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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

作品:重生之邪念|作者:作者不祥|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06 16:27:51|下载:重生之邪念TXT下载
  总管进入正堂,只见诺大的屋子里就坐了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用说,这老者便是讲课的柳先生,孩子自然就是周府的少爷周彦焕。周总管带着陈文东和王衍之给周少爷和柳先生见了礼,便离开了。

  “你们两个先坐下,我们接着讲课。”俩人依言在周少爷旁边坐了下来。陈文东暗自打量了这位大少爷几眼,这位长得倒是不错,大眼睛高鼻梁,衬上一张小方脸显得格外精神,小身板也挺结实,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要让周总管费这么大劲儿给他找书童。

  “嗯哼!仔细听讲!”说着柳先生用红木戒尺拍了拍桌子,陈文东一抬头,正对上柳先生冰冷的目光,赶忙低下头去。

  “我有言在先,这上午的课业,下午检查,下午的课业,放学之前检查,隔天早上检查之前所有课业,倘若检查不通过,可别怪我板子无情。”柳先生说完,又继续讲课,陈文东却心下一凛,赶忙翻开面前的书本,仔细听讲。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私塾,学不好先生可真揍啊,更何况他还不完全认识这里的字,虽然写法和繁体字差不多,可还是有差别的,就算是繁体字,他也不会写啊!

  讲完课,柳先生给他们留了半个多时辰巩固,陈文东利用这段时间赶紧记诵,中午他还得伺候少爷吃饭,根本就没时间学习,一番死记硬背才记了个七七八八。散学后,陈文东和王衍之跟着少爷规规矩矩的走出跨院,刚一进正房的门,这位爷就变模样了,原本挺得笔直的小腰板也弯了,板着的小脸也垮了,整个人面条似的搭在陈文东俩人身上。陈文东抖了抖小眉毛,总算是品出点味儿来了。

  “小东子!给我揉揉腰,可累死小爷了!”

  “小眼儿,给我倒杯茶,快点,你要渴死小爷吗?”小眼儿是王衍之小朋友的新名字,这个名字伴随了他若干年,直到他成了小眼儿将军。

  “小东子,把酱肘子给我拿过来,还有那个香辣牛蹄筋,还有那个……。”

  “小眼儿,给我盛碗汤,快点!”

  “小东子,给我把鞋脱了。”

  “小东子,给我擦擦脸,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

  一个中午下来,陈文东累的腰酸腿痛手抽筋儿,再看看王衍之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分明就是活祖宗啊,还是个四体不勤的玩意儿。后来陈文东才知道,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小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头呢。

  下午开课,柳先生根本就没给他们复习的时间,直接就检查背诵,所幸第一个查的是王衍之,陈文东趁这个时间,赶紧记诵了一遍。一番检查下来,最让人吃惊的是王衍之,这孩子背得那叫一个顺溜,连柳先生的提问都是对答如流,把柳先生乐得频频点头,脸上的皱纹都笑到一块儿去了,可见是很满意的。相较而言,陈文东就逊色多了,结结巴巴背下来,总算是没出什么差错,柳先生连问都没问,直接让他回座位了,而最让人跌眼镜的居然是咱的周大少爷,背得不通顺倒也罢了,还背错了两处。

  “陈文东,王衍之,你们两个作为书童,有督促少爷读书的责任,以后如果少爷再出错,我就罚你们俩,错误超过三处,连少爷一起罚。”

  陈文东想想刚才周大少爷的检查成绩,再想想柳先生的话,内心无限悲催,整个下午都过得提心吊胆,这要是挨了打,让他这老脸往哪搁啊!

