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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作品:无奈江湖|作者:雅诺素护臂|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7-12 23:00:06|下载:无奈江湖TXT下载
  轻声道:“我知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便拿我来出气好了”

  范忆娟又怔了怔,突地头扎进白皑皑的怀里,恸哭道:“我不能我不能你是个好人,我不能憎恨天下所有的男人我想男人,想得要命,但我又不愿做个滛贱无耻的荡妇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白皑皑轻抚着她,静静道:“忘了过去,珍惜今日,想着往后”

  听得此言,她不由轻轻笑,抬头深情地凝视着白皑皑,凝视着这个生世中今后将要朝夕相处的男人,忽地觉得空荡伤痛的心灵又有了个依靠。个可靠的依靠。

  她轻抚着白皑皑的全身上下,却不再是那种压迫已久疯狂变态的激情,而是种温柔的深情。抚至那个所在,她不由红着脸问道:“它它怎地会”

  白皑皑扶她坐下,缓缓将自个历经之事细细地讲给了她听。

  她听得又是惊叹又是羡慕:“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福缘深厚之人才能碰得到了而你的那些朋友们,我想八成是难逃厄运”

  白皑皑微微摇头道:“王帮主金师叔万大哥洪大哥和我兄长他们,还有艾溪村乐少典和申六浅等人俱负盖世神功,想必不致会遭大难。”他虽如此说法,心头却也毫无把握。须知就算你武功再高,却又怎能与老天爷的威力相抗衡

  范忆娟笑道:“想也没用,不如把那些事暂且丢开你吃了这许久的生鱼,恐怕已不知熟食何味了吧”

  白皑皑侧首望向不远处的那座金光大屋,微愕道:“莫非”

  范忆娟拉了他的手同起身向那屋子走去,边轻笑道:“此岛原为几百年前中原武林四大奇人所隐居之地,他们带来大量黄金修建成此屋,里边锅碗瓢盆应俱全,也是黄金打造。屋里地下尚有眼温泉,清甜淡香;岛上火石遍布,不愁没有火种;四位前辈还运来了稻谷种下,饭是尽够吃的;而更妙的是,此四位奇人中有位叫化儿喜欢大酒大肉,竟自中土运来了上千坛好酒,更有万余只鸡鸭兔之类的放养于此,真个是神仙岛上的四位快活神仙我若非被那怪鱼驮运至此,恐怕此刻早已到阴曹地府,甚至也不想活下去了”

  白皑皑举目望去,但见岛上的林间草丛果真鸡鸭成群,兔儿奔蹿。有的鸭儿在浅水边嬉水猎鱼,有的鸡儿在草堆间追逐虫蚁,有的兔儿正大大方方地啃着青草,它们俨然便是这个岛上正宗的主人,丝毫不以白皑皑和范忆娟的到来为忤。而右边的大片地上竟赫然还种有十来亩金黄的稻子,另侧则是几亩绿油油的青菜,再加上花草树木,以致整个岛都被五颜六色挤得满满的。

  走至这座黄金屋边,但见亮光反而弱了下来。四面各有扇大窗,正中扇大空门,但却没有窗纸和门板。触手摸处,腻滑却又干燥,坚固而且清洁。进得屋来,但见片明亮干净,正厅里张大桌四张独椅,俱为黄金打造。左右各俩门,仍是没有门板,门里为下榻之处。正前还有门,内为厨房,边角有温泉汩汩而出,积水成潭,翻着无数水泡,冒着淡淡热汽。四面排置的锅碗瓢盆刀筷桶勺炉灶墩也应为黄金搭打造,只不过制作甚为粗糙。更里边还有个宽阔的地窖,里头尚有数百坛好酒。白皑皑不由大为惊叹:“好个所在”

  范忆娟在旁笑道:“四间内室的墙上还刻满了文字和图案,详细地记下了四位高人各自生的经历和他们惊世骇俗的神功绝学,可惜我懒得要命,并未学着点皮毛。”

  白皑皑闻言,正待去间内室瞧瞧,范忆娟已拉住他道:“那些图文多得很,你先别忙着看你且去这岛上四周走走,待我整治桌酒菜出来为你接风洗尘”

  白皑皑微笑道:“那就有劳了。”边走出大门口,信步向东而行。几只胆大的灰兔路追吵过来,差点蹿在了白皑皑的小腿上。鸡鸭们的架子也大得很,见着白皑皑来了浑然不理,更谈不上让路了。白皑皑只好赔着小心,绕开这些派头十足的大爷们,沿岛边而行。

