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反对。可周彦焕力排众议,坚决要出兵,这些人也无计可施。当然,周彦焕并没有劳师动众,他只点了五千人马,由王衍之带领,赵莽辅助,兵发花家寨。
既然调用人马不多,一干将领便没有激烈反对,可心中却难免好奇,他们大王究竟为什么要攻打花家寨?谁都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怎么大王就这么坚持呢?
临行前,周彦焕将王衍之叫到书房,不无暗示道:“此次出兵,以劝降为主,能不战便不战,花家寨是个义寨,若能为我所用,也算是一桩美事。对了,千万不要伤了小东子和他的家人,说什么也要把他给我弄回雁荡山。”
王衍之犹豫了一下,为难道:“这……末将尽力而为。”
周彦焕一拍桌子,气极道:“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一定!你要是接不回小东子,你也别回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不日,王衍之率领着五千人马出发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花家寨而来。
64相见
王衍之的军队还未到达花家寨,陈文东等人便已经探查到了消息。花红早已安排好人马,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陈文东这些天也没有闲着,一直帮花红布置岗哨,虽然忙碌,但心中却没有多少紧张感。当他听说由王衍之领兵时,心中的焦虑便去了一半,待打听清楚了对方的人马配备,他就更有底了。
赵莽是先锋官,冲锋在前,王衍之害怕他鲁莽行事,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王衍之到达花家寨时,花红和赵莽已经对上了。
一眼望去,只见花红满面狰狞,两眼放光,将一柄狼牙棒舞得上下翻飞,赵莽满面红光,浑身亢奋,将两柄大锤使得呼呼带风。棒锤相交,声音震耳,两人却越打越来劲,时不时的还要吼几嗓子,场面堪称震撼。这绝对是力量级的较量。
王衍之望向对面,正对上陈文东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心下一片了然。
花红和赵莽打得正酣,而王衍之的军中却如开了锅一般,交头接耳,低低私语声一片。
“你看对面,前面站着的可是玉面小诸葛?”
“你白日做梦呢吧,陈将军不是早就战死了吗?”
“真是啊,不信你们好好瞅瞅!”
“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啊!”
……
王衍之军中一阵嘈杂,有那胆儿大的,竟然喊了起来,“陈将军!对面可是陈将军?!”
王衍之冲着身后一摆手,让兵士们保持肃静,催马便往陈文东这边走来,陈文东见了,也向前走了一段。
两人对视片刻,都笑出声来。
陈文东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旁边聊聊?”
王衍之点头,和陈文东在战场不远处,坐了下来,“怎么样?做山大王挺过瘾吧?”
陈文东见他一脸揶揄,不禁没好气道:“那是!比你过得自在多了。”
俩人说笑了一番,便聊起了分别后的经过,说完之后,又是一阵唏嘘。
说到此行的目的,王衍之又有些为难,“小东子,我此次前来,目的不在花家寨,其中的缘由你也应该明白,你心中可有算计?”
陈文东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算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衍之推了陈文东一把,无奈道:“你这是挤兑我呢?哎……别的我也帮不上你,我尽量拖延时间,你早作打算吧。”
陈文东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定,“我没打算离开,我陈文东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干嘛要躲躲藏藏?”
王衍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小东子,你不要意气用事,我看大王这次是认真的。”见陈文东神色微变,王衍之赶忙解释道:“我说这话,并不是劝你回雁荡山,和大王重修旧好,我只是想提醒你,大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得早作打算。我看大王最近都有些魔怔了。”
陈文东苦笑了一下,半晌道:“小眼儿,你知道的,我和周彦焕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就算他威逼利诱,我也不会妥协。
我们之间的事儿,总要解决的,就算我躲开这一次,那下次怎么办?难道我一辈子都要过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日子?