  第二天天不亮,陈文东和王衍之就起床了,俩人先伺候着少爷穿衣洗漱,直到这位爷吃完早饭,俩人才有功夫填饱自己的肚子,刚吃完饭又该陪着少爷去习武了,一个早上过得跟打仗似的。

  教习刀马功夫的宋师傅住在西跨院,为了方便少爷习武,整个院子就留了宋师傅住的五间正房,剩下的地方全都改成了练武场。院门两边靠墙处竖着两排兵器架子,上面挂面了各种兵器,大部分陈文东都不认识,练功场中央打着梅花桩,吊着沙袋,耳房门前还散放着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石锁,看来这周总管为了让少爷练武,真是没少花心思。

  宋师傅大概四十岁左右,个头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身形偏瘦,圆脸尖下巴,小鼻子小眼儿,见谁都乐呵呵的,说起话来非常和气,当然陈文东可不认为这样的人就好说话,单看那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这位就是不是个省油灯,再看看周少爷那老鼠见了猫的样儿,陈文东心里也就有数了。

  这一天陈文东三个人都是在练基本功,上午跑步、压腿、扎马步,下午还是跑步、压腿、扎马步,一天下来,陈文东总算是领教了宋师傅的厉害。跑步时,这位就拎着藤条在后面跟着,只要稍微慢一点,就是一藤条;扎马步时,这位就时不时的压压几个人的肩膀,只要腿一打弯,就是一藤条;压腿的时候,这位手更狠,压不下去就直接往下摁。散学的时候,陈文东觉得浑身都快散架子了,屁股上还挨了二十几下藤条,更可气的是,回去还得伺候周大少爷。

  晚上回到自己房间,王衍之连澡都没洗,就躺在床上挺尸了,陈文东勉强撑着擦了个澡,又温习了一遍昨天的功课,这才睡下。

  第二天俩人都起晚了,陈文东忍着浑身的酸痛,匆匆收拾好自己,又赶紧去伺候少爷,早上柳先生还得检查功课,一样都马虎不得。

  今天陈文东比较倒霉,柳先生第一个查的就是他,背诵时倒是没出岔子,令陈文东没想到的是,柳先生还要检查默写,这可把陈文东害苦了,一共十个字,他写错了七个,按规矩一个字两板子,再加上周大少写错的俩字,陈文东生生挨了十八板子,左手心肿起来一指多高,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陈文东坐在位子上,心里一片凄凉,这才不足两天,自己就已经伤痕累累,里子面子全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9周府怪事

  陈文东的经历再一次印证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一至理名言,以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得选择,既逃不开,又不能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扛。其实,陈文东也不是不能吃苦,不就是挨几下板子,练武时受点罪么,这点事儿他还真没往心里去,可架不住别人往心里去啊。

  “你不是学过认字吗,怎么还能写错这么多呀,难怪陈叔说你蠢笨木讷。”王衍之看着陈文东,小眼神里满是鄙视,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可怜。

  “我说小东子,看你平时挺机灵啊,没想到你这么笨呐!以后我就不用担心先生揪着我不放喽!”周少爷乐呵呵地瞅着陈文东,越看越满意,使唤起来也就更勤快了。

  陈文东摸着红肿的小手,暗自咬牙,这两个小王八羔子,就没一个好东西,专门往人心口上扎刀子,他陈文东上辈子,不说呼风唤雨,怎么着也算是个人物,到头来让两个小崽子给损成这样,可耻啊!

  憋着一股劲儿,陈文东就跟自个儿死磕上了,每天晚上写大字,早起温书,如此坚持了一个月,总算是有了点成效,最起码这字写得不像乱草了,不过要写好了,还得持之以恒才行。这一个月,陈文东已经适应了在周府的生活,不管是宋师傅的训练强度,还是柳先生的抽查,他都能应付得过来,就连伺候起周大少来也是游刃有余。有了多余的精力,陈文东的心思也就活泛起来了,没事时和厨房管事聊聊天啦,抽空和洒扫仆妇磕磕牙啦,几天下来,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地方。

