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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无奈江湖|作者:雅诺素护臂|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12 23:00:06|下载:无奈江湖TXT下载
  前辈”所能胡乱“指点”的了但他仍然忍耐着,并未露出峥嵘,仍旧让那些他已可招击倒的“武林前辈”打得团团转,仍旧让他们啰啰嗦嗦地挖苦数落讥讽嘲笑这些算不了什么,然而在他刚满了十岁后的第个月圆之夜,那“精缩**”种下的恶果真的开始发作了那种痛苦,从头皮到脚趾,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无休无止,摧心裂骨般的剧痛整整两个时辰以上之久这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他牙都咬出了血,努力不使自己哼出声,在密林里不住地翻滚扑腾,整个人仿佛在地狱中遭受着油煎火炙的酷刑,真恨不得马上死去这两个时辰,他脑海里没有别的,始终都只是白开水的音容笑貌,仿佛开水姐直在向他殷殷娇唤:“小风儿小风儿你定要挺下去你长大了还要娶我的我们还要抱金砖的你定不能死你定要陪我辈子定”于是他终于挺了过来。他轻轻抚摸着身上的“创伤”,就似头负伤的猛兽在独自舔着伤口自从他的“十三太保横练”已有相当火候后,寻常的打击已伤不到他,虽然这种发自本身的巨痛使他全身疼痛欲裂整个人就似散了架般,但从外表来看还是不见丝伤痕,受伤的只是那些可怜的花草树木他躺在这刺人的硬草丛里,仰望着深夜的星空,突然莫明其妙地无声无息地笑了

  他对第二个月的发作已有了准备,疼痛也减少了很多,但仍足够又让他死去活来了回。他想到在这个时候若有敌人来犯的话,自己可毫无还手之力,于是他开始潜心思虑如何在那种痛苦中也能运功御敌之法,在五个月后终于有了成效随着武功和心智的飞速提高,尽管发作时仍是痛不欲生,但他已能咬牙坚持不形于色,更可提聚功力保持战斗的状态,绝不容敌人轻犯

  如此又过了年多,王者风已满十二岁,白开水也长成了位十五岁的美少女。禇宗侗十四多了,武功进展也很快。马玉良则已长成了位十**岁的翩翩少年,文章写得更华丽了,但他却并未去应试,说他生中最大心愿只是娶白开水为妻,其它的都不放在心上他年龄增大,脾气好了不少,很懂得体贴别人,对王者风和诸多同窗都甚是温和友善,更很会讨白开水的欢心。王者风虽见白开水与马玉良相处愈来愈好,却也并不很在乎他始终认为开水姐待自己才是最好的,自己才是世上最有价值最幸福的人。

  这日天气陡地转冷,白老学究外出吃酒惹上了风寒,卧病在床,马玉良家请了赣州城最有名的名医前来诊治,名医说老人家上了年纪,必得好生调养,年半载之内不可妄动,更不能再教学生们念书了。白老学究长叹声,修书封,托人送去他老家麻雀村,说是要请他那寄居麻雀村的远房表侄东方含笑前来代课。

  数日后东方含笑先生果然受托而来,代白老学究教学生们念书。他年岁不超过四十,留有短须,身形略显矮胖粗壮,脸色微黑,眉发粗黑发亮,眼神深邃,衣物穿戴极为随便。他学识渊博,口齿伶俐,极爱开玩笑,就连教学时也是滑稽不羁随意所至,深受学生们的喜爱。他还教学生们用种他自创的“说唱乐”来记些东西,把文章改编成歌词,以种轻快简洁的形式又说又唱,还配以适当的乐器,学习效果非常之佳。后来有位学生将这种形式进步改良,曾度风靡民间,若非朝廷认为这种“说唱乐”有伤风化而强行禁止的话,它恐怕将会直流传下去。