  经过树林边,信手摘下几枚不知名的果实吃了,白皑皑却也觉不出有什么味道,反倒想吃些生鱼腥虾来解饥。

  绕过篱笆围的菜地和稻田,白皑皑便在岛边岩石的缝隙里摸出几只小螃蟹生吃了,又捡了两个大贝壳敲出肉来津津有味地嚼着,心里不禁想道:“我对烟火熟食已没什么印象了,只想着吃生腥鱼虾,这定然又是拜万年海参王所赐罢”念及此处,不由深深地阵苦笑。举目望去,但见静海如镜,金甲银鳞泛映红光,无数飞鸟时隐时现,几片淡霞随风而逸。这与在海上飘荡时所见的景象似乎没什么两样,却又似乎有天壤之别。白皑皑懂得,这不过是心境不同罢了。

  回得屋来,范忆娟已摆好了桌热气腾腾的下酒佳肴,鸡鸭兔鱼自不必说,青菜萝卜更有数十碟。

  范忆娟按着白皑皑坐在张椅上,笑吟吟地拍开了个酒坛的泥封,为白皑皑倒了大碗酒。随即她坐在白皑皑的旁边,给自个面前的大碗也斟满了酒。

  酒香四溢,范忆娟举碗邀白皑皑先干了大碗。她看起来虽是文秀细弱,酒量却大得惊人,连干了数碗兀自面不改色,却真不知她那小小的肚囊怎会装得下。

  白皑皑自吃了那“万年海参王”后头脑的思束已变得坚韧无比,数大碗的酒气屡次欲冲上头脑来,却哪里撼得动头脑思束的分毫。

  身在黄金屋内,坐在黄金椅上,端着黄金碗,持着黄金筷,有好酒好菜有美人,这与无边海际的孤独漂流相差多大白皑皑不禁有些困惑了:人生的际遇,怎能说得清短短生中,谁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又饮了不知多少碗,范忆娟已醉了七八分。她整个娇躯都已蜷缩在了白皑皑的怀里,娇喘连连,面色如血,滴露般红艳的双唇附上了白皑皑的耳垂,吐着酒香,口齿不清地轻语着,如梦呓般:“你你知道么我我真想与你生世长长醉于于此”随后她又饮了大口酒,将嘴对在白皑皑的双唇,把这大口酒点点地渡入了白皑皑的嘴里。

  白皑皑伸臂揽起了她的细腰,起身向左边间内室行去

  过了几日,白皑皑已将四周内室壁上深刻的图文俱都看过,原来老大远跑来这儿煞费其事建成这座黄金屋的四位先人生活在四百多年前,他们中有僧有道,有书生有乞丐,年岁也有幼有长,为当时名扬天下的武林四大奇人。他们各负身盖世奇功,本来素不相识,后为宗数额惊天的黄金巨案所牵连,四人联手将势力强大的恶帮摧毁后夺得黄金数千万两,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圈套追杀纠缠来自武林各派江湖人士朝庭官府的麻烦连绵不绝,时间为了这批黄金而喋血丧身之人难以数计四人最后便打造了艘巨船载了这富可敌国的黄金悄然漂流至此,追踪他们的人也就从此断绝了他们的音迹。

  左那间内室所居之人名叫杨跛,乃当年丐帮的名长老,生性豪饮,那千坛好酒及鸡鸭兔之类的便是他定要带来的。他将生平两大绝学“酒箭九式”和“醉步十六路”刻于金壁上,盼后来有缘之人能习之,那便是他的隔世酒友了。

  左二之人名为方梦天,当年为游侠,常爱书生打扮。他本出身书香世家,自负文才无双,却偏偏无人赏识,又加之情场失意,颓废之下便自去落拓江湖,偶遇异人授得身绝技。他在金壁上开首刻有如此几句:“梦尺方天,方天有几尺待到梦醒时,万事成空挚”。后面刻有他生的遭遇,他直对自己怀才不遇情人无情而耿耿于怀,来到此岛若干年后终于大彻大悟,心里头放下了红尘琐事,抛却了无稽烦忧。他所刻的武功名为“梦幻斧”,只有招,却有层出不穷的变化,内中之精深奥妙飘逸潇洒刚劲猛烈凶恶歹毒无不冠绝古今,斧出惊天地,招发泣鬼神,在当年被公认为天下武林第高手,连三岁小儿都会吟这样句话:“梦幻书生方梦天,斧送你上西天。”然而他却很少动武,总想以理服人在江湖上当然是“此路不通”,到最后只得动粗,故而他直到四十岁以后才名扬天下。他生中与人交手从未落于下风,往往不到几招便打发了对手,故他的武功潜力直到终老都未发掘出半。