  首先,周府名义上的主子是周少爷,而府上的事情却是由周总管打理的,也就是说周总管才是这府里真正当家主事的人,陈文东从未听人提起过周老爷和周夫人。按照常理,父母不会把一个□岁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却能忍心不管不问,除非是有不得以的苦衷,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人世了。

  其次,据陈文东观察,周府上下总共三十几号人,就有二十多个是习武的,这些人分散居住在府上各个位置,就连最后面的马棚都没落下,在府里形成了三个防护圈,从外到内,没有一处遗漏。最外层是日常巡逻的护院,中间是宋师傅和几个负责外务的管事,最里边是林护院和周管家,而周大少爷就处在这最中心的位置。这么安排的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保护周大少爷的安全,仅凭这一点,陈文东就可以断定周府绝非一般商户,而周大少的身世恐怕也不简单。

  再次,就是周总管,陈文东可以确定周总管是个练家子,恐怕还是个杀过人的,倒不是说周总管长得凶神恶煞,一脸杀气,相反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温润和善,平时都是书生打扮,言谈举止也很斯文。陈文东之所以敢这么肯定,是因为签卖身契的时候,他曾经观察过周总管的手,手掌宽大结实,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老茧,这是明显的练武人特征。说周总管杀过人,陈文东倒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主要还是凭感觉,虽然周总管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润和善的样子,但是陈文东总感觉他身上带着几分野性,尤其他的眼神——犀利、果决、冰冷。这种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上一世陈文东在小弟的身上也感觉到过,小弟当了二十多年兵,他死时小弟已经是特种部队的大队长。其实,陈文东第一次看到周总管时就有所察觉,但是他对周总管的印象不错,起码觉得这个人不是坏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和他签卖身契。周总管这个人虽然有些圆滑世故,偶尔还带着点肃杀气,但绝对不失浩然正气,直到现在陈文东也这么认为。

  还有就是府上行事太过低调,更确切的说是封闭,府里基本不和周围的住户来往,陈文东到周府一个月,居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也不见周总管去拜访别人,这在注重人情往来的古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文东把这些事儿综合起来一想,就有点不淡定了,敢情自己这是身处狼窝还不自知呢,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哪一天小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陈文东想想自己那签了三年的卖身契,再想想死活要跟进来的王衍之,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经过一番思量,陈文东决定先把王衍之弄出去,至于自己只能静观其变了。

  “哎,我说小眼儿,周总管跟我说了,过两天就安排我和爹爹见面,不如你直接跟着爹爹回家得了。”陈文东现在也叫王衍之小眼儿,反正大家都这么叫,时间长了,这小子也习惯了。

  “我才不回去呢。”王衍之头都没抬,继续写大字。

  “我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每天除了跟着我挨打受罪,还得伺候少爷,这要是回家就不一样了,你既能安心读书,还不用干活受罪,何乐而不为呢?”陈文东摆出一副我全是为你好的架势,对小眼儿同学循循善诱。

  “你烦不烦啊,大字你写完了吗,就在这儿瞎叨叨,一手的烂字,你好意思写我都不好意思看。”说完王衍之就去睡觉了。

  陈文东愣愣的看着这小子爬上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鄙视了,刚想过去揍这小子几下出出气,心念一转却又有了新的打算。

  “哼!我的字再差能有你脾气差吗?我告诉你王衍之,我忍你好久了!你除了会读书,还会干什么,我既要伺候少爷,还得伺候你,你以为我乐意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离开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讨厌你,我烦你,你听明白了吧?”陈文东说完,又假装愤怒地瞪着王衍之,这是要借着机会跟王衍之翻脸,逼着他离开周府呢。若仅仅是让王衍之离开周府,陈文东有得是办法和手段,但陈文东不想跟这个孩子玩阴的,更不想伤害到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衍之自愿离开。无奈这孩子太倔了,怎么劝也不听,陈文东又不能把周府的情况跟他明说,只能出此下策了。