  第十三章 再叙他的故事5

  东方含笑先生虽显得有些随意滑稽,但其实为人却极为豪迈爽快,常教学生们要真诚待人诺千金施恩不图报知恩图报借了别人的东西定要尽快归还他常说:“我不愿别人欠我什么,更不想欠别人什么”他还常教导学生们固然要有谦逊虚心的美德,但更要有毛遂自荐的勇气。他虽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并不死教学生们念书念书再念书,而是要学生们少念些之乎者也,多关心些天下大事。除了“说唱乐”之外,他还常给学生们说故事,举典故或拿身边的事情来教学生们做人的道理,讲述世事的艰辛疾苦,鼓励学生们要有远大的抱负,不要只想着自己的功名富贵,日后做了官则应当多为百姓做些好事。他开玩笑似的拿赣州前任知府汤昌久来做例子,其人为官不仁贪得无厌,赣州百姓深受其害,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对他是又恨又怕,冠以大号“贪长久”这也正是丐帮将总舵设在赣州的缘故之,因为这地方要饭的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丐帮要吸纳新弟子可真是“就地取材”“信手拈来”然而汤大知府还对上级汇报说本地百姓衣丰食足安康富裕,赣州被评为了“五大富城”之,朝廷再不给赣州拨送救济物资,还增加了各项税捐。汤大知府方面加大力度搜刮民脂民膏,另方面费尽心思巴结上级笼络同僚,建成了个强大坚固的关系网,诸多清高书生普通商家寻常百姓乃至市井无赖都曾状告过他的劣行,结果非但没有丝作用,告状者自身反而被汤大知府迫害,而汤大知府却因“为官清正”“业绩辉煌”而平步青云,后来调至朝廷为上朝品大员,更是威风八面春风得意。赣州百姓见汤大知府终于调离了本地,无不松了口大气,纷纷流唱:“汤昌久,贪长久,在咱这地头贪太久,如今欢送你老走,咱今儿个痛饮庆功酒”

  东方含笑语重心长地教导学生们,很多人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以前认为不该做的事就会认为理所当然地该做了,最后终致成为个百姓敢怒不敢言的贪官恶官。他要学生们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要分得清忠言谄媚,不要被利欲和权望冲昏了头。他教导学生们看问题想事情不应用“主人”之念,不可把自己沉溺其中,而应该以“客人”的立场去看去想,把自己从事情里“拿出来”,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这样才会做名智者。

  东方含笑对很多事情都有着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全然不理会古人的礼仪教条伦理道德,甚对王者风的口味。故而王者风很喜欢这位东方先生,对他的教诲铭记在心,并不时告诫自己要真的做到,不可像很多人那样只是听听说说想想罢了。他也看得出来,这位东方先生其实是位深藏不露的顶尖武林高手,那些指点他的“武林前辈”恐怕加拢来都不够东方先生打发,就连丐帮中武功最强的几大高手想来都颇有不及。

  东方含笑对所有学生都很好,更是特别偏爱王者风,常邀王者风陪他去山野饮酒放歌,去幽林漫步长谈,将自己胸中的文术学识都传给了王者风。他也看得出王者风已是位武功好手,但他并未传什么武功给王者风,他只要王者风记得句话:“有招即是无招,无招也是有招”,至于其中的道理,他相信王者风长大以后是定会感悟的。

  愉快的年很快过去了。虽然每月次的痛苦仍在折磨着王者风,但这反而使他更为刚强坚忍,本身的抵抗力愈来愈强。白老学究的病已差不多全好了,能拄着拐杖来听东方含笑讲课。他虽然也佩服东方含笑的博学多才和口齿伶俐,但却不能忍受其随意不羁和无视古训,特别是那像“疯子”似的“说唱乐”更让他气得翻白眼。他认为东方含笑不该“教坏”他的学生,让学生们不能心意地念书,让学生们没了礼教多了杂念,实在有失体统有伤风化,不像孔老夫子的传人。故而白老学究待身子完全康复后便立即将东方含笑遣走,他自己又开始板眼地亲自教书了世事就是如此,往往好的得不到肯定,受人们喜爱的出不了堂,却任不好的人们不喜爱的恣意横行。

  王者风送了东方含笑二十里路,临别时言道:“先生你如此人物,难道真的甘心辈子埋没在乡野村田之间么”东方含笑看着他,含笑道:“我与你不同。你天生是个做大事的人,而我却生性懒散,又早已心灰意冷,只能盼着你长大后会给我带来惊喜,能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王者风无言点头,目送着这位良师缓缓离去的身影这身影有些矮壮滑稽,但那里面的心灵却是多么辽阔伟大

  学生们又开始念枯燥无味的书。但这也是最后年,明年年底白老学便要正式退隐,以后都不再教学生了,这家私塾亦不再开放了。于是学生们都很珍惜这年时光然而越是珍惜,日子仿佛过得越快转眼间第二年已差不多到年底了,还有个来月就要过年了,学生们经过相互商议,又征得了白老学究的同意,这期书要念到大年三十才放假三十以后么,唉,自然是各奔东西了至于王者风和禇宗侗,则要按丐帮的规矩去闯荡江湖,做两年真正的叫化子后方能正式成为丐帮弟子当然,他们是帮主的亲传弟子,两年磨练后的地位自是要高人等。

