太素县已经巩固,这又是三衰。”
“然而,有三衰,却还不为败,李家守太素县,以城拒之,柳镇有此三衰,上下离心,不耐久攻,时日越长,军中越怨也”
王遵之听到这里,已经明白儿子想说什么了,心中碰碰直跳,血向脸上涌去,却还是听着。
“李家守城,只需旬日,其兵就有自溃之相,这时,太素县中,说不定就可以举出城破敌,而孩儿必伺间而动,不能由着大胜。”
“以新锐之兵,举出行,势如雷霆,破之必矣”
“破柳镇,降二县,围长定,召群将,这时大势已去,柳镇就算有残兵,也心无斗志,或战或降,都可堂堂可入城。”
“到时候我镇有二府之地,大半可成后方,这废弃众县可重建,百姓可开垦繁衍,军民也增多,到时候,我请父帅赞许李家子,提拔为卫果毅校尉,其它有功之人,也如此重赏之”
军国大事,剖断如流,按照王弘毅的意思,的确不是借刀杀人,相反,是大战略的部分,甚至最后谁也无法怀疑有意消磨李家实力从营正提拔到卫果毅校尉,这是非常重要的步提拔,只能说是器重和重赏。
但是结果下来,李家除了获得果毅校尉这职,实际上私兵都消耗大半,得不偿失,必须有着段时间来补充。
可是旦得了二郡,李家补充分,王家就可增强十分,越到后来,越是拉开差距,更是翻不出浪来,这的确是保全臣子的仁爱之道。
与公来说,先是派兵派粮,后又以逸击惫,外人听了,只会认为王遵之或者王弘毅英明果决。
与私来说,又切实的消耗了李家的实力,并且利用了李家,还给予厚赐,以得豁达大度的名声。
事后二镇而得,上下同心,李家更是无法反抗,这君臣之道,如此作为,真是愈嚼愈有意味。
得了以中庸治化的境界。
就算具体的经验还没有到,但是的确是得了上位者的真意,只要以后补充些具体的经验和手段,这就是英明神武,刚烈豁达的明主。
中庸,凡是修到这份上,就已经出神入化了,翻云覆雨,举手之间。
说到这里,王弘毅说着:“还请父帅指正。”
王遵之没有回答,用种异常明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嘴角慢慢上翘,弧度越来越大,终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王家,天佑我王家,我虽三子夭折,换得吾家潜龙,却是值了。”说到这里,语声不由哽咽。
第四十六章 吾家潜龙下
汲水县
王弘毅带着宋心悠和赵婉乘着大船,漂在汲水河上。
甲板上,阳光灿烂,九月的阳光还是有点热,但是坐在上面有盖的棚下,阳光透过窗格,细碎的洒在器具上,就显的有情调了。
淡绿的酒液,由丫鬟从银壶里倾倒出来,使得酒杯中片的碧色,王弘毅嘘了口气喝了口酒。
二个女人正眸光波动的看着王弘毅。
几个月了,家里的女人也知道了王弘毅的习惯,可以喝些酒,但是酒必须低度,按照王弘毅的内心想法,就是不超过啤酒的度数,而且味道偏甜。
不过这难不到宋家陪嫁的丫鬟和婆子,很快就有种甜酒上来了。
桌上供应着王弘毅,是只炸鸡加上些卤切猪耳,以及些蔬菜,就行了,妻子都可以自己点菜加上,但是也不过五六只。
这若被外人知晓,就是朴素,只是现在二个女人已经知道,这只是王弘毅怕麻烦,从不喜欢搞十七八只菜而已。
三人合桌,起用餐,王弘毅看着宋心悠和赵婉,见宋心悠反而笑谈无忌,眉眼笑成了弯弯的新月,而赵婉坐得端直,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显的有些淑娴,不由就笑了。
王弘毅很理解,宋心悠对自己有自信,对家世有自信,举手投足自有风范,自然不需要这样,而赵婉原本是小户人家出身,虽然内刚外柔,聪明智慧,但是这种内涵和底气,不是天二天能修成,自然就有些匠气。
不过,对王弘毅来说,她们是怎么样都好,就算知道她们内部有些勾心斗角,但是至少表面上,团和气,这就使种幸福与满足充溢了王弘毅的胸怀。