  右之人乃高僧,人称“撼天大师”。他身佛门绝学技盖当年所有僧侣。他刻于金壁上的武功有路刚猛无匹的“金刚八打”拳法,非有神力之人方可练成;另门却是少林秘技“铁头功”,若非天资异禀而单凭苦练也难得大成。他于佛法之义亦有独到见地,认为出家并非逃避红尘,而更应该因为“没有了家了无牵挂”而放手去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做轰轰烈烈大事。他生创下无数壮举,而得来“撼天”号则是他有次与名大盗赌斗,竟在青天白日闯入皇宫内院将俩千斤重的顶梁石柱平地拔起并路携出了京城。那大盗心服口服,挥刀自断右臂,并交出了他所抢获的应赃物。此事传出后轰动天下,众人冠以他“撼天大师”之称,来赞他神力通天,偌重的石柱直当儿戏;二来服他胆大包天,竟大白天的跑到皇宫里将天子都震撼住了当时的天子为陈朝后主陈叔宝,其人沉迷酒色,柔弱怕事,出了此事后也不敢迁怒天下僧众,反而大修寺庙,生恐又有大和尚来跟他过不去,惊扰了他的饮酒行欢。两年后陈朝终为隋文帝杨坚所灭,而陈叔宝私藏于势力强大的江湖恶帮的巨额黄金成为当时天下众人竞相追逐的重宝,为此送命者不下十万,京城内外血流成河,较之杨坚率兵攻都时死伤更为惨重。后来撼天大师出面,与杨跛方梦天及另高人劫走重金,漂流海外,方消却了场滔天巨灾

  右二那位便是四奇人中的另位高人,亦是出家人,乃炼丹道士,法号静云。他生恬静淡泊,无视功名利禄,于炼丹求道修为精深,练得身沉雄浑厚悠长不息的“先天真气”,可凌空虚渡十余里,身法之快更是令人无法想象。他刻于金壁上的便是修炼“先天真气”之道轻功提纵术和几套玄妙的身形步法。

  此四人也真怪,每人写道他们百年之后便将跳海而葬,好似把苦心经营来到这个岛上根本不当回事。实则为静云道长所言,他们若葬身鱼腹,便会生生不息,永生永世在鱼群中存活,可谓天长地久矣故而这岛上并未见有四人遗骸的形迹。白皑皑心想此言虽未免有些荒谬,却也未尝没有点道理。

  范忆娟惨遭巨厄后幸得怪鱼驮她来此,只因心情大异神智失常,故她面对满屋子的神功绝学却无心修炼,只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着。此际白皑皑的到来才使她又恢复了生机,饶有兴致地与白皑皑共同习练这些武学。

  这虽不是个荒岛,也不算太小,但毕竟只是个岛,每日里二人除了逗鸡嬉鸭追兔潜水抓鱼摸虾便再无多事。那稻田菜地生长奇佳,土质肥沃湿润,又无虫害风袭,根本不用操心。余下来的时光便只有练功打发罢了。

  白皑皑此际思束强劲,头脑灵光,月余下来已将数项绝技尽皆练了个**不离十,唯欠火候而已。那静云道长的“先天真气”更需时日的深修,每过日便增厚点。饶是如此,白皑皑的功力较之以前亦已高出了不少。他练得最好的是撼天大师的“铁头功”,最差的亦是撼天大师的“金刚八打”。只因他生来头骨坚硬,吃了“万年海参王”后思束又变得坚强无比,故不到半月便已练成了坚不可摧的“铁头功”,用碧灵软剑砍下脑袋只能击起串火花而分毫不伤,用大石砸头的结果亦是石碎头无损。而“金刚八打”实须有惊世骇俗的神力方可练成,白皑皑虽习得“先天真气”而内力大增,但“金刚八打”拳法却也毫无进展,仍是徒具形态而无威势。那方梦天的“梦幻斧”亦学得艰难,其变化无穷,层出不尽,白皑皑接近二十多日每个黄昏呆坐海边凝望海面皱波方悟得真谛,以剑代斧,其攻势之绝,若有武林高手见到必会为之倾倒。

  范忆娟豪饮,其它功夫学得不及白皑皑的三成,但那杨跛的“酒箭九式”和“醉步十六路”却深得精髓,故白皑皑戏称她为“巾帼酒仙”。

  如此过得半载有余,白皑皑心境虽平,却仍不免对落难的兄弟朋友江湖豪杰们牵肠挂肚,不知他们可否平安若平安的话,他们必定已将那些无恶不作的东瀛海寇们歼灭了罢

  此际白皑皑和范忆娟的“先天真气”已极雄厚,轻功更臻化境,可凌空虚渡三五里,以蜻蜓点水追逐海面更可奔行上十里。其它功夫亦已渐圆熟,二人深感在此之前学过的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二人虽每日怜爱无限,又有鸡鸭兔鱼作伴,仍不免寂寞。寂寞是可怕的毒药,无论对人对兽而言,俱是如此。白皑皑此际更能体会到艾溪村所言的心灵寂寞,纵使身边喧闹如市,人来人往,但谁能安抚你谁会了解你