  这数日来,白老学究也似乎满腹离愁,很舍不得这些学生,更为自己的日渐衰老而忧郁哀伤,每夜都要喝得酩酊大醉方能入睡,也不管这把老骨头吃不吃得消,也不听医师的劝告和孙女的央求。

  今日下起了大雪,寒风朔朔,凛冽刺骨,到处都只是片凄迷,大朵大朵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飘散下来,在劲风中似无数白蛾漫天狂舞,然而最后都结聚于地面,给整个大地都似穿上了件厚厚的白棉袄。

  此刻天色已晚,禇宗侗和住在这儿的所有丐帮弟子都进城里玩闹去了,只有王者风个人冷冷清清地留在这个宽大的废园里。幸好丐帮弟子们捎来的数坛好酒还在这儿,王者风便拍开坛来,坐在菜地边的屋檐下慢慢独饮,边观赏着漫天雪花中傲然挺立的那株老梅树,看它不屈不挠地吐蕾开花夜已来临,但满地白雪映衬得四周仍如白昼般明亮雪已渐渐下得小了,但还在零星地播撒着,随着烈风呼啸奔走。王者风饮完了坛酒,看看夜色已重了不少,便欲像往常那样去赣州城里找那些有名的武师试身手他每次都蒙面而去,已击败了诸多有名的“武林高手”,但也还有几位确实扎手的他胜不了,险些伤在他们手下,幸亏护体功火候已深又仗着身法快和轻功高而很快遁去。半个多月来他都没有进城,针对那几位硬手苦练了十数日,自觉各方面都进步极大,应当能胜得了那几人,便欲在今晚又暗地里去挑战。放下手上的酒坛,他突地心神动,暗忖白老学究这数日来极爱饮酒,自己何不送两坛好酒过去让他喝这酒极为纯正地道,醉了也不会伤身,倒对他老人家的身子有些益处何况,自己还可以顺带去看下心爱的开水姐他起身走近那株老梅树,积雪已及膝下,风更烈了,而老梅树却已绽放了数十个花蕾,芳香四溢,在烈风中顽强地飘送远方嗯,开水姐,她不就正似这傲丽而又不吝献芳的寒梅样么王者风幸福地笑了笑,转身回去倒了碗已冰冷如雪的开水来轻柔地喝着他每次喝开水都会觉得特别幸福,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就会浮现出开水姐的音容笑貌,他觉得这就好似在轻吻着开水姐样,“开水”这两个字也因开水姐而充满了神奇的魔力良久,他才喝完了水,定了定神,放好碗后便已似燕子般掠出了这座废园,径向学舍的方向滑行而去。他虽抱着两个加起来重达六十斤的酒坛子,但滑行于雪地上却悄无声息轻快无比,地面仅留下极淡极淡的两行长印他心知自己的“芋叶功”已练得很不错了,但离“踏雪无痕”“畅行江河”的境界尚有定差距,恐怕还得再苦练不少时日才行。行不多时,已可看见学舍的灯光,虽然并不是很亮,但却足以让王者风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他翻进低矮的围墙,才见围墙大门是开着的,被强风刮得咣当响,但在片风啸声中倒是不易听到。又见学舍大门也敞开着,幸好大风被围墙边的排大树减弱了许多,吹进门的风便显得微小了。王者风往里间走去,但见白老学究家连着学舍的客厅大门也是开着的,里边亮光很强,传来阵阵呼噜之声。进去看,但见盆烧得极旺的炭火照得四周红亮红亮,已减得极弱的风仅吹得窗纸阵阵怵动,厅里却温暖无风,白老学究正侧伏在桌上打呼噜,两边杯盘狼藉,半盏野菊花茶被炭火烘烤得不住地冒热汽,个崭新的大号酒壶斜靠在几本旧书上,大股大股的酒气弥漫整个客厅。王者风将两坛酒置于桌上,轻唤道:“先生,先生,你又醉了么开水姐呢她不在家么”白老学究似醒非醒,微睁眼,嘟哝着答道:“我没醉没醉”待看到面前有两个酒坛,他忙把抢过个来,拍开封口就沿着坛沿大喝起来,边抽空道:“开开水她她到玉玉良家玩去了”王者风闻言,心里不由自主地阵刺痛,心想如此晚了开水姐还上马玉良家去去干嘛怎地还不回来虽然他努力地安慰自己,但总有阵隐隐的不祥的预兆侵扰着他。