王弘毅还是很愿意在这方面难得糊涂,虽然有些人会觉得有些阿了。
这时,宋心悠在报告着家里的情况。
家户大了,就自然有规矩,现在谈的就是最重要的等级和月例,许多人总认为,古代家有十万白银的豪门,女主人想怎么样用就怎么样用,实际上是非常错误的事,只听着宋心悠说着:“老太太月例二十两,房里设八个丫鬟,二个大丫鬟两月,六个丫鬟五百钱个月,如何”
“恩,不错,你是正妻,和老夫人相同,也是如此,婉儿就稍逊点,十八两,六个丫鬟,也是二个领班大丫鬟。”下面关于自己和赵婉的待遇,宋心悠就不太好说了,如果是正妻,别无平妻,大可言而决,这时当然有些麻烦,因此王弘毅就直接帮她说了。
宋心悠秋水样的眸子亮,眉黛笑意点点的扩展开来这倒不是为了这点待遇,而是王弘毅善解人意,并且划分出差别。
二十两和十八两,八个丫鬟和六个丫鬟,看似简单,就是名分上的问题。
就好比李存义和李承业,虽有气数却处处压制,这难道是才能上的问题,不,这仅仅是君臣名分上的威力。
“管家就定在五两每月,下面婆子和仆人也按着粗粗算下来,每月府中开支,是百五十两,算上其它的,三百两。”
二十两银子就足够家生活的衣食无忧,王弘毅突然有些荒谬感,这开支就已经很奢侈了。
不过,蜀中是天府之国,气候温和,水利发达,物产丰饶,天灾甚少,若不是战乱,就是富庶繁华之地。
当然,这导致了特有的相对保守性和封闭性,这点开支还真不算太奢侈。
“这些你都决定吧,我们说说更重要的事。”王弘毅挥了挥手,说着。
“夫君请说。”
“家里每月就是三百两,年就三千六百,加上逢年过节客酬和赏赐,不下于四千两银子,这就可养上半都军了。”
“夫君,是不是嫌多了,那我就带头削减些”宋心悠站起来,就想说着。
“我不是驳斥你们的意思,家里需要体面,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必须想办法开源。”见宋心悠要说话,他就摆了摆手说着。
“开源夫君想怎么样开源”
“汲水县有田二十万亩,但是真正属于我的只有四万亩左右,并且这四万亩是日后赏赐功臣的田地,我已经命赖同玉划出四千亩,作为我家的私田,这就是第个收入来源了。”
“四千亩,每五百亩建个庄子,就是六个,老夫人主要是享福,给她管着个就足够了,赵婉你也管着二个,还有三个归宋心悠你管。”
“除了老夫人的庄子,赵婉你管着,年终时也要向宋心悠汇报。”
“我家规矩不同普通,女管内,男管外,对我来说,这军政大事就是外,这庄子田租就是内,家里的正经有名分的女人,就要管起来,以后随着开垦的扩大,家中私田也会扩大,这是大块,管理的好不好,年终时再核计,我会裁决。”
“夫君”宋心悠有些变色,这可很是违背着现在的常理。
“听我说完,这田地只是块,还有块就是商贸,酒楼商队船队钱庄等等,这都由你来建,你来管,我只有个要求就是这些家业,是私家之富,不能妨碍了大业,别给我弄出天怨人怒,豪取强夺的事。”
“我知道这些事,生意和家业大了免不了,只是要掌握分寸,被我知道,为了大业,只有严加处置。”
二女都是站起,行礼说着:“是,夫君。”
这道家法出,赵婉终于眼睛亮了,她本是农家出身,对田地非常热爱,有这管着的二个庄子,她就心里有着底,娘家里的人投靠也有着安排处。
宋心悠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商贸方面全归她管,并且年终还是她来审核,再加上新婚,想了想,也就不提什么意见了。
解决了这些家事,王弘毅心中舒了口气,品咂着口甜酒,细细丝丝的挂在喉咙里,回味了会,才又说着:“不仅仅是这样,以后还有些财产,我估计就是半年的事,崔成鱼,以后就拨在我的名下,受我直接干事,我有些事想让他干。”
“夫君,我已经嫁来,我带的人,自然是夫君的人,您尽管使用就是妹妹,这中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