  二人神功有成,实不甘心困老于此。范忆娟每每忆起海上惨受蹂躏之痛,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即刻去将那些黑衣禽兽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白皑皑知她心意,便着手建造艘大船。

  四位武林前辈来时之船早已被他们自行毁去,却留下了些银钉铁皮之类的物什,保存完好,故而白皑皑费了两日功夫便建造好了艘坚固的大船。

  但此时范忆娟却突地发觉自己有了身孕,惊喜之余,二人便安心地留了下来。

  不知是否盛夏来临,随着范忆娟肚皮的日益凸起,这岛上的天气变得越来越燥热难耐,黄金屋里的那眼温泉喷出的几乎是沸水,整个岛的地皮在白日里如火烧般烫脚。小鸡小鸭们受不了这种煎熬,纷纷死去。小草小花小树更早已枯谢无数。随即,大鸡大兔们也在焦躁中尽数死去,大鸭子们则恋恋不舍地乘水漂泊而去,不知所踪。菜地和稻田早已不成样儿了,白皑皑便收了些食物贮好,却也知道这儿终究是不能长久呆下去了。

  过不数日,所有大树也纷纷枯萎,再不见丝生机。

  眼见范忆娟即将分娩,白皑皑和她虽神功在身不惧炙热,却担心于胎儿有损,便收拾了番搬到大船上去住,粮肉食水锅碗瓢盆应物什也搬了上去。

  大船停靠在岸边,仍不免受到阵阵热气的熏烤,白皑皑才想起静云道长所刻的文字有稍提及此岛的情形,言及此岛地下可能有巨大热源,故才能喷出温泉,往后数百年情形难料。白皑皑当时心情寡然,也未在意,此际回想才觉着这地下定是有巨大热源,恐怕过不多久便会要喷发而出了。

  于是他不敢再留恋这块曾经的神仙乐土,驶了大船缓缓离去。就在离开十余丈后,突见近遭海面阵,冒出无数水泡,接着阵阵轰鸣之声自岛上传出,但见整个岛面都在抖动了起来

  白皑皑吃了惊,忙用足功力猛地划桨。大船在他充沛的真气摧动下片刻间便离岛有了七八里路。脚下的海面已不再冒水泡,但听那轰鸣之声却更猛烈了,岛上可见片雾汽迷茫。突地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刹那间篷巨大的火光如金龙般直冲云霄,整个岛已湮没在了片火海之中,铺天盖地的火光噼里啪啦地掉落海面,扑哧扑哧冲起大片大片恶臭的青烟,直波及到白皑皑身后不及丈。

  白皑皑赶紧又划远了里多路,见那片火光仍不住地喷涌,比他先前见到的巨鲸所喷的冲天水柱又不知大凶了多少倍。

  暗自叹息中,白皑皑不住划桨,转瞬间大船又奔行了数十里,终至再也见不到丝火光,再也听不到点轰鸣之声,整个天地又回复了片祥和宁静。

  但船舱里范忆娟的痛苦呻吟却愈加大声,显见已到了紧要关头。

  终于,但听得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出,划破了宁静的海空。而听在白皑皑耳中,这啼哭之声比起先前那天崩地裂的巨响来无异于仙乐般。他匆忙赶下船舱里,但见范忆娟已将切弄得妥当,正抱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怜爱着。她的“先天真气”已甚雄厚,虽产后大损,但看来仍不是很虚弱的样儿,又喝了几口热水便恢复如常。

  白皑皑凑近去问道:“是男是女”

  范忆娟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答道:“女的,像我。”言罢,仍自顾爱怜亲热着这可爱的小婴儿。