  白老学究再喝了大通,便又伏起不动了,鼾声如雷,更胜过屋外的强风呼啸。

  王者风呆了会儿,缓缓将酒坛口盖好,又抱起白老学究走进卧室扶上床睡好,再将火盆搬进来,又往里添了几坨粗炭,再到客厅里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好,这才慢慢地走出客厅走出学舍走出大院他也没有关门,好待开水姐回来时不用吵醒爷爷。他对开水姐夜去马玉良家心村疑惑,但仍没有去想开水姐会与马玉良怎么怎么样在他心里,开水姐永远都是对他最好的,开水姐天经地义是和“小风儿”好的

  第十三章 再叙他的故事6

  他掠进了早已关闭城门的赣州城里,缓步向西北大街行去。天气凄寒,街上行人甚稀,只有些小娃儿在雪地里玩得极为热闹,大人们却大多躲在房里向火,不时冲自己的儿女大声喝几句,要他们别玩得太久了。也有的从窗口欣赏着这百年难遇的大雪,还有诗兴大发的文人吟诗作对来赞叹这片雪景王者风在个偏僻的角落蒙上面纱,潜到“镇北武院”,寻着上次胜了自己的那位名武师,仅用十六招就轻松将其击败这武师羞愧而去,自言再不踏足江湖步王者风又到东南大街找着另几名硬手,将他们击败,败者或怒或悲或喜或愧或无所谓,有退隐的有自尽的有向王者风求教的有发誓更苦练以期报仇的有根本不当回事的王者风在堵高大的围墙边除掉蒙面纱,仰望着凄亮的夜空,突地觉着自己已是位真正的武林高手了,天下间能击败他王者风的人恐怕已不多了,自己也再用不着埋首藏尾了。他的信心和傲气刹那间驱散了所有的自卑和心底隐藏的恐慌个人若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磨难,那么抚慰和成功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王者风无声地笑了笑,将蒙面纱随手扔去,沿着这道围墙漫步向前。他知道自己是棵好苗子,就是要在风雨的打击中才能更茁壮成长他想到自己曾经捉了只跳蚤,用个小瓶子养了起来,经常用掌力压制它,使它不能跳跃后来,后来,后来这弹跳极强的小东西竟再不会跳跃,而变成了只“爬蚤”他当时就告诫自己,自己决不能像这小东西样做只“爬蚤”,任何人任何事都休想击垮自己结果他做到了。他还喜欢躺在像棺材样的蚊帐里,将里面所有的蚊子都打死,哪怕留只都睡不着他告诫自己,今后对敌人就要如此,决不能给任何敌人有任何威胁自己的可乘之机目前他还做不到,但他相信自己再长大些后就定能做到他不会让那黑衣女子失望,他不会让东方先生失望,他更不会让开水姐失望

  想到开水姐,王者风才蓦地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马玉良家大院门口不远处的排大樟树底下难道自己真的担心开水姐会不这决不可能他暗暗安慰自己,却不愿就此离去,在门口不远处不住地徘徊此刻已不早了,贪睡的朋友都已躲进了热被窝里,马家宏伟辽阔的宅院也没什么太大的声响,灯火也还只有稀疏几处开水姐恐怕早已回家了罢王者风不知何谓地轻叹了声,正欲转身离开,忽听阵少女银铃般的轻笑之声传来:“良哥,难得碰上这么大场雪,今日可真游玩得尽兴”接着是位青年男子富有磁性的笑声:“大雪固然难得,而更难得的是千古罕有的才子佳人携手同行”那银铃般的笑声更悦耳了:“臭美”

  刹那间,王者风的心犹如被狠狠地砍了刀,痛彻全身,接着胸口就似揣了坨寒冰,冷遍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阵哆嗦。他勉力将身子躲在大樟树旁,抬眼向笑声传来之处望去但见斜前方十数盏大灯笼正向这边摇曳而来,亮光比凄白的月色更炽:挑灯笼的是十数位身着皮帽貂裘的壮汉,走在最后;中间是几名没有打灯笼穿得更富贵的丫鬟;当首的是对少年男女远在众人之前,衣着奢华侈丽,人儿清秀俊美,手拉手相互依偎着好不亲热这二人,这二人,这二人却不就是开水姐和马玉良

