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拓印着契丹文字的血染般帛布,和块颜色黝黑,其上坑坑点点,凹痕遍布,约有人多高的沉重石岩
把金光闪闪的锯刀,柄又细又长的黑剑,捆利刃密布的渔网
对栩栩如生,黝黑小巧,兼且暗藏机关的铁铸罗汉
还有,百多年前,丐帮第二十代帮主耶律齐之父,曾经当过蒙古宰相的那位,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九世孙耶律楚才,其亲笔编撰的西征庚午元历,及湛然居士文集真迹,等等等等
这些书卷宝物,类型繁多,种别各,若为不知底细的人看了,怕是会茫然失神,眼花缭乱,大肆惊叹
但,在这些林林总总当中,最为醒目,最为夺人眼球的,却是座书架。
座,状似纯银打造,闪耀夺目,华丽非常,按门别类,分置着广陵散呕血谱率意帖溪山行旅图等各支杂册经典的巨型书架
该书架的每排起首处,都自刻有用作标识的红木签牌,让人观之目了然。行里,又属最上边的几层最是有趣,看木牌的名号,什么龙城剑法羽衣刀经参合指诀铁掌密要阴阳倒乱刃法似都是些武功秘籍的字样。
而在这书架的右侧不远处,则是面巨大无比的墙壁,乃是殷扬众多收集中最为重要的藏品之。此壁凹凸不平,粗纩糙极,就好似是被人整片挖掘下来的原始山壁般。隐约然望去,却能够看到其上银钩铁划,纵横写意的二十四个大字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呢喃飘忽,仿佛穿越时空般的自言自语声中,少年摸样的殷扬,正立于张极长极宽,外观典雅,色作黑沉的古朴书桌之后,双目紧紧地盯着隔对面的高大石壁,皱眉凝思良久
殷扬的前世,也叫“殷扬”,刚好这俩字,字不错,字不差
不同的是,在这世上,他却神奇般地有了个外号很是拉风的便宜爷爷,跟个名字同样嚣张的便宜老爹。
其实,这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如何的惊讶离奇,毕竟,在他原来那个号称信息资讯爆炸的年代里边,某些人的承受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对很多貌似另类诡谲的事情,都已经能够做到足够的包容与接受。
包括
某种被称之为“穿越”的奇妙事件
真正把他给狠狠地震撼了把的,是其母亲的出名家世与自己尚未出生前的家庭伦理剧
他娘的小名叫作婉儿,复姓慕容
没错就是那个,很出名很出名,老出现老出现的慕容世家
当知道这码事儿后,虽也很是惊讶于自己母亲的深厚背景,但殷扬还是觉得这也没啥,穿越都尝试过了,对于这种带有巧合性质的戏剧乱入,自是能做到相当程度的坦然。
然而,他娘与他爹的那出琼瑶戏码,才是他真正被雷的原因所在。
想当年恩也就十四年前的事儿吧,那会儿他娘刚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有个在江南地面上,混妇产科混得很不错的家伙,曾对他的便宜老爹殷野王,信誓旦旦地道了句:“母子只可择其”
那意思,往详细了是说,看架势孕妇要早产来着,有险情,偶没啥把握,是要保老婆,还是要儿子,哥们儿你给个准信吧
殷野王那时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毛躁小青年,脾气那是暴得不得里个了,刚听完那大夫说话,就怒骂了声“放屁”,接着巴掌就猛扇过去,将那家伙给抽得飞出了丈开外,差点就要因工殉职。
后来,还是在殷扬他娘的殷殷劝解下,已然怒了的殷野王,才没有继续发挥自己家族脉相承的魔头本色,把那大夫给抽筋扒皮,再来个错骨扬灰,以泄心头之火。
慕容婉儿美丽端庄,温柔贤淑,善解人意,气质高雅,本就是世间难得的知己良妻,就连殷野王这等年青气盛,风流轻佻的家伙,也是极为敬重的。更别说,两人又都视对方为初恋对象,此生唯,感情更是深得不得了,正美美等待着彼此爱情结晶的出生呢,谁受得了“二择其”这种屁话呀