  听了陈文东的话,王衍之直接就愣住了,坐在床上定定的瞅着陈文东,一脸的迷茫和不解。看着这小子可怜巴巴的样儿,陈文东心里抽疼了一下,心虚地眨了下眼,然后又继续怒视着王衍之。但转机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陈文东这一眨眼,直接搞砸了他之前所有的表演。

  只见王衍之小朋友先是眨了眨眼,然后冲着陈文东一声冷哼,不屑道:“小东子,你就省省吧,一天到晚的想让我走,你累不累啊?我挨打受罪怎么了,我伺候人又怎么了,我乐意!剩下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就舒服了是吧?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想帮别人,我看你早晚得把小命搭进去!简直笨死了。”说完,王衍之就钻到被子里了,留下陈文东一个人在那里心思翻转,百爪挠心。

  1o回家探父

  听了王衍之的话,陈文东就开始犯嘀咕了,这小子明显话里有话呀,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周府的异常?不能吧,就算是陈文东也是凭借上辈子的经验,经过长时间观察才发现的,要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看出这些来,陈文东还真不信。要不就是这小子知道了什么事儿?可这府上管得这么严,他从哪儿知道的?陈文东怎么想也想不通,于是决定直接去问当事人,他爬上王衍之的小床,麻利的钻到了被子里。

  “小眼儿,别装睡了,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快,跟我说说呗!”陈文东把声音压得很低,其实就算刚才吵架,俩人也是尽量压低声音,这府里规矩严,平时都不允许大声喧哗,入夜以后就更不用说了。

  “出去,你不是讨厌我,烦我吗?”王衍之闭着眼,根本就不想搭理陈文东。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你不是知道我的本意吗,叫什么真儿啊,咱俩什么关系,我怎么能讨厌你呢,是吧?”说着陈文东冲王衍之谄媚地一笑,那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听了陈文东的话,王衍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这才道:“我认识宋师傅,两年前我见过他,他曾经是老靖边王手下的副将,因为与现在的靖边王不睦,所以靖边王刚一继位他就辞官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靖边王一直在悬赏捉拿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就说嘛,一个孩子哪有这么深的洞察力,只是陈文东没想到他居然会认识宋师傅,不由问道:“原来宋师傅是朝廷的通缉犯呀,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和家父有些交情,两年前他去过我家,我躲在屏风后头看到过。”王衍之脸上淡淡的,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陈文东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脸色,接着说:“这么说令尊和宋师傅的交情不浅呀,这靖边王继位都□年了吧,也就是说宋师傅去你家时已经是通缉犯了,令尊明知他是通缉犯还跟他见面,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你家?”

  “我怎么知道,你哪那么多事儿,我要睡觉了,你赶紧下去。”说完王衍之又不搭理陈文东了。

  陈文东见这孩子确实不想说,估计是跟他的身世有关,也就不再问了,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床上熄灯睡觉。

  这件事情过了没几天,周总管就准许他们回家探望了,只是时间不多,需要当天返回府中,即便是这样,陈文东也很高兴。

  这天早上,俩人早早地就出了府,先去糕点铺买了几样点心,又去集市买了两个玩具,便往自家的小院走去。刚进院门,就碰上了文举,这孩子一见陈文东简直乐坏了,抱着陈文东的腰就不撒手了,跟个小狗似的,又是闻又是蹭的,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大哥,陈文东只能抱着他往里走。这还没走几步呢,文广就冲出来了,这孩子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搂住了陈文东的脖子,这回陈文东脖子上挂着一个,腰上缠着一个,想走都走不动了。

  “东儿和衍之回来了?”这时父亲也跑了出来,一脸欣喜的望着他们,好半天才道:“你们俩赶紧下来,别把你哥累坏了。”文广和文举根本就不听,反倒是抱得更紧了。

  陈文东宠溺的摸摸俩人的小脑袋,商量道:“乖,你们俩听话,先放开哥哥,我们回屋再抱。”无奈俩人就是不撒手。陈文东刚要出声呵斥,却听到了俩孩子的啜泣声,顿时陈文东的眼圈就湿润了,父亲和王衍之也有些动容,最后陈文东是搂着俩孩子一点一点挪进屋的。