  众人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地面的薄冰,马玉良和白开水爱昵的轻笑笑碎了王者风的心

  月色似乎黯淡了不少。雪又下得大了起来。

  两名大汉抢先上前叫开了大门,边齐地对马玉良哈腰笑道:“公子爷可算回来了,也该歇息啦”众人鱼贯而入,大门又吱呀关上了,里边传来门栓的喀嚓声,还有阵凌乱的脚步声四散远去

  王者风呆呆地依靠在大树上,仿佛只有这棵树才是他最可靠的依靠。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切,心神时间无比混乱纷杂。他又在暗暗地对自己道:“开水姐只是来玩耍下而已,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她她她很快就会回家了的等她出来后我要送她回家,我要好好地陪着她”可是大门再也没有开。直没有。眼前又浮现出开水姐和马玉良的亲昵神态,无情地粉碎了王者风对自己说的谎言但他仍在强自抗争着,闭目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想迫使心神宁静下来。

  静立了良久,良久,马家大院的大门仍不见丝动静。院里已没有什么声响了,灯光只还有零星几点,屋檐挂的数十盏灯笼也俱被大风吹灭,仅留下空壳在哗哗疾舞。“开水姐竟留在了马家过夜”王者风脑海里泛过白老学究孤独人醉伏书桌的情景,不由咬紧了牙关,迈步绕过大樟树,稍提气,身形似捕食的蝙蝠般滑掠过了马家大院又高又厚的围墙,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大院前坪中央。他轻轻地向前面的大宅子走去,轻轻地走进了中间的大通道,就仿佛把自己送进了头巨兽的嘴里。今夜确实太冷了,偌大的所院里不见个活物,平日里兢兢业业守哨的武师和看家的恶犬都已在漫漫的温暖中做着美梦了罢

  王者风打量着四周富丽堂皇的楼阁栅栏假山水池,还有脚下铺满的红毯,心里突地涌出股嫉恨的怒火他以前也曾和伙伴们同来过这里,是受了马玉良的邀请尽管他很不想来,但白开水和诸位小伙伴都想来玩,连禇宗侗都没有拒绝,他也只好跟着来了。当时他和禇宗侗样,都浑不把周围的富贵豪华放在眼里,他们对白开水及众小伙伴的咋舌惊叹还有马玉良的故作谦逊也都只是暗自冷笑然而此刻,这切都仿佛在嘲笑王者风,在嘲笑这个叫化堆里的穷小子以前王者风还会在心里对自己说:“你马公子有这切又如何我只要有开水姐,就有了切”而今,这句话仿佛也成了句幼稚的童言,成了个天大的笑话是的,其实自己早该料到这样的局面了,只不过自己直不愿也不敢去深入地想嘿嘿,还说什么要铭记东方先生的话,还说什么要以“客观”的思想去看问题你能做得到么

  王者风发了会儿呆,心神突地被右前方传来的阵忘情的呻吟和喘息所惊醒。这声音其实极为微弱,在呼啸的夜风中更几乎难以听到,但功力已颇深的王者风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他听得出来,那显然是对男女在床第间翻云覆雨,而且正值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轻叹了声,正欲转身去客房部寻找白开水,脚步却突地下定住,身子如遭雷击般阵剧震,接着又似突患风寒颤栗不已,连牙关都不住地打战

  他在每次因“精缩**”留下的恶果而剧痛即将发作时都会有这个先兆,怎么也无法控制得了但这次,却并非恶疾将发,而是他突然真真实实地听清楚了那呻吟喘息之声竟就是白开水和马玉良所发:“良良哥轻轻点啊轻点嗯嗯嗯啊啊啊啊”“开开水开水我我要我要我要把你烧烧成真的真的开水开水嗯哼嗯哼嗯哼嗯哼”这声音听来令人心醉神迷销魂荡魄,但听在王者风耳里却如同记记晴天霹雳般,次次重重地击在他的心坎上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心目中神圣无比的开水姐竟会与马玉良在做那苟且之事这怎么会可能怎么会可能他们成亲了么没有听说没有听说这不可能不可能”