要说,还是这慕容婉儿处事大度,明白事理,听了那大夫的意思,明白自己跟尚未出生的小宝宝的确很是危险。当即,让早前那位,被殷野王巴掌给扇得鼻青脸肿的倒霉大夫先行退下,思索片刻,下定决心,便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想法跟选择,都说于自己的丈夫听,意思说,这孩子她是生定了,至于是否会有生命危险,就看她慕容婉儿自己的运数了,还叫殷野王不要胡思乱想。
可那殷野王初为人夫人父,自己的贤妻又决意要甘冒大险,又怎能不去胡思乱想待听到妻子为了以防万,竟还欲抓紧时间,帮他再纳个平妻,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也好有人替自己尽妻责,更是感动地热泪盈眶,时哽咽,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慕容婉儿外柔内刚,别看外表温文婉约,派江南如水女子的柔弱风调,骨子里实是个极有主见,个性坚强的果断女子当下也不多言,爱妻说什么就是什么,个月不到,便与那位慕容婉儿亲自张罗,细心挑选的苏州富家小姐订下了婚约
所幸的是,因为某人的破碎虚空,原本母子皆丧的不幸事件,却并未发生。
慕容婉儿,这位伟大的贤妻良母终是完好地活了下来,其子殷扬也得以顺利诞生,至于殷野王,则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所演,在与那位姑苏女子履行婚约之前,先行遇到了当时初出江湖的殷离她娘,接着发生了段爱恨交缠的感情纠葛,最后把两人同时娶进了殷家大门。
不过与殷扬原本所知剧情不同的是,年之后二娘只生下了个名叫殷俊的儿子,而殷离她娘也顺阶降级成了三娘。在殷扬六岁时,殷离与她胎同胞的孪生弟弟殷立出生。
当时,殷扬还很是感慨了番,不愧是原著里分量吃重的殷氏父女啊殷离命中就得有两个哥哥,而殷野王也注定要有三子女
微摇了下头,惘然失神的殷扬从追忆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再次抬头看了看那二十四字,长叹声,手中的极品紫狼毫信手抛,将视线重新集中回桌上,自己先前所书的那卷白纸上,注目了会儿纸上酣畅淋漓的墨痕字迹,又是轻叹声:“倚天屠龙功果然不凡都已临摹了四年,对其精髓的钻研领悟,也不过才十之七八而已”
原来,那石壁上所写的二十四字,竟是十年前,于王盘岛崖壁之上,武当张五侠张翠山所亲笔撰刻的书法真迹
第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002 爪法
这三行二十四个大字,笔力刚健,气势雄浑,龙飞凤舞处,有如快剑长戟,苍劲森然。自上而下,从右到左,或如灵蛇盘腾,或如猛兽屹立,当真如李白诗云:
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
起来向壁不停手,行数字大如斗。
恍恍如闻鬼神惊,时时只见龙蛇走。
左盘右蹙如惊雷,状同楚汉相攻战。
笔意境界之高,实已至相当高远的程度
而其中,最为难得的却是,此书法内里潜藏蕴含着的无上武学招式
殷扬心中感叹,难怪当年不可世,仅凭人棒,便视教三帮众好手如无物,横行王盘岛上的金毛狮王,也会望书兴叹,自愧不如,从而慨然认输。
想那谢逊当时尚不知晓,他固然是输了,但赢的那个,却决非是张翠山本人
想到这倚天屠龙功的创者,即便是殷扬,也不禁地起了阵由衷的敬仰之情。
神游片刻,殷扬放松精神,伸了个懒腰,将平铺在书桌上,墨迹已干的纸张收好,移步往书房外行去。
写了这么久,也该是活络下筋骨的时候了
推开书房大门,晨曦照射进来。殷扬立被外边的清爽山风激,不由地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凉风凛冽,却又沁人心脾,大感畅快之下,心胸更是开阔了不少。
原来,殷扬的这间书房,竟是鬼斧神工般地,建在了天鹰山后山的处悬崖峭壁之外。头顶上是磊飞崖,为其遮风挡雨,书房主体则嵌于山峰险壁之中,另却也有小半体积裸露在外,倒很有些殷扬前世摩天旋转餐厅的感觉。
延着外围,看似陡峭,实则结实的走廊往上,不会儿,殷扬便碰到了正守在这危崖边上,观霞亭里的四个青春年少的美貌俏婢。