小眼儿,我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我自己无所谓,可我不能让孩子们受连累。至于花家寨,我倒不太担心。花家寨素有狭义之名,深得百姓称赞,倘若周彦焕强攻花家寨,势必会对他的声誉产生不利影响。周彦焕正在扩充势力,而又以天道正义自居,自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为人所诟病。”
王衍之见陈文东心中有数,也就放下心来,末了他叹了口气,不无羡慕道:“你现在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若能顺利卸去这身负担,自可纵情山水,享受神仙般的日子。
不像我,终日在军中,除了打仗还是打仗,不仅要应付外敌,还要担心被自己人算计,简直是身心俱疲。更可笑的是,我居然别无选择。”
王衍之的情况,陈文东也有所了解,自然明白他的苦楚。
前些年,王氏家族找到王衍之,以全族相托,请王衍之担任王氏一族的族长。王氏家族这么做,无异于一场豪赌。
要知道,当时周彦焕还没有现在的势力,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称霸西北。若周彦焕将来事成,凭着王衍之和周彦焕的关系,王氏一族就可以兴旺发达,若是事败,王氏一族也要随之灰飞烟灭。
王衍之的父亲曾在朝为官,当年就是王氏家族的族长,王氏一族凭借着王父的势力,声明壮大,成为西北的大族。王衍之一家被害后,王氏一族也受到打压,势力逐渐削弱,这些年,已经沦为平常氏族。
王氏族老说明来意之后,王衍之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王衍之本身就出自王氏家族,即便是多年失去联系,但这种血脉相连的关系是割不断的,加之父亲儿时的教导,王衍之很难对王氏一族置之不顾。
再者,王衍之虽然身居要职,但与其他同僚相比,却显得势单力薄。现在王氏一族归附于他,对他也是一种助力。他和王氏家族相互依存,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同时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权力和世家的微妙关系。
王衍之做了王氏族长,便担负起了王家上千口人的性命和未来。在这种情况下,王衍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危及的不仅是他一个人,那是上千口人的生死。他得到了助力,却也束缚了自我。
这边,王衍之和陈文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副姿态安然,悠闲淡定的样子,而他所带的将士却没这么淡定了。
陈文东曾给王衍之做过几年狗头军师,在军中混得还算不错,王衍之的这些部下,和他都十分熟悉。大家见王衍之和陈文东相谈甚欢,哪里还顾得什么禁令,不禁纷纷过来打招呼,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
那边花红和赵莽打得正欢,偶然一瞥,却见陈文东和王衍之的人马已经打成了一片,心中顿觉纳罕。他和赵莽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各自勒马后退,停止了战斗。
花红打马来到陈文东跟前,不解道:“小东子,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投敌了不成?”
陈文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光顾着和王衍之说话了,都忘了花红正在和赵莽对战呢。“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小眼儿,这是你弟妹花红,这是王衍之,我的至交好友。”
陈文东介绍完,花红和王衍之分别见了礼。
此刻,王衍之虽然面上平静,心中却如万马奔腾一般,十分不淡定。他万万没有想到,陈文东粉雕玉琢的一个人,竟然娶了这么个媳妇儿,长成这样不说,还如此的彪悍!
花红见陈文东和王衍之相谈甚欢,便也放下心来,她转头看看赵莽,不无佩服道:“小子,你这锤使得不错,我花红多少年没碰上对手了,今天总算过了把瘾。”
赵莽听完,挠挠头,有些赧然,“姑娘这狼牙棒也好生厉害,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真有功夫!赵某佩服!”
花红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你叫赵莽对吧?我叫花红。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哎……只可惜还没有打尽兴呢。”
赵莽听完一楞,试探道:“那咱们再打一场?”
花红立时答应,“好!再打一场!”