  进屋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点心,一边谈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通过父亲的讲述,陈文东也大致了解了家里的情况,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父亲和弟弟们都很健康,家里生计也不成问题。这还多亏了周总管给的五十亩地,当初给的时候都是带着庄稼的,连佃农都是原来的,父亲只要按季收租就行,前几天地里刚收了水稻和棉花,正好留作冬天的口粮和制作棉衣。另外,村里的里正听说父亲中过秀才,想请父亲到村塾里教书,父亲已经答应了,过几天就开课。

  “东儿,衍之你们在周府过得怎么样?府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们?”父亲犹豫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挺好的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平时就是陪着少爷读读书、练练武,挺轻松的,府里的人对我们也很好,爹爹您就别担心了,您看我们俩还长个儿了呢。”陈文东说完还挺了挺小胸脯。

  “是吗?我怎么看着你们俩都瘦了呢?东儿,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学会糊弄爹爹了?”父亲勉强的笑了笑,就不再多说了。

  “爹爹,你想哪去了,我哪敢糊弄您啊?我看啊,您这是关心则乱,纯粹是错觉。”

  “行了,我也看出来了,从你这儿我是听不着实话了。衍之,你是个好孩子,跟陈叔说,你们在周府到底怎么样?”父亲拉过王衍之,两手按着他的小肩膀,死死地盯着小孩的脸问道。

  王衍之抿着小嘴儿,大眼睛左瞄瞄,右瞄瞄,一脸的心虚,把一旁的陈文东气得嘴角直抽抽,这货绝对是故意的!别人不知道,陈文东再清楚不过了,这货平时和柳先生撒谎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什么时候见他心虚过了,怎么偏偏今天学会心虚了。

  “陈叔,文东也没说谎,我们其实过得挺好的,就是练武苦了点,文东他……”说着王衍之瞅了瞅陈文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看他干什么,有话尽管跟陈叔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陈叔替你做主。”说完父亲还瞪了陈文东一眼。陈文东心里这个气呀,这小子就装吧,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要干嘛。

  “没有,是文东受了些委屈,他文字功底弱,我们先生要求的又严,因此文东功课上有点吃紧。”

  “是挨打了吧?”父亲叹了口气,虽然问的是王衍之,眼睛却是瞅着陈文东的。

  “文东已经进步很多了,我会帮他补上的。”王衍之没有直接回答父亲的话,但这么说显然就是默认了。

  “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看来这周府待人还是很宽厚的,一般人家哪有让下人读书习武的,这可是难得的际遇,虽然你们担了下人的名声,却比我想的好多了,就是苦了东儿了。东儿从小就不爱读书,头脑也不够聪慧,我手把手地教了几年,也没见他有什么长进,现在进了周府,也由不得他了,只是以他的资质,不知要挨多少打,受多少罪呢。”父亲说完,又看了看陈文东,眼里满是担忧。陈文东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又何尝愿意让父亲担心呢,总不能告诉父亲他的儿子其实已经换人了吧,眼下只能慢慢打消父亲的顾虑了。

  “放心吧陈叔,有我在,不会让文东吃亏的,我会和他一起留在周府。”王衍之说完还冲着陈文东笑了笑。

  一看王衍之的样子,陈文东哪还有不明白的,合着这孩子费了半天的劲儿,就是为了这个呀,这是打算从父亲入手,直接切断自己离开周府的退路呢。陈文东不禁有些好笑,他这正想方设法的要把王衍之弄出来,人家倒好,是费尽心思要留在周府,真不知道这孩子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只是这孩子虽然想得挺好,却低估了父亲的为人,恐怕是不会如意的。