“奴婢见过少爷。”端着食盒的四婢,见自家主人上了崖,连忙福了福,脆声施礼道。
怎么诗诗不在
心中暗道奇怪,殷扬摆了摆手,示意四婢不必多礼,便走进了亭中坐下,让四婢将吃的自食盒里取出,待见得早点香美,配菜精致,想到那今早未曾出现的伊人好处,心情大好,便招呼了在旁侍立着的四女坐下,陪他共进早餐。
须臾,吃罢了早饭,正领着四婢穿梭于花园阁楼之间的殷扬,才问道:“今天诗诗又去看他哥了,怎么不曾见她”
“唷,少主这么些天没见到诗诗姐了,怕是想得紧吧”四婢中最是活泼的琴儿,抿着小嘴儿,轻笑着答道。
听着少女清脆的笑声,殷扬也是面露笑容,侧着脸,向琴儿调笑道:“少主我这么久没回天鹰山,就不知道小琴儿你是否想得紧了”
其他三婢听也都笑出了声来,只把琴儿的小脸燥得片通红,终是招架不住,于是双乌黑的大眼睛,求饶般地看着殷扬,娇声嗔了句:“少主你老爱欺负琴儿”接着,小脸转,气鼓鼓地说道:“今早得信,殷统领跟公孙厂长已经回来啦,还把少爷你要的人给抓了回来。诗诗姐姐闻了,早就到武厂那边施针去啦。”
“哦那老家伙武功不弱,公孙胜这么快便抓回来了”殷扬怔,接着便兴致勃葧起来。
与四女说说笑笑间,不会儿的功夫,殷扬就出了他的宅院,来到西面,背靠着片高长山壁的武厂。
跨过大门,径直穿过宽敞的演武广场,长驱直入,走进大厅,殷扬往正中张虎皮大椅上面坐,四婢虽是未跟着他出来,但也自有人前来端茶送水,替他叫人。
不多时,便有两人匆匆赶至,向着殷扬恭然施礼。
当先人,作儒生打扮,虽四十许的年纪,却是丰神如玉,气质潇洒,正是武厂督主公孙胜。
第二人,年纪不大,皮肤黝黑,双眼睛精光闪闪,行动间,身形更是捷如猎豹,股矫健精悍的彪然气势,却是殷扬亲属的飞鹰卫统领殷零。
“你们两人辛苦了”
待其施过礼后,殷扬不急不缓地抿了口茶,才对公孙胜言道:
“清,虽说襄阳鹰爪门的人,多有夸夸其谈之辈,但这只老乌鸦的武功,我却是有所知晓的。怎么我昨夜刚回来,你们就把他给抓住了”
殷零沉默不语,侍立在侧。公孙胜见殷扬相询,微微笑,刚欲开口,便听到正厅外廊阵怒骂声起。
“公孙胜屁个入云鸥我靠你娘的十八代祖宗尽只会用些卑鄙计量,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解了你爷爷的毒,咱们真刀真枪干上场”
公孙胜笑容依然,貌似无奈地耸了耸肩,向上司示意,别人都已经替自己回答过了。
殷扬没好气地瞪了他眼。对这个外表派清正儒雅,内里却诈狡猾,专爱使些邪门歪道手段的能干手下,他也没什么办法。公孙胜论起武功,也就三流水准,自己让他打理武厂的内勤外务诸般琐事,也不正是看重了他的智计义气跟办事能力吗
不过,刚才的骂声,也间接地解释了,公孙胜个带艺拜师的青城派剑宗不成器弟子,是如何生擒回这湖北武林当中大大有名的硬手乌鸦莫玄的。
估计,是用了唐记最近刚研制出来的“红花香雾”吧殷扬的心里如是猜想道。
这时,那莫玄,已经在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押解下,被带到了大厅中央。旁边,还跟着名身着漂亮使女服饰的宫装美女。
那女子,眉如月,眸似星,寒雪霜梅般的精致脸庞上,如敷白雪,气质清冷之极。未语嗪笑间,又似烟霞轻笼,冶艳朦胧,整个人儿美若诗句。年纪虽是不大,但路袅娜行来,却别有番嫣然之美。
殷扬对那清丽可人的女子笑,也不理那进了厅后,见到殷扬便骤然闭嘴,开始言不发的莫玄,问道:“这么早起来干嘛,不过是只黑鸭罢了,也用得着诗诗你这么费心帮他施针刺岤。”
唐诗笑而不语,倒是那先前痛骂刚止的莫玄,似是受不得激般,重新梗直了脖子,挺着腰站在原处,对着前头金刀大马坐着的殷扬,冷笑不止:“姓殷的,有什么厉害的招数,趁早便使出来吧老子现下就站在这里,也别她娘的玩啥指桑骂槐的了”
似乎才注意到堂前还站着个活人,殷扬饶有兴趣地把脸转向莫玄,幅似笑非笑的样子:“哦看来莫大当家的是等不急了呀。呵,这鹰爪雁行门的人,还真是个比个的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总以为自家的爪法最是厉害,倒是勇气可嘉”
“呸黄口小儿,也敢言勇你不过是侥幸赢得汪鹗师弟招半式,便当我雁行门真的无人了吗”
