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的,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冷沉,林映之感觉到小妹的变化,登时噤了声,不再言语,静静的跟着。
澹台苍洱知道林映之为自己着急,但青衣这条命她不得不救。祸事因自己而起,总不能叫陪自己吃了恁多苦的青衣还得替自己陪上条命,她在心中已经将青衣视作了至亲之人,这个坎她不能心安理得的走过去。今日,就算那正厅是龙门虎|岤,她也要去闯一闯!
却说这镇国永宁公主府乃是天子命人为他的爱女澹台福薇建造的,礼同亲王,整个建筑坐北朝南。公主府北侧相去约两三百米是一座高出公主府建筑十余米的清秀小山,这座小山便是那日澹台苍洱和青衣二人埋葬王富贵的后山,公主府离后山的这段距离没有任何建筑。府外西侧有一条名为永宁街的林荫街道,由西围绕着公主府往南延伸转向东边延伸而去。
镇国永宁公主府由府邸和花园两部分组成,前半部分为府邸,后半部分为花园,整个建筑东西宽约五十五丈有余,南北长约九十九丈,整个建筑面积约九十二亩,府邸占地约四十九亩,花园占地约为四十三亩。府邸分东、中、西三路,由三路轴线贯穿着的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o节:人我杀的
多进院落组成。
从南面五开间的临街大门往里,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院子东侧比府邸正宅要宽出一块,是整个公主府的马号,院子沿着南墙在大门的东西两侧各建有两个宽大的轿厅,轿厅就是旧时官宦士绅宅院中停放轿子的厅屋,出入府邸的主人宾客在此停轿、下轿的地方,轿厅一侧建有茶厅,也就是供轿夫喝茶休息处。这个最外头最南端的门庭院落,被府中称做南院。
南苑北侧中路建七开间的倒座门,平时并不用作出入口,而是分别从东路东侧和西路西侧的阿斯门进出。进了倒座门的院落便是狮院,狮院东西并列着两组院落。
倒座门之北建有两重府门,先后为一宫门和二宫门。
第一重为三开间的一宫门,即公主府的正大门,前有石狮一对,而一宫门外的这一个院落是两座石狮所在的院落,所以才因此得名狮院,一宫门内的这个院落为门院,门院和狮院两个大院落共四组院落,皆是作为府中的办事机构和大厨房、水房、裁房等等功用以及下人的住处作用。
第二重为五开间的二宫门,进了二门才算是来到整个公主府的中心区域。二宫门往里是一片横贯东西的荷塘,荷塘东西两侧建有两个小的院落作为客房,荷塘之上建回廊或蜿蜒石板桥通往彼岸东、中、西三路院落,中路前有“春晖堂”,即是林映之口中的正厅,以及东西偏厅各一,东为“竹间”,西为“梅间”。正厅体制高敞宽广,是整座镇国永宁公主府的主体建筑,也是主人招待重要贵客、宴请宾朋、举行重要仪式的地方,所以平日并不开启,林博远招待一般的客人通常都在竹间,而梅间则是姨娘们用来接待女宾的地方。
春晖堂之后为“乐善堂”,乐善堂主要为公主府中的祭祀场所,镇国永宁公主府的牌位就在乐善堂当中供着。
府邸东轴线北侧,在乐善堂东侧便是府中最大的院落“潇湘院”,原为镇国永宁公主和其女澹台苍洱母女二人的住处,永宁公主死后,澹台苍洱被以“身患疟疾”为由赶出了潇湘院,后林博远在最为得他宠爱,以当家主母自居的梅姨娘三方五次的央求下,最终松了口,让她们娘儿几个搬进了潇湘院。
而同是东路上临于潇湘院南面位于春晖堂东面的“东篱院”,则是驸马爷林博远的起居室及书房所在,也好在林博远不过一介武夫,不去和梅姨娘计较这些谁上谁下的问题,才能不计较梅姨娘搬到属于整个公主府位置最尊贵的正院潇湘院去,而自己屈居第二院落。
西路不同于东路,从荷塘往北共有三座院落,北为玲姨娘所在的院落,名曰“玲珑院”,住着玲姨娘母女三个;中为林映之和他的母亲辛明月月姨娘共同居住的院落,名曰“挽香院”;南端院落为“桃夭阁”,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1节:人我杀的
桃夭院是个专门给府里少爷小姐练武的院子,院落除北建桃夭阁外没有其它建筑也无院墙,且四周遍植桃树,以桃树为院墙,围成的空地便是练武场,当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桃夭阁分外美丽。