二人翻身上马,又打在了一处。这两位从马上打到马下,从山下打到山上,连吃饭都忘记了,直到金乌西坠,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手。
王衍之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不无佩服道:“小东子,你真神勇!难为你怎么降得住?你这媳妇儿可不是一般人,这要搁到战场上,那也是一员大将,假以时日,领兵挂帅也不是不可能啊。”
陈文东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花红的本事他自然知道,可良将得遇良主,才能发挥全部才能。陈文东不得不承认,目前来说,周彦焕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让花红去给周彦焕效力?这样的话,陈文东说不出口。
当天晚上,王衍之和一干将士成了花家寨的座上客,大家都是爽快人,也没那么多讲究,自然是宾主尽欢。酒席后,王衍之又去看了看陈文东的三个孩子,封了见面礼,便回营去了。
陈文东送走王衍之,回到屋里时,花红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花红,陈文东不觉好笑,看来她确实是打累了。今天花红格外高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浑身透着一股子欢快劲儿,这样的花红是陈文东从未见过的。
以前,陈文东就觉得花红适合战场,今天的一番打斗也印证了这一点。花红不仅好战,而且还有真本事,若真能走到前线,绝对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让这样的一个人,整日在花家寨巡山查寨,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陈文东胡思乱想着,心中十分矛盾,他帮花红褪掉鞋袜,盖上被子,略一洗漱,也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双方各自摆开阵势,对战的依然是花红和赵莽。这二位都打上瘾了,但手下也都留了分寸,说是对打,不如说是互相切磋。
两方人马或围在一边观战,或找人聊天,除了几个把守营寨的,其余的人都混成了一锅汤。
王衍之的将士,都把陈文东看成了自己人,自己人打自己人,让他们如何动手?花家寨的人见王衍之没有敌意,他们还打个毛?双方都没有战意,这仗又怎么能打得起来?可以说,这次对战,是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次。
这种诡异的对战维持了三天,第三天晚上,王衍之回到大营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彦焕坐在帐中,一脸寒霜,他冷冷的盯着王衍之,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攻打花家寨,你就是这么打的?”
王衍之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低头回道:“末将无能。”
周彦焕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你哪是无能?你太有本事了!咱们的兵将都和花家寨的人混成兄弟了,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哪能相信!”
王衍之一听这话,赶紧跪下请罪,“大王,一切都是末将的罪过,末将无话可说,请大王责罚。”周彦焕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早就到了,也看到了白天双方相处的情形,事已至此,王衍之只能先行认罪。
周彦焕狠狠瞪了王衍之一眼,恨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见王衍之低头跪在那里,并不辩驳,周彦焕也有些心软。他们三人,是从小到大的交情,生生死死多少回,现在陈文东离开了,他能完全信赖的,也就剩下王衍之了。
最后,周彦焕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道:“起来吧!跟我说说山上的情形。”
周彦焕的到来,直接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对战。第二天一早,王衍之亲自去花家寨走了一趟,邀请花寨主、花红等人前往大营一叙。另外还指明点姓,让陈文东的父亲、弟弟一同前往,但并未邀请陈文东。
王衍之的话一说完,陈文东就觉察到了不对,这次邀约绝不是出自王衍之的手笔,想到此处,陈文东心中一紧。
其他人听后,也是面面相觑,满腹疑问。
王衍之随即道:“各位放心,这次邀约,确实是有事相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各位平安归来。”
既然王衍之把话说到这份上,又是有事相商,花寨主等人也不能拒不前往,但暗中也做了准备,以防万一。
陈文东一直盯着王衍之,待看清他打出的手势后,心中已经确定,相邀之人果然是周彦焕!
他想阻止父亲和弟弟,可是出于对王衍之的信任,父亲根本就不听他的,无奈之下,陈文东只能一同前去。他明明知道,周彦焕这么做是为了逼他过去,却无可奈何。
一别几年,再次相见时,周彦焕已经完全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周彦焕生就一副好相貌,让人一见之下,就会顿生好感,这一点从花寨主和父亲等人的反应中,就能觉察一二。
陈文东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即便是这样,他仍能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就如附骨之蛆一般,让人从里到外的难受。
周彦焕对着大家一拱手,歉然道:“本王此次前来,乃是秘密行事,不欲让太多人知晓,没有登门拜访,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诸位见谅。”
花寨主还了一礼,然后直奔主题,“大王客气了,不知大王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周彦焕微微一笑,直言道:“花寨主快人快语,很对本王的胃口。这次,本王派人攻打花家寨,本意是想逼迫陈将军重回雁荡山。若不然,本王也不会将任务交给王将军。
这几天,大家也看到了,本王并无敌意,实在是本王爱才心切,舍不得陈将军这个人才。”说着,周彦焕将目光望向陈文东。
面对着数十道目光,陈文东顿觉十分尴尬,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答。
周彦焕并没有为难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花家寨卧虎藏龙,确实让本王刮目相看。这位可是花女侠?”