殷扬还未言罢,便被抢声打断。只见莫玄此时面目狰狞异常,双小眼血丝密布,瞪得通红,直瞅着坐在上端的殷扬,怪声怪气道:“若是要论斗爪,嘿嘿你这小魔头还不够资格”
说着,莫玄双臂扬,下子挣断了原本捆缚在他身上的圈圈绳索,诡异的“咕哒咕哒”声接连响起,手臂竟是平白地长,在公孙胜等人的呼喝声中,纵而起,径向着正于上首稳坐的殷扬扑去。
只见他双手犹如鸡爪,上下飞舞,变招极快,幅度极大,却是笼罩了殷扬胸腹间的诸多要岤。双手所过处,尽是风声,听来猛恶之极,当真是招招凌厉,处处凶狠
而此刻,上首处,殷扬却仍自面带微笑,不闻不动,轻拨茶盏,悠然依旧。
第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003 掌法
“勇气可嘉”
殷扬指间微震,手中的茶杯就向前疾速飞出,往来势汹汹的莫玄撞去。
莫玄怪叫声,左爪向前探,便将那茶杯整个抓碎。不过,因为杯中尚余不少茶叶茶水,散落喷洒的关系,冲势不禁微微滞,待他再欲加劲攻击时,却发觉自己前伸双手的腕部脉门处,已被人轻轻弹,背后倏时冒出袭冷汗。
还没等莫玄有所反应,又觉自己双肘位置,两块软骨中间的尺神经沟内,再是被人拂而过,那双快手延势而上,直趋肩头的同时,双臂立即生出阵难受的麻痹,再也不得反击,直把他骇得心惊肉跳
“却自不量力”
轻语声中,殷扬双手紧,拇食中六指,弹指间扣成鹰爪,劲力刚出,便将对方的双臂自其肩膀上卸了下来。跟着,双鹰爪宛如鞭尾抖蛇般,沿着对方双臂沾衣滑下,所过之处,肘腕关节纷纷脱落达至双手处,又是转翻,大拇指抵住那莫玄的掌心,立即内旋,反其关节。莫玄的双手,掌心向上,顿时传出连声磨牙般的“喀喇”脆响。
直到此时,莫玄才感觉到种难以言喻的剧痛,正以极为猛烈的态势席卷双臂。时忍耐不住,双膝“砰”得声,重重跪倒在地,因过分疼痛而骤然扭曲的脸孔,直直往上扬起,目眦欲裂,嘴巴张得老大,却只能干涸无力地哑嘶几声,直过半晌,才得以出声痛叫起来。
可还未等他鬼嚎几声,仍然坐在椅上,未曾动过的殷扬,脚踹出,狠狠蹬在了那正自惨叫的下巴上边,声闷哼,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断的莫玄,嘴巴被迫闭上,原先尚未来得及冲喉而出的嘶叫,也瞬间嗝然而止。
与此同时,借着踢势,殷扬双爪松送,莫玄立刻倒飞出去,背擦在地上,拖出条长长的痕迹。
湖北武林之中,大名鼎鼎的鹰爪雁行门长老,江湖人称铁臂乌鸦的莫玄莫大当家,此刻,也只得眼泪横流地仆街在地。对纵横两湖数十年,被人赞之为铁臂膀的双手,如今,也只能像两块破布般,无力地搭拉在地,再不复往日威风。
没再去看地上那滩烂泥,殷扬接过唐诗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皱眉问道:“怎么这么弱连汪鹗那废才都要比他强点”
公孙胜在旁听得无语。那汪老三哪里强“点”了不都是被少爷您给招秒杀的么,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玄妙的差别不成
“大概是这人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将我那尚未完成的“银针刺岤”之功,给提早引发出来了罢。”唐诗凝着漂亮的秀眉,也很是奇怪道。
想到刚才,莫玄震开绳索时的狞恶神情,殷扬心里觉着大概便是如此,不由地有些惋惜:“若是如此,那真是太过可惜了,难得抓到个也用鹰爪的硬手,却被他自己给弄废了。”
那“银针刺岤”之法,乃是唐诗的家传绝技,能开发人的潜力,并增强战力,乃是唐诗帮助殷扬,专门提升武厂捕来的江湖好手实力用的。只是未尽全功之前,不可轻易引动罢了。
却不想,这莫玄的功夫,比之现下也被关在武厂地牢中的同门汪鹗,强上不止分,竟是远超过了唐诗预先的估计,这次被他主动引发出来,导致后遗症次性爆发,再无回复可能,莫玄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废了。