自大荷塘往北的东、中、西三路的所有院落与院落之间,都建有相对小的池塘使之两两相隔,每个院落便都如同一座单独的小岛,又建以抄手游廊使之连接相通,且每个池子中都或多或少的植有荷莲,夏秋时节,人乏蝉鸣,桃李无言,行走在游廊之上,两侧池塘亭亭荷莲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沁人的清香,使行走之人闻之心旷神怡。
在东路潇湘院、中路乐善堂、西路玲珑院之后,便是收三路院落为尽头的阿房楼。阿房楼高二层,呈门型,东西横贯约四十八丈(16o米),上下各四十间房,房体不宽,形狭长。阿房楼实乃镇国永宁公主府的藏宝楼,各类宝物、珍惜药材、书画秘籍等等都藏在阿房楼中。阿房楼与南面院落之间同样也隔着池塘,以抄手游廊相接。
阿房楼中间开有府邸通往后花园的门,过此门,走过阿房楼和后花园院墙间的夹道,便是坐落在中轴线上的后花园正门。门额上由右往左横书“静秀园”三字,左右门框上各挂一长方木牌,右书“静含太古”,左书“秀挹恒春”。
穿过这静秀园的正门,便是镇国永宁公主府的后花园,静秀园亭、台、楼、阁、轩、榭、舫等,皆一应俱全,全园以独具匠心的艺术手法在有限的空间内点缀安排,衔山环水,移步换景,变化无穷。而澹台苍洱便是被梅姨娘等人以她“身患疟疾”,恐染于他人,且她需要静养为由,将她和青衣遣出潇湘院,遣到后花园东路最北处的偏远、破落未整的小院长风阁中居住。
今夜的月光朦胧晦暗,借着月光也能勉强看清路况。澹台苍洱借着晦暗的月色快步出了长风阁,过了石桥,沿着蜿蜒的石子路一路急急行去,她现在可不是挑着心闲来游园的,所以一路尽是挑最近的路径快步前行,尽管如此,从他的长风阁来到静秀园的正门时,也花了约一刻钟,怕是还有余。
过了阿房楼中间通往府邸的门,澹台苍洱便利落的停稳了脚步,跟在她身后跑到有点小喘的林映之一个没刹住脚步,直接撞上了澹台苍洱,好在澹台苍洱站得极稳,只是身子晃了晃便又站好了身子,林映之为此正想开口说抱歉之类的话语,却被澹台苍洱抢了话去。
“二哥,你先回去,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不想牵连到你。”
说着,未等林映之反应过来,澹台苍洱便径直往一侧通往春晖堂所在院落的抄手回廊疾行而去,等林映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再看向她离开的抄手回廊时,晦暗的月色之中早已不见她的身影。林映之无奈的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2节:人我杀的
垂了脑袋,两只小手相互拧拽着,他只能在自己心中默默祈祷自己的小妹能安然无恙的回到长风阁中。林映之在心中默默的一遍遍为自己的小妹祈祷着,借着月色,心中惴惴不安的往另一侧的回廊走回挽香院。
澹台苍洱沿着抄手回廊,兜兜转转,来到春晖堂外。面阔七间,覆绿琉璃瓦歇山顶式屋顶的春晖堂实际上是镇国永宁公主府的正殿,本应名为“银銮殿”,是从天子的“金銮殿”这一词衍生出来的,用来命名王府的正殿。镇国永宁公主府是皇帝按亲王之礼命人为之建造,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镇国永宁公主央求皇帝莫要将其称殿,称堂便可,一切从简,皇帝这才命人以公主的意思来建正堂,又亲自为其挥毫泼墨,赐下了“春晖堂”这块匾额。
春晖堂中灯火通明,正中间那扇敞开的朱门两侧还站着两个守卫和两个随伺丫鬟,门内立一可移动的影壁拦挡外人视线。澹台苍洱眼睛直视前方,走过中间那条高于两侧平地青石板铺就的通道,直达春晖堂正中间的门前。两旁的守卫和丫鬟见眼前突然出现的六小姐,不禁四下里看着,发现并没有人协同她来,登时奇怪这平日里痴痴傻傻、走路还需人搀扶的小废物,怎么会独个儿能到正堂这儿来。
此时,春晖堂中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另外,父王命我一道探望过苍洱郡主再回宫,不知苍洱郡主现在何处?”
