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瑞很严肃地吼了嗓子。
肯尼的杏核眼里眼泪滚滚,呜呜咽咽地说:“我交代是周鸣给钱让我来破坏贺少谈恋爱的。那晚上其实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是用手替贺少撸了次”
啪,头上挨了重重的巴掌,贺景瑞叉着腰咆哮:“谁让你说这个的?”
“那天是这样的啊”肯尼吹着鼻涕泡委屈地说。
“还说?信不信我抽死你?!”大巴掌虎虎生风地就要落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没撸你,我撸的是自己!”
肯尼双手抱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在恶霸的巴掌下团团转,最后被贺恶霸揪回来顿在椅子上,“给我好好说!这事跟我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记住没?”
于 ...
(是胆战心惊的肯尼又重新说:“那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贺少清白的很,那东西是我自己的,是周少说要弄成那样给小沈看的”
贺景瑞搓/着下颌得意地想,丫姓周的会录音,老子还会录相呢!
第51章 〔五十和狐狸谈判
( 给肯尼录完相,贺景瑞决定找周鸣好好聊聊。
这抽风玩意儿特么太烦人了,不把他摆平了,指不定哪天又搞事?!
他约了周鸣,还是那家健身俱乐部,还是周鸣的私人休息间。
见面后,贺景瑞开门见山地说:“前两次我打了你,第次是你没防备,第二次是你装样子演戏,我知道你没那么弱。今天,我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较量把,你要揍得了我,随便揍!”
“这么野蛮的事,我可不干。”周鸣施施然地斟好两杯茶,把杯推到贺景瑞面前。
“好,你不愿打架,那么我们就好好谈。”贺景瑞大喇喇地坐到他对面,摆出谈判的架势。
“请便。”周鸣做了“请”的手势,然后拈起茶杯品茶。
“我说你们公司最近业务挺多的吧?你这个副总裁也挺忙的吧?”贺景瑞只手杵着膝盖,探身盯着他问。
“嗯,我是挺忙的。”
“你既然那么忙,你就好好忙你的,别花时间在我和清源身上了。成吗?”
周鸣轩起眉头,说:“我有为你们花时间么?和你见面都是改吃快餐才挤出时间。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怪我没陪你玩?”
“呵呵呵呵,你说你没时间,可你见天的挑拨我和清源的关系,又是骗他和你做生意,又是出钱让肯尼来勾搭我,我喝醉了你还跟着演戏,”贺景瑞咂咂嘴说:“你这是得有多恨我啊?!处心积虑这么搞,对你又没好处。我就只能说是你太闲了。”
“我想你误会了,你说的那些事我并没干过。至于那晚上,不过是碰巧。”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贺景瑞猛地按住他放在桌边的只手,缓缓合拢手掌握住。
周鸣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上的肌肉都绷紧起来。
“喜欢,也不可以这样搞。”贺景瑞抬头对他痞痞地笑,“这样搞会让我更讨厌你的。”
他放开手,却反被周鸣死死摁住。
“为什么?”周鸣呼吸沉重起来。
“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假如有个人老和你作对,总撬你墙角,甚至抢你的老婆,你会喜欢他吗?嗯?”贺景瑞甩开他的手,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向他发问。
“你那么恶劣,无法无天不负责任,都烂成那样了,照样有人爱着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周鸣目光阴沉地看着他,额角的青筋微微鼓起,好像在努力压抑什么。
“对,我很幸运。”贺景瑞点头道:“所以我定会小心守住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感情。”
“可惜他已经走了!”周鸣失态地朝桌上砸了拳,把茶杯震翻了,茶水淅淅沥沥地淌了他身。
“我/操!”低头擦拭衣服上的水渍时,周鸣失态地爆出句粗口,
贺景瑞看到周狐狸眼镜后的眼睛红了,神色变得特忧郁特无辜。
他忽然想起上小学的时候,自己那时候很懦弱学习又不好,常常被同学欺负。
每次欺负他的同学身后都站着这只狐狸,等人散光的时候,他总会递给他纸巾,小心地试探着拉自己的手。而每次都被自己怒气冲冲地推开。于是,下次,同样的戏码便会再演次。
以前没有注意,而今长心长肺了,就有那么点儿感觉隐隐抬头。有些明白周狐狸的心思,和他所谓的“喜欢”。
“周鸣,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我并不想为难你。”贺景瑞的语气和缓下来,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我会把清源追回来的。但是请你不要再来捣乱。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周鸣冷笑着打断他。
“我就把你的那些事告诉周伯伯。”
“哈,”周鸣嗤笑道:“你有证据么?”