  王者风在心里哆哆嗦嗦地安慰着自己,对自己说你定是听错了,定是听错了,然而他脑海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在大门外看到白开水与马玉良亲密无间的情景用谎言筑成的脆弱堤坝被冲溃了,他步步地向那发声之处行去很沉重,很沉重,仿佛背上负着整座泰山来到这扇窗边,他迟疑着颤抖着,伸出右食指缓缓将窗纸捅破了个小洞,将左眼凑了上去首先感觉到的,是股热浪扑向左眼敢情房里正烧着四盆熊熊炭火,将这间宽大的卧室烘烤得温暖如春而正前方更是在描绘着幅幅活动的春宫图足令王者风心碎万次的春宫图

  红烛案边,张华丽的大床,流苏斜挂,锦被平铺,两具赤裸裸的肉体正在上面冲合不断地做着个奇怪的动作,二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十四岁的王者风虽然还没有过女人,但极度早熟的他却早已甚为明了男女之事眼见此景,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太湖石公镇郑菊英那香艳的肉体和诱人的抚摸,还有,还有自己初次品尝到了泄欲的销魂蚀骨可看清了床上二人的面貌,顿时真真切切地感觉有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痛彻身心,而这把尖刀还在胸口里不住剜呀戳呀绞呀

  马玉良光腚腚的身子正压在白开水赤条条的胴体上横冲直撞,还不时用嘴轻咬白开水高耸圆挺的乳峰,两人都是副欢快无限心神沉醉的表情

  王者风整个人都好像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了十八层地狱,沉到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好黑好黑,好冷好冷

  漫长无期的黑暗寒冷王者风又觉得自己好似飞了起来,就像很小很小时做过的梦样,飞向高空中,头上是金光灿灿的艳阳,脚下是粼波荡漾的汪洋他身不由己地随风飘摇,想定下身来却办不到,想抓点什么依靠也抓不着惊惶恐慌

  他用力地咬了咬舌尖,终于又将自己拉回了眼前的现实那两具肉体仍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个动作,身上汗如雨下,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又或者是又热又累王者风咬紧了牙关,小截被咬住的舌尖烂了,缕缕鲜血流进了肚里渗出了嘴角他双拳死死握住了,指甲间深深地嵌进了手心里,鲜血淌下了地,凝成了个个红色的小冰坨

  对个练外家硬气功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流血但王者风有了东瀛柔术的根基,又勤修了高深的内家心法,使他能将全身罩门练到了右眼瞳孔之上,只要右瞳不受重创,对他的外家功便无伤害然而此刻的他又岂会在乎这些他恨不得有人立马刀将他杀了,再将他剁成了几百几千块去喂狗若狗不吃他的肉,那就扔到阴沟里丢进茅坑里去罢

  看着,看着,他已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了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只有模糊的片他仍动不动,就如尊石雕愤怒悲痛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流过滴泪了。从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他总认为,好男儿就算流血也不该流泪的可眼下,泪已成河,河已结冰,他突地明白鲜血和眼泪是完全不同的,流血是绝对代替不了流泪的

  其实也没有过多久。但就王者风而言,却仿佛已到了世界的尽头生世永生永世这个人,这颗心,仍留在这个世上,却恍若已死了都不在了还是梦不是梦幻梦和现实,又有什么不同

  第十三章 再叙他的故事7

  “呵,良哥,你真好真好”

  “水妹,等过了年咱们就正式成亲,新年里来贺新婚,恩恩爱爱世生”

  “唔,水妹什么都听你的”

  “嘻嘻就只可怜了你的小风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良哥,别这样说这事,我总要跟他讲清楚我会把他当好弟弟样看的小风儿着实怪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娘,做了小乞丐嗯,以前我的确很喜欢他,因为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可他实在太小了,点都不解风情,哪像良哥你这般嗯嗯你又来了”

  接下来又是阵唔唔啊啊咿咿呀呀嗯嗯哼哼乱七八糟的声音王者风已无法再听下去了他也有了回想冲进去杀了马玉良的冲动,但他清楚白开水是喜爱马玉良的,你杀了马玉良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再跟白开水相好么嗯,只要“开水姐”还喜爱“小风儿”,那么这切就当没有发生又如何可是,真的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么能么而自己所谓的“开水姐”还喜爱“小风儿”,不也是句痴人梦话么就正如马玉良所说,自己真的是只“癞蛤蟆”,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好罢好罢乐你们的吧我走我走我走得远远的王者风在心里悲愤哀痛地呐喊着,蹒跚地转身走开,走到大院里,纵身跃出高大的围墙,身形显得有些笨拙,双脚重重地落在地上,惊起了不远处夜栖的只孤鸟或许,它就是王者风的影子