“这……”是林博远的声音,澹台苍洱虽很少与林博远接触,但这声音并不陌生,所以很快就辨别出来了。
林博远说完这一个字,顿了良久,不知该如何继续。此时,先前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可是有难处?”
“长孙殿下,是这样的,小妹她身患疟疾,久治不愈,不宜见客。”这个声音是大少爷林程颢的,正有条不紊的替他父亲跟人回话。
长孙殿下?那不就是太子澹台鸿煊的嫡长子澹台玄奕么?澹台苍洱微微勾起嘴角,原来是宫里来人,难怪这林博远要在正堂会客。想来这澹台玄奕她也好久不曾见过了,以前镇国永宁公主还在的时候,常带着她进宫,在宫里也跟他耍完过,只是这么多年不见,若是在外头碰见了怕也认不出来吧?
这澹台玄奕来的真是时候,澹台苍洱心想着便抬脚要进门,那守在朱门两侧的丫鬟和守卫见她要进门,忙伸手想要阻拦,嘴里还压低了嗓音出言驱赶。
“小哑巴,往别处耍去。”
“快走,快走……”
澹台苍洱心中冷哼,就凭这样也想拦住她?几个闪身一一躲过那些伸出来拦她的手,那些人连她的衣角都还未曾碰到,人已经没影了。
澹台苍洱躲过拦阻,快步闯进春晖堂,饶过影壁便见堂中坐着四个人,堂上左侧坐着的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3节:人我杀的
是林博远,堂下左一为林程颢,右一为澹台玄奕,右二是那日在她院中出现过的白衣男子——百里冥歌。
澹台苍洱一见到百里冥歌那张熟悉的脸,眼睛不禁危险的微眯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色。难道真的是这小子告的密?还有,这小子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和澹台玄奕一起出现在这里?
堂中四人见突然出现的澹台苍洱,都不禁一愣。澹台玄奕没认出眼前这个瘦削的人便是澹台苍洱,脸色满是疑惑;而百里冥歌的微愣过后便轻扬起嘴角来,眼中透着股看好戏的光;林博远起初并没有认出澹台苍洱来,但随后还是认出她来,满眼的震惊、疑惑、愤怒;而最是惊诧的当属林程颢,要知道他刚刚可是跟长孙殿下说了怎样的一番话啊。
“你来干嘛?还不快出去,来人啊,带六小姐回去?”林博远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等等,这就是苍洱妹妹?”澹台玄奕反应过来,问的是林博远,看的却是澹台苍洱。
澹台苍洱冷然的立于堂中,也不说话,冷眼看着林博远。
林博远触及到澹台苍洱的目光,不禁一怔,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不敢再看她,只得将目光转向澹台玄奕,回答他的问题。
“是……小女。”
眼前这苍洱妹妹瘦的不像话,面色苍白,若不是先前听说苍洱郡主从小体弱多病,近几年更是恶病缠身,澹台玄奕现在铁定会断定,眼前这瘦削的苍洱妹妹是着了什么不人道的虐待。如今听得林博远这一声支吾,澹台玄奕登时皱起眉头,心生不快,说话如此支吾,难不成当中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苍洱妹妹,我是玄奕哥哥,还记得我吗?”