  白皑皑苦笑下,重新回到船甲上来,向着西斜的金日深深吸了口气,为孤寂的大海之上又添了个同类的生命而喜悦,也为这个小生命夺去了自己在范忆娟心里的地位而略感惆怅。他心下感叹,生命的轮回或许就是如此罢你死了,但你留下了后人;你的后人死了,但他她又留下了他她的后人生命的血液永不停息地流动,人又怎么能对“死”太在乎死了,其实也还活着;活着,又未尝不是死了。那撼天大师静云道长方梦天和杨跛四位武林前辈奇人愿以身喂鱼,不正是希望他们的生命能永远地被鱼儿们所传流不息么思绪转,他又不禁想到太湖石公镇的亲人们,怜苘恐怕已生了罢是男是女当年的小姑娘不想这么快便做母亲了玎珰和小任儿可还好么亲人朋友们恐怕每日每夜里无时不刻不在为远踏征途的勇士们牵肠挂肚罢虽说大家都是武林儿女,从不婆婆妈妈的,但谁心里头不装着腔柔情海岸的百姓们被东瀛海寇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正是这切的根源。而那些万恶的海寇们,真不知他们会遭到什么报应

  如此漂流,过得月余。

  船没有帆,白皑皑也没有划桨,只任它漂流,漂向何处是何处,反正漂来漂去总好像在原地未动。这便仿佛是位天高地大的巨人手掌上的只小小的蝼蚁般,任由它怎么爬,它都永远也爬不出巨人的手掌心。

  船上的清水和食物已用完。以二人之功力,吸取海水中的盐分乃“小菜碟”,故清水根本不是问题;白皑皑有时冲天拔起数十丈高将空中飞鸟抓下,有时如利箭般直插水里百余丈深捕鱼捉虾扯海藻,如此应付着每日的饮食。白皑皑此际神功大成,真气浑厚无匹,行动间随心所欲,再加之“万年海参王”使他可在水里不用呼吸之神效,若有旁人清楚地见着他“上天入海”如走坦途,定会以为遇上了神仙。

  范忆娟每日抱着小婴儿坐在船头,沐浴着连日来温暖的日光和轻柔的海风,哼着些不知名的小曲儿和低哝着些莫名其妙的话,竟刻也未与白皑皑亲近过,甚至连白皑皑抱抱女儿她都老大不愿意。这种转变,有些合情却不合理,但白皑皑毫无怨言,仍是每日辛勤地抓鸟捕鱼。对今后的光阴,谁都没有多说。但二人都相信,这船儿终会有靠岸的天。

  可就在这日的此际,却炸了个晴天霹雳。真正的“晴天霹雳”但见晴朗的天空蓦地闪起条火龙,凶恶地直冲海面扑下随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白皑皑眼前十余丈远有圆桌般大的片海面被击穿了个大洞,随即从这个大洞冲起了道擎天水柱,直若银龙腾空,奔起十余丈高

  范忆娟怀里的女婴“哇”地大声哭了起来,但老天爷并未怜悯她,反而接二连三地击出了十多个霹雳随即晴空"奇"书"网'''''.'''"骤变,大片大片的黑云不知从哪儿翻滚出来,眨眼间弥漫了整个天空。

  “大风暴”范忆娟惊叫着,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白皑皑的怀里。

  白皑皑再次领略了老天爷发怒的威力,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巨浪,抱紧了范忆娟母女动不动地扑在船板上。这回的风浪,比白皑皑上次遇难时更来得突然凶恶和无情,但白皑皑此际的武功比那时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故而他仍能和范忆娟共同支撑着。饶他二人功力通玄,以两身神奇的“先天真气”护住了大船,使得船身能经得住恶风巨浪的冲击,但天空中不时炸下的霹雳却是绝对无法抵挡的

  白皑皑只望炸雷莫要炸在船上。但偏偏就是这样凑巧,有个炸雷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人能说得出被五雷轰顶的滋味。但见火光闪处,白皑皑整个人连同他身下的船板俱被击落进了海水里不知所踪。范忆娟被他抱住大半身躯,亦受到强大震击,张嘴狂喷出大口鲜血,怀里的女婴则不知是死是活。如今只有个枯焦的大圆洞留在惊呆了的范忆娟眼前,但随即,连这个大圆洞也没有了,只因汹涌的浊浪已冲了上来,将范忆娟母女二人齐地吞没卷走

  第十章 醉醒

  此际的海天,是那么的美。没有乌云,没有狂风,没有暴雨,没有汹浪,没有恶涛,切都是柔和的温暖的。

  湛蓝湛蓝的天际,零星点缀着数片纯洁的白云,成千上万只海鸟悠闲地飞逐半空。碧清碧清的海水轻盈地荡漾着,映衬着懒洋洋的日光。鱼儿虾儿们清晰可见,在近海面的浅层自由自在地游弋,根本不怕海鸟的偷袭或其它鱼类的侵害。只因今日的天气实在太好了,整个世界里都找不出点点的杀机。连海鸟们都似乎也倦了,娇慵地时飞时停,并没有只冲水捕食。

