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了一声,“主子们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来人!掌嘴!”
段氏院里的人,大都是她陪嫁过来的,底下人听了段氏的话,二话不说就给了碧珠二十几个大嘴巴子,直打得她面目青肿,鼻口窜血。
另有那小丫头过来,将周正泽按跪在地上。
襁褓中的小儿周忆馨,这时也来凑热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段氏皱皱眉,不悦道:“哼!这么小就这么能折腾人,长大了还得了?”
抱着小孩儿的奶妈吓得脸都白了,赶忙去哄怀里的孩子,可哄了半天,这孩子就是大哭不止。
段氏瞅了瞅奶妈子,骂道:“没用的东西,把孩子给我!”
奶妈子战战兢兢的把孩子递给段氏,段氏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小小的一团,心中有些柔软,不由哄了几声,但小丫头并不买账,仍旧大哭不止。
段氏见此,心中的那点柔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别哭了,哭得我心烦。”说着,段氏便用手捂住了小孩的嘴。
眼见着妹妹气息渐弱,周正泽大吼道:“你要杀了我妹妹吗?看父王回来能饶了你!”
段氏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憋得满脸青紫的小孩,心中也有些骇然,她把孩子丢给下头的老妈子,冷声道:“看来还是跪得时间短了,既然这么不受教,那就接着跪吧!你们统统给我跪着!”说着,段氏一指底下的老妈子。
瞬时,底下呼啦啦跪了一片,有人还将周正博从奶妈怀里拽出来,一同按在了地上。
三个孩子中最大的也才三岁,刚刚懂事的年纪,而剩下的两个,一个刚刚会跑,一个才出生几个月,这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眼见着周正泽和周正博小脸发白,小腿发抖,显然是撑不下去了,段氏才舒服了些。
而正在这时,外边有人禀报柳先生来了!
段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这柳先生口口声声奉了王爷的口令,她虽然是侧妃,也不能违背王爷的命令,但目前的情形,显然是不合适让柳先生见孩子的。
段氏对回禀的侍卫道:“去跟柳先生说,孩子们都睡下了,让他以后再来吧!”
侍卫走了不久,就听院外一阵嘈杂,“老臣柳正轩求见侧妃!老臣奉王爷之命为少爷,小姐们请脉,还望侧妃谅解,老臣不完成上命是断不能回的!”
这时,周志泽大声喊道:“柳爷爷,救命啊!”
“这不是大少爷的声音吗?还不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少爷若是有个好歹,唯你们是问!”又是一阵吵闹,一群侍卫便闯进了段氏的屋子。
柳先生等人一进屋,正看到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俩孩子和一群老妈子,不由冷声道:“侧妃不是说少爷们睡下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段氏虽然心中惊慌,面上却不显露,仍强硬道:“我倒要问问柳先生,我堂堂一王妃的后宅,你一个外臣有什么资格擅闯,你就不怕王爷怪罪!”
柳先生命人抱起俩孩子,这才道:“老臣一片护主之心,就算王爷问起,也问心无愧!另外,侧妃您还没有扶正,当不得王妃这个名号,老臣告退了!”
段氏被柳先生气得浑身发抖,眼睁睁的看着柳先生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却无计可施。恰在此时,她看到了走在后面的陈文东,气急败坏的段氏顿时找到了发泄口,“你,给我站住!”
48劫难
就在一行走到门口时,段氏猛然喝住了陈文东,陈文东无奈,只能停住脚步。
段氏看着陈文东冷冷的道:“你就是陈文东?”
陈文东躬身应道:“正是小的。”
段氏听完,一声冷笑,“好一个胆大的奴才,我竟不知,这王府的后宅竟连奴才都能随便出入了。来人!拉下去赏他三十鞭子,让这个奴才好好懂懂规矩!”