澹台苍洱闻言,眸光稍稍柔和了些,望向澹台玄奕,朝他点点头。
澹台玄奕见状,欣然一笑,遂又说道:“苍洱妹妹,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有我在,别怕。”
林博远和林程颢二人知道澹台玄奕有拿自己为澹台苍洱做靠山的意思,不禁暗暗庆幸这澹台苍洱是个傻子加哑巴,就算她不是个傻子,她哑着也说不出话,他们这些年怎么待她的也不必担心她说出来。
“长孙殿下,小女从公主仙逝时受了惊吓得失语症,至今未愈,不能言语。”林博远假作怜惜道。
“这……”澹台玄奕恍然,自己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遂又无奈道,“我忘了。”
堂中陷入短暂的静默,各人兀自捧着茶盏浅酌了一番,只于百里冥歌静静坐着,看着澹台苍洱,嘴边挂着浅笑,不会这么简单的!
“把人还来!”
澹台苍洱清冽的声音猛然响起,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显得极为突兀,就连门外的守卫和丫鬟听得也是震惊无比,春晖堂中除却先前的四人,便只有他们的六小姐一人,这六小姐的失语症好了?!堂中的百里冥歌听得这一声,嘴边的弧度不禁弯的更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4节:人我杀的
加深了,确实不会那么简单。
堂中的人除却百里冥歌和澹台苍洱,其它人脸上也是一脸震惊,哑了四五年的人,怎么突然就能开口说话了,这得是惊喜呢?还是惊恐呢?
不消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喜的是澹台玄奕,今日本是奉命前来探探林程颢的口风,想要了解些关于幽冥的消息,没想到没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得了这么个好事儿。他父王一直都记挂着皇姑姑这个女儿,要是回去禀告了父王,苍洱妹妹的失语症好了,父王该极高兴的;愁的不消言说,自是那父子二人了,二人唯恐澹台苍洱在这皇长孙面前说出点什么来,到时候皇长孙回去一向皇帝禀报,那可就有得他们受了。
澹台苍洱冷冷看着堂上坐着的林博远,叫他好一阵不自然,如坐针毡似的难受。西面坐着的林程颢比起他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面色极不自然,满心的忐忑,时不时的拿起茶盏来小饮两口,企图为自己掩饰些什么。这父子二人心中有鬼,自然就局促不安,没办法坦然相迎,澹台玄奕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不说,只是眼眸也跟着冷峻了不少。百里冥歌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饶有兴致的看着澹台苍洱,等待着接下去将要上演的好戏。
澹台苍洱自然知道右二坐着的那厮在盯着自己看,心中不禁暗暗发誓,以后最好别叫她给逮着那厮,否则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怎么着也得叫他偿还那一烛之痛。
林博远缓了好半晌,心想就算澹台苍洱失语症好了,但她那蠢病可不见得能好,那可是她从出生时就给落下的,若是能好那早就好了。太医曾断言,她那蠢病越是久便越是无法康复,心中莫不存了这方侥幸,这才假作欣喜的说道:
“苍洱,你能言语了?”
澹台苍洱心中嗤笑,这府中个个似乎都很爱演戏,不过,眼前这身为她父亲的林博远似乎没什么表演天赋,戏码烂的一塌糊涂,就算是个傻子也能轻易看出,骗骗往日那整日痴傻的澹台苍洱还行,糊弄她幽冥,那就是自找没脸。
“怎么?我能言语,父亲可是不悦?”
澹台苍洱说的凉薄讥讽,噎得林博远一阵愣怔,他万没有想到她连那蠢病也好了去,自己先前的心存侥幸就如同是被她蒙骗所致般,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被玩弄了的错觉,完全不觉得是自己平日对实情的不察和对澹台苍洱的弃而不顾,遂跟着便是一阵怒火中烧,却是碍着在场的澹台玄奕和百里冥歌,不好发作,一脸似是被憋出了内伤般的阴郁。
一旁的林程颢原也是同林博远一样,心存着相同的侥幸,却不料澹台苍洱竟言语清晰明白的说出那样满含讥讽的话来,也是一阵惊诧,转眼瞧见父亲被哽得怒极,满脸阴沉,却又只能隐忍,登时就跳出来替父亲说话。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5节:人我杀的
“小妹,你怎可如此与父亲说话!”