看着她们两个下去,王弘毅有些感慨,现在赵婉不吭声,这实际上不是她不聪明,是她没有底气。
家世带来的财富学识人手地位,是很沉重,就好比王弘毅现在和普通王家族人样的区别。
如果王弘毅就这样不管的话,宋心悠迟早就把这家口吞下,让赵婉窒息。
给她二个庄子,就是让她有着喘气和成长的根基。
不管怎么样,赵婉总不能辜负了她,总要默默为她绸缪,留出片净土来。
家是什么,就是片私密又自我拥有的空间。
无论外面怎么样压抑,家就是片净土,前世对地球上,连小小片住宅,都不是自己的,王弘毅实际上充满了压抑和不满。
若没有完全拥有小小家宅地的主权,就算在小小住宅区内,也无法自由呼吸和放松,心就不安宁。
正因为王弘毅就要为赵婉留下片,能让她自由呼吸的土壤。
哪怕小小小片。
就在寻思着,青衣人,已经上来,这人穿着青衣,年纪不大,手足修长而健壮,皮肤自有种长久风霜的颜色。
只到王弘毅的时候,眼神缩,鞠身行礼:“姑爷,哦,不,主公。”
这人就是崔成鱼。
“我有些事,给你干。”王弘毅说着:“给我找些专门挖掘矿山的人来。”
崔成鱼没想到这个新主会这样要求,低着头想了阵,说着:“若是只是百人之内,小人可以弄来。”
“百人足了,不过这事不能泄露,泄露了后果你知道。”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崔成鱼凛然应着:“是”
“还有,你是行商人,派人各地,慢慢将地图收集起来。”
“诺”
等他告退了出去,王弘毅摊开了张图,古代的地图实在不敢恭维,但是至少几个郡县还是标明了。
蜀中有铁,有金,有银。
在汲水县中,就有沙金,沙金,起源于矿山,金矿石经过风吹雨打,岩石被风化而崩裂,金便脱离矿脉伴随泥沙顺水而下,自然沉淀在石沙中,在河流底层或砂石下面沉积为含金层,从而形成沙金。
沙金淘出很困难,实际上不值。
但是王弘毅知道,长定镇,也就是太素县的隔壁顺义县,汲水上游处,就有个金脉,这金脉并不大,却是几乎等于露天,开采方面,前世李承业就是得了此矿,才有着谋反甚至统蜀地的本钱。
这矿并不大,据说开采了七年就开完了,每年五千两黄金。
开始是绝秘,具体情况,还是等开采完了,没有保密的需要,才偶然机会被囚禁的王弘毅知道。
每年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两白银,可以作许多事了。
至少早期的开支,就弥补上大块了。
等以后金脉枯竭,那时早已经占领半个或者整个蜀地,自然有许多财政来源。
若夺了此矿,潜龙最后支命脉就枯萎了。
第四十七章 吐血上
太素县
“嘭嘭”数声,呼啸破空而去,巨石落下,使下面闪避不及的敌兵,轰然倒了片。
“杀”旗号不为所动,后来的牙兵咆哮呼喝着,脸上狰狞如血,驱赶着新拉出来的壮丁,就拿着简单的长枪,驱赶上阵。
贺仲喘息和风箱样,鼓起身体内最后的力量,斜指迎身飞劈,只听“噗”的声,狠很的刺入对方的体内,撕裂喷涌的鲜血,喷着城墙。
身边的士兵,拼挡挑格着,涌过来的敌兵,被枪穿,沉重的落在地上。
横错交抵的敌尸在城下,已经堆成个小坡,鲜血不断从尸缝中流了下来,县城内嘶叫哭喊,几乎每刻,都岌岌可危。
突然县城上处阵大乱,批武士突入,拼杀起来,血光喷涌,跌撞翻滚,如刀锋样,就想撕开县城的防护。
为首者甚至不用兵器,直接操着杆大旗,数十斤的大旗横扫,己方就是翻扫片,后面的敌兵蜂拥而上,进行赶杀着。
“不好”贺仲见此,知道不行,再这样下去,城就要破了,强撑着想过去,却没有丝毫力量,就在这时,只听声号令:“射”
只听“噗噗”之声连绵不绝,为首的人怒吼着,身上连中十数箭,怔了怔,轰的扑到在地上。
这人死,敌兵终于士气低落,潮水样涌了下去。