  果然,父亲听了他的话,立刻皱起了眉头:“衍之,你的处境和东儿不一样,若能离开周府,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呆在周府早晚会影响你的前途。这样吧,过几日你就辞工回家,正好和广儿、举儿一起去村塾跟着我读书,等过两年,你们中了童生,我再给你们另找名师。”

  听了父亲的话,王衍之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为他这样一个外人着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见父亲没有中计,便索性直说了:“陈叔,我还是想留在周府,文东一个人在那里,我也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天到晚都呆在府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对此陈文东根本就不领情。

  “我心意已决,陈叔你就别劝我了,文东你也别费心思了,等时机合适了,我会离开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了,等你想通了,就回来找陈叔,这儿就是你的家。”

  “好,谢谢陈叔。”

  “爹爹,别搭理他,这人不知好歹。对了,有个事儿我得跟您说一下,倘若以后有人问起我和衍之来,您不要提及周府,就说我们在亲戚家做伴读,这一点文广和文举也要记住。还有咱们和衍之的称呼也要改一下,当初搬来时,已经在里正那里登记了,衍之的身份是爹爹的外甥,这一口一个陈叔的叫,如果传到里正那里,不产生怀疑才怪呢。衍之比我小两个月,文广和文举以后要叫表哥,衍之也得改口叫舅舅。”

  父亲有些不解道:“衍之的称呼的确得改一下,只是这周府为什么不能提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哪有什么隐情呀,我完全是为了我和衍之的将来打算,等我们离开了周府,不管是科举还是从商,都是有身份限制的,所以我们在周府为仆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为父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所幸这段时间也没有人问起你们,以后就按东儿说的做。”

  陈文东见父亲不再起疑,这才放下心来。

  快晌午时,父亲去称了半斤牛肉,一家人齐上阵,包了顿饺子,虽然出锅时都成片汤了,但大家还是吃得很开心。说说笑笑间,这一天就过去了,太阳西斜的时候,陈文东和王衍之带着父亲殷切的叮嘱和弟弟们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向周府走去。

  11蜕变

  回去的路上,陈文东把王衍之好一通损。

  “这回你满意了?终于可以留在周府做奴才了哈!我看你以后想回家,还怎么开口!还有我在周府混得没那么差劲吧,咱俩差不多啊,怎么你这一说就变味了呢?合着我天天挨揍,你天天受表扬,是这么回事儿吗?小眼儿,咱可不带这样的!你不能抹黑别人抬高自己呀!……”

  “……”任陈文东说得口干舌燥,王衍之就跟没听到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只管低着头往前走。

  “哎,小眼儿,我说了半天,你就不觉得半点惭愧?最起码你也得给我个交代吧?你看,因为你的误导,我从一个积极上进、前途远大的好少年,一下子变成了又傻又笨、饱受欺凌的小白菜,这不仅严重影响了我在家里的地位和形象,还给我造成了极大地心理伤害,你得好好补偿我才行。”其实这才是陈文东的最终目的。

  “小东子,不是我说你,你也要有点自知之明才行,就你那一手烂字还好意思说咱俩差不多?整个周府就你挨打最多,你自己不知道啊?再说了,你在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形象和地位好不好。”王衍之说完还不屑的瞅了瞅陈文东。

  “小眼儿,你这么说太伤我心了!原来你一直都瞧不起我呀,枉我还把你当兄弟,每天早上叫你起床,给你端洗脸水,倒洗脚水,有好吃的也都想着你,你太没良心了!”说完陈文东便低下头继续赶路,不再搭理王衍之,小脸上写满了伤心和难过。

  面对这样的陈文东,王衍之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虽然和陈文东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他的印象中,陈文东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即便是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见他灰心丧气过,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伤心成这个样子,可见确实是过分了。虽然王衍之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但是想想陈文东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他还是心虚了。

  “谁说我瞧不起你了?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差啦,是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