凭狐狸的精明程度,贺景瑞第次威胁他的时候,他就把贺景瑞能抓到把柄毁尸灭迹了,所以才敢有恃无恐地挑衅。
“证据?向清源订货的那家公司,我可查过了,背后的金主是你吧?周伯伯知道吗?还是你拿私房钱开的?你以为我气昏头了,就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吗?还是以为你自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就不会去追究家小公司?”贺景瑞的话笃定而清晰,仿佛坐在谈判桌上,不动声色地抛出杀手锏,步步迫使对手就范。
周鸣的瞳孔瞬间放大又收缩,嘴角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他确实没想到贺景瑞闹成那样还顾得上去追查那家借壳公司。这件事要是家里人知道
周家与贺家不同,周父生风流,正牌夫人就有三位,各种小三更不用说了。
周鸣合法的兄弟姐妹共有四个,其他私生的没上家谱的还有好几个,偏偏他妈还是最不招父亲待见的那位。要不是他从小优秀,周氏三把手的位子也轮不到他来坐。即便坐上去了,只要老头子句话也随时会下来。
他不甘心替家族卖了力,还整日担忧受怕,处处掣肘。因此悄悄拿自己的钱搞了家借壳公司,专门接周氏集团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业务。他自认为做得隐秘,却仍然被贺景瑞揪了小辫子。
这事可大可小,但在周家这样关系复杂的家族里,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往他身上抹黑。
失去了父亲的信任,他在家族的地位就会不稳,父亲的财产分配名单上自己的名字也会往后挪。
他那么辛苦维持美好形象为的是什么?
周鸣放在腿上的手掌握成了拳,随后又渐渐松开。
他长出口气,对贺景瑞笑道:“你对沈清源可真是费心。”
“那不都是你闹的吗?”贺景瑞认真地说:“你自己说,你会为了爱情放弃家产么?”
“不会。”
“我会,清源也会。明白了吗?这就是我们跟你的不同。”
“你有个好大哥我的处境,你不懂。”周鸣摇头道。
“懂不懂没关系,我今天就要你个保证,以后别再来捣乱。你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周鸣咬着牙看了他半天,最后吐出个字:“行!”
贺景瑞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又拿着手机在周狐狸面前得意地晃了晃,“我都录了音,你别想耍赖。”
“幼稚!”周鸣嗤道。
解决了心头大患,贺景瑞身轻松,懒得和他斗嘴,立马就要告辞去追夫。
周鸣忽然说:“贺景瑞你以为是爱情的,也许只是另场游戏。”
贺景瑞冲他咧嘴笑,拍拍胸口道:“你等着瞧好了。”
“好。我等你。”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伸出只手道:“你要是和他分了,记得我今天的话,我总是在你身边,你回头的时候,就会看到我。”
“周鸣,你打我几下吧。这种话不适合你,我听了怪难受的。”
“滚蛋! ...