花红对周彦焕行了一礼,爽快道:“不错,正是花红。”
周彦焕点点头,眼中满是欣赏,“花女侠能和赵将军平分秋色,可见功夫了得,着实令人本王刮目相看。恕本王直言,花女侠不去征战沙场,整日守着花家寨,实在是可惜了。”
周彦焕这话,算是说到花红的心坎里去了。花红这个人,最喜欢打打杀杀,若不是她出身草寇,军中又鲜少收女子,可能她早就从军了。
周彦焕见花红动容,又接着道:“本王诚意相邀,不知花女侠可否愿意到我军中效力?”
花红皱了皱眉,最后却摇摇头道:“大王的心意,花红领了,可花家寨数千人,不能没人打理,我也做不到弃他们于不顾,我还是呆在花家寨吧。”
周彦焕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花红的意思,于是又劝道:“花女侠不必顾虑,我周彦焕在此立誓,无论将来时局如何,花家寨永远都姓花。一旦花家寨有难,我周彦焕定倾力相助,绝不袖手旁观。当然,前提是花女侠到我军中做事。”
花红神色变了变,最后道:“大王容我考虑一下。”
周彦焕见花红动摇,便不再多说,转身又对陈父道:“陈叔这些年过得可好?我听说,文举有从军的打算?如果信得过本王,到本王身边做事如何?”
陈父听了这话,心中一顿,文举不是读书的材料,经商也不在行,就这么荒废着,也不是个事儿。总不能回家种地吧?文举又向来有从军的打算,要不是他一直压着,早就投军了。
而他观周彦焕其人,也不像陈文东说的那般不明事理,现如今周彦焕向他伸出橄榄枝,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考虑到陈文东,陈父终究没有答应下来。
周彦焕淡淡一笑,“陈叔不必急着拒绝,回去跟文举商量一下,再答复我也不迟。他还年轻,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文广现在还在读书?”
文举赶忙站起来回道:“是的,有劳大王记挂。”
周彦焕语重心长道:“等以后天下太平了,国家一定会开科取士,到时候,你们读书人可就派上用场了。你是好样的,以后也不要只是读书,多出去走走,多看看俗世民情,读书也是为了治世嘛,学以致用才是最重要的。”
文广听完,颇觉在理,不由深施一礼,感激道:“多谢大王提点,文广以后一定注意。”
陈文东看着周彦焕左右逢源,与众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免来气。凭什么他三两句话,就博得了大家的好感?大家怎么就看不清这个斯文禽兽的本质呢?
陈文东正在暗自生气,就听周彦焕又道:“陈叔、花寨主,你们有时间也帮本王劝劝小东子。小东子智勇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和本王又是从小长到大的感情,本王一直拿他当兄弟看待。”
陈文东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颇为不屑。狗屁的兄弟,是契兄契弟吧?
“之前听闻他战死,本王伤心欲绝,派人搜寻他的尸首,却一直无果。本王又命人细查他的下落,不成想他竟在花家寨落了脚。
本王听到这个消息,又喜又气,这才写信责问他,为什么不回雁荡山。哎……许是小东子误会了什么,本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亲自过来看看比较安心。”
陈文东听了这话,险些没气得厥过去,好你个周彦焕,真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不过,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
65妥协
回到花家寨后,大家聚在一处,商讨今天的事情。总体来说,大家都觉得,周彦焕此举并无恶意。一来,花家寨地处边界,无利可图;二来,大家觉得周彦焕不像那种人。
其实,这些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就是陈文东,他和周彦焕相处时间最长,对其脾气秉性最为了解,也最能猜度周彦焕的心思。可陈文东自始至终都未发表意见,大家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
最后,陈父不禁对陈文东道:“东儿,我看周彦焕,并非忠j不分,偏听偏信之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人家?”