  “……”陈文东继续低头走路,根本不搭理王衍之。

  “小东子?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嘛,要不然你说该怎么办吧。”王衍之见陈文东还是不搭理自己,有点无奈了,索性把问题抛给了陈文东。

  “哼!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不认账!”陈文东白了王衍之一眼,又继续道:“那你以后不许说我的坏话,尤其是在爹爹面前!还有啊,一直都是我在帮你打洗脸水和洗脚水,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陈文东说完就眼巴巴的瞅着王衍之,心里却j笑了几声,哼哼,小样儿的,看你还敢说我没形象,没地位。

  “不说就不说,不就是打点水么,你至于嘛!”在陈文东的眼神攻势下,王衍之败下阵来。

  听了王衍之的话,陈文东立刻喜上眉梢,这几天他正琢磨这事儿呢,王衍之就自己送上门了,没办法,谁让他特别怕冷呢。

  解决了一桩心事,陈文东感觉心情格外舒畅,于是他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往周府走去,哪还有半点伤心难过,只差没把跟在后边的王衍之气个绝倒。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陈文东总算摸清了周大少的底细。周彦焕在学武上很有天赋,可以说王衍之和陈文东俩儿绑在一块儿也不如他,但是一提到读书,这位就蔫了。往往上课没多久,这孩子就坐不住了,捅捅这儿,戳戳那儿,又是伸腿又是扭腰的,一双大眼睛还一个劲儿的往外瞄,简直就是一个多动症患者。柳先生讲一个时辰的课,他能听小半个时辰就不错了。但是有一点,周大少心里很有数,每次柳先生检查,他都能保证只错一两处。这样一来,可就苦了陈文东和王衍之了,只要上柳先生的课,必定得挨揍。

  看着周彦焕,陈文东总会不自觉的想到自己那个混蛋儿子——陈志远。他这个儿子性情懒散,不学无术,一身的纨绔习气,十足的少爷羔子,上辈子陈文东一直认为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生了个没出息又惹是生非的儿子,有时候他都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但是现在想想,儿子之所以会成为那个样子,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午夜梦回时,陈文东也会反思上辈子的事情,年轻的时候,自己和妻子忙着打拼事业,根本就顾不上孩子,俩孩子都是在爷爷奶奶那里长大的,等事业稳定了,陈文东有时间管孩子的时候,却已经管不了了。陈文东至今还记得儿子小时候那乖巧懂事的模样,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儿子开始改变的,陈文东却不记得了。或许陈文东一开始就错了,他一直在拼命赚钱,也一直在不停地给儿子钱,到最后才发现,其实他和儿子最在乎的都不是钱。

  陈文东最后决定拉周彦焕一把,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变成他儿子那样儿。再者陈文东这么做,也是在帮自己,虽然挨几下打不算什么,但要让他天天因为别人的错误挨揍,他也不甘心。

  经过一番思量,陈文东心里有了计较,这天散学后,他便去了周总管那里,一个时辰以后,陈文东乐呵呵的回来了,把事情跟王衍之一说,王衍之当时虽然有些怀疑,最后还是同意了陈文东的做法。

  第二天,陈文东接手了伺候周大少的一切活计,王衍之只负责一件事儿,那就是站在周大少的旁边背诵前天先生讲的文章。

  “哎呀,小眼儿!你烦不烦啊?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再这样,小心我抽你!”周彦焕听王衍之背诵文章,头都快炸了。

  “少爷,您别怪小眼儿,这事儿是周管家示下的,其实,要让小眼儿不读也简单,只要您能一字不错的背下来,小眼儿就不用读了。”说完陈文东便一脸无奈的看着周彦焕。

  一听说这事儿是周总管要求的,周彦焕立马就蔫了。

  柳先生晚上都会留几张大字,以前都是陈文东和王衍之先伺候少爷写完,等少爷睡下之后,他们再回屋写,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写,写完大字之后,还要默写完柳先生要求掌握的生字才能睡觉。虽然周彦焕一直在抱怨,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这一点是陈文东意料之外的,至于原因,直到若干年后陈文东才知道。