  他此刻的身形虽有些难看,却依然很快不多时他便已回到了住宿的废园,里边仍是冷冷清清的,那株老梅树依然傲立在雪中。他抓起大坛酒喝了起来,边喝边不住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问不出答案,又只好喝酒。他尽力地喝,尽量地放松自己,想把自己灌醉但他办不到,怎么也办不到他从来都没有喝醉过,有人曾说就算他喝得撑破了肚皮都不会有丝的醉意很多人会为自己的酒量“太小”而不满意,但王者风却为自己的酒量“太大”而痛苦,怎么喝也喝不醉,想麻醉自己却反而更清醒

  他灌了好几坛酒进肚,待肚子装不下了又运功将它们从手指间逼了出去,接着再喝他努力想让丝酒意涌上头脑,却很难很难最后只剩下了坛酒,他抓起酒坛子,边喝边向外面走去孑然身,茫无目的冰冷的大雪仍在下,凄厉的寒风仍在刮,它们恣意地肆虐着王者风,却无法冰冻王者风心中的悲怆怨懑他想走到个偏僻的荒野,却不知不觉又掠进了城里,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深夜的雪景更美,还有些贪恋的人在街上游玩,也有匆匆的行人,却再不见了嬉闹的小娃儿们扇朱红的大门前,蜷伏着位衣不遮体的穷汉王者风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并不是丐帮弟子,但不久后想必也会加入丐帮的

  穷汉瞪大了死灰的俩眼望着前方,双手拼命地拉着“床”又薄又窄又脏又烂的棉被裹在胸前,整个身子尽力地缩成堆,靠在那扇豪华的朱红大门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能捱得过今夜么

  王者风经过这扇大门,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五两银子摸出来抛了过去,落在了穷汉的身边。穷汉立刻爬了起来,颤抖着捡起银子,呆看了会儿,突地大叫声,随即疯狂地向东大街跑去,连看都没看王者风眼

  王者风也没有再看穷汉,只不停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要走到哪儿去酒早已喝尽,酒坛子却没舍得丢,仿佛只有抓着它才能有个寄托

  大街,仿佛没有尽头。

  冷清的,热闹的,都走过。有好几家茶肆酒楼竟还没有打烊,也还有不少贪夜客在里边厮混着。前边最喧闹,只赣州城最大的赌馆连着最红的青楼,他们生意火爆,彻日彻夜都不关门,只恨日子太短。吆喝吵闹的打架斗狠的唉声叹气的打情骂俏的切声音应有尽有,给寂寞的雪夜增添了不少闹热。输光了的还赖着不走,或借钱再赌;赢了的还想再多捞点,另有些聪明的则进了隔壁的青楼去享温柔了

  王者风凝望着来往蹿动的人影,努力想在这种充满生气的喧闹里寻得些慰藉。然而,他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接阵的寒冷他这才真正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孤独深入骨髓的寂寞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坚强,原来自己是多么需要关爱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对直关爱自己的白开水有了种刻骨铭心的眷恋,以至于痴傻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他痴痴地走过这家“不豪不来赌馆”, 痴痴地来到了这家“才子佳人院”的门口他的诗书文章做得并不比自称“才子”的马玉良逊色,也是经纶满腹,而且才思特别敏捷,但他从不承认自己是个“才子”他总认为,“百无用是书生”,特别是像白老学究那样的酸腐书生而此刻里面的“佳人”恐怕也都不是什么佳人,她们只是用来赚银子的器具罢了他痴痴地走近敞开着的大门,看着那些花枝招展娇笑嗔骂的“佳人”,却又不禁想:“倘若她们之中任何人对我很好很好,我会不会也像爱开水姐那样爱她呢开水姐嘿嘿,开水姐”

  他的心里又涌起了阵绞痛,正欲转身离开,门口那位直忙着招呼客人打扮得妖精般的老鸨终于因松了口气而发现了他,立时冲他劈面叱喝道:“滚滚滚臭小叫化死乞丐你那副德性也想来会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她边骂着,边示意门口的两位看家武师去轰走王者风这家妓院仗着有赣州城官家和富豪们撑腰,可从不买穷人的帐,跟何况是最穷的乞丐而身在赣州总舵的丐帮弟子因严厉帮规所束,倒也从未招惹过这家妓院。