文举接着道:“对啊,哥哥,我看他对你挺看重的啊。要不然他何至于亲自来见我们,并许给我们这么多好处。”
花正芳也附和道:“我看汉王是个能成大事的,单看他让红儿去军中,就知他是个有魄力的。况且他已经立下誓言,可见不是虚情假意。花家寨本就在汉王势力范围内,早晚都要归附于他,与其以后双方交战,倒不如现在就归顺了。”
陈文东心中也是摇摆不定,从他本人角度来说,他不想和周彦焕再发生任何联系,一辈子不见面那才好呢。可现在花家寨的未来,他两个弟弟和花红的前程,都掌握在周彦焕的手里。让他为一己之私,罔顾这么多人的利益,他做不到。
见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自己拿主意,陈文东暗暗叹了口气,无奈道:“容我考虑一下吧,过两天,咱们再商此事。”
陈文东决心与周彦焕好好谈谈,如果周彦焕能放弃不该有的念头,那他可以不计前嫌,两厢和睦相处。如果周彦焕死性不改,那他就只有远避他乡了。没有了他这个诱饵,其余的人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一切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真要让陈文东抛家弃子,浪迹天涯,又岂是说说嘴那么容易。不到万不得已,陈文东定然不会这么做的。
想通了这些,陈文东也就释然了,他索性什么也不做,只管在山寨里等着。既然周彦焕是为他而来,定然会再来找他。
果不其然,离他们相见只隔了一天,周彦焕就带着王衍之来拜山了。由于周彦焕不欲泄露行踪,这次拜山也就改在了晚上。
酒宴之后,周彦焕打着叙旧的幌子将陈文东单独叫到一个屋里,由王衍之亲自在外把守。众人一看这个架势,自然不会上前讨没趣。
房间内,四目相对,却久久无言。
最后,还是周彦焕忍不住先开了口,“小东子,跟我回雁荡山吧。”
陈文东摇摇头,坚定道:“王爷,不……现在应该改口叫大王了。若是大王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再提这事儿了。”
周彦焕苦笑了一下,反问道:“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生死,做过最亲密的事情,难道仅仅只是朋友?”
“不要再说了!”不等周彦焕说完,陈文东便打断了他的话。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这才接着道:“不错,我们之间是有过非同寻常的关系,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
周彦焕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文东,“过去了?什么叫过去过去了?你能把以前的事统统忘记吗?你离开以后,我每每回想往事,头脑中充斥的都是你的影子,从儿时到现在,几乎我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有你的存在。没有了你,我连回忆都是痛苦的,你让我怎么当成过去?”
陈文东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呵!别在我面前扮演受害者!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怨不得别人!你追忆往事时,就没有想想你到底是怎么对我的?
从始至终,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呢?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我现在都不愿意去想以前的事,每次想起来,我都恨我自己!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那么贱!让你利用了那么多次,我还跟在你身边!
你还好意思说你痛苦?我那才叫痛苦!遍体鳞伤,钻心刺骨的痛!如果不是为了亲人,我宁可一辈子不见你,一辈子不想起往事。”
周彦焕看着面前义愤填膺,气得脸色发白的小人儿,心中很不是滋味,“小东子,不管怎么说,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你逃避也没有用。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过失,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陈文东冷冷的看着周彦焕,说出的话也透着三分冷气,“周彦焕,今天我能站到你面前,摒弃一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你不要再得寸进尺,省得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
周彦焕见陈文东一脸决绝,口气也软了下来,“那好,就算不提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总该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一下。你在军中多年,战功卓著,假以时日,定然前程似锦。若是你就此离去,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作泡影,你舍得吗?”
陈文东苦笑了一下,“周彦焕,从始至终你都不曾真正的了解我。我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功名利禄,以前没有,以后我也不会在乎。”
“你先不要这么急着下决断,不如先回到雁荡山住一阵子?你在军中多年,岂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你想都不要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再回雁荡山。那里留给我的除了伤痛就是背叛,我想起这个地方就觉得恶心!”
看着陈文东深恶痛绝的样子,周彦焕迟迟没有开口,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半晌,周彦焕叹了口气,这才道:“小东子,你真能狠得下心来。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我偶尔来看看你,总不为过吧?朋友之间通通信,也算正常吧?”