  乡间有句俗话叫做“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挨着金銮殿专长灵芝草,挨着茅房准长狗尿苔”这句话用在周彦焕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可以说,周彦焕跟着陈文东和王衍之学了三个月,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起码柳先生检查的时候,他很少出错了,这是陈文东最高兴的。经过柳先生的几次表扬,这孩子也开始认真听课了,其实柳先生授课并不死板,除了教授四书五经,还会讲一些山水奇志、名人轶事和当今天下的形势,只是他性子过于严厉,反倒影响力了周彦焕的积极性。

  12小眼儿的身世

  时光荏苒,转眼间陈文东来到周府快五个月了,这期间周彦焕在学问上长进了不少,陈文东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这天早上醒来,陈文东觉得格外冷,等他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时,王衍之刚好端着洗脸水进屋。陈文东见小孩膝盖以下都带着雪,小脸也冻得红扑扑的,赶忙过去帮他扫干净腿脚上的雪片,又端来炭盆给他暖手。

  自从上次回家之后,王衍之就承担起了打洗脸水、洗脚水的活计,直到现在也没让陈文东插手,陈文东也曾假模假样的要求俩人轮流着来,被王衍之一个不屑的眼神给堵回来后,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在不挨冻和面子之间,陈文东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不挨冻。

  陈文东特别怕冷,刚一入冬,他就把厚棉衣套上了,现在更是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走出去跟个土豆似的,现在整个周府没有不知道他怕冷的。

  其实,陈文东怕冷主要还是上辈子留下的心里障碍,他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姊妹又多,根本做不起棉衣,大冬天只能穿着薄棉袄混日子,手脚和脸颊年年生冻疮。等以后有钱了,冻疮也治好了,这怕冷的毛病却烙下了,每到冬天,陈文东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朋友们都戏称他是冻死鬼托生的。现在已经转世为人,陈文东却没能摆脱这怕冷的毛病,幸亏周府待下宽厚,棉衣很早就发了下来,周总管听说这事儿还特地让人给他做了一套加厚的。

  陈文东推开房门,看着外面暗暗的天色和白茫茫一片深及膝盖的大雪,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你还不赶快洗脸,傻站在门口干什么?风这么大也不嫌冷,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瞎想什么。”王衍之把陈文东拽进屋,赶紧关上门。

  “小眼儿啊,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我想趁这段时间回家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不过你不是卖身进府的,按照常例,你是可以回家过年的,要不然你就等几天再回家吧。”陈文东刚才的确是想家了,算算上次回家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陈文东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风俗习惯,自然明白作为一个卖了身的下人是没有资格回家过年的,而王衍之不同,他在周府是帮工,年底是可以回家的。

  与中国古代相比,这里的社&p;会宽容度还是比较高的,卖身为奴的人如非终身买断,主人家是没有权利对其进行二次买卖的,脱离奴籍后也可以为官和经商,虽然有诸多限制,但总比一入奴籍,世代为奴要好太多了。

  “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家吧,过年的时候,我就不回去了。”王衍之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做了决定。

  “好吧,那过会儿,我们就去跟周总管说。”陈文东自然明白王衍之的顾虑,也就没有多说,更何况王衍之这孩子主意太正,他说了也没用。

  于是俩人趁周彦焕还没起床,赶紧去找周总管请假。

  周总管也是刚刚起床,正在洗脸呢,见是他俩,遂笑骂道:“你们俩,不好好伺候少爷,到我这来干嘛?”

  “周总管早!呵呵,这不是离少爷起床还有些时候呢嘛,我们来找您商量点事儿,一会儿就好,保证不耽误伺候少爷晨起。”说完陈文东又冲周总管嘿嘿一乐。

  “行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