  有两只雪白的鸟儿大概是对情侣罢,打情骂俏亲亲热热地相互逐嬉了老久老久,都觉着有些累了,正想找块着力之处歇息。但见四面漂浮的些木头瓶罐之类的杂物俱被同伴们占据了,近处又没有露出海面的陆地,于是二位互招呼,便欲远飞归巢谁知刚展动身形呢,突见脚下的海水里呼地冒出大块黑漆漆的物什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二鸟俱阵迟疑,认真地打量着这大块黑物什,时间倒不敢轻易落下去。

  又过得片刻,但见这黑东西仍无动静,想必是个死物,于是二鸟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双双落了上去。相互啄理了番羽毛后,二鸟便同时打起了盹来。

  雌鸟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产下了成百上千只卵,雪白雪白地铺满了大片,自己与丈夫辛勤地守护着孵化着,眼看着个个可爱的小宝贝争先恐后地破壳而出,顽皮地蹒跚地相互追闹着嬉戏着蓦地,整个天地都似乎动摇了起来,大地崩裂开了个可怕的大黑洞,将她的孩子们个不落地吞了下去她大叫声,霍地惊醒过来,也吵醒了她正在做美梦的丈夫。

  它们这醒来,才发觉脚下歇息的这大块东西竟在动了起来此时海水仍甚平稳,这黑东西定非海水冲击而动,看来它必是个活物了

  于是二鸟紧张地展翅蹬足高飞而起,在空中不住盘旋,发现这黑东西愈动愈厉害,最后竟唿哗啪啦从四周冒出五样怪器来,接着又砰唰地个大翻转,暴溅大片水花。但见它竟下又竖直了起来,只留个圆长圆长的怪器在水面浮动这怪器上还有两个小洞正眨巴眨巴的,里边黑白分明,看来竟似两只眼睛

  二鸟终于确定这黑东西是个奇怪的活物,各自心下暗道侥幸,互招呼便急忙远飞而去,也不再打情骂俏了。

  但见水面的这黑东西四周转了转,茫然的两只眼珠茫然地四顾,它下边还有两片肉张合起来,还发出了声音:“我这是在哪我怎地了我竟还没死么”

  看他的模样,虽已变得黑不溜秋的,连头发眉毛都已荡然无存了,但他确确实实就是白皑皑“不死神侠”白皑皑

  想不到他遭了雷劈竟仍未死,连他自己也不由有些惊奇。再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和身子,又从水面看到自己的头脸,他不由吓了跳,不想自己虽还活着,却变成了如此团黑漆漆的怪物

  他企图运气调息番,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远的近的红的白的花的绿的以前的如今的现实的虚幻的乱七八糟的古里古怪的东西好似都在脑海里打架般而最要命的是,轻柔的海水有节奏地不断冲击着他赤裸的身子,竟激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愈来愈强烈已不可抑制他咬了咬牙,将手探向胯下

  经过了番龌龊的罪恶后,他才缓缓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不再那般乱七八糟了。他又运功,才发觉自己辛勤练成的那身“先天真气”竟已散去了大半,还好剩下的半再加上原来的功力也还算不弱了。

  他大半功力的散失这身的黑不溜秋杂乱的思绪和易冲动的情欲,想来当然是拜雷神所赐了若他没有因吃了那“万年海参王”而思束坚韧无比的话,恐怕此刻已成白痴了;若他没有修炼成神奇无比的“铁头功”和雄厚的“先天真气”的话,恐怕也早被炸雷劈得脑袋开花七零八落了

  范忆娟母女二人呢她们又如何了

  白皑皑沉思着。

  他脑子里忽地冒出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念头来,不可抑制地奔腾着这些念头,幼时仿佛也曾隐隐约约地有过,只不过当时不敢去细想,都是抛而过,而眼下却是如此的清晰有力

  譬如说自己的功夫罢,难道练成这身神功就是为了要挨这记雷劈么这切都是老天的安排老天让自己和范忆娟相遇却又分离,为的是什么就好似有个凄美的传说般,说的就是男女的相爱原来就是为了要分离刻骨铭心的相爱,生生世世的分离这又何苦这又何必但若非如此,这传说又怎能称得上是“凄美”

  白皑皑深吸了口气,仰头望向天空。天空仍是这片天空,只不过此际在白皑皑的眼里看来却又有些不同了:传说中的天宫会是真的么天上真的有神仙神仙又如何长生不老又何乐还是如汉时奇才张衡所言,天地宇宙无穷无尽,其中之奥秘,凡人焉能窥及斑