“有何不可?”澹台苍洱冷嗤道,一记森冷凌厉的眼刀扫向一旁的林程颢。
“你……”林程颢被澹台苍洱这一记眼刀镇摄的气焰矮了不少,但心中却是不爽,愈加恼怒,遂又接着道,“爹是关心你,你怎么能将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如此不知好歹!何况,爹是长辈,你是晚辈,尊卑长幼有序,你怎可如此不知礼法,怎能这番与父亲答话!”
“礼法?凭你也配谈礼法?若说礼法,自当是先论尊卑,后论长幼。”澹台苍洱此话说得不缓不急,清清淡淡的说着,却叫那父子二人听得目眦欲裂,那林程颢正要反口,却听得澹台苍洱又清清淡淡的继续说道,“我澹台苍洱虽自小心智不全,且自母亲仙逝后又日久不能言语,却也因此得见了不少人心。我虽愚痴,却也分得清好歹,这些年我澹台苍洱是怎么过来的,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大哥,你也莫要用那‘礼法’二字来欺我,我母亲乃镇国永宁公主,而我是她唯一嫡女,随姓澹台,同属皇族,且是皇上亲赐的从一品苍洱郡主,若细论起来,父亲也还得尊我一声‘郡主’,何况是大哥你。
敢问大哥,这么些年你可曾与我论过尊卑,尊我为郡主?这且不说,就算论及长幼,也得有个先后,圣人有云,‘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慈、兄友’在前,才能有资格享受‘子孝’与‘弟恭’。敢问大哥,你且凭着良心问问自己,尔等何曾叫我享有所谓的‘父慈’与‘兄友’,你说父亲方才是关心我,那为何那么多年下来却对我不闻不问?
大哥如今先不问自己是否有资格,却搬了‘礼法’来与我相论,谴责我不尊‘礼法’,要我行‘恭孝’之礼,岂不荒唐可笑?”
澹台苍洱一段掷地有声的长篇大论下来,澹台玄奕听得不禁在心中叫好,更是诧异她才这么小却能如此面面具到的驳斥这父子二人。诧异归诧异,但心中更多的是怜惜,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楚,才会让她如今才好过来,小小年纪便说出如此深沉的话语来。
相较之下,百里冥歌要平静些,但同样免不得诧异和惊喜。前几日,当他发现这名动东曌的苍洱郡主竟不是一个哑巴,亦不是个废物时,他便认定她能懂得如此刻意隐藏,定然不简单,但那时他也不过是认为她比同龄人更为懂得怎么活下去而已。如今看来,却不仅仅是那么一回事,她远不止自己所料的那般,让他有些出乎意料,这也是他为之惊喜的原因,他喜欢有趣的人,而这个小女孩似乎挺有意思。百里冥歌看澹台苍洱的眼眸,不禁深了几许。
然而,堂中的另外两个人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林博远和林程颢二人被澹台苍洱当着澹台玄奕和百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6节:人我杀的
里冥歌的面如此奚落质问,哪还谈得上脸面。父子二人本就怒为中烧,澹台苍洱这一番话无异于火上烧油,烧灼得他们二人皆是脸红脖子粗,双手收到衣袖下,紧拽成拳,几乎想要上前去将眼前这气焰嚣张的小人给撕了,却又碍着堂中余下的二人,不能作任何反击,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心中憋气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澹台苍洱见状不禁在心中讥笑,眼下的这些不过只是她回给他们的一些无关重要的下脚料,就承受的这么痛苦,那日后她要真正还击的时候,该怎么承受哟……
“罢了,我今日前来也不是来与尔等计较这些的。”澹台苍洱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气。
那父子二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是气极。既不是来计较这些的,那于人前说这些作甚?叫他们父子二人丢了面子不说,万一皇长孙回去向皇帝说道些什么,叫皇帝给惦记上,派人往下一查,岂不是要绝了他们的命。
林程颢到底是年轻,听得澹台苍洱这句话来,便没好气的来了句:“那你闯进春晖堂来作甚?”