想到原本颇强,可堪战的对手,就这么活活浪费掉了,殷扬也不禁阵郁闷。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才正式出道。之前,锤炼武技,打磨经验的所在,便直是在这武厂当中。这招,说起来学得还是十年后的那位蒙古郡主。只是,随着年龄越长,内力俞深,现在的殷扬,已经很难找到强有力的陪练,促使自己再进步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莫玄,还自己把自己给搞挂了,也难怪他会不爽。
瘾头尚未过足的殷扬,叫人把已经疼得晕厥过去的莫玄抬走,思考间,把目光投向直沉默不语的殷零,看了会儿便摇了摇头,殷零是殷家收养的孤儿,虽比自己现在的年龄要大上五六岁,但武功却都大半是他教的,打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殷零,你再去审下姓汪的和姓莫的,看他们现在肯不肯说了。”
吩咐完殷零,待他施礼出去,殷扬脸又转,看向了正在那儿作闭目养神状的公孙胜,双眼豁然亮。要知道,将公孙胜算作三流水准,也就殷扬眼界太高,才会如此归类。如放在江湖上,入云鸥公孙清,也算是个声名赫赫的大高手了
也不作声提示,殷扬拍椅上扶手,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纵身飞起,居高临下,朝着公孙胜扑去。白衣飘扬间,才清喝声:“清,很久没见你出手了,陪公子我玩儿圈掌法吧”
说罢,右掌朝下方缓缓拍出,周身气流鼓动,显是力沉势雄。左掌则不直不斜地侧侧削出,招式也是精奇巧妙,锋锐狠辣。
向来笑称自己是青城不肖弟子的公孙胜,见得顶上恶风压头,无奈地苦笑声,也不去拔那身后的古定宝剑,身随意走,向左侧横滑而出,身形飘逸至极,用得却不是什么青城功夫,而是他家传的门,名字虽显老套,效用却是极佳的轻功身法,名曰“水上飘”
以轻功稍避锋芒之后,他也不慌不忙,手在前,平平拍出,手蓄后,侧侧掌削,与空中的殷扬,用得竟是同般招数。自然,也非是青城掌法。
其时,公孙胜也是有苦难言,要接自家公子这招“天方地圆”,除了也用相同的掌法于之对拆以外,像玉房诀,道玄指,天闲掌,及其他青城剑宗绝学,皆不能解。恐怕,这也正是自己上司,适才言中所指的比掌了
殷扬在上,公孙胜在下,双方身形变动间,各有各的优势,但两者此刻的动作,却是般无二,宛如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原先伸之在前的右掌,外旋着收回腰迹。缓缓侧削的左掌,反而后发先至,画了道半圆弧线,掌缘斜斜斩出,破风声起,凶厉非常,若要强行搁挡,当是危险至极,只怕个不小心,就是手断臂残之局。
只是两人对此招均是十分熟悉,又是在互相切磋,不愿两败俱伤之下,便同时收了真力,将这凌厉的斩,几乎化为虚招,这个抬高点,那个打偏些,俱是划向了空处。紧接着,两人隐伏在后的右掌静静地拼在了起。
“啵”的声轻响,殷扬面色不变,借着对方掌力,重新反纵空中,双臂当空震,按着原路轻松飞回。公孙胜长须拂动间,脚下也是向后滑,退了丈,吁了口气,才对已然坐回位子的殷扬,苦笑道:“公子的铁掌日趋精深,属下怕是已远远不及的了。”
对于上司的武学造诣,公孙胜确是极为佩服的。两人的内力虽也相当,但想想自己已过不惑,对方才只弱冠,心中便也只能剩下些赞叹了。更别说,这家传的铁掌,本就与自己的性子不合,钻研不深的情况下,又如何是自小内外兼修的殷扬对手。
殷扬跟公孙胜对了掌,心下郁闷倒是舒解了不少,刚想跟公孙胜说话,便听外边有人报道:“公子殷统领着人传话,汪鹗和莫玄两人终是肯招了,不过那个东西,却已被曾鸥带回襄阳了”
殷扬蓦然起身,眼中寒光四溢,片刻,才缓缓冷声道:
“果然是去了襄阳”
第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004 身法
亲自审问过莫玄汪鹗这两位,已经被折磨得出气多入气少的鹰爪雁行门人之后,殷扬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那件东西,虽然于他而言,颇为重要,珍视之极。但却非是什么武林至宝,稀世秘籍对他人来说,实无什么太大的价值。