柳先生等人见陈文东被扣留,都停住脚步,在门口看着。此时,众人见段氏拿陈文东作法,又岂能袖手旁观?段氏这话明着是说陈文东,实际上则是在贬损柳先生。你柳正轩是王府的臣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
柳先生脸色有些难看,在门口沉声道:“侧妃娘娘,是老臣让陈将军引路的,若因此惹得侧妃娘娘不快,老臣愿意向王爷请罪,此事与陈将军无关,还望侧妃娘娘不要累及无辜。”
段氏冷笑了一声,“柳先生若无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您身上不是还有王命吗?陈文东是王府的奴才,他不懂礼数,不守规矩,我替王爷教训一下,难道还要柳先生同意才行?柳先生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柳先生一听这话,赶紧连称不敢,若忽略段氏的初衷,她这话确实没有错。陈文东是王府的家奴,怎么处置都是王府的家事,他一个外臣,自然没有权利插手王府的家事。一群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文东挨鞭子。
几婆子将陈文东拖到门外,离柳先生等人不远处,直接按在了地上。四个婆子按住了他的四肢,使其动弹不得,两个婆子执鞭。
陈文东活了两世,还从未受过这种苦楚,只觉得后背如刀割一般剧痛,皮肉仿佛被生生撕扯开来,满世界除了痛还是痛。
他忍不住低声痛哼,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后背上的鞭伤混着汗水,让他痛得不知今夕何夕。
三十鞭子很快就打完了,陈文东的后背一片血渍,衣服已经被抽得全是口子。
还未等陈文东喘过这口气,只听段氏又道:“把他给我带进来!”
柳先生等人本想行刑完毕,直接带着陈文东下去治伤,见段氏又把陈文东带了进去,还没有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
陈文东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进了屋里,形容狼狈,脸色惨白,但就这这样的陈文东,却给人一种冷艳憔悴的感觉。
段氏看着这样的陈文东,又想起了她初到王府时,听到的一段闲话。
段氏在恒河洲时,原本已经定了亲事,还有几个月就该玩婚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几日之间,周彦焕就占领了恒河洲,而父亲为了讨好周彦焕,悄悄把她的亲事退了,又把她许给了周彦焕做侧妃。
名义上是侧妃,可说白了不就是个山大王的小老婆吗?这年月,反王一抓一大把,周彦焕这个靖边王可是他自己封的!
原本她可以嫁给城中巨富做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有享不完的富贵,等过两年她再填个小少爷,这诺大的家业可就是她的了。只是世事难料,她竟成了山大王的小老婆,要什么没什么,还得处处看人脸色。
每每想到此处,段氏就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陈文东,恨得牙根儿痒痒。原本她以为陈文东是山上的将军,可后来才知道他竟是周彦焕的一个家仆。她差人仔细一打听,却不想,打听到了一段奇事。
据她奶妈冯氏说,这陈文东曾是王爷的贴身侍从,从小就跟着王爷,和王爷感情深厚。王爷曾经戏称他为‘媳妇儿’,若他是个女人,说不定,王爷还真就娶了他。也正因此,王府上下,对陈文东都敬重有加,没人敢拿他当奴才看。陈文东虽然名义上是仆人,但一直在军中效力,说不得什么时候脱了奴籍,就成了将军了。
段氏听冯氏这么说,也只能作罢,但心中总有些画魂儿,一个男儿被人称作媳妇儿,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怪异。今天她看到陈文东的容貌,心中顿时了然,这样的容貌若生在女人身上,定然是个狐狸精,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容貌,也难怪周彦焕会对他另眼相待。
想到此处,段氏心中有了计较,她不动神色道:“听说王爷曾经戏称你为‘媳妇儿’?”
陈文东听了这话,心中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回禀侧妃娘娘,小的不记得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儿时的玩笑话。”
段氏瞥了陈文东一眼,嘲讽道:“这么说,就是有了?看来你不是一般的不懂规矩呀,这话无论是不是儿戏,只要传出去,定会有损王爷的声誉。若你是个好的,就该自毁容貌,免得王爷为人诟病,可你做了什么?忘了?呵呵……冯妈妈,去花了这个奴才的脸。”
段氏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柳先生一干人却听得瞠目结舌,好毒的女人!
眼见着冯氏走到陈文东面前,从头上拔下簪子,众人暗叫不好,纷纷出言阻止,而冯氏却仿若未闻。谭老幺从怀中摸出一只金镖,攥在手中,若冯氏真敢动手,他就打残这恶妇的手。
就在冯氏举起金簪时,只听外面一声大喝:“住手!”接着,周彦焕一马当先就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跑掉鞋的莫瑾。
众人看到周彦焕,顿时松了一口气,谭老幺也放开了抓住金镖的手。可就在众人放宽心的这一刻,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冯氏转头看到周彦焕,心中惊慌,手臂一哆嗦,竟将簪子滑向了陈文东,大家眼睁睁看着簪子在陈文东脸上留下一道划痕,却无力阻止。
周彦焕看着陈文东脸上的血痕,立时寒了一张脸,冷冷道:“把这个恶妇拖出去,斩了!”