(”
下秒钟,只茶杯砸在门框上碎成几瓣。
这两个货终于恢复了日常的斗鸡模式。
这次见面的两个月以后,周氏在外地投资个大项目,周鸣主动请缨前去负责,多少有些避开贺景瑞的意思。
这算是贺景瑞在二人无数次的过招中第次占到上风,很让贺老二舒坦了阵。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52章 五十二去丽
( 贺景瑞在“清瑞”挺尸的时候,沈清源也在筱琴家“挺尸”。
鉴于他过去离家出走的经验,程浩那里是呆不长的,离“清瑞”太近了。因此他只在阿敏那儿呆了晚上就离开了。
回家显然不现实;去小弟那里解释起来很麻烦;朋友他是有几个,但说到投奔,除了阿敏也只有筱琴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先在电话里问了贺景辉情况,得知贺老大最近很忙暂时不会去筱琴家后,才上门投奔的。
接到他的电话之前,贺景瑞已经联系过筱琴,所以她知道这两人吵架了。但当她见到沈清源时,还是被小鞋匠的苍白憔悴吓了跳。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见了,好像副骨架套着皮囊随时会散掉般。
筱琴没多问,把他领到客房任他个人呆着。
第二天筱琴看他直躺着发呆,东西也没怎么吃,便拉他陪自己出去散步。
沈清源无精打采地跟着她出门,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
早上的太阳正好,晒得人很舒服,筱琴东拉西扯地逗他说话,终于把他逗开口了。人开始交谈,思维就会跟着谈话走,沈清源暂时把自己的不愉快放到边。
筱琴相当能走,他俩整整走了上午,沈清源出了身汗,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到了中午太阳大,她又提议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唱。唱了整整下午。
等到吃晚餐的时候,沈清源已经可以吃下东西了。
晚饭后筱琴拉着他继续散步。
沿着江边走了段,筱琴指着不远处的石凳说:“你到那儿等我。”
沈清源乖乖地过去坐着等。
不会儿筱琴拎着袋子吃的和啤酒回来,打开罐啤酒递给他。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询问沈贺吵架的战况。
就着啤酒沈清源断断续续地把整件事说了。
筱琴静静听完,唏嘘道:“这事说复杂也不复杂,但说简单也绝不简单。关键是你俩有心结没解呢。”
“”沈清源仰起脖子灌下整罐酒,把易拉罐捏成扁平丢到边,又打开罐。
“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要和他分手么?”
“”沈清源不答话,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筱琴喝了两口酒,轻声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同贺景辉在起,我有时也会这样。”
“你们不是挺好的么?”沈清源奇道。
“有时好有时不好。”筱琴喃喃道,“我们虽然没有心结,但都不肯在为对方多迈步,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也很不舒服。”
夏末的夜晚,风中携带着丝水汽,白兰和栀子的香气不再馥郁,有种开到荼蘼的无力感。
江对面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商业区,炫丽的灯火把天空都染成了彩色。
“这里真大!”沈清源发出句不搭调的感叹,“可我在这里怎么就呆不下呢?打工很辛苦,做生意也辛苦,谈恋爱就更辛苦和李邺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好像怎么努力都做不好你说我是不是特笨?”
他的笑容太苦涩了,苦涩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筱琴怔了怔,抬起手摸了摸/他额头上还没好透的伤,轻声问:“还疼吗?”
沈清源侧过脸,飞快地擦去眼角渗出的泪。
筱琴拉过他的只手,用双手轻轻/握住。微凉的柔软的女性的手,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馨香,让沈清源感觉到种女性特有的如姐妹般温柔的关怀。
他绷不住,又哭了。
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停地流泪。多年来在这座城市受的委屈和屈辱被翻尸倒骨地想起,总是坏事多过好事,实在太苦逼了。
等他哭够了,筱琴递过面巾纸,柔声问:“好点儿没?”
他揩着鼻涕点点头。
“走吧,回去睡觉,就又是新的天。”筱琴把他拉起来,体贴地拍掉他身上的灰尘。
沈清源主动提了装垃圾的塑料袋,将手揣在裤兜里的臂弯朝筱琴张了张,筱琴伸手挽住了。互相望着笑起来,慢慢地走过了那条长长的林荫道。
在筱琴这里,沈清源终于恢复了精神。
他这边正盘算着未来何去何从,贺景瑞对筱琴展开了持续的马蚤扰。
也不知是不是有心电感应,贺景瑞在某天同时往阿敏和筱琴手机上发了肯尼交待的那段视频。还有段恶霸声情并茂的自白,道歉解释兼抹黑周鸣。
沈清源看完以后,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没说到底要不要分手,只仍旧不肯露面。
挂掉第个马蚤扰电话后,筱琴无奈地对沈清源说:“我看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找到你的。”
“”
“你真的不想和他谈谈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
“至少给他个解释机会吧?”
“算了。那些事我点都不想再提。”
“好吧,这样的话,你得到个他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
门铃响了。沈清源忙闪进客房,筱琴才去开门。
筱琴看到门外的初姆时,冲屋里喊了声:“警报解除。”
“你们搞什么?以为我是贺景瑞吗?”初姆把包丢到沙发上,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躺,对沈清源笑道:“我要被他烦死了,天天打电话。”
沈清源不好意思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们吵架了?”初姆把两只脚毫不见外地搭到茶几上。
“嗯。”
“很严重吗?”