“没想到大哥也这么大忘性,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要人!”澹台苍洱轻笑着说着,最后的两个字却是敛了笑容,说得掷地有声,坚定无比。
林程颢没想到自己又讨来了一顿奚落,登时又是郁闷无比,闷声哼了一声便别过头去,不再理会澹台苍洱。
林博远扫了眼在场的另外两人,百里冥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他可以忽略不计。然而,一侧的皇长孙澹台玄奕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一脸阴沉,目光冷峻,叫他也不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只期望,今日澹台苍洱所言能不被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要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眼下还是先好好听听眼前澹台苍洱这杀货究竟所为何事,处理好兴许还能给皇长孙留些好印象,或许还能让他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但若是不好好处理,只怕就真是覆水难收了。
林博远如是在心中打着小算盘,遂轻声假咳了两声,语气柔和的问道:“你所要何人?”
“听说我的贴身丫鬟青衣,被父亲和梅姨娘派人抓去关押了起来,可有其事?”
林博远见澹台苍洱问的是她的丫鬟青衣的事,顿时来了底气,遂沉声回道:“确有其事。”
“那父亲可否告之所为何事?”澹台苍洱语气淡淡的继续问。
“她犯了命案。”林博远顿了顿,看了眼旁侧坐着的皇长孙和百里冥歌,又继续补充道,“杀了府中王管家之子王富贵。”
“哦?何以断定是她杀害的王富贵?”澹台苍洱饶有兴致的疑问到。
林程颢闻言,还是忍不住扭过头来,替林博远回道:“昨日,有人在城外乱葬岗处发现了失踪数日的王富贵的尸体,经盘问过府中上下,才知道当日青衣那丫头有找过王富贵,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7节:人我杀的
王富贵随青衣去了之后,王富贵便从此失踪了,一直未曾归家,王管家原以为他如往常一般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风,流连忘返了,却没想到昨日却有人告知发现了他的尸体,这才知道他儿子是遭人害了性命……”
“哼,因此你们便认为是青衣害了王富贵的性命,就将她囚禁起来?”澹台苍洱觉得万分可笑,竟然如此轻易便可以将一个人判定为谋取他人性命的杀人犯!
“青衣已供认不讳,明日便将她交由官府法办。”林程颢并不直面回答澹台苍洱的话,只是接着继续说完。
“简直胡闹!”澹台苍洱面色骤冷,大声斥道,稚嫩的声音与她周身摄人的气势明明格格不入,却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互融合着,她知道青衣是在保护自己,但青衣也太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不是她干的,你们现在就把人给我放了!”
“苍洱!”
“小妹!”
“苍洱妹妹!”
林博远、林程颢以及澹台玄奕三人齐齐喝到,三人的视线都落在澹台苍洱的身上,似是出于对皇长孙的礼让,那父子二人喊过之后便都噤了声,只听得澹台玄奕接着说道:
“苍洱妹妹,此事不可儿戏,既然她已经供认不讳,便只能如程颢所言,交由官府法办最是妥切不过。”
“不是青衣干的!”澹台苍洱目光沉沉,再次重复到。
澹台玄奕见此微微一怔,遂轻皱了眉头,沉声轻喝:“苍洱妹妹……”
澹台玄奕最后一个“妹”字话音未落,便听得澹台苍洱清冽的声音高高响起:“人,我杀的!“
澹台苍洱这番话引得众人皆是一愣,遂听得澹台玄奕冷声喝道:“苍洱妹妹,莫再任性!”
澹台苍洱知道这澹台玄奕是在关心她,以为她是小孩子脾性,怕她闯祸。她心中感激,但,这祸是她自己闯的,青衣她必须救,遂又扬声再次道:“王富贵,是我澹台苍洱杀的!”