跟随周彦焕的亲兵听到命令,架起冯氏就往外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们也气坏了,陈文东可是军中的玉面小诸葛,竟被人如此糟践!
冯氏自知闯下大祸,赶紧向自己的主子求救:“王爷饶命!主子!主子!救救老奴吧!老奴伺候您多年,您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奴送死啊!”
未等段氏说话,周彦焕又道:“嘟起嘴来,赶紧拖下去!”
周彦焕看也不看段氏一眼,直接就冲到了陈文东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血痕,待看清只是划破了外皮,伤口并不深,这才放下心来。
周彦焕一松手,陈文东便无力的低下了头,却不想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周彦焕听闻,又将视线转到了陈文东的后背,只见他后背上衣衫破烂,浸满血渍,透过衣衫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狰狞的鞭痕。
这一条条的鞭痕就仿佛刻在了周彦焕的心中一般,揪得他整个心,疼痛难当,他狠狠握了握拳,哑声问道:“谁干的?”
陈文东见周彦焕这幅摸样,心中五味陈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段氏哭着走了过来,“王爷,冯氏是臣妾的||乳|母,您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斩杀了她?纵然冯氏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周彦焕转头,冷冷的盯着段氏道:“她公然违抗我的命,竟敢在府中滥用私刑,这样的毒妇,本就该死!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倒有脸来给她求情!”
段氏被周彦焕冰冷的眼神吓得不轻,刚才有一刻,她仿佛感觉到了周彦焕的杀意,一时间竟唬得不敢作声。
冯氏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段氏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缓缓跪下身,顿时泪流满面:“王爷,纵然冯氏有错,可她服侍臣妾多年,您就看在臣妾的份儿上,饶她一命吧!王爷,臣妾求您了!”
这时,谭老幺突然道:“王爷,不如将此人暂时押起来,审问之后再行处置?”谭老幺这么做,也并非没有缘由。他见段氏对冯氏如此看重,想来冯氏定然知道不少事情,若谭王妃的事情能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分量自然不同。
周彦焕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好好看管起来吧。”
段氏听了这话,心顿时悬了起来,冯氏是她的心腹,很多事情她都不曾隐瞒冯氏,若冯氏为人利用,于她没有半点好处。
周彦焕也不再理会段氏,命人背着陈文东,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离开段氏的住处,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先生先给三个孩子把了脉,开了几服汤药,命人下去熬了,给孩子们驱寒压惊,又找了两个会推拿的,给两位少爷按揉膝盖,这才开始处理陈文东的伤口。
陈文东身上的伤口本就多,柳先生处理起来,又没有半点温柔,直把他疼得嗷嗷乱叫。而俩孩子本就年幼,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膝盖处已经淤肿,要想把淤血推拿开,不疼才怪。俩孩子见陈文东都嚎上了,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跟着嚎开了。一时间,屋子里之哇乱叫,鬼哭狼嚎。
周彦焕看了看儿子肿了一圈的膝盖,又看看陈文东满是鞭痕的后背,狠狠地眯了眯眼。等处理好几个人的伤口,周彦焕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碧珠上了药,已经下去休息了,之前的事,就由一个同去的老妈子回禀,其他的人补充。
当说到段氏捂住小姐的嘴,不让她哭时,周正泽忽然道:“她要杀了妹妹!她要杀了妹妹!”
听了孩子的话,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若非段氏有了杀意,孩子怎么会这样说!