“”
“可能要分手哦。”筱琴沏好递给她,顺便帮沈清源解了围——沈清源在初姆面前总有些放不开。
“真严重啊。”初姆喝口茶倒回沙发,发出声长叹:“这是个吵架,喔不,分手的季节。”
“你分手了?”筱琴和沈清源同时惊讶地看向她。她和她女票常常在朋友圈里秀恩爱,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
“差不多吧。”
“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分手?”筱琴问。
初姆摇摇头,说:“爱情和生活无法共融。”
对于初姆,沈清源其实不大了解,她说的话也基本搭不上腔,就像两个频道的人。因为合伙做生意才走到起。
这个时候,他只能坐在旁静静听两个女孩聊天。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点意思,原来是初姆的女票家里逼她去相亲,女孩顶不住压力去了,初姆知道后就怒了,就和人家分手了。
这种分手理由,和自己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嘛。假如让她摊上自己遇到的事,她说不定会把贺景瑞阉了——看来自己果然是个圣父。
初姆发完通牢马蚤后,忽然对沈清源说:“反 ...
(正我们都失恋了,干脆出去转转?呆在这里太气闷了。”
“出去?去哪里?”
“去丽江?我原来打算下个月去度假的,干脆提前得了。”
筱琴欢呼道:“好啊好啊,我跟你们起去。小沈,我们出去玩你就不用躲贺景瑞了。”
沈清源也想出去散心,就同意了她们的建议。
他给阿敏打电话,告之自己的动向免得他担心。阿敏听说他们去丽江就心动了,然后在程浩的撺掇下,从没离开过老公的阿敏也加入了他们的旅□□列。
他当然不知道贺景瑞盯着他呢,见他当独出门立马就跟上了。
她们四个头天决定去丽江,第二天早就出发了。同去的除了阿敏还有小优和老六。
老六瘦了很多,都有些脱型了。也不像以前那么疯,见熟人也不抱了,只点头笑笑。小优像贤内助样伺候着他,吃喝拉撒全全负责,无微不至。
早知道老六健康恶化,但没想到恶化到这种程度。沈清源看着他俩怪难受的,甚至后悔当时没再多借些钱给小优。
坐飞机到达丽江后,筱琴熟门熟路地找了家客栈住下。
当天逛了逛古城,起吃过晚饭,初姆豪迈地抬了箱啤酒,开喝。
喝酒的时候,初姆问沈清源:“‘清瑞’你到底还开不开?你要不开,我也不做了?”
这个时候,同行的这几个人大致都了解沈贺的矛盾,以及初姆的“失恋”,再聊起来就比较坦率没那么多顾忌。
沈清源说:“如果分手了,我肯定是退出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
“你要不要这么黏糊?分就分,不分就不分,还想什么劲儿呀!”初姆急脾气上来,忍不住数落他。
旁边的小优帮沈清源说话:“他不是黏糊,他那是慎重。认真经营的份感情哪里是说分就分的。”
“你别说别人了,看看你自己,”初姆指着老六嗤道:“就他那花心德性,要是换了我,早和他刀两断了,就你还舍不得。”
据说老六以前是非常花心的,小优因为受不了他的不断出轨,同他分分合合好几次,最后得知他得了艾滋竟然又回到他身边。
老六听了初姆的话也不生气,笑微微地拉着小优的手不放。
初姆继续喷:“老六,你就是渣攻,小优,你就是贱受。
小优不但不介意,反而笑着反驳:“你是不花心,但你也渣。人家迫于压力装样子相个亲怎么啦?你就把人家踹了,你说你无情不无情?”
“我不是无情,我是完美主义者!我不能容忍爱情里的任何瑕疵”
阿敏听他们唇枪舌战,听得直乍舌,也有跟这些文青不在同个频道的感觉。而筱琴,显然并不同意初姆对爱情的看法,又不想和她争,只在旁边听边喝酒。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忽然窗外传来几声吉他拨弦声。他们住在四方街附近的客栈,比较热闹,晚上有时也会有人表演,所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等弹吉他的人开唱时,沈清源下就从椅子弹起来。
这声音实在太熟太熟了,熟到他昨晚在梦里还曾听见!