  人生又如何人活着又是为的什么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要迈向死亡轰轰烈烈也好,庸庸碌碌也罢,到头来又有什么可留下念及此际,白皑皑不由忆起当年爷爷徐北州老先生所作的首清明祭祖的杂诗来:“祖先抔土,儿孙勤祀奉。来日儿孙去,再有新人祭。多年孙未归,先人莫生气。晚辈非不孝,微身不由己”。徐北州老先生家本为书香门第,无奈得罪了大恶官而不得不举家逃离故园,隐居东京城郊才得以与白秋山白皑皑家有缘结亲。他已风烛残年,有生再不能回到故土,有年清明祭祀先人牌位时有感而作此诗。

  白皑皑垂下头,心里头甚是繁乱。他有些怀疑人活着的意义,却又清楚自己不得不活下去,而且恐怕还会“万年不死”倘若真个如此,那么百年后千年后,自己岂不是太寂寞太寂寞再想到世间的万物,无论花草树木山水沙石飞禽走兽虫蚁蛇鼠或者是人,任何东西都应当是有生命的罢而生命究竟是永续的,还是短暂的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你看,其实世间万物都是相互关连的大自然中的切自不必说,就拿人来讲,纵使你我相距千万里,又何尝不是在同片天地里天涯好比咫尺,始终都有同片土地连接在我们的脚底下,始终都有同阵空气流通在我们的肺腑间共同生活在同时代同地方的人们算是有缘罢却不知道追溯到无数无数年以前是否也曾有过与你我完全样的人亘古亘古的天地究竟是怎样子的为何会有天地天地间为何会有万事万物又为何会有“人”这样的东西无数无数年以后的天地又会如何海会枯么石会烂么在人眼看来,其它的东西恐怕都不怎么会想事情罢但谁又能清楚恐怕花草树木也有思想呢只不过这种思想人类根本无法了解罢了。茫茫的天际里,是否有双不为人知的奇妙眼睛正注视着你我或许,在另个遥远得能在遥远的天际里,还有另个完完全全跟你我般的人他她正过着与你我完全样的日子谁又能证实这并非不可能

  太阳是什么

  月亮是什么

  星星是什么

  它们距我们那般遥远,谁知道它们的奥秘它们给了人们光明,给了人们温暖,给了人们幻想,而人们又给了它们什么

  白皑皑想得头都快炸了,终于忍不住大吼阵,双手将自己的脑袋重捶了几下,方才又平静了下来。看着近周受惊而遁的数只海鸟,他不由哑然苦笑:难道我真的有些疯了世人眼中的疯子固然可笑可怜复可悲,但疯子眼里的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就似有个故事说的,个城里除了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喝醉了,可所有人都说这个没有喝醉的人喝醉了

  究竟是谁喝醉了

  醉和醒有什么分别

  白皑皑忍不住问自己:我究竟是被雷打痴了,还是被打得“开了窍”

  醉

  醒

  白皑皑分不清。

  古来哲人皆以此烦恼终生对人生的思考,对生命的探索,对天地宇宙的苦恼他们或许生来如此,或许从小生活在种特殊的环境,或许经过不断的自身修养,或许受了重大的刺激,或许头部遭到了极大的打击白皑皑是前两者和最后种的综合。他生来颇具慧根,又成长在个幽静的山林,使得他已初具哲人之质。如今炸雷震乱了他的思束,使得无数千奇百怪的念头都奔涌了出来,无时不刻地马蚤扰着他,令他再不是从前那个平漠淡然的白皑皑,而是个非常奇怪的白皑皑了

  他又不可抑制地要做个奇怪的动作将左手的手背去碰几下上排的牙齿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而且被别人看到恐怕会以为他有什么毛病,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去做,不知觉地做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不必要做这个怪动作,但不久之后他又忍不住做了于是他又阵烦躁,过得许久方才好了些。他心里明白,自己确实有点“疯”了,自己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动作,大概已成了位如祝由老神仙曾说起过的“神经质”病人了唯可慰的是,这种“神经质”还不是太严重,自己还能控制讲话,不至于像个真正的“疯子”那样莫名其妙地胡嘟乱哝七嘀八咕个不住,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愿开口说话,只不过在脑子里闪电般地运转着那无以数计的似满天飞蝗般的古怪念头

  罢了罢了别去想那么多了白皑皑长吁声,奋力挥臂,迎着东方划水而行。他虽刚遭重厄不久,被击溃了大半功力,但余下的功力仍自不弱,足以让他破水如箭,飞速疾泳。

  如此不遗余力地疾划了大半个时辰,白皑皑方气喘吁吁地停住了不动。身子的疲惫使得思想也倦怠了,整个脑海竟有了难得的片清明平静。他半仰着躺在水面,心头片空明,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想不起。他此刻的心境,似正应了佛家的句禅语:“菩提本非树,明镜本非台。本来无物,何处惹尘埃”从片混乱焦躁到如此的安宁恬静,也不过是片刻的转变,而这种转变亦断非白皑皑所能争取做到的,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只是偶然得遇罢了。