谭老幺又将外面的事情细细禀报了一遍,当提及陈文东被鞭打,划伤脸的原因,周彦焕虽然面上不显,心中多少也有些触动,看来这段氏已经对他们的关系起了疑心。
想到此,周彦焕不禁又想到了谭王妃,同样是知道他和陈文东的关系,谭王妃选择了隐忍,而段氏却要置陈文东于死地,孰好孰坏,显而易见。
不管怎么说,段氏居心不良,现在就敢对他的孩子下手,若以后生下孩子,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想到此处,周彦焕已然下定了决心,“来人,去告诉段氏,她有孕在身,就不要操心外事了,就在院中好好养胎吧。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见段侧妃。”至于如何处置段氏,也只能等她生下孩子再说了。
49闹鬼
周彦焕也没让三个孩子再回谭王妃的院子,直接让他们和陈文东一起住在了自己的院中,反正这院里房间有的是,再住十个二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经过一番折腾,三个孩子又怕又累,早早的睡下了,院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文东趴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他后背虽然上了药,但那种灼心入骨的疼痛不是一时半刻能消下去的,再者,他和周彦焕有那一层关系,现在又住在周彦焕的院子里,心里总感觉怪怪的,躺在床上也浑身不得劲。
夜半,周彦焕还是过来了。
陈文东脸上有伤,只能侧着脑袋趴着,正好面朝床里,索性也就装作睡着了,只当不知道周彦焕过来了。
周彦焕在床边坐了很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最后他摸了摸陈文东的头,离开了。
陈文东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陈文东醒来时,正对上一大俩小,三颗黑乎乎的脑袋,陈文东一看,顿时乐了,呵……来的还挺全,大脑袋是莫瑾,小脑袋却是周正泽和周正博。
莫瑾委委屈屈道:“哥哥,你总算醒了,我昨天就想来看你,可是王爷说你需要休息,都不让我过来!”莫瑾瞅瞅陈文东脸上的伤口,不由问道“哥哥,还疼吗?”
陈文东看着莫瑾满是担心的小脸,心中一暖,他伸手摸摸小孩的头,摇摇头道:“哥哥好多了。瑾儿,昨天多亏你了,哥哥没白疼你!”
昨天,陈文东走后,莫瑾随后也跟去了王府,只是把门的侍卫没让他进门。小孩觉得事情不对,立马下山去找周彦焕,幸好在途中俩人碰上了。莫瑾一边跑,一边说,路上跑得急,他鞋子跑掉了,都未觉察。
陈文东看看另外两个小萝卜头,不由问道:“少爷们怎么来了?”
周正泽挪到陈文东跟前,一板一眼道:“爹爹说,以后我们都和叔叔一起住。”小孩凑到陈文东脸边,对着他脸上的伤口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陈文东只觉脸上痒痒的,不由也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瓜,“嗯,不疼了。”
周正泽被陈文东揉得小脸微红,不好意思道:“那……那以后我多给你吹吹。”
周正博也跟着嘟囔道:“吹,吹,吹……”
陈文东没忍住,直接乐出了声,“你们两个小家伙呀,腿还疼吗?”
周正泽嘟了嘟嘴,“有点疼,不过爹爹说男子汉不能喊疼。”
陈文东费劲的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床边,对几个小家伙道:“上来吧,在下边站着不累吗?”
俩小孩很开心,立马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周正泽还好些,好歹自己上去了,可周正博就可悲了,小孩太矮,怎么扑腾也上不来。周正泽在上边拽了半天,也没把弟弟给弄上床,直憋得小脸通红。最后还是陈文东看不下去了,吩咐莫瑾把小孩抱到床上的。
莫瑾见大家都在床上,甩掉鞋子,也跟着上了床,这样一来,原本宽敞的大床立马变得有些拥挤了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虽然打打闹闹,但很注意分寸,都没有碰到陈文东。
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孩子竟挨着陈文东躺了下来,陈文东被几个孩子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周正泽傻乎乎道:“叔叔真好看!”
陈文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小子还真是周彦焕的种儿,小小年纪就这么色。
陈文东养了将近一个月,身上的伤才算好利索了,他又过起了宅男生活,不同的是原来只有莫瑾烦他,现在又多了两个小豆包一起烦他。
或许是曾经共患难过,周彦焕的两个孩子对他格外依赖,无形中竟将他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其亲密程度已经远超周彦焕。
陈文东有些哭笑不得,他这辈子似乎特别招小孩待见,也许是曾经沧桑过,他对小孩也特别容易心软,真不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
这天晚上,陈文东睡得正香,猛听得一声尖叫,只把他吓得立时坐了起来。陈文东缓了一下神,听着嘈杂声似是从西面段氏的院落里传出来的,于是他放下心来,倒头接着睡。段氏如何关他何事?
第二天一大早,陈文东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莫谨和谭老幺就先后脚的来了。
莫谨一脸八卦的问道:“哥哥!哥哥!昨晚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陈文东料想这事儿必然和昨夜的尖叫声有关,看莫谨这兴奋劲儿,十有□是段氏出事了。想到这里,陈文东摇摇头,貌似不关心道:“没有啊,”说完,陈文东也不看莫谨,直接就坐下吃饭。
莫谨瘪瘪嘴,拿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啃,边啃边道:“那昨晚你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陈文东继续摇头,“昨晚睡得沉,没听到。”
莫谨鼓着嘴,瞪大眼睛道:“那么大的动静你都没听到?猪都没你睡得沉!”