第53章 五十三丽追夫1
( 这声音实在太熟太熟了,熟到他昨晚在梦里还曾听见!
筱琴和阿敏交换了个眼色。
阿敏说:“听着好像是贺景瑞的声音嘛他不会跑这儿来了?”
沈清源已经跑到窗前把推开窗子。
楼下,贺景瑞正抱着把吉他在那儿投入地唱歌。
他唱的是刘德华的《我不够爱你》,闭着眼摇头晃脑,那叫个投入。听到窗户响动,他蓦地睁开眼,和小鞋匠对了个正着,脸上顿时放出惊喜的光彩,歌声则又温柔了三分。
客栈的临街的窗子全打开了,客人们纷纷伸出头来听他唱。
初姆对小优说:“哎,没想到贺景瑞歌唱得这么好。”
小优点头:“是挺好,快赶上专业水平了。”
老六则对沈清源眨眨眼说:“他追来找你道歉了。”
凝视着咫尺之外的贺景瑞,小鞋匠心里阵阵泛酸,双手紧紧抓着木头窗框,木刺戳进皮肤里都感觉不到。
贺景瑞把《我不够爱你》连续唱了两遍,换了首《死了都要爱》。飚高音的时候,他唱得撕心裂肺,很有种“胸口只剩口气也要唱给你听”的味道。沈清源终于忍不住,眼里蓄满了泪水。
作为他的贴心小棉袄,阿敏转身端来盆水哗地就从楼上浇下去,把贺景瑞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歌声戛然而止。
在片惊呼声中,阿敏喊了嗓子:“你别唱了!烦人不烦人?!”
成了落汤鸡的贺景瑞,毫不在意地抹把脸,仰头注视着沈清源。
片刻后,沈清源干脆利落地关上窗。
贺景瑞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拨弦,唱了首《宝贝,对不起》。
沈清源倒在床/上,拿被子堵住耳朵,可歌声犹如贯耳魔音,声声传到他心尖上。他烦躁得要命,抓了两个枕头,赌气似的死死按住脸。
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泪水沾湿/了脸颊。
那天晚上,贺景瑞站在楼下全身湿透地唱了个多小时,到后来嗓子都哑了,仍然没能等到他的小鞋匠。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客人们都在议论昨晚有小伙儿在客栈外唱歌的事——
“昨晚那帅哥,歌唱得挺好。”
“是啊,我全录下来了。”
“他是来向女朋友道歉的吧?唱的全是伤感情歌。”
“没准是男朋友呢?”
“难说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小攻”
伴随旁边桌小姑娘的谈话内容向诡异的方向发展,沈清源这桌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眼睛却齐刷刷地落到沈清源脸上。
“都看着我/干嘛?”他面色发青,双眼又红又肿,副彻夜未眠的衰样儿。
“他来道歉了,你有什么感觉?”筱琴率先扯开话题。
“没什么感觉。”沈清源面无表情地说。
“人都到眼前了,你总得表个态嘛,要不然他路跟着怎么办?”初姆也忍不住开口。
“要不然我们去给你再出出气?”阿敏歪头探到他身边,瞅着他的脸色说:“初姆说得对。是分是合总得有个说法。”
沈清源不说话,拿筷子下下戳碗里的鸡蛋。
“算了,分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让小沈再想想。”老六不忍心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出言替他解围。
小优却想起另件事:“丽江晚上很冷的,他被水那么淋会不会生病?”
沈清源握筷子的手僵了下,心里更烦乱了。
当天他没跟大家起去爬雪山,个人在客栈里躺着发呆。
躺倒下午实在是躺不住了,便爬起来出去散步。
没想到贺景瑞杵在门口,看他出来就急忙迎上去。
沈清源假装没看见人,从他身边绕过去。
贺景瑞也不上来纠缠,就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四五步远的地方。
绕着古城走了圈,尾巴紧紧跟随。
再走圈,还在。
沈清源咬着嘴唇加快脚步,贺景瑞也跟着快起来。
小鞋匠猛地扎进迎面而来的对旅游团,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你怎么走路的?”