  两位武师却比老鸨识相些,情知在丐帮总舵的地盘得罪了丐帮弟子绝非善事,那老点的便向王者风抱拳,很客气地道:“小兄弟可是丐帮的朋友么”

  王者风不答。平日里霸道惯了的老鸨却已火了:“跟穷要饭的罗唣个鸟”边骂着,她已自个动手了,脚向王者风的左胯踹去。

  十四年来从未恶怒过的王者风突地动了恶气,脑子里突地闪过个龌龊卑劣而疯狂的念头:“好好连你做表子的都瞧不起我我玩不起姑娘我心爱的人都被别人玩那老子就玩你玩你这个老妖精还要玩你这院里最有身价的姑娘玩死你们玩死你们”他眼里泛出丝可怕的光芒,那位老武师捕捉到了,却已来不及阻止老鸨踹出去的脚

  王者风伸出手上的酒坛子,正好将坛口对准了老鸨踹来的脚板,下将老鸨的整条右小腿装进了酒坛子里。随即他运功震破了酒坛,碎瓷片立时爆散开来,老鸨跟着杀猪般地嚎叫倒地,整个右小腿上已插满了碎瓷片,鲜血流的似开了酱铺。她呆了呆,随即又杀猪似的喊了起来:“打打他打他快来人快来人给我狠狠地打他打死他打死他”

  那年轻的武师犹豫了下,向老武师看去。老于世故的老武师已看出了王者风的武功极为高强,而且气度非凡,必是大有来头之人,忙用眼神示意年轻武师不可轻举妄动幸而如此,他二人才免遭了杀身之祸,此后回到老家耕田务农,再不踏足江湖步,倒也能安享生。

  院里却跑出来了数十名恶狠狠的武师龟奴,在老鸨的呼喝下争先恐后地将拳脚棍棒刀子板凳王者风身上招呼。

  王者风已动了杀机他早已杀过了好几人,那都是他战胜过的赣州“武林前辈”,他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对他下手太狠毒太阴损,他若不杀他们便会被他们所伤眼前这些寻常武师固然伤不了他的身,却已伤了他的心

  于是他出招,用的是“大力鹰爪功”,抓个,口气抓破了十多人的脑袋,就像捏碎鸡蛋壳那样容易。其他人都已吓呆了,不知谁带头大叫着跑远了,另外的也赶忙溜之大吉,只留下老鸨斜倚在地上瑟瑟发抖。

  赌馆也有人过来看热闹,但大多数朋友仍在酣赌,就算天塌了下来都影响不了他们。

  王者风上前拎起老鸨,逼她叫了“才子佳人院”的“三朵金花”出来。有位包夜的公子哥儿从热被窝里窝火地爬了出来,正想大发雷霆,突地看到了满地的红白残尸,脸色立刻变了,赶紧声不吭地跑开了去。

  王者风将老鸨和“三朵金花”俱点了麻岤,左右各俩挟在腋下,瞥都没瞥围观的众人眼,立即展开轻功,瞬息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于是后来便有了关于这件事的诸多说法众说纷纭议论纷纷官府震惊,但因凶手恐怕是“丐帮要员”而只草草结案了事。

  王者风挟着四个女人路疾奔,丝毫不因身上多了三百来斤而感沉重,反而愈奔愈疾,身绝顶轻功在异常激愤下发挥得淋漓酣畅,直奔出了两百多里翻多了几座连绵的大山才来到了这片山脉的最高峰,在顶端的片平岩上停了下来,将四个女人丢在了岩石上。

  他喘息了阵,却并非是因为剧烈运动,而是心情太躁罢了。

  四个女人本来都已惊昏了过去,此刻又被凌晨的寒风吹醒了过来,四双眼睛或惊或恐或慌或惑或奇怪或兴奋地瞪着他。

  “三朵金花”虽颇有姿色,却并非绝色她们之所以能成为名躁妓行的“三朵金花”,乃因她们有特色:个非常高大健壮,个特别细小玲珑,个极度妖冶妩媚她们能满足各种不同类型嫖客的需求,这就是她们的本钱。

  老鸨其实也还不是很老,应该比“三朵金花”更要美貌些,想必年轻时也曾是位风云人物,如今青春已逝,只能靠化妆老掩饰年纪,却反而因粉底太厚而显得像个老妖精似的。

  王者风瞪着红眼珠,在地上四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喘息愈加粗重,突地狂吼声扑向了老鸨,两把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