谭老幺抬手就敲了莫谨一筷子,“怎么跟你哥说话呢?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猪吗?”
“嘿嘿,没见过!”莫谨捂着嘴乐了好一会儿。
陈文东也懒得跟这俩混球计较,于是转移话题道:“说了这边天,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莫谨一听这话,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听守门张哥说,段侧妃那儿闹鬼了!据说是谭王妃来跟段氏索命呢!”
“别瞎说,这世上哪来的鬼,估计是底下人乱传的吧?”陈文东暗想,恐怕是段氏亏心事做多了,做恶梦魇着了。
这时,谭老幺突然阴测测道:“我看她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吧!害死了姐姐还不算完,现在又来害姐姐的孩子,这样的女人,活着就是祸害!”
莫谨急忙辩白道:“不是,真的有鬼!好多人都看到了,谭王妃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后来人多了,鬼就不见了!”
陈文东哼了一声,正色道:“不管有没有鬼,以后不许再议论这事儿,段侧妃如何与我们无关,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尤其是你。”说完,陈文东又瞪了莫瑾一眼。事涉王府内宅阴私,莫谨和谭老幺的话,就犯忌讳了,若被有心人听到,还不知道生出什么事儿呢。
莫谨见陈文东冷了脸,赶忙乖乖应是,继续低头啃包子,而谭老幺撇撇嘴,却有些不以为然。
陈文东想着莫谨刚才的话,又看看谭老幺和谭王妃相似的脸,蓦然一惊,难道……想到此处,陈文东别有深意的看了谭老幺一眼。
这时,谭老幺也正好看向陈文东,四目相对,陈文东心中已经一片明了,直到吃完早饭,陈文东这才缓缓道:“以后莫要如此冒险了。”
听了陈文东的话,谭老幺粲然一笑,晃晃悠悠出了屋。
陈文东这些日子没有军务缠身,也没人来打扰他,没事时就练练轻功,看看闲书,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只是,这种好日子没有维持多久,雁荡山又出事了,而且还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周彦浩举二十万大军攻打周彦焕,不日将抵达恒河洲,西北将乱。
这事儿的起因还得从朝廷说起,朝廷这两年并不太平,各地反王作乱,周彦吉这个皇帝做得也不舒服,天天除了平叛还是平叛。只是大家没想到的是,到头来周彦吉竟死在了自己的大舅子手里。
外戚造反,周彦吉殒命,杨柏权这个征西大将军也顾不得攻打周彦浩了,直接掉头回帝都平叛去了。
外忧解决了,周彦浩立时就想起了周彦焕这个内患,于是周彦浩整顿兵马,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直奔雁荡山而来。
早在朝廷撤兵的时候,周彦焕就得到了暗阁的情报,因此,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没有惊慌。
周彦焕一面命人盘点军队,一面召集将领开会商议应对策略。
会议上,周彦焕宣布,他将亲自领兵前往恒河洲御敌,这是他和周彦浩的对决,他必须参与,而且必须取得胜利。
陈文东一直以伤员自诩,因此并没有去参加会议,但令他意外的是,会议后周彦焕却找了过来。
“小东子,此次出战,是我亲自领兵,这是我和周彦浩的对决,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周彦焕顿了顿,然后又道:“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若胜了,我希望你能亲眼看到;若败了,最起码还有个人收尸。你收拾一下东西吧。”周彦焕既然已经拍板,陈文东也只能跟着大军一起出发了。
周彦焕一行人到达恒河洲时,周彦浩的大军已经抵达了恒河洲的外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方人马很快就厮杀在了一处,但到最后双方各有损伤,未分出胜负便各自鸣金收兵了。之后又进行了几次对战,仍是不分胜负,双方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陈文东看着恒河洲外的兵马,心中疑窦丛生,按常理说,周彦浩攻打雁荡山,定然会努力攻城,力争早日攻破恒河洲。可现在,周彦浩只在外面安营扎寨,每日叫战,时候到了就收兵回营,从未组织人马攻城,仿佛要与周彦焕长期耗下去似的。
周彦浩这么做对他有害而无利,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周彦浩不是傻缺,那定然是预谋着什么,而显然周彦浩不傻。
在晨会时,陈文东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至于周彦焕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周彦浩的动作比陈文东预想的还要快,还未等周彦焕做出反应,周彦浩的大军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这样一来,恒河洲便处在了周彦浩的包围圈中,被完全孤立了起来。
直到此时,大家才反应过来,难怪周彦浩不急着攻城,原来竟是要围困恒河洲,想将他们生生困死!