“对不起对不起”
“哎呀,看着点儿!长眼了没?”
“对不起对不起”
贺景瑞那喘着气的道歉声传到耳朵里,尽管不是对他说的,却让他感到阵恶意的畅快。
穿过了人流,沈清源回过头,注视着面红耳赤的贺景瑞,恶声恶气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你跑了,找不着了。”贺景瑞站在高原澄净的阳光下,目光无比诚挚,有种近似透明的无辜,可怜巴巴的。
“你别跟着我了,”沈清源鼻子发酸,抿着唇说:“我不想看见你。”
贺景瑞望着他说:“你原谅我吧。”
沈清源转身就走。
“我没出轨!”
沈清源加快脚步往前走。
“扔杯子是我不对!”
“我错了!”
“我不要和你分手!”
沈清源仍无可忍地跑起来。
他飞快地跑出古镇,直跑到新城去的大路上。
汽车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令他呼吸困难,胸口发疼,但他刻不停地跑着,车轮碾压路面的隆隆声中,他仍然可以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管跑多远,跑多快,始终摆脱不了。
像是要跟他辈子。
跑到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他俩已身处条不知名的小巷。
沈清源背靠墙壁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贺景瑞手捂胸口,慢慢地靠过来。
“你可真能跑。”沈清源闭着眼说。
“你忘了我练摊的时候星期要躲躲几次城管?”
话音未落,沈清源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
在那刻,他想起了,他俩挤在小小鞋铺的日子
贺景瑞站在街边吆喝摆摊——冬天蹲在寒风中吃冷掉的饭菜,夏天顶着烈日骑几个小时的电动车去进货
还有那些水灵灵的提子,放在床头的护手霜
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是眼前这个人陪着他吃苦,伴着他受累!当他难过到掉泪的时候,伸手为他擦干泪水,赖兮兮地说:“清源,你还有我。”
那样艰苦都过来了,现在又是什么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他伸出手,指尖在贺景瑞颊畔颤抖着,想要接近,又迟疑地不肯落下。
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贺景瑞的脸上形成小片阴影。在阴影里,贺景瑞的眼眸漾着深暗的幽波,丝丝蔓延而来,瞬间如海潮般将他淹没。
紧紧抓/住他的手,按到脸上恋恋地摩 ...
(挲着,贺景瑞喃喃地说:“清源,别离开我。再给我给我们次机会,好吗?”
沈清源头靠墙壁,眼里映入片苍蓝的天空,绚烂的阳光刺得他半眯起眼。
他听到个声音在心底无力地说:“就是他了。跑不掉的。”
是的,他跑不掉!纵使前面荆棘丛生,为了这个人,也由不得要闯闯!过去的伤,未来的怕,都无法阻止胸腔里跃动的爱意!
这是不是所谓的“缘”?抑或是“劫”?
终于,他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缘也好,劫也罢,怎么样他都认了。就认他了!
贺景瑞下下地亲吻着他受伤的额角,尔后和他头抵头,叹息般地说:“对不起。”
又说:“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快死了。”
“我们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沈清源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以后,我们好好的罢。”
“嗯。”
“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日子。”
沈清源猛地把他的头摁下来,用力地狠狠地吻上去两个人都哭了,边哭边吻,只是不愿分开。
过了这阵悲恸后,沈清源忽然发现不对劲儿。
贺景瑞烫得要命,呼出的气息都灼人。开始他以为是在太阳底下跑热了,可他们在阴凉地儿呆了很久,贺景瑞的温度不但不减反而更烫了。
“你怎么这样烫?!”沈清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贺景瑞靠在他的肩上,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嘿嘿地傻笑道:“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就怕你要跟我分手。”
“你是不是发烧了?嗯?有什么感觉?”沈清源架着他往街道上走,心里急得要命。
贺景瑞脚下拌蒜,身上发软,心里则像浸在蜜罐子里似的,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第54章 五十四丽追夫2
( 被沈清源带回客栈的时候,贺景瑞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沈清源给他喂了退烧药,又买来酒精替他擦拭。
到后半夜,贺景瑞的烧终于退下来下来,沈清源也快累瘫了。
筱琴主动来换他,可贺景瑞死死拉着他的手不放。
“得了,你将就趴会儿吧。”筱琴替他调整好椅子,让他可以趴得舒服些。
“你还是去睡觉,我守着就行了。”沈清源不好意思麻烦人。
“不行,你昨晚就没睡好,再不休息累病了怎么办?”筱琴给他盖上毯子,自己搬了把椅子也坐到床边,“你不用跟我客气,反正我也睡不着。”
沈清源早把她当姐姐看了,此时就听话地趴到床边。眼睛将闭不闭的时候,感觉到她的视线直停在自己身上,便笑着问:“你看什么呢?”