澹台玄奕见状,登时气结,正要出口,却被林博远先一步抢了话去。
林博远语调柔和的说道:“你既如此坚定的认定人是你杀的,那你且说说整个事情的究竟。”
澹台玄奕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否则指不定还得落人口实,说他有意护短,他虽不介意,但今日若是将这事强行拦挡下来,怕是对父王的影响也不好。且他这妹子如今都好了,眼下说得这么坚定,怕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就先看看她怎么说也好,若是真惹出了事儿来,他也有其它的办法救她,就算他不能,也还有他父王,父王那么牵挂这个妹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澹台苍洱点点头,遂淡淡的说道:“当日夜晚,我的痴症和失语症都还未恢复过来,跟青衣闹起脾气,要去园中的池塘边耍,青衣无奈只好带了我去。到了其中一个池塘边后,青衣见夜里风凉,我着裳单薄,便赶回长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8节:人我杀的
风阁中为我取披风,青衣走后没多久,我不知为何身子失了重心,便跌进了池塘中。
取了披风回来的青衣见我在池塘中挣扎,而她自己又不会水性,便跑去四处找人前去救我。在池塘中挣扎的我力气渐失,不消一会便沉了下去,溺了水,便也没了知觉。
等我醒来之后,便已经躺在长风阁的床/上,醒来便听得青衣在屋外一直拍门喊我的名字,而王富贵那厮则在我身上动手动脚,火急火燎的撕扯我的衣裳。许是因为溺了水,心智和失语症才好了去,当时只觉得心中清明,动作利索了不少,且往日里也曾偶听府中下人说王富贵那厮有个怪癖,专门j/污十岁以下女童,府中下人有小闰女的没少遭殃。
我虽不懂j/污是何意,但也大体知道是不好的坏事,那王富贵是坏人无疑,所以当日我一醒来,发现那王富贵在对我动手脚,我心想怕是要对我做坏事了,便一个激灵起身,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和身手,那王富贵的脖子便被我给跪断了。
后来,我和青衣二人费尽气力将其弄到了后山挖坑埋了,至于王富贵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城外乱葬岗上,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一点我万分确定,王富贵那厮不是青衣杀的。”
澹台苍洱装了回单纯无知,天真无害,将自己说成个不懂人事的小娃儿,不过也是,九岁的孩童哪能知道什么是“j/污”呢,她现在虽说有着个年龄二十好几的灵魂,可身体却还是个九岁的娃儿呀!至于她不说当日是有人从背后将她从背后推下去的,是不想让澹台玄奕介入进来,这些事,她想自己查,查出来了定要让那推她的人好好爽快爽快!
澹台玄奕细细听完澹台苍洱的陈述,不禁怒道:“j/污幼女本就是死罪,企图对皇室子女且还是皇爷爷亲封的苍洱郡主行j/污之实,那是要诛九族的!那王富贵就算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的!苍洱妹妹,你可有人证?”
“人证?”澹台苍洱重复完这两个字,正想回答没有时,却听得一个声音抢在她的前面。
“我可以作证。”一直都未出声的百里冥歌淡淡的开腔说道。
“百里丞相可以作证?”
“冥歌你可以作证?”
林父子二人和澹台玄奕齐齐问道,澹台苍洱此时才知道这个人叫百里冥歌,年纪轻轻便官拜丞相,她与堂中所有人一样,将目光落在百里冥歌身上。
“不错!当日夜里我就在这一带附近,见月色很好,便借着月色四处逛逛,也不知为何,便走到了公主府北侧的花园外,却远远的听见有人在一直拍门呼喊“小姐”、“王富贵”、“畜生”之类的话语,心下好奇便跃上公主府的北侧的墙头,一路寻着声音源头而去,便到了一个小院子,便见一个小丫头在屋门前又是撞门又是喊的,我当日不知那小丫头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o9节:人我杀的
喊的便是苍洱郡主,所以就隐在了暗处帮了点小忙。而至于王富贵那样的病态色胚,个人觉得她们主仆二人将他埋了太给面子,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人又掘了出来,丢到乱葬岗去了。”
百里冥歌温文尔雅的说着大致的情况,一脸无害的微笑。澹台苍洱闻言不禁危险的眯了眯双眼,原来那天他一直都盯着呢,难怪他会跑到她的院子来跟她说什么“后山不保险”,只不过眼前这个人如今这副温雅的模样,与那日出现在她院子时的气场可谓判若两人,想也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只是他为何明明人前人后两个模样,却是都不避讳让她都知道了去,她现在也想不明白状况,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百里冥歌充满危险,必须保持警惕。何况,他年纪如此之轻便能官拜丞相,要么就是家底实在厚得没话说,要么就是手段一流,实力非凡,否则,就是大白天见鬼,她那皇帝外公瞎眼了,看上这么个毛头小子。
但不管如何,她都只相信,这个人心机太深,叫她情不自禁的升腾起一股子务必要远离他的念想来。
许是百里冥歌感觉到澹台苍洱的视线,竟笑盈盈的对上她的视线,朝她轻眨一下眼睛,便转过头去看向堂上的林博远,淡淡的问道:
“林驸马,不知我的证词能否让你采信?”