陈文东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周彦焕能做出这种让步,已经不容易了,他不能把人逼急了。
周彦焕见陈文东答应下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补充道:“我写信,你不能不看,看了,也不能不回……”
陈文东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周彦焕很没骨气的闭了嘴。
周彦焕走了以后,陈文东立刻把家人找过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陈文东先前虽然没有表态,但从他的神情中,大家也能觉察出,他并不太赞同投靠周彦焕。自从密谈之后,陈文东却转而支持大家,要说这其中没有事儿,谁也不会相信。可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陈文东都绝口不提,大家也只能作罢。
既然达成了一致,花寨主赶忙派人去给周彦焕送信。送信人回来后,传达了周彦焕的口信,让他们明日去大营相见。
第二日,陈文东还是去了,事关文举的未来,他不能不操心。
周彦焕并没有客套,直接下达了任命书。任命花红为参将,与赵莽平级,安排好山寨事务之后,即刻到军中报道,任命陈文举为校尉,跟随王衍之历练。原本周彦焕想让文举跟在他身边,但是陈文东强烈反对,无奈之下,只能让他跟随王衍之。
任命状一下达,花家寨自此便归顺了周彦焕,陈文东和周彦焕之间,也重新建立了联系。
周彦焕毕竟不是个闲人,他出来这些时日,已经落下了很多公务,现在花家寨的事情解决了,他再不回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回山的前一天,周彦焕亲自去花家寨告别。按照他的身份,做这事儿,着实有些掉价,但是陈文东这些天一直呆在山寨,他根本见不到人,周彦焕逼急了,这才出此下策。
在去山寨的途中,周彦焕意外碰到了赵莽。
赵莽在见到周彦焕的一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周彦焕经过这些年的历练,眼睛毒得很,当即就发现了赵莽的异常。虽然赵莽面上镇定,但是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周彦焕不动声色的问道:“赵将军,也去花家寨了?”
赵莽行了一礼,低头应了一声“是”。
周彦焕又问道:“赵将军是来花家寨告别的?”
赵莽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应了一声。
周彦焕电光火石间,心思转动,试探着问道:“赵将军去跟谁告别?是花女侠吗?”
赵莽听闻,脸上闪过一摸惊慌,立时摆手道:“不,不,不!我……我是去和……和陈将军告别的,陈将军。”
周彦焕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你与陈将军相识一场,临行来告别,也在情理之中,本王又岂会怪罪。赵将军何必紧张?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大营吧。”
赵莽施了一礼,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周彦焕看着赵莽的背影,心情顿时好转,一路哼着小曲进了花家寨。
周彦焕一上山,山寨的喽啰便去通报了花正芳,因此,未周彦焕走到寨门,花正芳和陈父等人都已经迎了出来,只除了一个陈文东。
花家寨既然已经归附周彦焕,那么花正芳等人也就成了周彦焕的臣属,这种身份地位的变化,直接导致了他们之间相处方式的改变。
花正芳等人见了周彦焕便要执臣子之礼,所谓君臣有别,并不是说说就算的。
周彦焕在山寨呆了半天,也不见陈文东的影子,不由问道:“小东子呢?”
花正芳尴尬道:“这个……小东子他……他在照看孩子……呵呵……”其实,花正芳也很为难。他听到禀报之后,第一个找的就是陈文东,可是陈文东面上始终是淡淡的,根本就没打算出来。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大家自然知道,周彦焕对陈文东十分看重。说句不好听的,花家寨能得到周彦焕如此厚待,也是拜陈文东所赐。可陈文东不知犯了什么脾气,见了周彦焕始终没有好脸,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周彦焕听闻陈文东在陪孩子,心中着实有些不快,于是起身道:“原来是这样啊,本王也过去瞧瞧几个孩子。”
花正芳见周彦焕已经起身,只能在旁边引路,心中却叫苦不迭。
花家寨的正厅离陈文东的住处并不远,一会儿的功夫也就到了,还未进门,周彦焕就听到屋里传来依依呀呀叫喊声。
周彦焕也是个喜欢孩子的,平时看到别家的小孩,都要去逗一逗。可是,周彦焕看着眼前的三个胖娃娃,心中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他不知道陈文东是怎么看待他的孩子的,可是他看着陈文东的孩子,心里就是不舒服,一想到这是陈文东和别人的孩子,他就想要抓狂。
周彦焕总算有些明白陈文东的苦楚了。天知道,当花正芳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抱给他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掐死这个孩子。
当对上陈文东那玩味的目光时,周彦焕彻底清醒了过来,原来小东子心里,也不是毫无芥蒂。周彦焕抱着孩子,心中一苦,难道这就是报应?