筱琴笑了下,说:“你原谅他了?”
“嗯。”
“我就知道你是个圣父。”
“不原谅又怎么办呢?反正是离不开。”沈清源苦笑着说。
“你终于可以体会我的心情了。”筱琴趴到他旁边,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
沈清源睁开眼,对上筱琴忽闪忽闪的眼,心里有霎的失神。“筱琴”
“干嘛?”
“要是以后你们分开了,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我想要的,除了婚姻,都有了。”
“你为什么不试着让他爸接受你?”
筱琴摇摇头,说:“贺景辉是个很被动的人,我要走,他不会挽留。而我,总觉得为份爱情去迁就他,好像并不值得。不像你们”
“我们?”
“对啊,你们俩虽然不懂谈恋爱,但肯投入,想得又少,就两个傻大胆。”
“其实直是他在努力。”沈清源温柔地看了贺景瑞眼——他像粽子似的包在被子里,嘴唇因为难受微微嘟着,脸天真/相。
沈清源说:“他虽然有很多缺点,有时候也很讨厌,却直很坚持很有信心的样子。跟他在起,我觉得什么都无法将我们分不开,跑再远也没有用。”
“是哦,”筱琴看着贺景瑞笑道:“要是贺景辉像他弟弟样站在我楼下为我唱情歌,我说不定就什么都不顾地嫁给他了。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
“你转告吧,相信我,打死他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你的歌唱得比较好,你可以去唱给他听。”
“我才不唱!为什么总要我主动?”
俩人有句没句地聊着,沈清源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沈清源醒过来的时候躺在贺景瑞身旁。贺景瑞正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醒了?还发烧吗?”沈清源探了他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不用。”贺景瑞按住他,“阿敏给我们煮了稀饭,在桌上的保温桶里。”
沈清源翻身坐起来,在床头的小桌上发现了保温桶和两套餐具。想到有可能是阿敏把自己抬到贺景瑞身旁,他的脸忽然就红了。
“他们人呢?”
“去白沙古镇看壁画了。”
先给贺景瑞喝了点儿水,沈清源小心地舀了稀饭,勺勺地喂他吃。
贺景瑞安静地靠在床头接受他的投喂。
两人都没再说话,不时对视眼。暖暖的阳光里,坐着恬静的爱人,彼此都觉得很安心。
那些打扰他们的心结已经打开,那些阻碍他们的困难似乎也可以克服,在那个晴朗静谧的早上,没有任何语言,他们突然就心意相通了。
卸去了心头的负担,贺景瑞养了两天就基本好了,又猴子似的蹦跶起来。
他把客栈里放的鼓啊吉他啊都捣鼓遍,还边整边唱,摇头晃脑那叫个哈皮。
有人认出他是晚上在楼下唱歌的人,就有好奇者过来攀谈,其中以小姑娘居多,问的问题也是相当古怪。
贺景瑞脸皮厚如城墙,回答问题大方坦率,很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
“我为什么唱歌?因为我和我媳妇儿吵架了,所以唱歌给他听求他原谅。”
姑娘们齐叫:“哇,好浪漫!”
“他原谅你了吗?”
“必须得原谅,去哪儿找像我这么爱他的人?!”那种得意的劲头,要是有个喇叭估计他会嚷得人尽皆知。
沈清源在旁听着,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拿东西堵上这货的嘴。
“大哥长得帅,歌又唱得好,是不是歌手?”
“我原本是流浪歌手,背着吉他走南闯北地唱,后来遇到我媳妇儿就安定下来了。”
沈清源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贺景瑞你敢再不要脸点儿吗?