这襄阳鹰爪门的人,三番两次地跟他作对,最初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殷扬招败擒了曾经出言不逊,屡次挑衅天鹰教的老三汪鹗罢了。夺了他要的东西,又让曾鸥急速带回襄阳,却是想要落落他殷大公子的面子。
殷扬分析明白,想那件物事也不会有甚大损,便息了叫人立即备马,今日直趋襄阳的念头。
只不过,对这鹰爪雁型门,他确是不爽到了极点
心中已有定计,殷扬与公孙胜商量了会儿,又叫下人先去准备妥当,出行之日便定在了明天。
跟公孙胜聊了会儿武厂近来的琐事,殷扬忽然想起前事,笑问道:“这次抓那莫玄,你是用了唐记的红花香雾吧”
“公子明见。”
公孙胜懒洋洋地答了句,轻撸着颚下长须,倒似点都不觉着惭愧,幅正气凛然的样子,又朝着殷扬身旁,正掩嘴轻笑的唐诗,遥遥拱了拱手,酸里酸气,本正经地问道:
“三少的红花香雾自是不同凡香不过,在下对于改进版本的悲酥清风,兴趣更为大些不知,唐姑娘能否催催令弟,早些让在下得尝所愿”
唐诗微笑着望了望旁边,正为自己手下的无耻而深感痛心的殷扬,也正色回道:“上回小记跟我说是,好象缺少了什么关键所在,时半会儿还配不出来。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
公孙胜听,果然大大“失望”了把,幅比殷扬还要痛心疾首的样子,好象没了“悲酥清风”阴人,他就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只差大喊“天道不公”了。
殷扬懒得再看这无耻之人锤炼演技,翻了个白眼,便招呼了唐诗,过了大厅,往武厂内部的“研究院”走去。
这“研究院”,是武厂内部面积最大的几个院子之。当初,殷扬应唐记要求建造它的时候,想想天鹰山整座山都是他殷家门的,便也没有在意,大笔挥,就给了他靠近这片山壁内侧的好几亩地皮。谁想,后来被唐记折腾,还真弄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东西西。
“公子,二姐,你们来啦。”
唐记听得下人禀报,放下手中的活儿,跑来院子口,刚好迎到了刚刚进门的老板和二姐。
殷扬循声望去,只见个头发蓬松,衣服灰灰的黑人,正朝自己说话。还没开口发问,天鹰山什么时候有昆仑奴了,身旁也就十六七岁的唐诗,已然气势十足地娇声喝道:“唐记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唐记被吼得脑袋缩,看了看自己现下的模样,撇了撇嘴,边走边向两人解释起来。原来,两人来时,唐记正在做些瓶瓶罐罐的配比实验,现在的模样,全是被那浓烟给熏出来的。
这小子,不会是早知道我要过来,所以特地装勤扮劳,让自己看得吧
殷扬心中腹诽,牵着唐诗温暖柔滑的小手,听着黑猴子似的唐记,在那儿比手划脚,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研究成果。
什么“暴雨梨花针”终于在他的英明领导下,改进成功,射速提升倍不止天微堂的军用强弩,又研制出了种新式型号,保证比原来的还要方便耐用断筋附骨丸,笑逍遥散,都有了重大突破,攻略了不少难题只是他做研究做得太过认真,材料都已花费得差不多了云云
整个殷扬前世,科学工作者找大款,拉经费的套路
这可怜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因场家庭变故,而失声哑巴了段时间。后来,碰到了殷扬,才被送到青龙坛坛主程嘲风,其学识渊博高深莫测的父亲那儿,得以治愈。好了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被憋得太久了的缘故,现在说起话来,噼里啪啦,就像开机关枪似的,根本不带喘气,直把殷扬说得云里雾里,跟不上他的节奏。
最后,还是看在他制器炼毒的天分,跟他姐姐的面子上,终是答应了他要求上峰拨款,追加研究资金的合理请求。