在余烬袅袅的烟火中,夕阳而照。
夕阳如雪,贺仲也觉得自己视野里,到处是血水染的片。
在远处,敌军本阵终于后退,撤到了营寨中。
周了,这些天,长定镇可说是极尽所能手段百出,最狠毒的方法,就是不计声誉,将附近太素县的百姓抓起来,驱赶着上万百姓攻城。
这手段出现,连贺仲也觉得柳朝义疯了。
这上万百姓只发了竹枪,就这样冲了上来,又有敌方类似于黑衣卫的亲直营,也派了出来,混在其中。
大战厮杀了六天六夜,上万百姓已经全部死光,敌军也爆发出多次疯狂的进攻,但是还是仗着城墙几番抵御了下来。
听到下面鼓号,却是后面太素县的百姓,个个上前,上前来收拾局面,将尸体个个拉下去,将敌人伤兵补上刀。
只听几声甲叶的声音,贺仲转身看,是何胜和柴嘉二人过来了。
“主公如果再不派援军,只怕我们就撑不住了。”何胜说着,他心直口快:“我们营里五百儿郎,现在就只剩半了。”
“半中都是身负多伤,真正可战的只有百多了。”贺仲也说着:“是不是我们先撤回去”
“现在撤,只怕死路条。”柴嘉在三人中,读的书最多,也最明白局面:“现在连太素县县令李存义都没有退,我们退,就是兵败如山倒,自然全部在我们身上,主公只怕饶不了我们。”
听了这话,三人都是苦笑,作为王弘毅的部属,三人也隐隐听见些风声和告诫,知道所说不假。
何胜摸着刀,用挤出牙缝的声音说着:“嘿,我看敌军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嘿嘿,说的是,现在就比谁能更撑下去了。”
观台上,柳朝义默然看着太素县城。
“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个文吏,问着。
“是”这文吏低着头说着,连头也不敢抬起。
“嘿嘿,想不到这李家还这样倔强,在这等关头还不肯降,大营休息日,明日举将其攻下。”
“遵命”号角连声,队列收回军营。
此时,县衙内,上着蜡烛,行人在里面议事。
说是议事,最重要的人也不过是李存义施维行李承业李元显樊流海五人,周竹尚不在核心人员中。
“现在我们兵还有多少”
“我们掌握的六百兵,已经拼光了半了,这可都是李家数十年的底子啊。”李元显已经喊了出来:“看起来就知道王家有意消耗我们的实力”
“不要胡说,你看燕山都千人都在县里,再加上少镇新派的五百兵,整个燕山都就已经在了,还要怎么样”李存义冷冷的说着:“外人谁也不会认为这是王家故意消耗我们的实力”
“大哥,事情难也难在这里,正因为有燕山都,事情就难办了。”李元显嚷嚷的说着:“按照我的说法,不如降了长定镇,哼哼,谅这柳朝义也只得把太素县交给我们。”
听了这话,樊流海的脸上不由抽动了下肌肉,背弃主君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很难获得尊重的。
“这不行,二爷,陆忠成和钱信都是燕山都的人,家眷都在后面,如果背叛的话,他们家族就会诛绝。”
“还有贺仲何胜柴嘉三人,都是少镇的心腹,手提拔,也很难劝之起降了,这三家牵制,还真是难办。”施维行说着。
李承业犹豫了下,终于说着:“要胜,必须出奇谋,我已经派死士,潜入敌军,行刺柳朝义或者张思素。”
“什么”众人都看了上去,几疑李承业有些癫狂了。
能刺杀柳朝义当然最好,柳镇立刻崩溃,而刺杀张思素也行,张思素是柳思明手提拔的爱将,赐了思字,对柳家是忠心耿耿,若不是有他在,柳朝义根本无法重新将群将集中起来。
刺杀了张思素,柳朝义也就立刻完了,可是这军营中,五十人营,个个分列,警备森严,柳思明当年是代名将,练的兵当然精锐,气度森严,哪有什么刺客可窥探哪有什么机会混入刺杀大将
历史上刺杀官员有之,刺杀大将几乎没有听说过,就是这个原因。
李承业见众人眼神,有些无力,说着:“这人是周竹介绍的死士,据说有些异术,能以慑神之术混入乱兵中,使之不起疑。”