周彦焕怎么也想不明白,周彦浩怎么就绕过他的地盘,跑到他身后了!如果他不是飞过来的,那定然是他的地盘出事了。
正在大家猜疑不定时,随后而来的暗阁密报,帮大家解了惑,原来这毛病竟是出在段渊的两个儿子身上。
由于段渊的运作,段金龙和段玉龙顶替了陈文东留在恒河洲,段渊的本意是好的,可他这两个儿子实在是有些不争气。
俩人除了吃喝玩乐在行,其余的都不在行,用宋师傅的话说,这两位纯粹是一堆草包!宋师傅也怕这俩人出问题,因此挑了两个城防设施好城池给他们把守,这两座城池地处恒河洲边缘,相对而言也比较安全。
可大家没想到,周彦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偏偏就从这两个草包身上入手,找到了突破口。当周彦浩大军来袭时,段金龙弃城而逃,至今下落不明,而段玉龙未等开仗,便举白旗投降了。
周彦浩突破了两座最坚固的城池,再攻打其余的小城简直易如反掌。原本这些守城的兵将就是周彦浩的人,现在看到周彦焕的小舅子都投降了,便也都临阵倒戈了。
周彦焕看了密报勃然大怒,立时就罢免了段渊的兵权。若非段渊再三保证,周彦焕也不会将这两个草包留在恒河洲,现在他的儿子在周彦浩手里,难保段渊不铤而走险,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大军被困恒河洲,粮草运不进来,人马也出不去,若这样僵持下去,不出一个月,周彦焕的大军就得粮草断绝,饿死城中。
最后大家商量出一个险中求胜的法子,先命一队人马出城,奔东北方向敌军防守薄弱的百里沟,牵制住敌军的大部分人马,另一队人马秘密从断崖处绕到恒河洲后面,与城内的人马合力歼灭周彦浩恒河洲后面的军队,借机收复丢失的城池。
这样一来,第一队人马由谁带领,就成了关键,其一,这个人必须得有本事,若是个草包也牵制不住敌军的主力,进而也无法给大军赢来转移时间,其二,这是个送死的活儿,这次出战,十有□是有去无回。
正因为大家都认识到了这两点,当周彦焕问及谁愿做第一队将领时,军帐内竟是鸦雀无声。
5o脱离苦海
坐在大帐中央的周彦焕,见到手下将领默不作声的样子,心中有些失望。此时此刻,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忠心与否,无论你平时说得多么好听,但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够为自己豁出命去的,那才叫真正地忠心为主。
半晌,陈文东缓缓地走出了队列,“王爷!小的,愿意领兵出城。”
周彦焕看着面前略显单薄的陈文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他随即就否决了陈文东的话,“你身上有伤,现在尚未痊愈,并不适合带兵,退下去吧。”
陈文东却异常坚持,“王爷,小的身上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带兵打仗绝对没问题,还请王爷体谅奴才的一片忠心。”
周彦焕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你还知道你是个奴才!这满堂的大将,怎么偏要你个奴才领兵出战!我军中无人了吗?”说着周彦焕扫了一眼下面的一干将领,又看着陈文东道:“我身边也需要人伺候,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城中吧。”
这时,宋师傅,谭大勇和王衍之等人都站了出来。
“末将愿往!”
“臣请领兵出战!”
“末将愿去!”
……
一时间,军帐中请命声此起彼伏。
陈文东听周彦焕这样说,心知他不愿让自己出城送死,可陈文东去意已决,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见着将领们纷纷请命,陈文东心下着急,不由朗声道:“王爷!小的以为,此次出战,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谭将军,宋师傅等人是军中大将,理应运筹帷幄,若此次带兵出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若是派遣其他人,恐怕难堪重任!
此次出战,只在一个拖字,我方必须拖住敌军两个时辰以上,才能保证大军顺利转移,若是拖不了这么长时间,那转移中的军兵就会身处险境。
我想问一下诸位将军,谁有这个把握?”