殷扬随意地看了看研究院最新出来的技术成果,便与唐诗兜出了武厂。顺着修葺新的青石山路,往峰顶上去,那里是天鹰教的总堂后殿所在。殷氏家老小,除了自幼特立独行的殷扬以外,全是住在那里。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殷扬纤手在握,观那西风吹叶,溪水潺湲,只觉得心旷神怡,行走在青山绿水中,与唐诗轻声道话间,时间过得飞快,两人又各有武艺在身,这点山路自是不远,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
跟守在前厅中,正自悠闲饮茶的邓伯打了声招呼,两人直往内府后院行去。
刚进入后花园,就听到把稚嫩的娇呼声响起,个小小人影儿,扑地撞到了殷扬腿上。那人影“哎哟”声,反弹回去,坐倒在青石板上,也不哭也不闹,只传来声黄鹂鸣柳也似地小抱怨:
“哥你的腿怎么这么硬呀”
说完,那小人还撅着粉嘟嘟的小嘴,气鼓鼓地仰望着殷扬。
“姐姐,你没西吧哇西大哥跟西西姐来啦”个年约七八岁,白白胖胖的漂亮小男孩儿,身形灵巧,蹦跳快捷地随后来到,却是姗姗来迟。
望着地上,粉雕玉琢,可爱无比的小女孩儿,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只是不停地用自己那只白嫩的小手揉着额头。殷扬哈哈笑,抱起了小女孩儿,用手帮她揉了揉小脑袋,笑道:
“谁让阿离你用轻功在自家院子里面瞎跑的,还拉着弟弟起胡闹。”
说着,还捏了捏她柔软娇俏的小鼻子。
殷离扭着小脑袋,努力躲避着殷大少爷的调戏,小嘴还有空余的时间,回嘴道:“那你也不能在自家院子里撞你妹妹呀”
语声清脆,又是逗得殷扬乐。待问起二小,为何使用轻功追逐的原因时,老实的殷立,抽着鼻子,举起右手,奶声奶气地报告道:“姐姐说西爸爸说哒,男孩子追女孩子,酱紫才能练出天下盹的轻功身法”
殷扬笑脸僵,清咳了声,心道老爹对幼儿教育想来颇是看重,倒是把自己年轻时候的亲身体验都教给离儿了。
哄了小丫头会儿,把殷离童鞋放下,让她跟殷立小朋友,接着练习他们那“天下盹”的轻功身法。殷扬哥哥,带着同样忍俊不禁的唐诗姐姐,绕过花园,晋见那位,天下等的母亲大人,伟大的慕容婉儿去也。
第卷 鹰隼试翼风尘张 .005 剑法
“见过母亲,二娘,三娘。”
入得屋内,发现除了出差在外的殷野王,慕容婉儿跟其他两位姨娘竟然都在,殷扬赶紧施礼道。
“扬儿,诗儿,早上可吃过了么”
气质高雅,风采依旧的慕容婉儿,虽然幅贵族少妇的年轻装扮,说起话来,却是派慈母风范。
殷扬带唐诗请过安后,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陪着母亲大人和两位姨娘随意地闲聊起来。其间,也告知了明早要出远门的事情。
慕容婉儿对自己这个心智早熟的大儿子向放心得很,稍稍吩咐几句,出门在外,要记得照顾自己什么的,就不在唠叨。倒是近年来,在大姐慕容婉儿调停下,跟失了武功的三娘相处得也算不错的二娘,对殷扬特别关照道:
“扬儿这次出去,若是碰上了俊儿,就跟他起回来罢,都好久不见他了哎你们这父子三个啊,个出去,这个才回来,个回来,那个又不在了家人,这般总碰不到块儿可不行啊。”
殷扬听得嘴角咧,心中暗道:我殷氏子弟,反元复汉,腔热血,干得可都是些掉脑袋的造反勾当,如不到处奔波,出外繁忙,倒是奇也怪哉,出妖怪了
对各位长辈的嘱咐的领了,又聊了会儿,时至日上三竿,才出得府来。照例地,跟不再喝茶改吃瓜子的邓伯打个招呼,想到明日之行,还需有人陪同方可,就与唐诗两人,向着前殿天微堂部踱去。
延着走廊,穿过校武场时,却看到帮天微堂,天市堂的人马,正在广场边的棵大树下驻足围观,好奇心起,也带着唐诗走了过去。
人群之中,个三十左右,赤着上身,露出身强健肌肉的彪猛男子,正左手搭鞘,右手握柄,以身形侧左,重心在前的古怪姿势,向前跨出步,对着柱五尺多高,近尺余宽的木桩,就这么不声不响,安静从容地扶刀而立。
阵轻风吹过,旁边那棵大树上,忽然飘下片红叶。
殷扬目光凝,马上感觉到那男子原先的沉静气势,徒然转,由风平浪静,水波不兴,变得如同海波翻涌,激浪拍岸般狂放猛烈起来。
叶子左飘右晃,缓慢飞落,眼看就要坠到男子跟那木桩之间。周围旁观的众人,都不禁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只盯着那汉子坚实有力,纹丝不动的右手望去。