“”众人更是无语,但是就在这时,远处“轰”的声。
“怎么回事”在场的人都震惊,连忙起身,莫非柳朝义真的疯狂了,连夜攻城,当下连忙出了衙门,直上城墙高处。
只见柳营突然之间炸营,火把乱点,喧闹声冲上云天,”李承业心中惊喜,对周竹又器重了分,果然有这等刺将之士
见此情况,樊流海先就是拍手:“敌营乱了,若是此时有五百兵,就可破之,就可破之”
后面的人人无语,如果有,当然是行,可是经过连日大战,将士折损过半,又疲惫不堪,哪能进行什么袭击。
李存义不由大喜,说着:“就算无兵袭击,若能刺伤二,明日柳镇也必退兵也”
话未完毕,突然之间,远处号角传出,使在场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夜色很暗,对古人来说,很难看见下面的虚实,但是在柳营处有火光,还可以勉强看出,只见樊流海脸色凝重,观看了,说着:“是骑兵”
众人连忙观看,仔细辨认,果然,远处柳营处,是有骑兵冲锋,数百骑兵冲入营中,刀光和火光连成片,如奔流的铁流样,横冲直撞。
眼见大营混乱,就在这时,又有号角声,只见后面旗帜林立,有上千兵沿着骑兵开辟的道路,杀了进去。
这时,就见身插小旗的骑兵已经到了城下,高喊:“指挥使已经夜袭柳营,破入军营,汝等可带兵前去”
这时,远远望去,柳营已经混乱不堪,整个营地中,乱兵无意识的乱喊着,逃串着。
李存义瞬间,就觉得胸中阵恶闷,手中捏的死紧。
就差这线,只要明天柳镇退兵,自己就可打出大胜的旗号,以二千兵对抗万五千人并且坚持,足以搏得声望。
以后彼此消长,就可徐徐图之,站稳阵脚。
可是现在王弘毅这进攻,好个以精击疲,竟选在了攻城七日,已经疲倦不堪的时候进攻,甚至己方还刺杀了敌将,必可大胜,这样摘了果子,自己方面的牺牲,就等于全部白费了,真是几乎咬断了牙齿。
看这样子,王弘毅必守在外面,周来,见死不救,甚至坐看守军拼杀,几乎进入覆亡的地步,直到最有利的时机,才发动,现在攻而下,柳镇必败涂地,再无法翻身,而且这种大败,只怕柳镇再也无法翻身。
时间,痛苦的滋味充满着心头,烦闷的他直想吐血。
李存义是老手,想到更远的是,这局势破,就算柳朝义能回去,可是大军尽失,还有些残兵又有什么用
只怕王镇吞并柳镇的时日,就在今日,而偏偏却是己方还加了把力
这以后,李家又何去何从
城下远处,滚滚杀声汹涌,营地甚至变成了片火海,却是柳镇大势已去。
只听“哇”的声,李承业身体摇摆,竟然口鲜血吐出,却是连着七日大战,几乎不眠不休,身体本是疲倦之极,再加上年少气盛,见此情况,心中大痛,口瘀气显的更加刚烈,吐出血来。
“孩儿主公”顿时,城门上片混乱。
第四十七章 吐血下
空中不时呼啸飞过箭,黑衣卫骑兵和铁流样,不断来回杀过,后面的义从军,“轰”的声,已经杀入,股惨烈的杀气,蒸腾上了营地的天空。
就算夜中袭击,柳镇的顽抗还是出现了,些敌军老兵,展开激烈的营战。
但是这时,发生了件事,二百骑拥着人,狼狈出逃了。
“是柳镇的亲直营”有人高喊着:“少镇,要不要追击”
这亲直营,和黑衣卫样,都是嫡系中的嫡系,精锐里的精锐。
王弘毅看下四周,实际上柳营还有三四千人,这时虽然混乱,但是局部还有抵抗,当下摇头,说着:“杀平这营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顿时,声声号令发了下去,黑衣卫不断砍杀着还在抵抗的敌兵,并且高喊着。
又有人高喊:“柳朝义逃了,柳朝义逃了”
双管齐下,终于,抵抗的人越来越少了,杀声渐渐平息。
“收缴兵器,救火,黑衣卫巡查,谁敢逃亡格杀勿论”眼前当真是血火战场,尸山血海,无数狰狞的死亡面孔,王弘毅却似已经习惯,发出了命令。
又说着:“立刻向大帅通报,就说已经破了柳镇主力,请大帅调全军到此。”
“遵命”