陈文东此话一问出口,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军帐中不乏热血效忠的将士,但要让他们打这个包票,还真没人敢打。
凭着一队人马,几千号人,拖住周彦浩十几万大军,还要拖至两个时辰以上,这确实是有些难为人,就是谭大勇和宋师傅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陈文东看了看周围的将领,躬身道:“小的愿以人头担保,定然拖住周彦浩的人马两个时辰以上,保证我军顺利转移。”
陈文东这话掷地有声,大帐内诸将领无不侧目。
周彦焕冷着一张脸,断然道:“不行!绝对不行!”
这时,柳先生也站了出来,“王爷,恕臣直言,这大帐之中,无论经验还是才智,陈将军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者陈将军一片效忠之心,也愿意领兵出战,王爷一味的推拒,岂不是寒了陈将军的心?”
陈文东瞄了一眼柳先生,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得罪了他。柳先生这样说,名义上是为了陈文东好,实际上却是把陈文东往死路上逼。
柳先生一带头,底下众人纷纷应和,若周彦焕再不同意陈文东的请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周彦焕看了陈文东好半天,最后狠狠一闭眼,才挤出一个好字。
陈文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道:“王爷,小的此去,前途未知,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答允。”
周彦焕愣了愣,方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只要本王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陈文东赶忙道:“如此多谢王爷!
自小的卖身周府,这些年,家中老父一直由幼弟照料,如今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沦落到何处了,小的每每想到此处,都心痛难当。小的只有一个请求,这次出战,无论小的能否平安回来,都希望王爷能还我身契,还小的一个自由身。
若小的侥幸存活,还请王爷允许小的回家孝顺老父;若小的战死沙场,只要是自由身,小的就能入祖坟,九泉之下也可与娘亲团聚。”
陈文东一席话说完,帐内大多数人都红了眼眶,谁家还没有父母妻儿呢,他们在外行军打仗,常年不回家,对家人多少都有几分愧疚,陈文东这话,算是戳到他们心尖上了。
周彦焕沉默良久,末了才道:“本王答应你,但是本王也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活着回来。”
陈文东无奈一笑,“小的尽量!”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就各忙各的去了。
陈文东刚出大帐,就被周彦焕叫住了,“小东子,你回来,我有话说。”
“王爷,不知还有何事?”陈文东狐疑的看了一看周彦焕,心道,这位不会反悔吧?
“小东子,你随我来,”说完,周彦焕便往后面的暖阁走去,那是周彦焕平时休息的地方。
陈文东顿了顿,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周彦焕站在屋中,只是定定的看着陈文东,一句话也不说。
陈文东被盯得有些发毛,不由提醒道:“王爷?”
周彦焕愣了半天,突然扑过来,抓住陈文东的肩膀道:“小东子,你装病吧!我另派人去!”
陈文东挣开周彦焕的钳制,无奈道:“王爷,军机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现在行动方针已定,就算我真的病了,也得去呀!”
周彦焕颓然的坐在床榻上,呢喃道:“小东子,我后悔了,我不该把你带来的……不管是成是败,我都得失去你了……”周彦焕蓦然睁大眼睛,一把将陈文东拉倒在床榻上,随即欺身压了上来。
陈文东被周彦焕一压,顿时警醒起来,这畜生不会要怎么着他吧?
果然,周彦焕扒开陈文东的衣服,就开始在他身上啃咬。
陈文东痛得一激灵,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恳求,“王爷别这样,王爷,小的明天还要上战场,彦焕……”
周彦焕动作一顿,终是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将头无力地埋在陈文东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文东先是觉得胸口一片湿热,紧接着便听到了周彦焕的抽泣声。
周彦焕哭得像个孩子,既委屈,又无助,陈文东的心也软了下来,“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你这架势仿佛我必……”
周彦焕捂着陈文东的嘴,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喉间,“小东子,你答应我,一定好好活着回来,好不好?”
陈文东沉默了,这要他如何答应?他这次主动请缨,就是为了脱离周彦焕的掌控,一旦离开,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来了,想到此处,陈文东又有些心软,“你别这样,如此的儿女情长,都不像你了。你有野心,也有能力,以后定可成就大业。我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尘沙,飘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周彦焕摇摇头,也不接陈文东的话茬,他捧起陈文东的脑袋,红着双眼,正色道:“小东子,答应我活着回来!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知道这些年,我很混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还能回到我身边,我周彦焕自此再不纳后宫,”周彦焕见陈文东默不作声,不禁有些着急,“真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只要你回来,我决不再纳后宫!”
见陈文东仍旧不语,周彦焕渐渐变得颓丧,“难道我们之间一点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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