“冥歌乃当朝左丞相,其身份与地位难道还不够分量为苍洱妹妹作证?既是冥歌作的证,那必是真实无虚的!”澹台玄奕不等林博远答话,便径直将话接了下去,“若王富贵真如公主府中下人所传,已j/污过不少幼女的话,他早就该被拉到菜市口去斩首示众了。如今又添了冒犯苍洱郡主这一出,这是藐视皇族!等我回宫禀了皇爷爷,叫皇爷爷诛了他的九族!”
澹台玄奕对百里冥歌的信任不是没有理由的,当日皇帝和太子蒙难,中了奇毒且身负重伤,便是路过的百里冥歌出手相救,最终才能相安无事。
后来皇帝太子得知百里冥歌还是个六级炼药师,炼药师本就是稀缺人才。要知道炼药师能有一两级的修为就已是很了不得的,各国之间以及各大家族,只要得遇炼药师无不是争相拉拢的。
而百里冥歌的炼药实力如此之强悍,其受欢迎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放在东曌国乃至整个婆娑大6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想要留住这样的人才,不许之高官厚禄来做筹码,挽留只能是触之即破的泡沫幻想。
为了留住百里冥歌,皇帝、太子与大臣们在御书房中议事长达一天一夜,其中自然是争执不休。太子提议让百里冥歌任丞相一职,但百官中维护原丞相岳达大人的自是不少。有反对自然有赞成,两派争论不休,最终却是由保皇派成员提出,将丞相一职分作左丞相与右丞相,岳达任右丞相,而百里冥歌则任左丞相。
第1卷 踏月来兮 第11o节:人我杀的
朝堂之上,由于皇帝受臣子朝见时,南面而坐,左东右西。在皇帝左手边的丞相为左丞相,右手边的则是右丞相,在东曌国东位为尊,西位为卑,所以百里冥歌和岳达二人的丞相官位谁高谁低轻而易见。
皇帝对这样的提议直称是万全之策,当下便同意了,有意见者有之,但也不敢再做过多言语,毕竟能保住岳达大人还在高位,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岳达大人本身似乎对这个皇帝这样的决断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百里冥歌便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小小年纪,便官拜丞相,也算是东曌国第一人啊!
再说,这澹台玄奕与百里冥歌本又交好,许多拿主意的事情,也常常与百里冥歌探讨相商,澹台玄奕对他的信任自是不消他人言说,何况冥歌也从未诓过自己,如今百里冥歌开了口,那还会有什么差池来。
林博远一听澹台玄奕说要回宫回禀皇帝,还要叫皇帝诛王富贵九族,心中不禁慌乱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了几许。稳了稳心神,面泛难色,口气讨好的回道:
“长孙殿下说的极是,王富贵十恶不赦,死不足惜,只是那王管家……”
“一起杀了便是,子不教父之过!他儿子玷污了那么多小女娃,他的罪过可不比王富贵轻!”澹台玄奕猛然站起,心中本就怒极有人竟可以不惧皇家威严,对还是幼女的堂堂的苍洱郡主下手,其罪难赦,还谈何“只不过”。
“这……”林博远心下大惊,但面上却不敢显出大的波动来,只是面上稍稍犯难,嗫嚅了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是想说又不敢说什么。
旁侧坐着的林程颢亦是脸色大变,愣怔着看了看父亲林博远又看了看澹台玄奕,目光依次掠过百里冥歌和澹台苍洱,最终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微微露出下衣摆的颤颤发抖的脚面,似是怕叫人发现了般,悄然快速的藏回衣摆所覆之中,眉头一点一点的凝起,眼中暗藏着丝丝缕缕的怨毒光芒,兀?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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