就在这时,雨点啪啦的落下,王弘毅抬头看天,下雨了,实际上刚才就有些细雨落下,只是很小,现在七越来越大了。
天地良心,王弘毅却是没有想到李承业刺杀大将,只是柳镇虽然驱赶百姓攻城大出预料之外,但是百姓毕竟是百姓,万人死光也不过是三日,余下三日,都是柳镇在攻打着太素县。
连着四日,五千柳镇已经伤亡千,疲倦不堪。
王弘毅才作此击,不想凑巧在刺杀大将之后,并且使某人吐血。
此时,他却不知此心,雨点落在身上,心中大快。
顶上云气翻滚,挟此大胜,从六品的金印,已经满了,正六品只要讨来官职就可。
想到这里,心中大快
九月十三日,有雨。
这场雨波及范围甚广,在几个藩镇上空同时倾洒,阴蒙之色笼罩整片天空。
小雨,就这般下着,下就是天夜。
雨不大,地上坑洼处,已是积水者多,随意踏过去,便是泥水四溅。
文阳府镇,便受其影响甚大。
平时繁华街头,这时候,行人稀少,往昔热闹场景,在这雨天几不可见。
青石板路上,只余流水波波,于这金秋,散发着清冷气息。
城门到渡口这段道路上,更是清冷。
雨天出行,除了名人马蚤客有此雅兴,寻常百姓,甚至那些贵族皆是不愿。
上好的衣服,鞋袜,在雨中弄脏,对穷人来说,是奢侈,对贵族来说,是斯文扫地。
于是,街头,路上,只偶尔几辆马车飞驰而过,行人寥寥无几。
便是巡兵,赶上这几天值勤,亦是满腹牢马蚤。
文阳府尚且如此,其他处,只怕皆是如此。
此时,距文阳府十里处,座道观门前,柳树摇曳,雨中风景倒甚是秀美。
雨落柳枝头,跌落于尘埃,荡起雾气片同时,更是惊起飞鸟几只。
道观内,小路两旁,屋宅之前,仰头便可见片灰蒙之色。与往常相比,平添几分山水墨色。
玄洞立于道观屋窗前,望着外面这等雨景,却只眉头皱起来,无心赏之。
这样的炼气士,早修到情绪淡漠,可旦涉及到道统兴旺,心中波动,却也难免,正所谓关心者不同,自然影响心神之程度有所偏差,非心性有高浅,实是兴趣之物不同。
来回走动几次,重回窗前,声音中,亦带上几分着急:“莫非这次行动失败了否则,为何这么久,还未归来”
望着远处,不安情绪,越发于心底上扬起来。所担忧的,正是张铁此行成功与否。
多日前,玄洞便从观主口中,得之了柳镇攻打太素县的消息,于是开始动了心思。
要知,天驱武士,善战,且精通暗杀之道,用于刺杀之事,实是再好用不过。
真人已批示过,李家承业乃此世之潜龙,故用此道来助其起势,倒也可以容忍。
为保师门道统,虽向来厌恶刺杀之道,玄洞思来想去,亦觉得,此时此刻,用此道来助李家臂之力,是上策。
于是,他当即派出天驱武士张铁,前往太素县对立之敌营,刺杀敌营主将。
此事若成,对李家亦是大帮助。
想必,因此事,李家被压之势亦会有所缓解,若真能如此,那便好了。
只是将人派出之后,玄洞心中的不安之感,却越发浓了。
在房中测了几次吉凶,相皆不同,这种现象,让他纵在观中,亦有些坐不住。
整个隐山,天驱武士不过七人,他带下山,亦不过张铁人,若事未成,便折损人手,只怕回山不好向同门交代。
这般想着,玄洞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过会,他轻叹声,决定继续每日次的占卜之术。猛忽推开窗,阵清风拂来,带着雨点凉意,倒让他心情略微平静些。
在他所住宅子窗外,便是棵多年生的柳树,大概是年头过久了,这棵柳树虽大部分枝叶郁郁葱葱,有些枝条,却已然枯萎。
玄洞于窗口站立片刻,目光很快落到其中根枝条上,随即将手探出去。
手指扯住枝条,不见他如何用力,柳枝便已砰然折断。
再张开手掌时,半截枯枝,已然握在玄洞手心。在窗口处,摆放着花盆,里面无花,只有少量泥土。
这是玄洞吩咐人取来的,每日占卜,便用此物。
取过窗前这花盆,将手中所截树枝插入土中。口中念念有词,很快,道光,便突然出现,笼住这根柳枝,随即,光渐渐消失不见。