  但如此的心境能维持多久

  随着昏幕的拉重,无数杂念又开始点点点点地渗进了白皑皑的脑子里,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要命的情欲又燃烧了起来

  白皑皑狂吼声,猛地向深水里扎去,不住地扎啊,扎啊,直到扎进了海底的大堆海藻里。他手脚乱舞,将大把大把的海藻纠缠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拼命地“喘气”此际已在深水里,他的“喘气”不过是靠全身的皮肤来吸收和挥散罢了。然而兽欲却并未因此而被压却下去,反而发挥得更快,已被催促到了极限他已没有选择,只得搂着海藻疯狂地撕扯着抓咬着,边用手粗暴地自虐着自虐着

  狂潮过后,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白皑皑身子裹在海藻里,懒洋洋地睁着俩眼,看无数丝草的飘拂,看无数鱼虾的游弋,看无数水泡的翻冒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后,白皑皑撩开身上的海藻,启身向水面冲游上去。

  浮游得数十丈,他才又回到了空气之中。但见日已正顶,又已是新的天晌午了。他心下苦笑,暗想能在深海之底睡夜的人,恐怕自古以来也只有我人罢复又想,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恐怕曾有过很多人也不定罢

  再看眼前的景物,真真实实,清清楚楚,但谁又能保证若干年后它还不会改变呢好景不常在,谁又能把美好的时光多挽留得片刻

  思绪稍定,白皑皑突又念及范忆娟母女二人,对远在天边的萧玎珰小任儿和宫颖反倒不怎么挂念。遥想起当年与萧玎珰在地下通道的默默倾情相爱,心下不由有些歉然。但随即他又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处于此时此况,自己如此思绪,不也是人之常情么

  他深深地吸了几大口气,开始向着东方奋力划水而去。身子不停地划破着水面,海水不住地拭擦着身子,他忽地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竟在做着毫无意义的挣扎,让天上的神仙们在看笑话但另个念头又在对他说:“让神仙大老爷们都见鬼去罢笑话便笑话罢无谓就无谓罢我此刻爱干啥就干啥,谁管得着”

  划呀,划呀,不停地划呀,那些乱七八糟的怪念渐渐被抛却脑后了,白皑皑眼里只有海面蓝天和白云,只有东方。

  但旦停下来不久,情形便又和昨日般无二了

  于是过了数日。

  此间白皑皑思考了无数人生哲理,苦虑了无数天地奥秘,乱想了无数古怪事情,整个脑海多半时间是处于片混乱之中。但每日却也有片刻难得的宁静,而且是分外的宁静只有这片刻,他才觉着舒坦。他也很期盼有日能看见陆地。但这却也正如“大海捞针”般,没什么指望。然而他每次失望后又重新开始希望,这个希望驱使着他每日都要不遗余力地向东游去。

  每个夜晚他都要钻到海底把自己裹在海藻丛中,然后才安睡,免得海水把自己冲向不是东方之向。

  如此又过了月余。

  他此刻的心里除了老惦记着范忆娟母女外,还念念不忘王者风万巫金不换和白天乐等兄弟朋友们去东瀛剿寇除盗之事,故而他的目标是在东方,期望有日自己能游到东瀛的陆地附近,更也盼望着能与朋友们会合与家人团聚。

  皇天不负苦心人今日他埋头划行了近百里后猛地抬头,竟遥望可见块模模糊糊的陆地,看起来还不小。他心下喜,划得更卖力了。愈划愈近,愈见那片陆地愈大,上边的景物亦愈清晰。待得很近了,但见此岛山石众多,利岩峭壁遍布,大树稀疏,野花零缀,不见飞禽走兽,不闻鸟鸣虫啾,显得生机不勃。

  饶是如此,能得遇偌大的片陆地,也不由叫漂流多日的白皑皑心里安稳踏实多了,有种温暖亲切如回家般的感觉毕竟人是在陆地上过活的,哪能长年累月刻不歇地泡在水里头呢。

  上得岛来,他不由捧了把沙土狠狠地嗅了几口有多少时日不曾闻到泥土的芳香了而同时他的脑海里又开始飞快地转念头了,胡乱猜测着这岛上的情形。走上片高坡,立于块兀岩之上,四顾望去,但见多处视线被峭壁所阻,不能看个大概。掠下块平地,细看眼前,发觉这岛上散布最多的这种小树竟是自己生平从未见过的,不知是什么怪树。看着这些树木山br >