“大哥我们合个影吧。我可以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吗?奔你网红。”
“行啊,帮我媳妇儿也照张。”
“”于是,沈清源臊眉耷眼地和帮陌生姑娘合照了很多照片。
同行的初姆和小优对是很不愿被人围观的,这家客栈已经被贺景瑞搞得住不下去了,只得集体换另家僻静的客栈。贺景瑞则被勒令务必保持低调,再被围观就不跟他玩了。
在新客栈落脚的当天晚上,和好的二人做了次长谈。
作为“茶杯门”“狗剩儿门”的主要肇事者,贺景瑞对自己的坏脾气,各种废柴富二代的陋习,特别是思想中的某些特权意识做了检讨,表示以后要和劳动人民平等交流,不搞高高在上以钱压人的那套。而沈清源也检讨了自己的固执,封闭,遇到事情独断专行,不愿听取民主人士贺景瑞的意见,间接导致了“茶杯门”“狗剩儿门”这类恶劣事件的发生。
以下是俩人的对话:
贺景瑞:“我和肯尼真没什么,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周鸣陷害我的。那双鞋我也不喜欢,就是拿来故意气你的。”
沈清源:“你干嘛要做这种事气我,多无聊幼稚啊。”
贺景瑞:“我就觉得你前段时间不在乎我了。连我生日都给忘了,礼物也没有准备。”
“好吧,我承认前段时间做的不太好。不过礼物我老早就准备了。”对于忘记生日这件事,小鞋匠仍旧感觉有些理亏。
“媳妇儿,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老公的,但你的表现让我误会了。”贺景瑞蹭过来抱住小鞋匠腻歪。
“你要我怎么表现?要我像你以前那些伴儿,我可做不到。”
“你看你看,老是这样。你心里就忘不了我的过去!我给你买东西啊给你家用啊帮你解决问题啊都是很正常的关心,你动不动就拿自己跟肯尼那些人比较,问题是我把你当那些人了吗?这要是在以前,别说砸茶杯,就是揍顿也没人敢说什么,我还费老 ...
(劲儿来道歉?”
“我最讨厌你这种态度!”小鞋匠听他的恶霸口气就炸了,“老觉得高人等似的,动不动就你以前怎么样怎么样,你以前那样不对!”
贺景瑞困惑地眨了眨眼——怎么说得这个问题就掰扯不清了。这倔驴还是得顺毛捋。
“是是是,我以前做的不对,提以前也不对。我的意思其实是想说,你是我想过辈子的人,照顾你对你好养你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去问问程浩两口子,阿敏会计较用了程浩多少钱么?”
小鞋匠不说话了。
默了几秒钟才小声嘟囔:“那是他们起苦来的我跟你们贺家又没什么关系。”
“我没拿家里的钱!我给你的都是自己挣的!包括我们的房子,都算是我的业绩奖金。你是不是特别介意我是贺家的儿子?如果我像李邺那样,要你倒贴,你心里才舒服是不是?你就喜欢吃苦受累的养着个人是不是?”
贺景瑞席话戳中了沈清源的心病——那种根深蒂固的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的感觉,只有在为身边的人做出贡献时才会减轻,就像辛苦赚钱给家里人盖房子自己勒紧裤腰带给李邺买这买那,说到底仅仅是为了证明“野种也有用”而已。
而贺景瑞的富人光环把这点卑微的自豪也闪没了。
小鞋匠眼睛红了,鼻子也酸了,可腔苦水就是倒不出来。他伸手搂住贺景瑞的脖颈,把头深深埋在爱人肩头,好像只无助的小宠物。
哎呀呀,小鞋匠很少会流露出这样软弱近乎撒娇的姿态。
贺景瑞受宠若惊之余,颗爷们之心无限膨胀,顿感自己的形象高大而雄伟。
环住小鞋匠结实的腰,轻轻拍着他脊背,贺恶霸柔情似水地呢喃:“清源清源你的心思我都懂真的”
“都懂,你还那么凶?”小鞋匠声音软软地指责:“你说,自从我们开店以后你发了多次火?”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我定改!”恶霸之心已经化成水了,小鞋匠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遇到事就拿钱唬人也不好。”
“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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