枝条却仿佛有了生命般,点点光晕,在枝条上下流窜。
玄洞将花盆于窗前摆放好,目光锁住那枝条,仔细端详。
许久过去,却见这树枝仍然未动,玄洞心中不安,这方稍有减少。
这是法术种,与昔日田纪所用方法大致相同,不过,田纪所用之术,只可测个人吉凶。
玄洞所用之术,却应用稍广些,可测所行之事吉与凶。
若树枝未动,则说明出任务之人,尚无危险,只是也预示着,出行之任务并未成功。
见此情况,玄洞紧锁眉头,心中复杂之感,越发浓了。
方面,自是希望张铁此次出行能举成功,解决掉太素县隐患,助那潜龙臂之力。
方面,玄洞又对这等事感到恐惧。
在隐山之时,还不觉怎样,可这下山,越是接近文阳府,种难以描述的天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阵叩门声。
玄洞不再理会这占卜树枝,几步走到门前,先倾听片刻,随即将门猛地扯开。
只见道观中,服侍观主那小童手举着油纸伞,手提食盒,正立于门前。
见玄洞出来,他小心翼翼说着:“仙师,镇上有人送来了果子,皆很新鲜,观主让我给您送来些。”
“恩,替我向你家观主转达谢意。”玄洞面上带着温和笑意,接过食盒,温言说着。
“仙师,观主还让我告诉您,若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
“恩,我已知晓。”玄洞点头说着。
此地老道,和他多年前便已认识,对自己甚是恭敬,这些时日来,照顾周到,倒是让玄洞很是满意。
待小童离开之后,玄洞方提着食盒返回,随后,将门关好。
打开食盒,里面有几样鲜果。
果然很是新鲜,有些果子上面尚有雨滴露水,看起来,娇艳欲滴,令人食指大动。
可将果子放于窗前,玄洞却只望着发呆。
过会,方执起只果子。
注视片刻,忽用手猛地撕,但见破开的皮肉里,竟然有小虫,正于其中蠕动。
“果然新鲜。”玄洞轻笑声,将果子放下,早在取过果子之时,他便感应到果子中生命迹象,原来,果有小虫。
只是不知,这蚕食天机之变数,又是何人所为,天机之蛀虫,又是何人
玄洞有所感慨的抬起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着。
与此同时,条小道上,道人影,正于雨中疾行,虽只徒步而行,可此人速度之快,却胜过战马之速。
两条腿,仿佛有着用不完力量,矫健有力,奔跑起来,身体极为协调,充满美感,只是身上染上了多处血迹。
行出段路,方停下脚步,稍作休整。
却突然听到后面方向喧哗声大起,似是出了大事。
此人面上顿时现出抹笑来,随即不再耽搁,又起身疾行,步伐之间,虽有些踉跄,却似不知疲倦般,只行不停。
又行出会,此人突然耳朵动,随后动作极快躲至旁边片草丛中。
队骑兵,随后赶到,由从他来的方向而来,疾驰而过。
待这群骑兵过去,这人方从草丛中跃出,环顾左右无人,窜至旁边小路上,渐渐远去。
雨势,在此时方小些了。
第四十八章 天意上
雨将停时,玄洞忽听外面有人扣打门扉,心道,莫非是张铁回来了
忙走过去,将门拉开观看,却见外面片夜色朦胧,并无人影。
正自疑惑,下面阵动静,顺声音低头望去,这才发现个男子,正倒在自己门外,面朝下,不知生死,身上满是血迹。
见此,玄洞心里便是惊。
“张铁”他走过去,轻唤声,不见回应,便将对方身体轻翻过来,发现这个面朝下趴在地上,正是此次他带下山的天驱武士张铁。
小心翼翼将手指探于对方鼻下,发现尚有气息,玄洞这才松口气。只要人没死,便成。
随即,他将人小心翼翼扶起来,搀扶进自己房间。
又很快返回,将外面地上血迹稍做清除,好在此时雨虽将停,却仍有细雨落下,不多时,地上血迹便已混于雨水之中,被冲刷得甚是干净。
门外如此,想必路上血迹,亦是如此。
空气中那股血腥气息,亦早已散去,只余花香或是泥土芬芳,迎面而来。
至此,玄洞方安心下来。