“啊那是我哥”
走得近些,才看清此人面目的唐诗,声轻呼,白皙的玉手遮着小嘴,低声言道。
殷扬点头不语,眼神却集中在了那片树叶之上。
叶坠,刀出
抹雪亮的刀光,自下而上,冲天而起,道圆润的大弧,已然完美划过,快刀出鞘的“呛”声,跟划破空气的凄厉连音,才传达至众人耳际。
那刀,简直快得让人看不清刀锋所在
旁人只觉得寒芒闪,刀便抽出,其速恍若抽刀断水,雷击电走但要让其形容是如何抽法,如何快法,却是根本说不出来的。
叶子继续飘着,只是分成了两片。
木桩仍旧站着,但以殷扬的眼力,却是知晓,该断了的,都已断了
刀两断
唐斩
不愧为唐代夜出渤海的虬髯客传人扶桑门的刀法,果是名不虚传殷扬心中赞叹不已,向那残心未收,稳静缓慢,正在玩居合纳刀的唐斩走去。
唐斩这时也看到了殷扬跟唐诗两人,当下,跟周围众同事客气地告了声罪,套上了垂于其腰迹两边的左右衣襟,龙行虎步,朝着殷扬走来。
“公子”
唐斩行至殷扬身前,拳掌并,抱拳施礼。
殷扬熟知这人的性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很是兴奋地,朝他腰间所系的狭长刀具望去,口中叹道:“当初那位异人,传这扶桑门绝艺的时候,可曾料到不足十年时间,你便能将此刀法练得近乎大成”
抬起头来,看那唐斩被自己赞过之后,神情仍是恭谨无比,全无丝毫动容,感慨其磐石般的心境,殷扬不由失笑暗道,怕还真只有这种毅力顽强,坚忍不拔的猛士,才能如此快地再突破,以未满十年之数,达至刀术极境
当然,唐斩的机缘也算是不弱的了。
带着稚龄的弟妹,逃避追杀的途中,还能碰到个从东瀛飘扬过海来的聋哑浪人,又万幸因其幺弟声哑的关系,唐斩粗通手语能够与之交流,而那浪人又与他看得对眼
种种条件,都脱不开“运道”两字。
殷扬对于唐斩,向很是欣赏,对之推心置腹不说,更是将自己收罗的不少刀术招法都赠于其学。
而唐斩也直感激于殷扬,在场几乎生机已断的围堵截杀中,将他们兄妹三人救出救命之恩,以他的性格,自是忠字当头,为殷扬办事以来,直勤勤恳恳,不敢有稍点差错与懈怠。
相比之下,跟他那位同出蜀中,复姓公孙的朋友,自是有着天与地,玄与黄般的巨大差别
与唐斩说了,明日要他相随出发的事宜以后,殷扬又至祖宅去见祖母。
至于,为什么不去看其祖殷天正,却是另有原因的。
殷天正这些年来,习那参合气诀,逐见成效,已至突破边缘。前段时间,思及天鹰教的大小事物,近些年来,也都已移交给了武功进步极快的殷野王打理,想想反也无事,不如专心武学,于是决定闭关,现下正是关键时刻,殷扬倒是也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殷老爷子了。
说起来,殷天正原是不屑去学那参合气诀的。
其中的原因,倒不是老爷子嫌慕容世家的家传心法太烂,不值得去练,而是白眉鹰王孤傲的脾气犯了,撇不下脸去习那儿媳娘家的武学秘籍。后来,多亏了殷扬插科打诨,好说歹说,殷天正才勉强地练了练。
谁想,这参合气诀,竟似与殷家脉相传的六辩御气诀,奇迹般地相辅相成,大有补益。让内功已经十来年没有明显进步过的殷天正,脱出栉槁,下子冲出了原有水平,达到神而明之的境界,也算是种意外之喜了。
见过祖母,请过安后,殷扬便与唐诗回了他的紫市居。
第二天清早,殷扬也不磨蹭,直接就带着彪人马下了天鹰山。
随行的,是殷扬手下的两队飞鹰卫,加上殷扬与唐斩,总共二十二人。公孙胜因为督理武厂的关系,向来留守天鹰山上,而殷零,则是被殷扬特意留在总部,这样在他不在期间,如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有足够的人手加以处理。
殷扬行人,日行夜宿,快马加鞭,速度极快,出了江南,便直往襄阳赶去。
这日,众人已到了个离襄阳不远的小镇,见时辰不早,便寻了家在当地颇为不错的客栈,要了二楼几间上房,就此住了下来。半个时辰过去,天色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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