周彦焕回到前厅,正好瞅见花红,他一肚子的气闷,顿时找到了发泄口,“花女侠,你处理好山寨事务,就赶紧去军中报道吧。这军中不同于山寨,你也需要有个人提点一下。你和赵将军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如就安排你和赵将军一处,如何?”
花红听完,顿时喜上眉梢,“多谢大王!花红求之不得。”
周彦焕见此,心下暗喜,看来花红对赵莽也不是没有好感嘛,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常言道,日久生情,孤男寡女天天在一起,他就不信他们生不出事来。
第二天,周彦焕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和算计,浩浩荡荡离开了花家寨,与周彦焕一起离开的,还有陈文东的三弟——陈文举。
周彦焕身为一方君王,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此一去,要想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周彦焕一走,陈文东心情立时好了很多,就差高歌一曲,来庆祝一番了。
陈父实在看不惯陈文东这幅德行,忍不住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连举儿都知道上进了,你倒好,放着现成的功名不要,却甘愿在家侍弄孩子……
我看汉王仪表堂堂,待下宽厚,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汉王的事儿,不敢见他了?……
哪有你这么对待君上的?还有没有点为臣的本分?多亏汉王心胸宽阔,不跟你一般见识,要是碰上个昏庸的,早把你给砍了。……”
陈文东无语望天,对于父亲的想象力十分佩服。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是受害者,怎么一个两个都向着周彦焕呢?
话是这么说,但陈父还是心疼陈文东的,要不然也不能由着他在后宅看孩子。因此,陈文东对于父亲的话,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从不过心。
这个年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66教子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两年就过去了。这期间,周彦焕来过几次信,每次都是厚厚的一沓,陈文东看过之后,短短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周彦焕忙着打天下,没时间来马蚤扰陈文东,陈文东的日子也就顺心了不少,这两年,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随着三个孩子的长大,陈文东的操心事儿也多了起来。孩子一岁多的时候,不懂事儿,但却开始认吃了,并逐渐开始挑食,喜欢的东西没个够,不喜欢的东西碰都不碰。陈文东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给孩子们改掉这个坏习惯。
等孩子们大一点了,就开始闯祸了,顶着一张天使的面孔,干着气死人不偿命的事情,让人又爱又恨,实在拿他们没办法。
幸运的是,陈文东大女儿,丫丫脸上的胎记淡了很多,现在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了。虽然老三毛毛的胎记依然存在,但好在这孩子五官长得还不错,将来娶媳妇还是不成问题的。
现在孩子们三岁多了,已经开始懂事,陈文东觉得,应该教给孩子们一些简单知识了。另外,三个孩子从出生就一直跟着他,身边又没有其他玩伴,也该让他们融入到其他孩子中间,学着与人相处了。
孩子成长过程中,同龄伙伴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要知道,孩子的社交技巧,沟通能力和自我定位,都是在与同伴的相处中逐步提高和确立的。
陈文东的初衷是好的,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仨孩子被放出去的第一天,把人家的孩子打得嚎啕大哭,趾高气昂的回来了。
陈文东仔细一问,原来是有人嘲笑毛毛脸上长斑,姐弟三人气不过,直接把那孩子群殴了。
第二天,仨孩子嚎啕大哭着回来了,陈文东一问,好嘛,他们被人家给群殴了。
这山上住着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子。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同样的,土匪的儿子也带着匪气。
其余的孩子,天天在一处玩,孩子之间都互相认识,受了欺负,有一帮人替他出头。陈文东这仨孩子,虽然也在山上,但和外界接触不多,年龄又小,乍然闯入别人的生活圈,难免受排斥。
孩子之间打架,大人是不好插手的,可看着仨孩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哭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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