回转房间,快步行至自己床塌前,仔细检查过张铁身上伤口,才发现虽血迹吓人,却不过是些外伤。
昏倒不过是因其太过疲倦劳累所致,伤的倒不是很重。
他们此次下山,随身携带着上等疗伤药剂,玄洞未惊动道观中人,直接走到旁,从包裹中取出玉制小瓶,拔开塞子,已是满屋清香。
内装有上好金疮药,取过小瓶,他便向床塌走去。
走回来时,张铁亦已清醒过来。
头脑清醒,张铁第反应便是当即跃起,却察觉到身下有些软,浑身更是疼痛难忍。
顿时跌落回床上,疼的眉尖微皱。
“不要乱动,你受伤了。”玄洞见此,淡淡的说着。
张铁这方发现旁边有人,说话之人,甚是熟悉,睁开眼,见到面前之人,紧绷身体更是缓缓放松下来。
“张铁见过师伯。”随即便欲起身,给玄洞见礼。
天驱武士虽非隐山门派正式弟子,却向来在诸人面前行晚辈礼,亦算是三代弟子。
玄洞制止住他,说:“你身上有伤,就不要拘泥于礼节了,先说说这次任务情况吧。”
张铁点头,躺于床塌之上,语气多少有些虚弱:“师伯,这次任务,张铁无能,只刺杀掉敌营张思素,柳朝义未能近身”
“你刺杀了敌营大将张思素”这话让玄洞为之振。
二人当初设定计划时,张铁曾说,会潜入敌营刺杀柳朝义,玄洞却并未当真,他之计划,其实本就是刺杀掉张思素,这在他看来,便已是胜利。
刺杀了柳朝义,反而不符合战略,这导致潜龙来不及摘桃子,就会给王家夺去。
听到张铁之语,玄洞自是心中激动,面上,却仍要维持长辈风范:“此话当真”
张铁点头,带着几分颓然说道:“正是,由于连日大战,不少营兵溃散,对方营中戒备不严,又下着雨,我趁机混入,摸到了主营帐,杀死了主营里的张思素,正要再杀几人时,却被对方发现了,我只好逃出来,中途受了点伤,张铁无能,竟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到这里,已是脸羞愧之色。
垂下头,似是等待着玄洞责备,却不想,玄洞只轻拍他肩头,语气里,带着欣慰。
“能做到这点,已是很好了。”玄洞欣慰的说着。
张铁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玄洞。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玄洞微笑的说着:“其实,这已是最好结果了,你真当凡世中人,皆是无能之辈吗若真如此,天下早已统。正因枭雄辈出,方有这割据之势。你能深入敌营,杀死大将,已很是了得了。”
高兴之余,玄洞又有些叹息。
要知,天驱武士虽非炼气士,却亦受天机谴责,杀人,天罚是常人两倍多,此次刺杀关系上万人的大将成功,至少减寿数载。
想必这点,张铁亦是知情,只是天驱武士皆自幼于隐山成长,从生到死,不可离开半步。
下山,便要杀人,活的精彩与等死之间,只怕他自己也会选择前者。
“师伯,只是这次刺杀,张铁做的不甚干净”虽师伯很是高兴,张铁心里却不甚满意。
再怎么样天驱武士,在脱掉了这光环,实际上还是个青年,并且由于长住在山中,比般青年还单纯。
之前自信满满,在这次刺杀之后,不得不承认,尘世亦有猛将,他之前,有些对自己能力太过高估了。
被此打击,多少受了些影响。
玄洞此时心情甚好,见此温言安慰:“不必如此,世间之人,也多豪杰,并非皆是庸俗之辈,你能成功刺杀对方主将,已是大功件。”
想到这次行事,可助李家,玄洞心中亦是宽慰。
因此,对这次张铁此行,他只给予宽慰之语,并未有任何不满,张铁见此,心下稍宽,安心养伤。
当夜,月色如雪,道观内,茶香弥漫,只粗石磨成几案,置于院中。此观观主甚至取来蜜饯之类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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